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些平常的成績都不重要，最後的高考才是終章。

但這些賬，我通通都記在了林有有的頭上。

 

老師宣布成績從高往低報。

 

讀到林有有時，班主任耷拉下來的臉皮都氣得瞬間繃緊。

 

「我們有些同學東施效顰典故學得不錯，看著別人交白卷，你也跟著交白卷是吧。」

 

「林有有！你給我站起來！」

 

班主任杯子用力往桌上一頓。

 

「人家顏枝身體不舒服下半場沒參加，人家分數都在中等。」

 

「你倒好，學著別人交白卷，讓你本來就慘不忍睹的成績更是雪上加霜，隔壁班的老師問起來我都不敢說你是我們班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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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這樣的態度還想申請助學金，簡直是在痴人說夢。」

 

「誰說我要申請助學金了？」

 

林有有急赤白臉地站起來反駁，卻看見班主任拎起了一張單薄的申請表。

 

她急忙跑上講臺，一把奪過了班主任手裡的申請表。

 

強烈的自卑感籠罩著林有有，她心虛般將手裡的表揉成一團。

 

她猛地抬頭盯著我：「是你，是你幹的，是不是？」

 

我微微蹙眉，表情無奈：「不是你昨天跟我說要申請貧困補助嗎？但是公司說你成績太差，沒有資格申請，所以我才特地向班主任幫你申請了助學金。」

 

「你就是故意在耍我！誰要你的假惺惺？」

 

林有有將手裡的紙撕得粉碎，趁班主任不注意立刻推了她一把跑出了教室。

 

班裡的同學議論紛紛，時不時瞄我兩眼。

 

「這個林有有真是不知好歹，明明是她自己說家裡重男輕女，沒有錢，怎麼人家幫她交了申請表，她反倒不高興了？」

 

「她怎麼動不動老是哭啊？搞得像我們欺負她一樣。」

 

我聽著全班對林有有的指責，課桌下手速飛快將林有有的成績單發送到她爸媽的手機上。

 

接下來就到了看好戲的時候了。

 

7

 

期中考試這天，林有有為了能夠順利使用系統強硬地佔據了我身後的位置。

 

我好整以暇地默默背著單詞權當看不見。

 

林有有在我後面恨不得用目光將我看穿。

 

小聲嘟囔著：「這次我一定要讓你們打臉。」

 

我們打不打臉不知道，但她的臉真的被打了，還差點被打爛了。

 

林有有的父母收到了短信，氣急敗壞地坐上大巴到了學校，從校門口一路罵上了教學樓。

 

一路風馳電掣，含媽量極高。

 

考試剛剛開始，打扮狂野的女人突然衝進了教室，揪著林有有的耳朵對著她抽了兩巴掌。

 

學生們被嚇得小聲尖叫，班主任聞聲趕來將他們請到了辦公室。

 

中午午休吃飯，我特意轉到辦公室瞅了一眼。

 

他們還沒放過林有有，她的媽媽是地道的農村人，手勁兒很大，一雙被曬得黝黑的胳膊抡圓了打下去，沒幾巴掌林有有的臉就腫得跟發面饅頭一般。

 

她一邊打一邊罵：「你個小賤人，我辛苦種地供你讀書，你就是這麼回報老娘的，加起來還沒人家一門的分高，還好意思一直往家裡要錢？」

 

「我看當初就應該一開始生下你的時候就把你淹S，省得丟人現眼。」

 

男人也站在一旁，跟著補了兩腳：「老子就說女娃子不中用，別讓她來上學，浪費錢現在膽子大了，還敢撒謊騙人！」

 

班主任不忍心試圖拉林有有起來，結果惹得兩人更加氣憤。

 

「老師你是不知道，在家裡幹點活她就推三阻四，才幾歲就敢去我錢包裡偷錢。」

 

「她弟弟生下來她就給抱著磕了個大包，我當時都快嚇S了。」

 

