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快去試新衣服啦，有人買單了。」

 

9

 

從昨晚到現在，我沒有絲毫內耗。

 

我和趙廷遠是相親認識結婚的。

 

婚前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基礎。

 

但好在婚後的磨合經營中，我們感情漸篤。

 

趙廷遠和我婆婆都還算是不錯的選擇。

 

趙廷遠每月工資兩萬，婚後工資全交。

 

Advertisement

隻要我發三千的生活費。

 

剛才的轉賬，估計也是自己的私房錢攢的。

 

以前我們和婆婆是分開住的，他下班後也參與家務，一起帶娃。

 

遇到問題從不逃避，積極解決，為人正派。

 

我沒後悔過選擇他。

 

今年年初，趙廷遠爸爸去世。

 

他也被公司外派到外地，好處是可以漲薪 20%。

 

我工作也相對繁忙。

 

為了讓婆婆一個人在家不孤單，也可以順便幫我帶娃。

 

再加上房價下行。

 

我們商討後一致決定，賣掉婆婆的房子。

 

把我們住的房子換一個更大的。

 

我主動提出，婆婆賣房的錢，30% 用於購置新房，30% 給趙茉陽做嫁妝。

 

剩下的，留給婆婆做傍身用。

 

老人嘛，手裡有錢才能安心。

 

我在一個正常的家庭中長大，也自認為自己還算通情達理。

 

所以一直問心無愧。

 

和婆婆住一起後，婆婆也盡心帶娃。

 

我下班後也和婆婆一起做家務。

 

周六日休息的時候帶婆婆和兒子一起逛街放松。

 

大半年來，我們相處都算不錯。

 

唯獨，算漏了小姑子的驕縱沒分寸。

 

以前，我們直接接觸的不多。

 

我也把她當小孩，過節發紅包買點小禮物都是有的。

 

她也甜甜地喊謝謝嫂子。

 

換房子前，我想到小姑子也會一起住。

 

可想著反正隻有寒暑假短暫的時間。

 

小姑子又常常在假日和男朋友一起去旅遊，不回來。

 

便沒太當回事。

 

可直到住在一起，我才知道。

 

她好吃懶做，沒眼力勁也沒禮貌。

 

同為女性，我盡可能照顧她的情緒。

 

可如果她身為家庭成員，卻不願意分擔家庭責任。

 

對侄子沒有愛。

 

對嫂子沒有尊敬。

 

那就別怪我不慣著她了。

 

10

 

逛完街，我們剛到家。

 

我就接到了大姨的電話。

 

一接通，就是大姨急躁生氣的聲音。

 

「隨心，你們家我是真不敢去了。」

 

我心中能猜到大概，還是擔憂地問怎麼了。

 

大姨怒氣衝衝。

 

「你們家茉陽我真是惹不起，你去群裡看吧，我要讓大家評評理！」

 

「氣S我了，氣S我了。」

 

大姨掛斷電話。

 

我點開「趙家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

 

嘴角忍不住翹起。

 

大姨已經在群裡連發十幾條幾十秒的語音了。

 

中間還穿插了幾句群裡其他年輕的弟弟妹妹們的消息：

 

【大姨，你好會罵哈哈哈，平時八倍網速衝浪吧】

 

【額……我要開始吃自己家的瓜了嗎？】

 

還有人艾特趙茉陽，要另一個當事人也出來回應一下。

 

我聽完語音，才知道來龍去脈。

 

原來，大姨今天在我的拜託下去找我婆婆談心。

 

婆婆見大姨帶了小孫女。

 

就給小孩洗了水果，拿了玩具。

 

很不巧，婆婆沒有區分兩箱車釐子，又洗了趙茉陽男朋友送的。

 

趙茉陽當著大姨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小朋友喝牛奶的時候，一不小心沒拿穩。

 

牛奶流到了趙茉陽的毛衣上。

 

趙茉陽立刻把小朋友推開，大喊：

 

「你討厭S了，這件衣服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新年禮物，我第一次穿！」

 

她動作力氣太大，小朋友直接頭朝地磕倒。

 

額頭很快鼓起了一個大包。

 

大姨又急又氣，立刻帶孫女離開。

 

連我媽想跟著去看醫生，都被大姨推開拒絕了。

 

