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腳步一頓。

 

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了般。

 

9

 

男人從椅子上站起，朝我邁了過來。

 

他很高，身上自帶一種矜貴自持的氣質，叫人不敢靠近。

 

他微微俯身，湊在我的耳畔低聲說。

 

「不如你試試看，能不能成功？」

 

起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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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受著傷的手指勾掉我肩上的細帶。

 

語氣越發地曖昧。

 

「結婚五年，我被你們蘇家羞辱了五年，卻連你的身子都沒品嘗過一次，怎麼算都還是我吃虧的。

 

「看在你穿得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語落。

 

他長指勾起我的下巴，低頭朝我吻了下來。

 

炙熱的觸感。

 

我幾乎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推開他怒道：

 

「陸錦衍，你不幫就算了，何必這般羞辱我！」

 

他被我推得後退一步。

 

目光定定地看著我，在掃向我春光乍現的胸口時，挑眉淺笑。

 

「你穿成這樣來找我，卻說我在羞辱你？」

 

「我……」

 

我羞憤地將裙子的吊帶拉回原位，試圖留住最後一點尊嚴。

 

「陸錦衍，既然你的白月光回來了，就別再拿我當替身，她會傷心的。」

 

我轉身要走。

 

他卻笑著叫住我。

 

「不想要錢了？」

 

「……」

 

想到還在急救室裡的父親，還有樓下滿懷期待地等我凱旋的母親。

 

我的雙腿便挪不動了。

 

轉身時。

 

男人指間多了一張銀行卡。

 

鋒利的卡邊挑逗似的刮過我的臉頰，他笑得很輕。

 

「不限額，辭掉會所的工作，給我當情人，蘇小姐願意嗎？」

 

我的臉。

 

瞬間又臊起來了。

 

不限額，對我現在的身份，是抬舉。

 

可從他的妻子降為情人，又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應該將卡甩回他臉上的。

 

可現實卻逼迫我接過卡。

 

毫無尊嚴地朝他鞠了個躬。

 

「謝謝陸先生，我會盡全力扮演好這個角色的。」

 

男人那雙帶著淡淡倦意的眉眼，一瞬間染上了欲色，又在下一瞬間淡去。

 

腳步一轉。

 

他冷漠地朝辦公桌後面走去。

 

10

 

看到父親終於用上了救命藥物。

 

我松了口氣。

 

夜深人靜時。

 

從陸錦衍那裡得到的屈辱感，再一次將我包裹。

 

我不知道情人需要具備些什麼。

 

更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麼。

 

一連幾天下來。

 

陸錦衍都沒有找過我。

 

我也沒有主動去聯系他。

 

閨蜜來醫院看望父親時。

 

無比八卦地將我拉到一側道：

 

「晚晚，你聽說了嗎？陸砚被人揍了。」

 

「沒聽說啊。」

 

這幾天我忙著照顧父親，根本沒心思聽八卦。

 

也沒上過班群。

 

不過聽到陸砚被揍，我的好奇心還是被勾起了一點。

 

「什麼時候的事？」

 

「就你去會所上班那天晚上，聽說被人用麻袋拖進巷子裡一頓狂揍，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姚琳「嘖嘖」兩聲。

 

「剛回國就被揍成這樣，看來他陸少爺在江城的地位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高嘛。」

 

閨蜜猜測著到底是誰敢在陸少爺頭上撒野時。

 

我卻想到陸錦衍手背的傷。

 

是巧合嗎？

 

「對了晚晚，他好像就住在樓上，你要去看看他嗎？」

 

「不了。」

 

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挺喜歡他的嗎？」

 

「早就不喜歡了。」

 

自從嫁給陸錦衍後，我就慢慢放下了他。

 

那晚會所聽見他說的話後，連最後的一點欣賞也沒了。

 

11

 

說是不想見。

 

沒想到還是在父親出院那天見到了陸砚。

 

他手臂上吊著石膏。

 

看到我的第一眼，眸底閃過一絲驚豔。

 

「蘇晚，你怎麼變好看了？」

 

五年時間，誰人不變？

 

我勾起唇角嘲弄道：

 

「是的，變漂亮了，後悔讓我上錯車了嗎？」

 

他幹咳一聲，又問。

 

「聽說你被陸錦衍給甩了？」

 

母親聽不得這話。

 

張嘴便要罵他，被我拉住。

 

看著陸砚那張帶著自負的帥臉，我突然覺得自己當初好蠢，好沒眼光。

 

怎麼會喜歡這種男人。

 

「是的，我被甩了，你高興了嗎？」

 

我依舊笑得很冷。

 

「我高興，我當然高興了。」

 

陸砚將那隻沒有打石膏的手朝我伸過來。

 

「因為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了，蘇晚，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不願意。」

 

我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愣了一愣。

 

顯然沒料到我會拒絕他。

 

好看的雙眼眯了眯。

 

「為什麼？你不是最喜歡我？」

 

我突然覺得有些可悲。

 

難道我腦門上刻著「玩物」二字嗎？

 

值得他們兄弟倆來回玩弄？

 

就是不知道他這次又打算怎麼玩弄我呢？

 

「曾經而已，早就不喜歡了。」

 

陸砚似乎並不信我的話，無比自信地揚了一下笑容。

 

「你不喜歡我了？那你現在喜歡誰？總不可能是陸錦衍吧？」

 

我也不喜歡陸錦衍了。

 

可為了盡快擺脫他。

 

我還是順著他的話語點頭。

 

「沒錯，我現在喜歡的是你哥，陸錦衍。」

 

說完這句。

 

我無來由地感覺到身體一陣寒意襲來。

 

緊接著便聽到我媽驚喜地招呼：

 

