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準備再相信彈幕一次。

 

就一次。

 

一定不是我討厭S了在書房時，即將衝上雲端卻被人硬生生停下的感覺，而是我更警惕了。

 

沒錯，就是這樣。

 

我有個微博賬號，偶爾記錄兩人的日常。

 

平時……沒什麼人看。

 

我：【金主對我佔有欲爆棚，不願意放我走，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發出去幾分鍾，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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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挫敗地切出軟件，裴也卻打來了電話。

 

9

 

裴也讓我替他參加一場晚宴。

 

我向來對這些宴會不感冒。

 

剛跟上裴也那會兒，圈子裡很多人都在看笑話。

 

我是裴也養的第一隻金絲雀。

 

他們表面對我恭敬，私底下惡臭的聲音瘋狂湧動。

 

「不知道虞晴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勾得裴也失了魂。」

 

「說到底裴哥還是經歷得少了，等他嘗夠了滋味，虞晴就不夠看了。」

 

「虞晴長得美，身材也好，裴哥玩膩後，我們也玩玩。」

 

那次，裴也發了好大一通火。

 

直接把嘴嗨的人全扔了出去。

 

此後，無論在哪個地方，這群人都恭恭敬敬地叫我嫂子。

 

就……挺虛偽也蠻中二的。

 

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參加這類聚會了。

 

裴也的語氣並不強勢。

 

去了是給主人面子，不去也沒人敢蛐蛐。

 

我最終決定去。

 

反正也是我給別人找氣受，沒人敢觸我的霉頭。

 

一番寒暄後，竟然碰上了裴也的媽。

 

面前的女人雍容華貴，略顯富態。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幾遍，從鼻腔發出了冷哼。

 

「長得還算可以，怪不得把裴也迷得五迷三道的。」

 

無數目光從宴會廳各處匯聚，都期待發生點什麼。

 

我同樣期待著。

 

期待著她將手中的紅酒潑到我臉上。

 

然後輕蔑又爽快地甩我五千萬，讓我麻溜地從裴也身邊滾。

 

可惜我失望了。

 

吃瓜群眾也失望了。

 

裴太太隻是從我的身邊經過，而後搖曳生姿地的和自己的姐妹談天說地去了。

 

宴會沒結束我就回家了。

 

脫掉平底鞋，我赤腳走在地毯上。

 

走了幾步停下了。

 

別墅好像發生了什麼改變。

 

彈幕很快為我解答：

 

【嘿嘿嘿，女鵝還算警覺。】

 

【臥室、浴室、客廳……家裡各處都安了監控，具體有多少個我不知道，要靠女鵝你自己找咯。】

 

【能跑快跑吧，他越來越變態了啊啊啊啊，我這個變態都受不了在浴室裝監控！】

 

啊？

 

什麼？

 

在浴室安監控？

 

我在客廳找到了三個、臥室找到了兩個。

 

正準備找浴室裡的，裴也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混亂、心虛、緊張……所有的情緒一齊湧了上來。

 

我顫巍巍接聽。

 

裴也聲音很溫和：「回家了？」

 

「是的先生。」

 

「玩得開心嗎？我這邊突然出了點事，恐怕不能按照之前的時間回去陪你。

 

「在家要乖乖的。」

 

10

 

乖不了一點。

 

叛逆的心達到了頂峰。

 

哪個好人會在家裡裝這麼多監控？

 

想監視我還是想拍什麼難以言說的視頻？

 

畢竟我倆的戰場從不僅限於臥室。

 

書房、沙發、落地窗、浴室……到處都留下過痕跡。

 

裴也是想幹什麼！

 

我真的忍不了了！

 

我之前發的帖子火了。

 

大多數人說這是我的起號手段。

 

隻有一小部分在給我出主意。

 

主意一：【金主與金絲雀是上位者與下位者的關系，據我看小說的多年經驗，金主都不喜歡金絲雀過線，你狀似不經意問他喜不喜歡孩子，沒幾個金主能接受這個。】

 

有點道理。

 

我立馬給裴也發消息。

 

裴也很快回我：【想要寶寶？那我從現在開始戒煙戒酒，等回去後我們就開始。】

 

我：「！！！」

 

Pass！

 

主意二：【Ṫű₉找金主媽媽啊，短劇裡的惡毒太太都不喜歡自己的兒子養不三不四的女人，讓她厭惡你，把你趕走。】

 

裴也的媽媽好像不怎麼管他。

 

裴也和家裡人也不親，每年過年，都是陪我一起過的。

 

這條也 pass。

 

主意三：【給他找其他女人，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是男人的劣性根，找個更年輕漂亮的女孩，他自然會厭棄了你。】

 

裴也養了我後，就像撕開了個口子。

 

合作伙伴以及身邊心懷鬼胎的兄弟紛紛給他塞過女人。

 

模仿我的穿搭的，或者找與我有幾分相似的。

 

無一例外，女人被扔了出去，男人被斷了聯系。

 

這條更是 pass。

 

有點用但不多。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

 

一個很熟悉的 ID 出現了。

 