女人頂著一副極具魁梧的身材哭得梨花帶雨，看著讓人一陣惡寒。

 

「要是我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

 

「是啊，老師，你就讓我把她帶回去吧，反正女娃子讀不讀書都嫁得出去。」

 

林有有嚇得給班主任連連磕頭，沒有之前在教室的那股造作勁。

 

「老師，求你了幫幫我，我回去會S的，求求你，我以後一定好好讀書。」

 

男人一聽直接抽出皮帶鞭笞：「你他媽都是老子生的，萬事我說了算，你敢不聽！」

 

說完一擰眉毛，橫肉堆在臉上變得面目可憎。

 

我沉下神色沒有繼續看下去。

 

原來上一世，我幫林有有度過的是這樣的劫難。

 

自從我爸媽接手後，對她關懷備至，看在我們倆處得那麼好的份上，就連吃穿用度都和我齊平。

 

我爸甚至考慮好了她以後的工作問題，就算出差也一定帶兩份禮物。

 

但林有有依舊不知足，窺視著不屬於她的東西。

 

而我的所作所為，則是硬生生地喂大了白眼狼的野心。

 

8

 

吃完飯，大家都在準備下午的考試，我也不例外。

 

將所有的知識點再過目一遍後，我拿著文具安心地進入考試狀態。

 

直到我們考試徹底結束，天色漸晚，林有有也沒再露面。

 

就在我考完收拾文具時，一旁的女生突然招手，旁邊幾個八卦的人立刻圍了上去。

 

「我剛剛不是姨媽來了，肚子痛，去找醫務室開止疼藥嗎？你們猜，我看到了誰？我居然看到了林有有！」

 

「切，這有什麼稀奇的？」

 

「稀奇，這可太稀奇了，你們知道她現在什麼樣嗎？」

 

那個女生興奮地上手比畫：「哎喲，我看著都恐怖，她兩個眼皮都青紫地腫起來，隻剩一條縫眯著看東西了。」

 

「我去的時候醫務室老師還在幫她包扎呢，身上都是被皮條抽出來的瘀痕！」

 

「誰這麼大膽？敢在學校動手打人？」

 

「還能是誰？她爸媽唄。」

 

「不可能吧，就因為她考試成績差就能上來一頓毒打？我也經常考倒數，我媽也沒把我怎麼樣啊？」

 

女生一副你膚淺了吧的模樣嘖嘖搖頭：「你不懂，我聽說她家裡還有一個弟弟，本來就不同意她在這裡上學，是她一直說自己是全年級第一她爸媽才勉強同意她過來的。」

 

「年級第一？年級倒數第一還差不多。」

 

「可不就是嘛，她爸媽今天就想拉著她退學回家讓她早點嫁人呢，結果林有有不願意被她爸拿著皮鞭抽的人都昏厥了。」

 

「那怎麼沒送醫院去啊？」

 

「她爸媽嫌丟人，而且他們打完就說沒錢給她治就走了。」

 

回家之前我繞路去了趟醫務室，醫務室裡的林有有正在一邊抽噎，一邊上藥。

 

她的頭發被薅掉了一半，嘴角也腫得跟被蜜蜂叮了一般，醫務室裡的雙氧水按在傷口上，疼得讓她原地抽搐。

 

現在的林家父母是她永遠逃脫不了的噩夢。

 

我在門口駐足片刻，轉身離開。

 

畢竟像她這樣的人也活該體驗體驗他原本的生活，不是嗎？

 

9

 

林有有養病，養了整整一周。

 

要是頂著那張臉出門，恐怖片都要專門請她去演。

 

在她療養期間，班主任一臉興奮地找到了我，她攤開我的試卷，上面明晃晃寫著好幾門滿分。

 

「顏枝，這次你可得加把油，你這次的期中考聯合我們旁邊的幾所高校，綜合評分排名第一，按照規定，我們市裡前三名的學生都能參加奧數大賽。」

 