一切比我預想的還要精彩誇張。

 

既然我在嫂子的位置上，沒辦法多說她的不好。

 

不然可能還會被婆婆老公以為是我心眼小。

 

那就讓外人來經歷一下，看看說說。

 

看別人還會不會像我之前一樣，慣著她。

 

而此時，趙茉陽也看到了群裡的消息。

 

她大概惱羞成怒。

 

自己在群裡被人這樣討論、批評。

 

情緒更加不受控制。

 

直接帶了髒字，逐一在群裡開懟。

 

【老鱉三，你還教育我？想想自己還能活幾年吧！！】

 

11

 

眼看著群裡越來越熱鬧。

 

有別的長輩出來勸大姨別生氣。

 

更有一些思想傳統的長輩，怒氣衝衝地斥責趙茉陽毫無人性。

 

我急忙在群裡勸和。

 

不停地道歉。

 

不停地說好話。

 

不停地替趙茉陽解釋。

 

「大姨，您別生氣，陽陽就是孩子氣，她沒壞心眼。」

 

「她也不是針對你，嫌棄你和寶寶，她對誰也是這樣的。」

 

「這樣的事情在我家真的常常發生，她就是脾氣直而已。」

 

說著，我選中手機裡剪輯好的視頻發出去。

 

「陽陽，小衡現在還小，很容易和大人學。你別當著他說髒話了，也別在他在家時打遊戲了行嗎？」

 

趙茉陽摔掉手機，怒吼：

 

「這裡是我家，我想怎樣就怎樣，你別這麼事媽行嗎！」

 

「太子媽就是煩人，生了個兒子就覺得自己龍子，想要讓所有人都聽她的！她以為她是誰啊！」

 

「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鬟，憑什麼讓我掃地？」

 

「媽你就是有了孫子就偏心不愛我了，等你老了也別想讓我管你！」

 

……

 

趙茉陽跋扈囂張的樣子一帧帧播放。

 

我著急地跟大姨繼續解釋道歉：

 

【大姨，您千萬別氣，也別這麼罵陽陽了，明天我親自上門替陽陽給您道歉，給咱寶寶買好吃的賠罪。】

 

幾分鍾後。

 

群內的消息刷屏速度之快令我應接不暇。

 

無數趙家的親戚紛紛對我表示心疼：

 

【隨心，你在家裡就這麼被她欺負？你還替她說話？】

 

有人艾特我婆婆，讓她好好管管自己女兒。

 

也有人公正地講話：

 

【真性情直脾氣和沒禮貌沒教養可不是一回事。】

 

【人活在世上，如果連基本的眼力勁和責任感都沒有，就別怪別人看不上你。】

 

此時，趙茉陽成為眾矢之的，為千夫所指。

 

我靜靜看著。

 

痛快嗎？沒有，我本來也不是為了報復她。

 

我隻是想讓她知道，我和小衡不是任她欺辱的存在。

 

後悔嗎？更沒有。

 

我不主動害人。

 

但如果有人真的給我難看。

 

我也絕不會手軟。

 

沒一會兒，婆婆哭著打來電話。

 

「隨心，你快回來啊，媽不知道怎麼辦了。」

 

婆婆聲音哽咽：

 

「陽陽拉著行李跑出去了，說不在家裡過年了。」

 

我安慰她：

 

「媽你別急，我馬上就回去。」

 

12

 

我回家後，婆婆抱著我就哭。

 

「我就說了她幾句，她就大哭著非要離家出走，還收拾了行李。」

 

「這快過年了，她能去哪啊？」

 

我勸她別著急，立刻給小姑子打電話。

 

可她在氣頭上，全部都掛斷不接。

 

最後還直接把我和婆婆的手機號拉黑名單了。

 

省得我多費口舌了。

 

我立刻打電話給趙廷遠，讓他去看看群裡，再幫忙給趙茉陽打電話。

 

但是我心裡並不著急。

 

她一個大三的成年人了，且手裡有婆婆給的錢。

 

離開家也不至於有危險。

 

一會兒趙廷遠打來視頻電話，說讓我們先別著急了。

 

他語氣裡都是無奈：

 

「她非要去她男朋友家過年，已經上車出發了。」

 