我記得她。

 

從我開始記錄日常，她就關注了。

 

每一條微博都給我點贊過，是我的忠實鐵粉。

 

我點進她的主頁看過，是個妹紙。

 

她給我的回答是：【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我發了個「？」號。

 

她秒回：

 

【據你所說，你的男朋友正在很遠的地方工作，出什麼事應該鞭長莫及吧。

 

【假跑幾次讓他放松警惕，然後……】

 

自從第一次跑路失敗，出行總有保鏢跟隨。

 

可……總有松懈的時候。

 

我很想綜合下彈幕的意見。

 

可是平時很活躍的彈幕，此時就像S了一樣。

 

不管了。

 

就這樣做。

 

11

 

我主動給裴也打視頻通話。

 

響了十多秒，才接起。

 

裴也面色蒼白，有些疲憊，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生了一副好皮相。

 

可惜是個ťù₍變態。

 

我暗中翻了個白眼，用甜甜的語氣問他。

 

「先生，您什麼時候才回來呀？」

 

尾音拖很長，有種撒嬌的意味。

 

裴也勾起唇，低笑：「想我了？」

 

我嘟嘟嘴，很用力地「嗯」了聲。

 

「我也很想寶貝了。」

 

裴也嘆了口氣：「可我這邊的事還沒處理好，回不去，要不你過來找我？」

 

我的眼睛倏然亮了起來，然後眼底的光很快就滅了。

 

很苦惱：「會不會打擾先生？」

 

「不打擾，票給你訂好？」

 

我滿是雀躍：「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先生了！」

 

這天我按照原有的路線飛了一段，但中轉的時候我甩開保鏢，換上了另一個航班。

 

剛落地裴也的怒火快壓不住了：「寶貝，又想跑？忘記之前的懲罰了？」

 

我把手中的大包小包的禮物盒子拍給他。

 

「想給你挑禮物嘛，等會就回家啦，先生不要生氣～」

 

我乖乖地坐飛機回家了。

 

再次如法炮制了幾回，裴也從最先的生氣到了無奈，最後竟有種調情的意味。

 

「太調皮了，寶貝等著，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別讓保鏢再跟著我了好不好？很不方便。」

 

「也行。」

 

終於到了跑路這天。

 

事情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

 

在我下飛機的那刻。

 

彈幕上放了璀璨的煙花。

 

【哇哇哇，恭喜女鵝成功逃離魔爪！放鞭炮撒花～】

 

【順利得不可思議，裴也不會憋了個大的吧？】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啦，裴也公司出了個內鬼，已經焦頭爛額了，說白了女鵝隻是個金絲雀，比不上公司的事，放心吧沒事。】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女鵝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還能一手遮天？】

 

【不得不說女鵝終於聰明了一回，棒棒噠！】

 

惴惴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訂了個五星級酒店，我美美洗了個澡。

 

自從得知裴也在浴室安了監控。

 

我就沒在家裡洗過一次澡。

 

雖然我和裴也已經坦誠相見過無數次，但浴室裡安監控……

 

得多變態的人才能接受？

 

溫熱的水灑在肌膚上。

 

我卻沒來由打了個寒戰。

 

12

 

離開一月，無事發生。

 

再次得到裴也的消息是在新聞上。

 

裴也回國了。

 

出圈的是一張機場圖，圖中的裴也宛如大明星，輕輕松松奪取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的手上，挽著一名很美的女子。

 

兩人四目相對，眼底滿是笑意。

 

而我已經離開了一個多月，裴也始終沒有一條短信和一個電話。

 

他應該沉醉在新的溫柔鄉裡無法自拔了。

 

也好。

 

我自由了。

 

彈幕上說得沒錯，隻是搞錯了女主角而已！

 

我的心瑟縮了下，有點疼。

 

離開裴也，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太過不節制。

 

而是我發現，在兩人的這段關系中，我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剛跟上他那會兒，我是迷茫但是慶幸的。

 

有靠山了，不要再吃苦了。

 

頂多吃口口而已。

 

嘗夠了金錢、紙醉金迷的生活後。

 

我想要牢牢抓住裴也，從他身上汲取更多的錢與利益。

 

而現在，我奢求他的愛。

 

愛上裴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但裴也的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最意亂情迷時，我偷偷在他耳邊問他愛不愛我。

 

裴也動作頓住，深深凝視了好幾眼，動作倏地用力，眸色卻冷靜，似乎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是我逾矩了，我隻有及時抽身，才能避免成為別人口中的怨婦，心比天高的存在。

 

我不會永遠年輕，但永遠會有年輕的女孩。

 

裴也有權有勢。

 

多的是女孩兒前僕後繼。

 

我不想有一天，他摟著其他女孩兒，居高臨下凝視我的醜態。

 

「滾吧Ţů¹，你已經年老色衰，沒有資格待在我身邊了。」

 

多不體面，多傷自尊。

 

我不想這樣。

 

金絲雀也是有尊嚴的。

 

我放大照片，裴也的目光是那樣柔和與深情。

 

看來。

 

