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我開門見山跟你說吧，我完蛋了。」

「嗯。」

 

我點點頭。

 

他當然完蛋了。

 

這些年，他一個紈绔子弟，不學無術，忝居在公司高層的位置上，做了不少違法的事情。

 

「珍惜這剩下的日子吧，你恐怕很快就要去牢裡度過餘生了。」

 

「你就說是你做的。」

 

陳文軒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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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哪兒來的臉，跟我提這樣的條件。

 

見我不搭理，他又衝我吼了一聲，「你聽到沒有！你就說是你做的！」

 

陳文軒肉眼可見的有些晃了，「隻要你認了，我會找人照顧好你已經中風的媽媽。」

 

我冷笑。

 

接著，我搖搖頭：「不可能。」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陳文軒的無理條件。

 

也是我第一次，底氣十足地面對這個瘋子。

 

「高星明，你瘋了。」

 

陳文軒輕聲道，「你毀了我的下半輩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說罷，陳文軒猛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揪起我的衣領，把我往牆角逼退過去。

 

我緩緩往後推，在身體接觸到某個冰冷的東西時，猛地閃身，然後把陳文軒往前一推——

 

眼前是梁嬌嬌震驚的瞳孔。

 

幾秒鍾後，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8

 

陳文軒捂著腹部，緩緩跌倒在地。

 

而那把刀，是梁嬌嬌捅進去的。

 

真巧，這把匕首，正好是上一世，陳文軒用來結束我性命的。

 

在來這棟別墅之前，我就猜到這兩人沒憋好屁。

 

隻不過這一次，陳文軒學聰明了而已。

 

他沒有衝動到親手S我，而是與梁嬌嬌預謀好了。

 

畢竟，他老爹自顧不暇，如果真的「失手」S了我，大概率也沒有律師敢接他家的案子。

 

而沒有腦子的梁嬌嬌正好可以做他的替S鬼。

 

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在他一步一步將我逼近牆角的時候，我仰頭從吊頂上的水晶燈上，看到了身後那些刀準備捅向我腰部的梁嬌嬌的影子。

 

大概也是因為第一次S人吧。

 

梁嬌嬌緊張得要命。

 

以至於我一閃開她也沒反應過來，隻顧著閉上眼睛一刀刀往前捅。

 

大片鮮血從陳文軒腹部噴出來，弄了梁嬌嬌一手一臉。

 

她握著刀的手一軟，匕首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接著，梁嬌嬌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往角落裡縮了縮，整個人抱成一團。

 

「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

 

「是陳文軒威脅我的，他說如果不除掉你，我的孩子一出生他就會直接扔掉……」

 

「他說了，如果你不在了，他就可以娶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梁嬌嬌抱著頭又哭又笑，鮮血被抹得渾身都是。

 

而陳文軒，早已嘴唇發白，看樣子馬上休克了。

 

我十分冷靜地拿出手機，叫救護車，報警。

 

陳文軒很快被送入醫院，由於傷勢過重，做了整整一夜的手術，終究沒有搶救過來。

 

梁嬌嬌受了太大的刺激，被帶去問話以後，前言不搭後語，整個神志不清。

 

那把刀上有陳文軒和梁嬌嬌兩個人的指紋。

 

從我提供的線索和梁嬌嬌的瘋言瘋語中，警察推斷，陳文軒與梁嬌嬌預謀要S了我，可是梁嬌嬌卻因為一些衝突失手S錯了人。

 

隻是推斷難以定罪，梁嬌嬌又懷著身孕，拘留了幾天便放了出來，轉而直接轉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9

 

對於陳氏的審計，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檢察組閉關了很長一段時間，扯出了陳氏的「累累罪行」。

 

曾經隻手遮天的陳輝，這一次隻能認栽了。

 

為了賠錢，他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

 

不僅如此，連同他的家，和其餘灰色收入，也全部被查封。

 

至此，叱咤風雲多年的陳氏集團，終於倒了。

 

而陳輝，也被判了無期徒刑。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馬上去了醫院，坐在我媽床前，向她娓娓道來。

 

我媽住院這段時間，梁輝連一個電話也沒有給他打過。

 

他曾經的那些姐妹和伙伴，也全都唯恐避之不及。

 

沒有人願意來看她，除了我。

 

我吹涼了手中的湯，喂到她嘴邊。

 

我媽把臉撇向另一邊，不願看我。

 

我知道，她恨我。

 

她這一輩子，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她指望陳輝能讓她做一輩子富貴太太，所以她百般討好陳輝父子。

 

至今，仍覺得是我的錯。

 

甚至覺得，是我毀了她的幸福，毀了她的下半生。

 

我驀然間有一種哀莫大於心S的感覺。

 

將手中的湯放在床頭，決然離去。

 

我想說，若你不想愛我，當初又為何要生我呢？

 

陳輝的案子了結後的一個月，我用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和當初賣掉股份得到的錢，做了創業的起始資金。

 

我的公司並不大，不過在幾個月的運轉之後，逐漸有了起色，也取得了小小的成功。

 

