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家明臉皮再厚也忍不住眾人指手畫腳，那段時間恨不得把頭埋在地裡走路。

我爸媽年紀大了更是受不得刺激，短短幾天就送了幾次醫院搶救。

 

最後沈家明幹脆把爸媽的手機沒收了，眼不見心不煩。

 

時間久了，催收的也知道沈家明就是無賴，短信都發得少了。

 

沈家明又開始得意忘形：「看看，我就不還錢又怎麼了，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現在都是法治社會，催收人員確實隻能動動嘴皮子威脅，對於沈家明這種二皮臉根本沒什麼作用。

 

但警察不同。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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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找沈家明撸網貸的親戚們都已經逾期，他們大部分是在農村務農的中老年人，根本承受不住催收人員的火力。

 

於是把賬都算在了沈家明的頭上。

 

可沈家明還是把無賴作風貫徹到底：「你們什麼意思，錢可是你們自願借的，關我毛事！」

 

我當然看不慣沈家明這種做法，直接給其中一個親戚打了電話。

 

告訴他沈家明從中抽成的事情。

 

眾親戚義憤填膺，立馬拿上家伙S到了沈家明家。

 

「沈家明你還是人嗎？大家都是親戚，你竟然來害我們？」

 

「我們都知道了，你是真黑啊，快點把私吞我們的錢吐出來！」

 

鄉親們當即怒不可遏，對著沈家明拳打腳踢。

 

沈家明被打得鼻青臉腫，嚷著叫宋音音報警。

 

警察很快便到了，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直接給沈家明戴上了銀手銬。

 

沈家明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喊冤：「警察同志，是他們動手打我啊！快把這些刁民抓起來！」

 

警察厲聲道：「閉嘴！現在我們懷疑你有重大詐騙行為，跟我們回警局！」

 

這時爸媽和宋音音帶著孩子找到了我。

 

為了防止他們闖進來對我造成傷害，我並沒有開門，隔著門板和他們對話。

 

「娜娜，你可要救救你弟弟啊！」

 

我雙手一攤：「錢是他從中間抽成的，找我有什麼辦法？」

 

爸媽簡直要哭暈在地。

 

「如果去坐牢，你弟弟一輩子就毀了啊！你現在有本事了，能不能找找關系疏通疏通？」

 

我冷笑：「找關系疏通？你想啥呢？當務之急是把抽成的這部分錢還了，或許還能減輕一點沈家明的刑罰。」

 

宋音音急得跳腳：「一百多萬呢！我們現在哪裡來的那麼多錢，我都試了，現在我們一家人都是黑戶，根本貸不出來一分錢。

 

「催收的最近又開始打電話來威脅，我們害怕得連覺都睡不好！」

 

「錢是沈家明借的，他就有責任去還。

 

「對於你們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愛莫能助。」

 

我「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我聽見媽媽在門外嘀咕：「這S丫頭心是真狠啊！要不我們就在這守著她，我就不信她不出來！」

 

爸爸氣急敗壞道：「你也不看看這是哪，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你是不是也想進去？」

 

半年前我省考上岸，順利入職後，搬進了崗位宿舍。

 

爸媽還沒有傻到去單位鬧事。

 

8

 

爸媽賣掉了車子，加上所有存款，還了鄉親們的賬。

 

但這也隻能減輕沈家明的刑期，最後他還是被判了兩年。

 

沈家明收監的那天我也去了。

 

短短兩三個月，他整個人好像瘦了幾十斤，雙頰凹陷，面色蒼白。

 

「爸媽，你們救救我，這裡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實在受不了了！」

 

爸媽和宋音音都哭得稀裡哗啦，隻能安慰沈家明在裡面好好改造，盡快出來一家人團聚。

 

沈家明被關押的同時，催債人員也卷土重來。

 

催收人員也不是吃素的，什麼潑油漆 P 裸照，輪番給沈家人體驗了一遍。

 

爸媽來報了很多次警，可人家畢竟沒有造成很大的危害，加上又是借貸糾紛，隻能行政拘留幾天了事。

 

他們向親戚求助，可沈家人如今在親戚心目中已經成了臭名昭著的老賴，誰都不想沾惹。

 

宋音音因為網貸事件徹底和父母決裂，她父母放出話來，就當沒宋音音這個女兒。

 

後面兩年，爸媽別墅也不敢住了，帶著宋音音東躲西藏，住的是最便宜的廉租房，連手機都不敢買，生怕有催債的人找過來。

 

眼看著宋音音的兒子已經快四歲了，連幼兒園都不敢去上。

 

有幾家平臺已經向法院起訴要求強制執行，沈家戶口本上除了四歲的侄子，其餘人都成了老賴。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到那幾百萬的本金徹底還清前，沈家人賺到的每一分錢都會被銀行直接劃走還款。

 

爸媽終於舍得變賣別墅和所有能賣錢的東西，還拿出自己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和平臺協商後湊夠了還款。

 

後來我巡邏的時候偶然碰見過我媽一次，她帶著四歲的侄子在菜市場撿爛菜葉子。

 

侄子已經四歲，或許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還沒有人家兩三歲的孩子長得好。

 