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什麼B險櫃、金絲籠、監控……就留著給他和別人玩吧！

 

13

 

雖然裴也已經有了新的小雀兒，但害怕他報復我。

 

我在一個小別墅裡整整躲了半個月。

 

附近新開了一家酒吧。

 

我準備出門長長見識。

 

卻在穿高跟鞋時眼前一黑。

 

完啦。

 

低血糖加上身體的虛弱，我暈倒了。

 

醒來入目的是熟悉的臥室。

 

我幾乎彈跳起來，不小心扯到針管。

 

耳邊傳來魔鬼的聲音：「別動。」

 

針管別了下，開始回血。

 

我愣怔在原地。

 

裴也不重不輕地敲了下我的額頭：「叫你別動！」

 

語氣雖兇，手中動作溫柔，他將針管弄好後，揶揄道：「離開了十幾天，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我的心髒撲通撲通跳。

 

上回跑路被抓回來，是四小時的懲罰。

 

這回裴也笑裡藏刀，明顯氣狠了。

 

他身邊不都有其他女人了，為什麼還有揪著我不放？

 

活人微S了。

 

裴也好像有點變了，周身的氣場更兇了，散發著S伐果斷，不可接近的氣質。

 

我有點怕他。

 

裴也睨了我幾眼，轉身走了。

 

再出來時，手中多了幾個金閃閃的物件。

 

項圈、腳鏈、手鏈……

 

裴也慢騰騰走向我，他的嘴唇尤為紅，指腹慢慢劃過，像小說裡面的病嬌少年。

 

「又被我抓到了。

 

「太不乖了寶貝，把你關起來好不好？」

 

手中的物什相互碰撞，發出令人心顫的響聲。

 

我突然掉下了眼淚。

 

裴也煩躁地「嘖」了聲：「哭什麼？我還沒對你做什麼呢，我多冤？」

 

眼淚依舊啪嗒啪嗒地掉。

 

「別哭了，好好打吊瓶。」裴也扯了張紙，替我擦幹眼淚。

 

捏了捏我的臉頰肉：「一切等你好起來再說。」

 

裴也起身倒水。

 

我突然打了個噴嚏。

 

家裡沒有養貓，怎麼會有貓毛呢？

 

14

 

裴也到底是沒用這些東西對付我。

 

一是我哭得太傷心，他大概心軟了。

 

二是我發起了低燒。

 

我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發作起來很嚴重。

 

裴也讓人特制了糖豆子。

 

甜甜的，沒有藥味兒，吃了後幾乎沒發作過。

 

逃跑時忘帶了，也忘了低血糖這事。

 

低血糖加上對裴也的恐懼，我成功發燒了。

 

另一個原因是……裴也之前要太兇了。

 

導致我有點……虛。

 

家庭醫生看裴也的目光像在看畜生。

 

顧及裴也的地位，說的話很委婉。

 

「少爺，您年輕，血氣方剛的，強勢些我能理解，但是虞小姐身體有點弱，您得為她考慮考慮……

 

「虞小姐被嚇到了，一時驚懼引起低燒……」

 

醫生的聲音越來越小。

 

裴也沉默了很久。

 

而後緩緩抬頭，像隻睡醒了的兇獸。

 

「知道了。」

 

……

 

各種補品不要錢似的往桌上擺，像是要將我吃成大胖子。

 

我是小鳥胃，每種隻吃一口就飽了。

 

裴也往我碗中不斷夾菜：「多吃點。」

 

我拿不定ẗü₉裴也此時對我的態度，不敢忤逆他。

 

慢慢地，一小口小口地吃著。

 

少了以前的從容，多了拘謹。

 

我艱難地啃著肉，裴也突然放下筷子，大步朝外走去。

 

不一會兒邁巴赫駛離別墅。

 

自那天開始，我就沒有看到裴也的身影。

 

在別墅休養了一個月。

 

醫生又給我全面檢查了一次。

 

這晚，迷迷糊糊中，好像有個人影在我床頭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終於見到了裴也。

 

餐桌上依舊滿滿一大桌，裴也坐在對面。

 

吃飽後，裴也推給我一張銀行卡：「虞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離開，我很生氣。」

 

「先生，我……」

 

「但看在你陪了我三年的份上，我不計較。如你所願，這是三年跟著我的補償。

 

「恭喜你，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放你自由。」

 

我愣怔在原地。

 

裴也已經起身離開，背影稍顯落寞。

 

15

 

我氣笑了。

 

莫名其妙地被人帶回來，又被人甩了。

 

彈幕也滿是不解：

 

【就這？不是金絲籠手銬腳鏈小玩具一條龍服務？】

 

【真放走啦，不會又是騙女鵝的吧？】

 

【不太像，裴也看起來蠻心S的，恭祝女鵝成功逃離魔爪！！】

 

結束就結束。

 

我才不稀罕。

 

裴也大概是真的放下我Ŧú₍了。

 

離開三個月，無事發生。

 

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隻是為什麼每到夜晚時分，心底會一陣空落落呢？

 

再次心慌慌地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