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片刻,李相浮突然撥打視頻電話,等待期間對秦晉說:“讓我姐瞧瞧,興許能為下期畫展提供靈感。”
紙花和樹都沒有什麼新奇,勝在處於特定環境中。
遠處是雪山,近處一片荒蕪,一棵半生半死的樹夾在這中間,那種蒼涼難以用言語形容。
“有事?”
信號緣故,鏡頭還很模糊的時候,李戲春先一步提出疑問。
等到一切終於清晰,她一眼便看出花是假的,讓李相浮把手機往旁邊移動,問秦晉:“你的手筆?”
秦晉正注視著遠處的雪山,隨便應了一聲。
“別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李戲春看他的目光有些復雜:“你也是個成年人了。”
說這句話並不代表她希望這兩人發生何等親密的關系,隻是李戲春心思細膩,能感覺到自己弟弟有輕微的性冷淡,難不成秦晉也有什麼毛病?
她還有事,說完主動結束了視頻,李相浮陷入沉思:“我姐剛在罵你?”
因為這些紙花,覺得秦晉太過浮誇?
“不清楚。”秦晉:“但她好像是在侮辱我。”
“……”
兩人一起見證了太陽初升,霞光衝破雲層的瞬間,秦晉拉住了李相浮的手,笑著說:“以後該常出門。”
往回走時,他輕嘆道:“我一直很想帶你去一個沒有貓打擾的地方。”
結合上次邀請對方庭院觀花,他卻隻看到了紅塵,李相浮不由道:“貓能謀殺主人的概率幾乎為零。”
Advertisement
秦晉抓住關鍵詞:“幾乎。”
“……”
街上的早餐館現在才營業。
李相浮偏愛豆漿,這家鋪子就一個人,都是要自己去端。
他端著餐盤回來時,秦晉正邊看手機邊皺眉。
“怎麼了?”
“昨天的影評。”
見他不準備細說,李相浮用手機登進去看,秦晉的評論已經被頂到了最上面。
‘劇情垃圾’、‘大尺度’……掃到這些關鍵詞,李相浮的頭頂險些要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就是一部普通的國產恐怖片,哪裡來的尺度?
底下回復的有二百多條評論,顯然都和他持同一想法——
“你有病,白瞎老子三十元!”
“硬是忍著從頭到尾沒睡著,草!”
“嚴重懷疑不是水軍,就是導演本人,騙票。”
李相浮一臉復雜地抬起頭:“尺度?”
秦晉起身取來糖罐:“我腦補的。”
劇情確實勾起了他幻想李相浮在自己身上作畫的場景。
謾罵的人,隻能說是想象力貧瘠。
無能遷怒,真是悲哀。
李相浮沉默了一下,說:“沙沙以後拍話劇,你一定要去當影評人。”
也許他能從一顆蘋果,散發到世界毀滅的終極奧義。
街道上行人的步伐不像城市裡那麼匆匆,李相浮快秦晉一步吃完,感嘆兩邊的風景:“生活愜意,民風淳樸。”
正說著,就看到前方發廊一個大波浪卷在衝他招手。
李相浮擅長變裝偽音,一眼辨別出對方其實是男人假扮。
“看什麼呢?”見他盯緊一個方向,秦晉問道。
這個年代的發廊基本都是正經發廊,哪怕招手動作略風騷,但用特殊職業形容肯定不對。
而那滿手的過長紅指甲,顯然也不是理發師。
李相浮想了想說:“看打工人。”
不知道的時候,就用統稱。
秦晉雞蛋裡挑骨頭:“通常一個人看另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不會超過兩秒。”
剛剛李相浮看了五秒,事後搪塞說明心裡有鬼。
然後他扭過頭,後悔了。
距離不遠視力極佳的狀況下,秦晉清楚看到對方下巴上的胡渣及浮粉。
李相浮聳了聳肩。
秦晉吃東西的速度慢了些。
“這位哥……”
波浪卷這時走過來,帶來一陣香風。他直接把昨天拍到的照片放在桌上:“巧了,我昨天拍風景時意外照到了你們。”
一句話洗清偷拍的嫌疑,隨後又說:“照片裡二位特別登對。”
見沒人接話,他便自顧自說下去:“這麼有愛的一幕,你們不想永久保存嗎?”
原來是推銷照片的。
李相浮從前在一些景區也遇到過,守在大門口悄悄給過往人拍照,再巧舌如簧地賣出去。他問出心底裡的疑問:“偷拍遊客,不怕被打嗎?”
“好事啊,一個月房租就有了。”
“……”最終李相浮買下了照片,掃碼時報出劉宇的電話號碼:“你們會很有共同話題。”
波浪卷賣了照片不再打擾,幹脆地走回去。
過於濃烈的香氣散開,秦晉視線凝固在照片上。
幹一行精一行,波浪卷的拍照技術倒是不錯。周圍人都被輕微虛化,擁擠的長街上,兩個牽手的年輕男人,一個似乎正說話,另一個垂眸淺笑。
“挺好。”
他說的不是拍攝技術,而是拍到的內容。
從前秦晉不能理解那些喜歡秀恩愛的人,此刻多少有一些微妙的共鳴。
看他的神情,李相浮忍不住問:“你該不會想發朋友圈?”
