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事來,她拿起手機,噼裡啪啦給霍聿言發了條消息,然後放下,繼續優哉遊哉喝果汁。
沒半分鍾霍聿言就給她打過來了,聲音急切,甚至有點變調,不太敢置信地發出疑問:“什麼?”
“上學?”
“他不上學你上學?”沈雲棠面無表情地懟他。
霍聿言啞口無言,他還是不敢相信,快步換了個地方,問道:“他怎麼突然願意上學了?”
聽著就知道他懷疑是沈雲棠威逼利誘。
沈雲棠笑了一下,溫柔道:“我掐著脖子逼他的。”
“……”霍聿言讓自己靜了靜。
他捏了捏眉心,繼續道:“是普通高中嗎?還是送去私高?”
“考到哪去哪唄。”
“他都多久沒上學了,跟不上吧?住校他能接受嗎?每天走校會不會更不適應?”
沈雲棠“嗯嗯”了一下,“建議霍總為他開一所新學校,家校雙方打配合。”
“……”
霍聿言又是深吸了一口氣。
“我認為我們現在不應該像中年父母為不成器的孩子學業爭執一樣,”霍聿言痛定思痛,憋了一口氣道,“我們應該實地考察。”
沈雲棠立馬就把電話給他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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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聿言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屏:“……”
他就知道。
這種涉及花精力掉頭發的事,就隻配他一個人幹。
過了會兒,霍聿言卻不知不覺松開了緊皺的眉。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莫名地笑了一聲,又很快掩住自己的笑意,坐到桌前,正經地翻找起高中的資料來。
沈雲棠還挺厲害。
這是他這幾天第二次有這個想法。
不管強制執行還是用道理感化,她卻是真的讓霍溪淮改變了人生軌跡。
霍聿言用了三天挑出了一所學校,申請了高三插班入學。學校風氣很好,學風嚴謹,要求是必須在八月底的開學考達到分數線以上二十分,才能考慮錄取,否則就算是捐樓也沒用。
畢竟是離開學校這麼久的學生,不付出比普通學生更多倍的努力就無法彌補這兩年欠下的債。
於是霍溪淮就這麼被通知,八月份要去參加開學考試了。
霍聿言問他需要什麼,霍溪淮沉默。
好半天,才在沈雲棠不太友善的目光中寫了一個備忘錄出來,包括教材到記題本,水筆到草稿紙。最後他猶豫了猶豫,還是慢吞吞地寫上了他查到的那些化競參考輔導。
本來還擔心沈雲棠會問他,這些東西是什麼。
沒想到沈雲棠根本看也懶得看一眼,直接發給霍聿言,把這攤子事扔給了他。
她是真的不在乎。
要不是霍聿言答應把花園給她造,她壓根都不會搭理霍溪淮。
霍溪淮看了看她,低下頭來。
沈雲棠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也早該變化了。
如果重復上一輩子的路,那他極有可能還是會重蹈覆轍。
霍溪淮不想隻活到十八歲。
他攥了攥拳。
他要把前世錯過的化學競賽,再參加一次。
這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棄權了。
-
霍宅那邊有了新目標,每個人都精神一振,為了霍溪淮的學業幹得熱火朝天起來。
而溫妍妍這邊卻不太順利,甚至稱得上是愁雲慘霧。
自從那天從霍宅回來後,她就一直驚魂未定,總是想著那個男生陰鬱的眼神,半驚悸得睡不著,入夢了還會被驚醒。
那個男生太奇怪了,他為什麼會說他是死過的人呢?
難道他有被害妄想症嗎?
可他為什麼會盯著自己呢?
溫妍妍輾轉難眠地想。
更倒霉的是,這些天雲哥哥和她失聯了,她連想找人傾訴一下,都找不到樹洞。
溫妍妍嘆了口氣,坐起來打開電腦上網。
她沒什麼朋友,隻有一個雲哥哥能夠無條件地包容她理解她,讓她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也能過得富餘安穩,甚至因為她喜歡香水,給她介紹了查爾斯家族的長輩教她制香。
她很感謝雲哥哥,可是隻把他當哥哥。
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那個小時候從人販子手裡救過自己的人。
溫妍妍還記得,那個人很高大,鼻梁上有一點小痣,稜角分明。
那個時候她才十歲,而那個哥哥已經像個成年人了。
估計到現在,已經快三十了吧?
