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考前的那幾個月，雖然流言蜚語不斷，中傷小人不少，但是不曾有人再面對面地與我進行肢體接觸。是……你在幫我嗎？”

 

沈迢也沒有掩飾：“小事而已，我管不住他們的嘴，但是有我在，他們也不敢明著來！”

 

“多謝。”

 

沈迢聽罷，忽而紅了側臉，他用手扇了扇風，口中喃喃：“今天真是太熱了……哈哈……太熱了……”

 

隨後，他又奪過我手中的兩瓶水，擰開一瓶，遞到我的手上。

 

“這水還是很涼，你喝慢點，別冰著自己。”

 

我抬眸望著他，不自覺間，距離竟靠近幾分。

 

沈迢離開時，天已經有些暗淡，他說日後常來找我，也要帶我去他的學校看一看，我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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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剛送完他，邁進學校大門，卻又看見那張薄情寡義的面孔。

 

7

 

江澈風許是失戀了吧，整個人面色不甚好看，我跟在他的身後，沒有言語。

 

知道我們二人離學校越來越遠，前方也越來越偏僻，我才忍不住開口。

 

“江澈風，還有兩個小時就到宿舍門禁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江澈風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時染，你是不想再跟著我了嗎？”

 

我一頭霧水：“怎麼了？你最近不是在和系花在一起嗎？你知道的，你不論和誰在一起，我都會離得遠遠的。”

 

“好……我和她分手了。”

 

我就知道……

 

這家伙，果真失戀了。

 

我正要安慰他，江澈風又開口：“所以，從今以後，你又可以繼續粘著我了。”

 

我心中不禁冷笑兩聲。

 

因為冷笑，我的反應滯留了幾秒。

 

於是，這江澈風又突然靠近，將我按在牆上。

 

又再搞什麼戲碼？

 

“回答我……”江澈風聲音低沉，“你還要不要粘著我？”

 

我很想回答不要，但是想想那些詛咒，終歸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下來：“要。”

 

“好。那從今以後，你不許再靠近沈迢。”

 

“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沒什麼關系，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無賴！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之後，江澈風捏住我的臉頰，抬起。

 

我預料到了他要做什麼，這一次，我用盡力氣推開了他，跑向一旁。

 

江澈風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為什麼要躲開？”

 

我不禁好笑，我為什麼不躲開。

 

我冷靜地回答著他：“江澈風，我是喜歡粘著你，但這不代表我要附和你所有事情。我們現在毫無關系，我不可能滿足你的獸欲。”

 

“你要是忍不住，大可以再去談戀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不會在意。”

 

不知道江澈風是哪根筋搭不對了，又開始追問我：“你不在意我和其他人在一起？”

 

“在意了也沒有什麼作用，我又何必讓自己那麼難受？你放心，無論你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阻攔，必然會離得遠遠的。”

 

我看江澈風許久不回答，氣氛十分尷尬，看看時間，便準備離開。

 

路過他時，他又突然拉住我，同我說：“時染，你是不是在完成什麼任務？”

 

我難免惶恐：“你說什麼？”

 

“你很喜歡我，旁人都能看出來。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切是那般不真切。你究竟為什麼要一直粘著我？”

 

我強裝鎮定，回答著：“你想多了，我就是喜歡你，所以想粘著你。隻是經歷了許多事情，我的心態也改變了許多。我現在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難道不好嗎？”

 

“很好……”江澈風聲音沉重，不知道在說給誰聽：“那你就繼續保持，千萬不要中途溜走。”

 

像是警告，像是威脅。

 

巷子之中，我們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影子交匯在一起，倒像是一對情侶。

 

不過，那是影子，並非是人。

 

日子平淡如水，江澈風首肯之後，我便開始繼續依從他。

 

我們時時在一起，吃飯看書散步，我還被他拉去了他的社團，可以說，一天有一大半的時間我們都在一起。

 

而我們在一起時，多半是由我在照顧他。

 

給他拿書，給他佔座，給他規劃事宜，整理筆記。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我剛開始做舔狗的時刻，江澈風也樂得我這樣陪著他。

 

室友問了我許多次，那個大帥哥是不是被我拿下了？

 

我每次都搖搖頭，說我不過是個舔狗，備胎都算不上。

 

因而，室友們對我投來可憐心疼的目光。

 

我卻毫不在意。

 

我知道，我不喜歡江澈風，我對他身上有所圖。

 

這些舉手而為的小事再簡單不過，根本不會對我有任何侵擾。

 

就這樣，我和江澈風維持了大半個學期的親近關系，更為可怕的是，那麼長的時間，江澈風身邊都再沒有其他異性。

 

偶爾幾個，他也是不冷不淡，再沒有近一步。

 

轉眼到了放假的日子，我們一同回去。

 

我正在搶火車票，卻被一旁的江澈風奪過了手機。

 

“你快給我啊！現在是出行高峰期，我馬上要搶不到火車票了！”

 

“不坐火車，你坐高鐵和我一起回去。”

 

不是吧大哥，你知道高鐵比火車票貴多少嗎？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搶回我的手機。

 

他卻突然抱起我，把我放在了欄杆上，然後掏出手機，對我說著。

 

“身份證號。”

 

“啊？”

 

“把你身份證號告訴我，我給你買票。”

 

我眨巴著眼睛，睫毛一顫一顫，良久才回復著：“不用了……我們這學期都呆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了，就不用一起回家了嗷。”

 

江澈風瞥了一眼我，說著：“最後一次問你，再不答復，今年寒假你就別想著回去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完全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無奈，我隻得告訴他身份信息，再看著他選了兩張鄰座的票。

