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喜歡自稱「主母」，總是教我正室的為人處世之道。

 

這天我媽S活攔著不讓我出門。

 

她指責我穿衣不合禮儀，當著爸爸和哥哥的面，非要讓我脫下來。

 

我疑惑地看向身上的粉色露肩連衣裙：「這也不暴露啊？」

 

沒想到媽媽猛地給我一巴掌：「粉色是小妾穿的！我們正經人家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玩意兒！」

 

我笑了，好一個嫡嫡道道。

 

後來，我把我媽所有帶粉色的東西都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望著我媽絕望的表情，我說：「火苗都不是正紅色，媽你這是注定的妾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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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媽喜歡教我「正室」的為人處世之道。

 

「男人是家裡的頂梁柱，是一家之主。作為妻子，你要好好輔佐他。」

 

「男人自古風流多情，有個小妾外室再正常不過。隻要你不放手，她們就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我似懂非懂，每次都懵懂地點頭。

 

上初中時，我發現自己有點遺傳性龅牙。

 

好在症狀輕微，可以矯正。

 

網友說越早幹預越好。於是我找到媽媽，希望她帶我去看醫生。

 

沒想到她斜我一眼，不屑地說：「這有什麼？你媽我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見我遲疑，她又喋喋不休地補充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做人正房的又不靠臉吃飯！你和那些狐媚子比外貌，有失氣度！」

 

我小心翼翼地解釋：「媽媽，別人老是有意無意地盯著我的牙看。」

 

一開始，偶爾有人拿異樣的眼光看我。

 

時間長了，我發現自己的特殊，總覺得走到哪都有人看我。

 

即使那些眼神是善意的，也令我不適。

 

沒想到我媽聽到這話反倒高興了：「他們看你，是覺得你氣度不凡。你是我教出來的女兒，小小年紀就有主母風範。」

 

雖然我當時年齡小，還搞不懂什麼「主母」「正房」的意思，但不想就這麼放棄。

 

「可是...」我鼓起勇氣想繼續說，剛開了個頭就被我媽打斷。

 

「可是什麼可是？我跟你說，你這是要做手術的！我們家哪有這麼多錢給你揮霍？」

 

她語重心長道：「我們家隻是清流人家，你得體諒大人的不容易。」

 

「特別是你媽我，執掌中饋最是不易，萬一把錢都給你用，家裡出什麼岔子，我怎麼向主君交代？」

 

我隻好放棄。

 

心裡還覺得自己不夠懂事，讓媽媽為難了。

 

我家是重組家庭，哥哥是爸爸和前妻生下的。

 

「得先熟悉內務，等你長大嫁人後，才能當好主母，不至於被夫家嫌棄。」

 

我一直被灌輸這樣的觀念，打心眼裡認為做女人就是要像我媽這樣。

 

直到讀書明理後，我才逐漸發現她是錯的。

 

想起幫哥哥洗過內褲，我惡心得想剁手。

 

但我一直沒怪我媽。

 

我那時心想，我媽這個年代的人思想有點封建也正常，而且都保持了幾十年，現在說改也改不了。

 

她再說這些話，我就當耳旁風。

 

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再也無法忍受。

 

2

 

這天和朋友約好逛街，正當我準備出門赴約，我媽叫住了我。

 

「等等！你就打算這樣出門？」

 

她惡狠狠地攔在我身前，面露鄙夷。

 

我一愣，不知道哪裡出了錯。

 

不容我反應，我媽的罵聲已經劈頭蓋臉向我襲來：「穿成這樣出門，你成何體統？趕緊脫下來。」

 

我低頭看著自己今天的穿著，一件粉色漏肩連衣裙，疑惑道：「媽，我這也不漏啊。」

 

我媽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面前，突然一揮手打到我臉上。

 

我被這一掌扇的幾乎趔趄，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一邊用眼神上下打量我，一邊罵道：「粉色是給妾室穿的，我們正經人家怎麼會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狐媚子！」

 

「虧我還日日教導你，你簡直是侮辱我主母的名聲！」說著，她上手要脫我的衣服。全然不顧我爸、我哥還在場。

 

從小到大，雖然我媽對我態度算不上多好，但起碼沒罵過這麼難聽的話。

 

如今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居然還想原地扒我衣服。

 

過去多年積累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我忍無可忍，一把將我媽推倒在地。

 

趁著她還沒爬起來，我快步走到她的房間，拿垃圾袋裝她的東西。

 

蘭蔻粉水、玫紅色的內衣、淺粉的襪子...

 

隻要有粉色，即使是個不起眼的圖案，也通通被我收入垃圾袋中。

 

甚至連她單位婦女節發的粉色禮盒也沒放過。

 

我朝客廳喊：「媽，你怎麼有怎麼多粉色的東西？你忘了身為主母的體面了嗎？」

 

「今天我就替你把這些狐媚東西全燒了。」

 

我媽跑到我旁邊攔我：「你幹什麼？忤逆你親媽，你要造反是不是？」

 

「我這是為你好。」我推開她：「你單位什麼意思？居然給你發粉色的禮盒。明擺著看不起你，嘲諷你是個填房。趕緊辭職！」

 

我媽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又說不出一句話反駁。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我抱著東西走向廚房。

 

3

 

我先把粉水倒了個幹淨，然後將其他衣服放在灶上點燃，扔到廚房水槽上。

 

