第2章

一瞬間，全場沸騰。

梁父梁母與陳氏夫妻面面相覷，互相開口好幾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媽著急忙慌地提著裙擺跑到我面前。

 

「星明，怎麼回事？」

 

我拿著手機，冷笑一聲。

 

「怎麼回事？你問我幹什麼，我是被綠的那個哎，這話你是不是該去問問我可愛的弟弟啊？」

 

梁嬌嬌臉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

 

「星明，都是誤會，我——」

 

「誤會？我就說我那天喝了酒，斷了片，怎麼就跟你——合著我是喜當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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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聲音不小，話音剛落，賓客們都齊刷刷地看向我。

 

雖說也都嘰嘰喳喳地上前來勸架，不過我知道，更多的是想看我家的熱鬧。

 

因為幾乎每個人都在拿著手機錄視頻。

 

我嘛，S過一次，面子對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隻是我媽和她一直依賴的丈夫，他們的老臉就有些掛不住了。

 

我媽看看陳輝，又看看我，轉而，又去厚著臉皮去挽陳輝的胳膊。

 

「老陳，誤會，肯定是誤會。」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這些視頻啊圖啊什麼的，都是可以 p 出來的，是不是？」

 

「一定是有人看我們陳氏越來越壯大，眼紅了，想故意整我們的。」

 

我媽喋喋不休地解釋著，陳輝的臉卻是越來越冷。

 

這些年，他的脾氣愈發的大。

 

小人得志，大概就是如此吧。

 

「滾！」

 

他臉一黑，直接給了我媽一個耳光，「看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這一次，我陳氏要是出什麼問題，你就帶著你的好兒子給我滾得遠遠的！」

 

我媽被抽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

 

與此同時，一起挨耳光的，還有陳輝的好大兒陳文軒。

 

「陳文軒，我以前隻以為你是個被寵壞的紈绔子弟，沒想到你精神和腦子都有問題！變態！惡心！」

 

5

 

陳文軒被打懵了。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捂著臉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對不起，倩倩，是誤會，真的是誤——」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巴掌落到他的另一張臉上。

 

「分手吧，陳文軒。」

 

「倩倩！倩倩你別走啊……」

 

陳文軒急著追上去，卻被張倩迅速甩開。

 

幾分鍾後，張氏集團董事長出現在陳輝面前。

 

「親家，那個——」

 

「行了，別說了，誰是你親家啊，咱們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吧。」

 

張董事長說完，轉身就走。

 

留下陳輝站在原地，臉黑得像鍋底。

 

張倩與陳文軒，是真正的商業聯姻。

 

同時，張倩也是陳文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啃下來的「硬骨頭」。

 

這兩年，陳氏的資金鏈有點問題，而這些問題，張氏可以幫忙解決。

 

於是，陳輝便極力撮合陳文軒和張倩。

 

隻要他倆成了，一切就都名正言順了。

 

不過看起來……好像是成不了了吧。

 

我忍住心中的喜悅，淡淡地說道：「那可不正好嗎？」

 

我看了梁嬌嬌一眼，「你的障礙被掃清了，你可以名正言順地跟陳文軒在一起了。」

 

梁嬌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你說什麼呢，星明？」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我娶你，你是下嫁了，這不挺好的，你去高攀吧，好不好？」

 

說完這些，我也掙脫開梁嬌嬌要過來拉我的手，轉身離開了。

 

一場好好的訂婚禮，就這樣變成了一場鬧劇。

 

不過，我喜聞樂見。

 

一夜之間，陳氏的醜聞被傳得到處都是。

 

輿論愈演愈烈，陳氏的股票大跌。

 

資金鏈的問題不僅沒有解決，反而更嚴重了。

 

離開訂婚現場以後，我定了一家郊區的酒店，住了進去。

 

我關掉手機，打算好好地享受一下一個人的假期。

 

這些年，我替陳氏賣命不少，很少有這樣一個人的闲散時光。

 

盡管我知道，陳氏最終一定是會落入陳文軒手裡的。

 

這一世，我就不做大冤種了吧！

 

新聞裡正播報著陳氏股價大跌，面臨一場極其嚴重的輿論風險時，我正在悠哉悠哉地吃龍蝦。

 

我媽被陳輝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視頻瘋傳的時候，我正在支著傘釣魚。

 

我媽和梁嬌嬌瘋狂給我發微信，打電話。

 

我一個也沒有回。

 

直到我媽終於破防，在微信裡發語音對我破口大罵。

 

「高星明，是你自己看不住你未婚妻的，你現在玩兒失蹤，算什麼本事？」

 

「你爸的公司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你好歹出個面給媒體解釋解釋啊！」

 

梁嬌嬌更是可笑。

 

「星明，對，我承認我喜歡的是你弟弟，可是你現在一點責任也不承擔真的合適嗎？」

 

天哪，我還需要承擔什麼責任？向社會大眾挑明了我頭頂的綠漆是我自己刷的嗎？

 

我皺皺眉頭，抿了一口西湖龍井。

 

然後給我媽回復：「媽，您說得對，我是應該承擔一些男子漢該承擔的責任。」

 

6

 

從度假酒店出來以後，我直接駕車去了公司。

 

與此同時，陳輝請了最好的公關，做好了洗白的準備。

 

我一副配合的樣子，跟著公司高層一起走進大樓。

 

接著，在新聞發布會上，我一身運動裝閃亮登場了。

 