「如果你能得獎，清北的保送資格就有了。」

 

「老師已經幫你把資料填上去了，這兩天你安心復習。」

 

我迅速點頭，看著手裡厚厚的一沓資料暗下決心。

 

這次我一定要把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奧賽結束當天，林有有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教室。

 

這時的她不似一周前那麼精神。

 

看到同學打哈欠、舉手放松，都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頭瑟瑟發抖。

 

在她看來，我現在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託她被打得半S的福，林有有爸媽暫時同意她高考結束看分數，決定她能不能繼續上學。

 

考得好，家裡鞭炮齊鳴，開桌宴請。

 

考得不好，衣服一套嫁人變成弟弟彩禮的活存折。

 

林有有將討好我作為第一目標。

 

但當她對我示好時，我卻反常地沒有拒絕，讓她眼裡重新燃起希望。

 

她不知道的是，我的奧數比賽得了第二名，已經獲得了清北保送的資格，她所期待的高考翻身在我這裡隻是S路一條。

 

10

 

拿到了清北保送的資格，原則上來講，我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學校上課。

 

但為了迷惑林有有，我每天依舊準時打卡。

 

每天我都會指定她去給我買外賣，頂著火辣的太陽天，她來回一趟，需要一個小時，為了準時回來，剛剛買完飯，她隻能餓著肚子繼續上課。

 

上次班主任給她求情，要求就是不允許出現翹課，一旦違反她就會再打電話。

 

每當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就會特別沒有眼色地問上一句：「有哪裡不舒服嗎？你也可以不去的。」

 

林有有眼看到嘴的鴨子要長翅膀跑，即使再不情願牙齒都快咬碎了，也隻能依舊微笑著回答我：「沒有，能為你跑腿，我很開心，我們是朋友嘛。」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說得對，我原本想給你跑腿費的，但是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能給錢了，防止你覺得我不把你當朋友。」

 

林有有氣得一口熱血都要噴出來。

 

月考如期而至，林有有依舊無理霸佔著我的後座，系統作用下在後面寫得飛快。

 

一連幾科考試，林有有下筆如飛，就連她常年隻在二三十分徘徊的英語，也飛快地做完並交卷。

 

就在同學們以為她又開始擺爛時，第二天的成績卻驚詫了大家。

 

林有有的大名赫然寫在了年級第一位的榜單上。

 

看到自己的名字，她松了一口氣，得意地看了一眼教室的眾人：「我早就說過了，你們別狗眼看人低。」

 

「成績再好，還不是分分鍾被我反超？」

 

班主任也被這成績驚到，特意帶著卷子問她解題步驟。

 

林有有當眾點頭：「可以呀，這還不簡單？」

 

但就在她坐下來準備寫字時，我卻突然起身出門。

 

林有有一下慌了神，連忙高聲將我喊住：「你要去哪裡？」

 

我疑惑：「我當然是上廁所了，你考你的試，我上廁所又不礙到你。」

 

「難道我不在這兒，你就寫不出來了？」

 

林有有鐵青著一張臉坐回了座位，我在樓下轉了幾圈，還買了一本小說，卡著點回了教室。

 

此時的林有有因為回答不出解題步驟，被班主任判定作弊，她捶著桌子叫囂：「我說了，我沒有作弊，就是沒有作弊，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

 

在林有有不懈的嘶吼下，她喜提了一個周一批評大會的五千字檢討，當眾朗讀。

 

林有有不服，班主任輕飄飄一句話將她嚇了回去：「怎麼，你是想讓我通知你爸媽來？」

 

林有有頓時就如同打了霜的茄子安靜下來。

 

一個下午的時間，整個樓層便都傳遍了高三一班的林有有，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拿到了九校聯考的答案。

 

是個純粹開掛的作弊狗。

 

我摸了摸下巴，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這句話完全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