做完這一切，我身心都舒暢了。

 

動作之快，我媽跌跌撞撞跟到廚房時，火已經燒旺了。

 

她不可置信地撲過來，發現搶救無望，又想打我。

 

我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頓說：「媽你看，這火都不是正紅色，看來老天都覺得你是做妾的命。」

 

我媽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嘴一撇，落下幾滴淚，開始哭自己命苦。

 

全然沒有了主母的體面。

 

其他人聽到我媽的哭聲，終於放下手機走過來。

 

我爸首先對我發難，隻不過他向來不會說話，「你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哥倒是反應快：「你怎麼跟媽說話的？趕快給媽道歉！」

 

見我不動，我哥上來拉我：「媽也是為你好，希望你不要自甘墮落，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自己輕賤自己。」

 

我媽見有人撐腰，也不哭了。她白我一眼，命令道：「袁思思我告訴你，你今天忤逆我放在古代可是重罪，你現在趕緊下跪求我原諒，我還能放你一馬。」

 

我耍賴道：「我又不給我爸做妾，跪你幹嘛？」

 

我媽聽了這話頓時兩眼一翻，站都站不住。

 

「行了行了，你去把水槽收拾了。」我爸趕緊扶著我媽回房間。

 

我冷笑一聲，誰愛收拾誰收拾，這個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轉身回房收拾行李，在我媽氣急敗壞的叫罵聲中，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

 

4

 

幸好當初留了個心眼，沒有告訴家人我的真實收入，也沒答應我媽的「工資轉給我替你存著」。

 

此刻我手上還有不少存款。

 

正好，上個月我就有搬出來獨居的打算，已經看好了房。

 

隻是當時在猶豫，遲遲下不了決心。

 

現在不需要猶豫了。

 

我火速籤了租房合同。

 

付錢時看到手機裡的幾十條消息，都是我媽發來的。

 

她的態度從生氣到妥協服軟，最後遲遲等不到我回復，又惱羞成怒。

 

「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以後大家就是陌生人，你出門在外也不許說是我袁府的人！」

 

我順手拉黑了她，但沒拉黑我爸他們。

 

從前，我媽對我搞封建思想那一套時，他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有時還會勸我滿足她的荒謬要求。

 

畢竟他們是既得利益者。

 

如今我走了，我媽那套必定會用在他們身上。

 

我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沒讓我等太久。兩天後，我就刷到我哥吐槽我媽的朋友圈。

 

原來，他和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正準備帶回家見家長。

 

他先跟爸說了這事，爸高興地連說三聲「好」。

 

沒想到我媽聽見了，眼一抬：「此事不可。」

 

她說，讓我哥女朋友提前交拜帖，她再根據情況決定同不同意。

 

說完給我哥手機發了份拜帖模版。

 

我哥說，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些。

 

我媽隻回了四個字，禮不可廢。

 

氣得我哥連發三條朋友圈。

 

我在房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別說，當看客就是爽。

 

從前我媽這樣對我的時候，他幫著我媽說話。如今板子打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比起我遭受的那些，這才哪到哪？

 

我知道我媽肯定會做更大的妖，於是耐心觀望。

 

這一天很快就到了。

 

我哥給我發了好幾條60秒語音，我媽在家族群裡發出自己受傷的照片。

 

親戚們在家族群裡蓋了幾十層樓，問什麼情況。

 

我做好憋笑的準備，接通了我爸的電話。

 

5

 

我哥一直想當公務員，奈何實在不是那塊料。

 

畢業後他一直沒上班，脫產備考五年還是沒考上。

 

不管我爸怎麼勸，就是不願意找工作，說打工太累。

 

我爸就這一個兒子，還盼著他早點成家立業，傳承香火。

 

思來想去，還是拖了關系，各種請客送禮、花錢走後門，給我哥買了個國企職位。

 

這事我媽一直不同意，最終拗不過他們爺倆，說了句「不是君子所為」，就任由他們去了。

 

沒想到，我哥上班第一天就出事了。

 

他高高興興的來到工位，屁股還沒坐熱，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領導辦公室門前東張西望。

 

這個人自然是我媽。

 

也不知道她怎麼混進來的，隻能說不愧是「當家主母」，門路就是廣。

 

隻見她敲敲門：「領導您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第2章 2

 

我哥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察覺到不對，竟也沒上去攔著我媽。

 

他覺得我媽雖然不是他親媽，但再怎麼樣也不會害他。

 

畢竟我媽對他比對我這個親女兒還好。

 

領導面色不虞：「這位女士，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有什麼事？」

 

我媽一臉的正義凜然：「是這樣的領導，我是袁光耀的母親，他今天剛入職。」

 

「我要向您說明一件事，袁光耀是通過非正規途徑入職。」

 

「我屢次勸阻他，我認為這並非君子所為，想讓他迷途知返。誰知道他連我這個主母的話都不聽！」

 

她越說越順暢，越說越驕傲。

 

完全沒注意到領導完全黑掉的臉。

 

這種職位說白了，一個蘿卜一個坑，在場各位的都心照不宣。

 

她把窗戶紙捅破，隻會讓領導難堪。

 

領導難堪了，我哥就遭殃了。

 

我哥原先還以為，說不定是哪個環節沒完全打通，我媽來送錢了。

 

誰知道，我媽是來「送命」了。

 

送的還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