若我承認了這件事是由我一個人的誤會造成的，那公司也就成功躲過這一場輿論風波。

 

上臺前，我十分痛快地答應我媽，我一定會按照他們安排的那樣去說，那稿子盡管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我媽還是叫人在會議室後面打開了提詞器，生怕我說錯一個字。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站在這麼多的鏡頭下。

 

我緩緩打開電腦，把我準備好的證據呈現出來。

 

裡面是陳氏這些年來，賬目作假，收受回扣的所有證據。

 

這些年，陳氏發展得越來越強大，他們逐漸開始賺爛錢，吃人血饅頭。

 

「大家還記得一年前有名的 9.16 事件嗎？並不是施工人員的失誤，而是陳氏自己偷工減料，他們宣傳說啟用了巨額資金，要購買最好的材料，其實最後購買來的，全都是不合格的東西，多出來的錢，一部分進了公司高層的錢包，一部分用來做假賬，或者用作其他合作公司的回扣。」

 

我打開一頁 ppt，大聲說道。

 

一瞬間，全場的氣氛冷得像冰。

 

幾秒鍾後，全場哗然。

 

我順著人群往後看，我媽的臉色愈發青紫，整個人都跟站不住了似的。

 

她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大步往我這邊走過來。

 

我仍然沒有停止。

 

繼續大聲道：「媽，對不起，如果我在這裡作假證，我良心過不去！」

 

「這些年，你幫著陳董做了多少虧心事，你心裡沒有數嗎！」

 

「高星明！」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大喊一聲，突然身體往後一仰，暈了過去。

 

現場一下子變得亂哄哄的。

 

我也迅速打了 120，帶我媽去了醫院。

 

各種記者和自媒體，也將醫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問我，為什麼不幫自家人呢，是因為有誤會嗎？還是因為，他們得罪了我？

 

我笑了。

 

「自家人？我從來就不是他們的自家人。」

 

「陳氏的這場輿論危機，其實要洗白，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從前的每一次，不都是這樣洗白的嗎？」

 

「可是這一次，我不想讓他被洗白了。」

 

「陳氏謀財害命，早就忘了初心了，如果這樣的企業被洗白了，老百姓的權益又怎麼保障？」

 

新聞發布會的內容一經播出，全網沸騰。

 

陳氏很快成了大家口誅筆伐的對象。

 

更有甚至，拉起橫幅坐在陳氏集團大門口，要求陳氏給他們說法。

 

而這些，全部都是當年 9.16 事件的受害者。

 

他們攢了半輩子的錢，買的房子，其實是豆腐渣工程。

 

而陳氏，卻可以一手遮天，顛倒黑白。

 

陳輝更是不敢露面。

 

幾個小時以後，我媽從昏迷中蘇醒，醫生說，由於情緒波動太大，她中風了，下半輩子可能都無法生活自理。

 

不過她好像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身體。

 

歪著嘴巴喊了好幾聲「星明」。

 

我緩緩走到她面前，蹲下來。

 

「兒子……你不該……不該這樣……」

 

「你讓你爸怎麼辦……」

 

「你這樣……損人不利己，你不怕遭報應嗎……」

 

她拼命拉著我的手，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我也回應著她。

 

「媽，我說了很多遍了，那不是我爸，可你總也記不住。」

 

「他愛怎麼辦，就怎麼辦，與我無關。」

 

「對了，我手裡有 15% 的股份，在訂婚時，陳文軒那場醜聞傳出去之前，我就高價賣了。」

 

「我雖然損人，但我也利己，我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媽媽您放心吧。」

 

「至於報應……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7

 

我媽瞪圓了眼睛看著我。

 

仿佛我是一個惡毒無比的陌生人。

 

「星明……你……你……」

 

「陳氏那邊，有我呢，至於你的寶貝兒子陳文軒，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媽，您這副模樣，恐怕陳輝已經不想見你了，現在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身子。」

 

說罷，我緩緩起身。

 

我媽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仿佛還想再努力抓著我。

 

「星明，媽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竟然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我媽的語氣裡，帶了些哽咽。

 

我輕輕拂開她的手。

 

「媽，你還記得，陳文軒十八歲生日那天，你為他做了一大桌菜，親手給他烹飪蛋糕來慶生嗎？其實我特別羨慕，因為你根本不記得，我十八歲那天，因為給陳文軒背鍋，被學校領導給了處分。」

 

「我知道，我不該奢望一丁點你的愛，可我還總會想起來，那年你跟我爸，帶我去遊樂場的場景，我爸把我架在脖子上，你去給我買雪糕和棉花糖。」

 

「那年我五歲，可是這樣幸福的記憶，我卻能記一輩子。」

 

我聲音很輕，卻不知在何時，我媽紅了眼睛。

 

接著，我找了最好的護工，交代好一些注意事項以後，走出醫院。

 

陳文軒和梁嬌嬌在門口等我。

 

我腳步頓了一下，轉而，又繼續往前走去。

 

我跟著陳文軒上了車，看他把車駛到郊區的別墅去。

 

是啊，也隻有這裡可以藏身了，現在的陳氏，已經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檢察院在看到這些證據以後，已經第一時間介入，陳輝也已經被控制了。

 

他們不會再翻身了。

 

很快，連同這最後一處避身所，也將被查封吧。

 

梁嬌嬌的肚子已經逐漸顯懷了，恐怕她也正急著趕緊給孩子找爹吧。

 

偌大的別墅裡，氣氛凝重到落針可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