小臉髒兮兮的，一雙眼睛空洞無神，我媽拽著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有了警察這層身份，這兩年爸媽並不敢上門來找我的麻煩，隻是哭慘上門找我借了幾次錢，我連門都沒有開。

 

如今他們落到這番田地，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罷了。

 

9

 

很快，到了沈家明出獄的日子。

 

兩年的監獄時光讓他整個人都頹廢得不成樣子，枯黃的臉頰隻有一雙眼睛還散發著狠氣。

 

出獄第二天，他便氣勢洶洶衝到了我宿舍。

 

「沈娜你個小婊子，你把老子害成這樣，老子不會放過你！」

 

他在外面瘋狂地捶著門，跟精神病人沒什麼兩樣。

 

敲門聲持續一分多鍾後，我的同事把他架了出去。

 

「沈家明！你剛剛出獄就來犯事，是不是又想進去了？」

 

沈家明噤了聲。

 

過了一會兒他咬牙道：「你等著，老子肯定會東山再起，到時候我要你生不如S！」

 

我向前走了兩步，直面沈家明說：「你今天落到這種地步全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不僅害了爸媽還害了宋音音和孩子！」

 

「你放屁，我那都是為了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總之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同事厲聲道：「沈家明，你再威脅沈娜，我們隨時可以以尋釁滋事將你逮捕！」

 

聽到「逮捕」二字，沈家明身體明顯抖了一下，乖乖跟著出去了。

 

經歷過前世的事情，這兩年我已經變得足夠強大。

 

就算沈家明真的對我做什麼，我也完全有信心能把他再送進去。

 

10

 

沈家明從我這離開後, 回了爸媽暫時租住的房子裡。

 

一家五口擠在不足四十平的房子，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沈家明習慣了當初手上有錢時的大手大腳，如今根本適應不了這種窮苦生活。

 

我爸如今六十多歲的年齡, 隻能去外面工地打點零工來補貼家用。

 

宋音音更是去早餐店和宵夜店打了兩份工。

 

沈家明找宋音音要錢買了臺電腦，和以前一樣做起了蛀蟲。

 

不同的是, 之前他啃的是父母和我, 現在變成了宋音音。

 

他不分白天黑夜地沉迷於網絡遊戲, 嘴裡還時常念念有詞：「老子肯定會有錢的，看不起我的人都給我等著！」

 

宋音音不過勸他一句，就會遭到沈家明的拳打腳踢。

 

有一次宋音音直接被打掉了兩顆牙，實在受不了跑到派出所報案。

 

當著警察的面沈家明認錯態度很好，承諾隻是一時衝動, 再也不會對宋音音動手。

 

可警察一走，沈家明竟然變本加厲，還威脅宋音音要是再敢報警就S她全家。

 

而我的工作逐漸穩定, 沒多久便調去了分局, 宿舍也搬了。

 

我的生活越來越好, 完全沒有精力去關注沈家明的生活。

 

直到半年後, 我加班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我媽打來的。

 

她不知道從哪拿到了我的新號碼。

 

電話那頭她號啕大哭, 止不住地顫抖：「娜娜，你快救救你弟弟吧, 他在網絡上賭博欠了不少錢, 現在不知道被人帶到哪裡去了！

 

「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隻能指望你了！」

 

我皺緊了眉頭，問：「他欠了多少？」

 

「兩百多萬Ṱůⁿ！那些人之前就發過話, 說還不了錢就拿人抵債，現在你弟弟已經三天沒回家了，他肯定是出事了！」

 

我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 當即向轄區派出所報了案。

 

警察通過沈家明的電腦恢復了他的所有聊天記錄以及上網記錄。

 

最終警察朝我們搖搖頭。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沈家明大概是被賭博網站詐騙了, 現在人已經被帶到了東南亞……」

 

聽見這個消息, 我爸血壓升高當場暈S過去。

 

我有些恍惚。

 

原來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的結局被改寫, 沈家明走進了他的既定結局。

 

得知沈家明出事後, 宋音音第一時間丟下侄子跑了。

 

我爸還沒送到醫院，人就沒了。

 

臨S前握著我的手，把我當成了沈家明。

 

他奄奄一息地說：「兒, 兒啊, 當初要是不借錢就好了……

 

「悔，我悔啊……」

 

我替我爸辦了葬禮, 一切從簡。

 

骨灰實行了目前推崇的水葬。

 

隨便找條河撒了。

 

我媽身體原本還算硬朗, 但在沈家明入獄這兩年受了不少苦, 還擔驚受怕，沒多久也跟隨我爸去了。

 

我把侄子送到了孤兒院。

 

孩子是無辜的，我希望他能在孤兒院中順利成長。

 

半年多後，在多地聯合解救在國外失蹤被困公民行動中, 沈家明的屍體在一處野地被發現了。

 

經過法醫屍檢, 他S前經歷了慘無人道的N待，身體多處陳舊性骨折，還有被電擊燙傷的痕跡。

 

同事對我表示安慰, 發來了屍體現場圖片。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上輩子自己被老光棍活活打S後，屍體也是草草找了一處野地掩埋。

 

場景相似，隻是我和沈家明的結局徹底不同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