婆婆更著急了：

 

「那怎麼行，又沒有訂婚結婚，怎麼能去男生家過年。」

 

我也附和，催促趙廷遠：

 

「不然你請假去接陽陽回來吧。跟家裡吵架後去人家家裡過年，人家心裡以後肯定會看輕她的。」

 

趙廷遠滿臉煩躁。

 

嘆氣。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媽，都是你和我從小就太慣著她了，把她養得四六不懂。」

 

我靜靜聽著，不插話。

 

但是罵歸罵。

 

趙廷遠還是決定請假去攔住路上的趙茉陽。

 

婆婆這才心裡放心了些。

 

一會兒開始痛心地反省自己，說以後不能這樣慣著趙茉陽了。

 

一會又覺得心寒，對自己對趙茉陽這麼好，可她離開時說的那些話，句句像刀子一樣刺傷她。

 

我看著她因為阻攔趙茉陽離開，被推倒在地, 腫起來的膝蓋。

 

轉身去拿了醫藥箱, 輕輕地給她消毒, 冷敷。

 

她看著我, 神色動容：

 

「隨心, 陽陽什麼時候能像你這麼懂事貼心就好了。」

 

我笑笑。

 

「別急啊媽，陽陽就是還小, 總有長大的那天。」

 

「都二十一了, 哪裡還小。」

 

我不接話。

 

婆婆繼續自言自語。

 

「以後整個家族都得看輕她了，哎, 這孩子，自己堵S自己的路。」

 

我寬慰她：

 

「沒事, 別擔心媽, 一會我帶著禮物去給大姨道個歉, 讓她別跟陽陽一般見識。」

 

婆婆紅著眼點點頭。

 

感激地看著我：

 

「隨心, 還好家裡有你。」

 

我又寬慰了她幾句, 才帶著小衡出門。

 

13

 

當晚，大姨在群裡對我大誇特誇。

 

說我懂事大方。

 

幾百塊錢的送禮瞬間物超所值。

 

也有聰明的妹妹早就看透了一切，給我私信：

 

【嫂子, 你真是又帥又狠啊。人活著, 就是不能讓自己憋屈！】

 

我回了個表情, 沒多再說。

 

同頻的人說話, 點到為止, 自能心領神會。

 

深夜, 趙廷遠帶著還沒跑遠的趙茉陽回來了。

 

本來，她離家出走就也是虛張聲勢。

 

見到自己哥哥出現時，早就害怕得哭了出來。

 

典型的窩裡橫，又沒有闖蕩能力。

 

一回來，她就把自己鎖進房間。

 

趙廷遠和婆婆互看一眼，默契地誰也沒有進去哄。

 

矛盾衝突解決完，日子還是要過的。

 

馬上就是過年了。

 

除夕那天，我拿出準備好給婆婆的羊絨大衣。

 

「媽, 我看這件好看，貴氣，就給您和我媽都買了一件過年穿。」

 

「您今年帶小衡也辛苦了, 這是我和廷遠的心意, 您試試看呀。」

 

婆婆眼神一亮，肉眼可見地開心了很多。

 

激動地去試了試，正好合身。

 

趙廷遠見自己媽媽開心，婆媳關系融洽。

 

也暗中謝謝我, 向我敬酒說我辛苦了。

 

趙茉陽默默吃飯，一言不發。

 

以前, 每年我都會給她包紅包。

 

可今年, 我連提都沒提這回事。

 

她心裡自知沒趣，也不敢再作鬧了。

 

春節期間，趙茉陽很少出門。

 

婆婆做飯時, 會喊她來幫忙。

 

她不情不願，但最後也會默默地搭手。

 

春節期間，有親戚來串門。

 

她就提前出門，避免和親戚們見面。

 

婆婆知道她心裡還對那天群裡對罵的事有陰影。

 

就也不攔她。

 

有親戚問起她怎麼不在。

 

小姑子聞言，揚在空中的手一滯。

 

「從全」別人也就跳過這個話題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

 

矛盾總有可能不斷發生。

 

但我看著身邊開心吃飯的小衡, 心中一片充實。

 

什麼也不怕。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

 

漫漫人生路，本就如此。

 

全文完。

 

從大姨家回去時。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