我自認沒有什麼生意頭腦，那就一切從零開始，努力學習吧。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參與了一個經濟論壇。

 

論壇上我居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還沒待我反應過來，她便跑到我面前，在我眼前揮揮手。

 

是張倩。

 

「你好呀高總，你也來參加論壇？」

 

我笑笑：「怎麼，不可以啊？」

 

我與她相視一笑，倒生出了些不好意思來。

 

論壇結束以後，我主動邀請她吃飯。

 

張倩也蠻樂意，一口答應下來。

 

許久未見，張倩大大方方地給我加了塊肉。

 

「謝謝你啊，如果沒有你的揭露，我也不能如願取消與陳文軒的婚約。」

 

「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家庭……嗨，享受著錦衣玉食生活的同時，大概也得付出點什麼吧。」

 

張倩有些無奈。

 

我笑笑。

 

「這麼客氣幹嘛？還得我感謝你，幫我聯絡到了那麼多記者和自媒體博主。」

 

張倩抿了下嘴唇，也笑出聲來。

 

10

 

要壓垮陳氏，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疑是蚍蜉撼樹。

 

所以，我找了個幫手。

 

那便是張倩。

 

我與梁嬌嬌訂婚典禮前一天的晚上，我主動聯系了張倩。

 

我把陳文輝腳踩兩條船的事情給張倩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

 

張倩當即決定與我聯手曝光。

 

於是第二天，我們按照前一晚的計劃如約進行——

 

我去拿到陳文軒劈腿的所有證據，怎麼炸裂怎麼來。

 

張倩利用她的人脈關系，聯系到所以可以幫上忙的媒體工作者。

 

包括電視臺，包括各種自媒體博主，把那些照片和視頻以最快的速度發了出去。

 

然後，這種醜聞陳氏一定會想辦法公關刪除。

 

所以張倩買了熱搜，直接把這場醜聞頂到了熱度最高點。

 

就算陳輝找人壓熱度，那也是火了一段時間以後的事了。

 

醜聞爆發以後，張倩一家與陳氏徹底斷了合作。

 

張倩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企業，資金鏈的斷裂對於陳氏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隨後，張倩又跟父母鬧了一場，聲稱自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受了如此奇恥大辱，一定要讓陳氏父子不得好過。

 

張父一生氣，聯合其他合作伙伴，將陳氏孤立了。

 

陳氏這樣一座孤島，自然跳騰不了多久。

 

與張倩吃完了飯，我們一起散步回家。

 

不知為何，我們倆就像在一個戰壕裡待過的戰友一樣, 有種莫名的親切和惺惺相惜。

 

分別的時候，張倩突然問我, 還有沒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我想了想，回復她, 有，不過我馬上要出國了, 至少一年吧。

 

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

 

隻是我的小公司好不容易走上正軌, 跨國合作的機會我必須牢牢抓住。

 

張倩問我, 去哪裡？

 

我如實回答：「漂亮國吧。」

 

我反抗過。

 

「（我」11

 

出行前, 我去精神病院看了梁嬌嬌一眼。

 

她頭發亂蓬蓬的, 隔著欄杆坐在地上, 眼巴巴地看著外面的世界。

 

其他病人都有親屬來定期看望, 隻有她, 沒有。

 

因為她的父親也涉嫌了經濟犯罪，被一起逮捕入獄, 判了十多年。

 

看見我的那一刻，梁嬌嬌灰蒙蒙的眼睛裡突然有了一絲色彩。

 

不過, 也僅僅隻有一瞬間而已。

 

接著, 她開始口齒不清地說些胡話。

 

這裡的護士們說, 她經常念叨什麼騙子、孩子、S人犯什麼的。

 

聽她們說，梁嬌嬌因為受不了刺激，孩子早產了。

 

那麼小的孩子，由於無人撫養, 已經被送往福利院。

 

我沒有吭聲，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梁嬌嬌不知怎麼了，突然開始犯病。

 

她大叫著把頭撞向鐵欄杆，說要撞S自己，S了，好一了百了。

 

我忍不住回頭, 看到她被幾個護士按在地上，一陣安定劑推入她的胳膊。

 

梁嬌嬌緩緩合上雙眼。

 

似有一滴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下去。

 

我雖不是聖母，但也算有良知。

 

所以接下來, 我獨自去了一趟福利院, 去看了眼梁嬌嬌和陳文軒的孩子。

 

那是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嬰。

 

福利院的孩子太多了, 護士們通常顧了這個，忽略了那個。

 

小嬰兒被餓得哇哇大哭。

 

我給他買了最好的奶粉, 和一些衣服，被子, 護臀膏什麼的。

 

然後, 又給了院長一筆錢, 拜託他們能再對小寶寶多上心一些。

 

畢竟，無論我們這一輩如何明爭暗鬥，小孩子是沒有錯的。

 

他被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一出生便被遺棄，又何其無辜。

 

我用了半生的時光走出我的原生家庭，也希望他能有個光明燦爛的未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