「女婿，好巧啊，你是來看你老丈人的嗎？」

 

我身體微微一僵。

 

緩緩轉過去。

 

陸錦衍站在離我們十米遠的距離，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12

 

而他的白月光藍小姐，正乖巧地挽著他的胳膊。

 

確實好巧。

 

可這種巧合卻讓我無地自容。

 

上次還能跟哥哥一起喝酒的陸砚。

 

這次見到他卻如同老鼠見到貓一般，躲得比兔子還快。

 

母親還要再說什麼。

 

我情急地拽了拽她的衣角提醒。

 

「媽，我們已經離婚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離婚了也是一家人嘛。」

 

母親討好地笑著。

 

她越是卑微，我越是難堪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蘇夫人，我們從來不是一家人，這是您之前說的。」

 

陸錦衍終於開口了，語氣卻淡得不帶一絲情緒。

 

母親這才心虛地閉了嘴。

 

電梯終於來了。

 

母親很狗腿地朝陸錦衍道：

 

「我們人多，女婿你先進吧。」

 

陸錦衍並沒有跟她客氣。

 

和藍小姐一起走了進去。

 

藍小姐往陸錦衍身上靠了靠，朝我投來嘲諷的一笑。

 

母親顯然被她這一笑刺激到了。

 

在電梯門關上前。

 

一把將我推了進去。

 

我一個趔趄，差點撞入陸錦衍懷裡。

 

我急忙穩住身體。

 

朝旁邊靠了靠。

 

電梯下行。

 

每一層都有人進來。

 

原本還有點松動的空間，漸漸被擠得人挨人。

 

我後背貼著牆壁。

 

身體悄悄往左邊挪了挪，盡量離陸錦衍遠一點。

 

「阿衍，一會我們去吃法國菜吧。」

 

狹小的空間內響起藍小姐溫軟的聲音。

 

「好。」

 

陸錦衍寵溺地應了聲。

 

我想起之前我每次跟他說話時，他也是這樣溫柔寵溺的。

 

當時他應該是把我當成藍小姐的吧？

 

我垂在身側的右手突然被人柔柔地捏了一下。

 

我本能地抬眸朝一旁的陸錦衍看去。

 

電梯的暖光打在他英俊的側臉上，他沒有多少表情，語氣淡淡的：

 

「今晚，老地方。」

 

我的耳根一紅。

 

這句「老地方」指的是什麼，隻有我最清楚。

 

過去我偶爾被父母管束煩了。

 

就會跑去江邊的私人公寓住幾天。

 

又因為不敢一個人住。

 

每次都會給他打電話，讓他到老地方來陪我。

 

這個「老地方」。

 

已經跟我家別墅一樣，從我的變成他的了。

 

他讓我今晚去公寓是什麼意思？

 

開始讓我履行情人義務了嗎？

 

可他明明還約了藍小姐一起吃法餐的。

 

「阿衍，你說的老地方是我們以前吃的那家嗎？」

 

藍小姐的聲音漸行漸遠。

 

我卻呆呆地站在電梯裡……

 

不明白他到底為何。

 

13

 

濱江公寓很大。

 

每一處都是我熟悉的樣子。

 

甚至連我親手畫完貼上去的太陽花油畫，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看來陸錦衍這些日子並沒有來過。

 

我坐在沙發上。

 

度秒如年地看著窗外的夕陽緩緩落下。

 

黑夜降臨時。

 

門外終於響起了開門聲。

 

我的身體也在一瞬間繃緊。

 

明明已經做好了迎接新身份的心理準備，卻依舊在看到眼前這個男人時，緊張得無所適從。

 

陸錦衍似是喝醉了。

 

從外頭帶進來的涼意裡滲著淡淡的酒氣。

 

腳下的步伐也明顯有些虛浮。

 

我遲疑了一下。

 

走過去扶他。

 

卻在雙手摟下他的胳膊時，被他有力的大掌掐住腰肢，一把摁倒在門板上。

 

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我。

 

結婚五年來。

 

我們從未這樣擁吻過。

 

除了在車上那一次，我也從未這樣清晰地品嘗到他的味道。

 

他的吻。

 

霸道到了極致，也刻骨到了極致。

 

我幾乎沒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纏綿間，長裙被他推至腰上，涼意也隨之襲上我的肌膚。

 

讓我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陸錦衍！你幹什麼？」

 

我本能地用手推他。

 

「你說呢？」

 

男人低垂著看向我的眸子，盛滿著欲火。

 

「蘇晚，認清自己的身份。」

 

「……」

 

我啞言。

 

是啊。

 

我已經將自己賣給他了。

 

我現在的身份是他見不得光的情人。

 

而情人最基本的職責，就是陪他開心。

 

恥辱的眼淚，就這麼不經意地滾出眼眶。

 

大概是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他長指捏住我的下巴用力一抬，眼底冷笑一片。

 

「怎麼？不願意？」

 

想到父親的債務，我急忙眨去眼中的淚水。

 

「對不起，陸先生，我隻是有點緊張。」

 

「你還真是一個不合格的情人。」

 

他雖然嘴上嘲諷著。

 

身體和手上的力道卻輕柔了許多。

 

14

 

臥室裡沒有開燈。

 

隻有窗外的城市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

 

我的眼神失焦，雙手緊緊地抱著雙膝。

 

隻覺得好諷刺。

 

如果今天是我的初夜。

 

那五年前那次算什麼？

 

我為此付出了五年，最終落得個悽慘下場的婚姻又算得了什麼？

 

我抬起淚眼看向正赤著上半身，靠在床頭上抽煙的男人。

 

「陸錦衍，這樣很好玩嗎？」

 

男人抽煙的動作一滯。

 

隨即又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

 

「這五年來，不是你玩得更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