不知道他有沒有戀愛過,有沒有家室。
不過溫妍妍堅信,她到現在還記得恩人哥哥的長相,一定是代表著他們有未盡的緣分。
說不定,他一直單身等著她找到。
所以她這麼努力地打入豪門圈,就是為了發現恩人的蛛絲馬跡,畢竟他看起來家境很好。
可惜,她的第一步計劃被打碎了。
溫妍妍刷著網頁,不知不覺就委屈地紅了眼。
她太想念恩人哥哥了。
她這輩子的夢想就是嫁給他。
溫妍妍抹了抹眼淚,繼續堅強地往下看,直到看見了一條一年前的頭版新聞。
圖上的側臉太過熟悉,熟悉得讓她心頭一跳,急忙點了進去。
《帝都豪門新一代掌權人霍聿言成婚,新娘竟是……》
溫妍妍從手指到心髒都發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文字看完的。
看到最後,她顫抖著點開那張大圖,仔仔細細地放大,觀察每一個細節。
……
沒錯。
是他。
是恩人哥哥。
她想念這麼多年,愛慕這麼多年,當作神明一樣信仰的恩人,已經結婚了。
新娘到底是誰?是誰嫁給了他?
為什麼不能再等她一年呢,明明就隻差一年了啊。
溫妍妍不知不覺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強忍著心痛,看到了最後的名字。
——霍太太姓沈,叫沈雲棠。
這個名字讓她如遭雷擊,一下子站起來,打翻了電腦。
……沈小姐?
那天那個,毫不留情地羞辱她的沈小姐?
她就是恩人哥哥……不,霍聿言先生的妻子嗎?
溫妍妍一時說不出自己是嫉妒還是心痛,她捂住胸口,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如果說是嫉妒,她會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壞女孩,想要破壞恩人哥哥的家庭。
可是……
他應該值得一個更溫柔、更善良、更陽光的妻子來愛他啊。
溫妍妍捂著臉,不敢相信原來她竟然已經去過恩人的家。
原來她已經見過了他的妻子,親眼看見有人完成了她十年的夢想,穿著婚紗嫁給了他。
而這個人,還這樣地傷害過她。
溫妍妍嗚咽起來。
她久未有動靜的手機突然在這時響了。
溫妍妍本不想接,但她忽的看見來電是雲哥哥,連日來的委屈一並爆發,接通了電話,剛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隱忍地哭了起來。
那頭的謝雲庭難得的沒開口安慰她。
哭了半天沒聽到謝雲庭溫柔的嗓音,她更委屈了。
“雲哥哥……”她抽泣著道,“你還在嗎?”
謝雲庭撐著膝蓋看向落地窗外灰色的天,神情怔然,手機在他身旁的桌上放著。
他好像睡了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腦海裡那些記憶顯得如此陌生,不像是他親身經歷過的,甚至需要他重新一個個將場面對應起來。
打開手機,裡面聯系人也很少,最前面的就是這個人。
謝雲庭給這個人撥了過去,將手機放在桌上。
一接通就是一通哭。
他仍然在困惑中,思緒仿佛遊離到了很遠的地方。
直到聽見那一聲“雲哥哥”,才回過神來,仿佛有些本能一樣的東西在喚著他,讓他渾身肌肉繃緊。
謝雲庭張開嘴,發現口中幹澀。
他將這個呼之欲出的字眼自顧自地重復了很久,幹啞的嗓音才終於發出一絲聲音。
那聲音微弱,向往而祈求。
“……妹妹?”
溫妍妍愣了愣,他以往都叫她妍妍,從來沒有叫過妹妹。
不過她也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失戀的事,聽見謝雲庭回應之後就繼續哭訴起來。
直到她哭訴完,卻一直都沒有等到下一句話。
仿佛謝雲庭隻對那一句“雲哥哥”設立了回應機制一樣。
她惱了,也不想理他了,掛斷了電話,傷自己的春悲自己的秋。
而枯坐已久的謝雲庭終於有了些清醒。
他把那些錯亂的記憶歸位了,緩緩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一道剛凝固的血痕。
一片清寂裡,他沉默了很久。
然後才想起來,他叫謝雲庭。
有人來敲了敲門,說:“謝總,查爾斯大師問你什麼時候回國,他正好有個知音在國內,想請你回國去順便捎她過來參加品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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