 

高鐵上，他本來閉上雙眼，靜躺著。

 

又突然側過身來，抬眸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側過臉去，看著窗外風景。

 

忽而，一道蠱惑人心的聲音響起。

 

“時染，你會不會一直陪著我？”

 

我回過身子，正對上他迷離的目光。

 

看似真誠地回答著：“隻要你同意，我就一直會。”

 

不曾想，那江澈風突然伸出手來，聲音變得奶萌萌的：“拉勾。”

 

？？？我仿佛是被雷劈到了一般震驚。

 

這個一米八七大個的美男子再說什麼虎狼之詞？

 

無奈，我隻能勾住他的大手，回答：“拉勾。”

 

寒假過得很平常，我依舊在工作地點度過，江澈風似乎料到我在忙碌，也沒有來煩我。

 

這天，大年三十的頭一天，餐廳老板給我放了假，我輔導的孩子也回老家去過年。

 

街道上張燈結彩，大家都十分熱鬧。

 

自從母親過世之後，我就沒回過老家了，我可以自我孤單，卻不能在熱鬧之處形單影隻，這樣，更過悽涼。

 

8

 

夜半，手機突然發出長串的聲響，我仔細看著，竟是沈迢發來的。

 

我裹著一件紅大衣下樓，正看到站在那裡哈著熱氣的沈迢。

 

“這麼冷的天，你來做什麼？”

 

沈迢從懷裡掏出一個被捏的皺皺巴巴的好看袋子，直接塞到我的手裡，又看向一旁說著：“我明天要去外地過年，所以隻能今天送給你了！”

 

我捏著繩帶，問他：“這是什麼？”

 

“你回來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之後，他又突然像一隻可憐小狗一樣，帶著點委屈的問著：“時染，你這輩子真的隻打算耗在江哥身上了嗎？”

 

我眸子閃爍，笑道：“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啊！”

 

“也是！”沈迢突然精神抖擻起來，吸了吸凍紅的鼻子，一本正經地說，“那等你哪天決定放棄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

 

“我——你別管！反正一定要告訴我！”

 

少年在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任多年之後，我也會一直記得，永不忘懷。

 

那天，我送走了沈迢，坐在窗前，反復觀賞著那條白絨絨的圍巾。

 

我喜歡沈迢嗎？

 

不知道。

 

我環顧一周，不禁笑出聲。

 

招惹人家做什麼呢？我已經深陷泥淖，好不容易才奮力爬上來。

 

等到我真正面迎陽光的那一天吧，我再去嘗試，回應你的好吧。

 

我將那條圍巾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衣櫃的下層，再未拿出過。

 

大年三十到了，我出去買些食材，想等到晚上做簡單的火鍋吃。

 

回去路上，又看到了江澈風。

 

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長款羊毛大衣，叉著手，站在那裡。

 

“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一個人過年，過來看看你。”

 

“聽說？聽誰說的。”

 

我發誓我問完這一句話就後悔了，我看著江澈風從懷中掏出手機，打開沈迢的朋友圈，給我看。

 

照片中，正是我，拿著沈迢帶來的仙女棒，快樂地玩耍。隻露出了半張臉，並不真切，旁人也隻能認出來個大概。

 

配文：以後的春節，你不會再孤單。

 

底下的評論已經炸鍋，紛紛猜測。

 

有一個人眼神不錯，評論著：我怎麼瞅著，這人那麼像時染呢？

 

就此，更是揣測多多，言語滿天。

 

我不禁汗顏，好小子，我們無冤無仇，你背刺我是吧？

 

我誠實地告訴江澈風：“昨天，沈迢來給我送新年禮物，主要是向我問你好。”

 

“問我好？寒假十天有七天他就在我家裡，他需要問你我過得好不好？”

 

我尷尬抿唇，打著哈哈過去：“哈哈，那你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呢。那個，那個我這買的是速凍食品，我先去放進冰箱嗷，不然就化了。”

 

我發誓，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比上一句還後悔。

 

江澈風直接順勢跟我回了家，看著我忙前忙後，忙裡忙外，卻依舊坐在那裡，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等到我處理好一切，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送到他的面前。

 

“喝點吧，暖暖胃。”

 

江澈風看著茶水，突然開口：“時染，你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我覺得，這不過是朋友之間的問候，沒什麼好解釋的，對吧？”

 

生怕江澈風再過來拽我，我直接坐到了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著他。

 

江澈風偏頭，掃了我一眼：“這就是你的解釋嗎？”

 

“呵呵，當初這樣答應了，我還當真以為你不會再去和沈迢來往呢！原來隻是敷衍我？時染，你是在耍我嗎？”

 

江澈風陰陽怪氣的，而大年三十這一天，我好像也突然有了脾氣，開始反駁著他。

 

“對，這就是我的解釋，我和沈迢隻是朋友罷了。而且，江大公子，我們二人之間是什麼關系，我為什麼要對你解釋？”

 

“哦，是了，我一直粘著江大公子，那我就是您的備胎，您的舔狗。江大公子，你今天過來質問我，是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惦記上了，所以不開心嗎？”

 

“時染！”江澈風喊了一聲，我也毫不示弱。

 

“怎麼了，江澈風！當初不喜歡我的人是你，說不會和我在一起的是你，突然親了我又沒有絲毫後續的還是你！”

 

“我從未向你討要過什麼，你還想如何！沈迢他願意給我送東西又怎麼了？你不是一樣在等著夏沐勤回來嘛！你一直以來這樣對我，現在又有什麼好憤憤不平的！”

 

江澈風站起身來，攥緊拳頭，我不免嚇了一跳，抱緊了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