秦晉搖頭,那樣顯得太過於做作。
他僅對著拍了張照,隨後設置成頭像。
“不是每個人都會刷朋友圈,”秦晉冷靜分析:“但頭像隻要聊天對方早晚都能看到。”
[有棘手業務記得聯系。]
順便給高尋發了句廢話。
這是一個遞進設想,高尋注意到頭像,大概率會讓李戲春也知道,最後李家人都能知道。
完成以上步驟,秦晉看向李相浮,問:“介不介意別人看到這張照片?”
李相浮:“……你開心就好。”
受穿越影響,他作風極其保守,但這不代表不了解現代社會的行情。
牽手……值得炫耀嗎?
觀秦晉這態度,仿佛是什麼絕妙的進展。
同樣疑惑的還有李家人。
一切確實如秦晉的設想,作為心腹,高尋幾乎秒懂老板發來消息的用意,很快便截圖發給李戲春。
當天李戲春特地回了趟家吃午飯,用餐時展示了這張截圖。
除了公司忙活的李懷塵,李家人都在。李沙沙慶幸是周五隻用上半天課,沒有錯過圖片分享。
從秦晉的頭像中,輕而易舉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炫耀味道。
閱後各人反應不同,唯獨李沙沙驚得險些扔掉了筷子。
“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良久,意識到咋呼的隻有自己,李沙沙望著周圍人疑惑:“你們怎麼不驚訝?”
李戲春納悶:“牽手而已。”
“這不一樣,”李沙沙強調:“爸爸他很保守。”
說著突然為李相浮感到悲哀,因為從來沒有人真正了解過他。李沙沙閉眼,忍不住說道:“爸爸習慣避免和人有肌膚之親。”
一直保持緘默的李安卿淡淡反問:“那你是怎麼來的?”
“……”
關鍵時候,李老爺子忽然看了眼李安卿,開口下命令:“你的話他應該會聽,挑個時間去問問,你弟弟和秦晉到底是個什麼關系?”
打從一開始,李老爺子就看不透那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李安卿不喜歡搞彎彎繞繞,直接發了條消息給李相浮:[你們沒有發情期嗎?]
打字的時候他不避諱人,滿桌子因為這句話陷入沉默。
最終李戲春率先打破僵局:“倒也不必這麼露骨。”
“哪怕婚檢報告也不包括部分能力檢測,”李安卿異常平靜說:“除非你們有更好的詢問方式。”
“……”
飯桌上再次陷入安靜。
他們沒有,所以他們不再嗶嗶。
遠在天西古村的李相浮也正在吃飯,收到信息的瞬間,他望著正幫自己剝小龍蝦的秦晉陷入沉思。
傳說男人每七秒會有一次性幻想,這一條規律似乎在秦晉身上不適用。
為了測試一下,他故意指著發廊上方大尺度的廣告牌問:“看到上面的圖,你首先想到什麼?說實話。”
秦晉把剝好的小龍蝦放在他盤中,隨便掃了一眼回答:“紅塵。”
廣告牌上畫著一個性感妖娆的動漫人物,長有一雙獸耳,秦晉明顯默認成了貓的耳朵。
眼睜睜看他非但沒有反應,還皺了下眉頭,李相浮能感覺到秦晉對貓元素的抵觸。
嘆息間他不禁想到一個有趣的畫面,現在很多人講究情趣,倘若有一天自己打扮成一隻貓站在對方面前,不知道秦晉會作何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秦晉:從此不敢看紅塵。
第118章
戀人間的對望本該讓人覺得如初春般溫暖。
但不知為何,秦晉被李相浮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仿佛對方正在醞釀一個十足可怕的陰謀。
“你的眼神,很古怪。”
秦晉低聲說出真實的判斷。
禮尚往來,李相浮同樣誠實說出剛剛的設想。
"我的三個室友,合體發了一模一樣的的朋友圈,下面還有她們三人的互相點贊和一模一樣文案的評論。 告訴所有人,世上最親她們三人,獨獨把我排擠在外。 我看到的時候,心裡就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我爹給村裡修橋時,淹死了。 繼母對我們非打即罵,所有人都覺得她對我們不好。 後來哥哥做了大官,皇上封她做了诰命夫人,繼母風光無限,大家才恍然大悟,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是一隻猴子。 穿成古早虐文女主後,我在王府裡發大瘋。"
"羽鳳撕毀了和我女兒的婚約,娶了一個凡女。 他強佔了我留給女兒的嫁妝。 還挖走了女兒的仙骨,隻為渡凡女成仙。 凡女生辰時,他不顧女兒已經生命垂危,強行剜去了她的神瞳作為賀禮。 待我從魔窟脫身,女兒已經奄奄一息。 天界眾人皆說,戰神已經死了,隕落在那場神魔大戰。 再沒有人記得我戰功赫赫,也沒人在意一個可憐的孤女。 可安逸享樂的諸仙忘了。 他們所有的尊榮都是我用命廝殺來的。"
"我女扮男裝,成為天子寵臣, 官拜太子少傅, 朝臣諫我外寵亂政,卻皆無可奈何。 直到那日越貴妃尋來一人要揭穿我女子身份, 我慌了神,隻因那人曾床笫間紅眼罵我 “那裡什麼恩義!你隻不惹禍不牽帶為師就罷了!”"
"我生下的嫡子死掉時,嶽雲彥一如既往地漠然。 他是皇帝,會有許多妃嫔願意為他誕育皇子的。 可數年間,美人流水般送進來,宮裡卻一直無所出。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陛下,這是你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