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翻起來看了一眼。

 

直接按掉。

 

我假裝沒看見，繼續專注地看電影。

 

直到他借口上廁所離開影廳。

 

我才將目光從大屏幕上收回。

 

拿起手機。

 

剛好看到江欣給我發來的信息。

 

「陸太太，電影有什麼好看的，不如到洗手間來，我讓你欣賞個勁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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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應約而至。

 

來到商場盡頭的洗手間門口。

 

男人低沉的警告從格間裡傳出。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出現在蘇挽月面前。」

 

「憑什麼？她不過是一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

 

江欣不服。

 

「閉嘴，月月不是小三。」

 

「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她是為了上位，才跑去別苑照顧你的，就你一直護著她。」

 

「江欣，你是忘了咱倆的約定？」

 

江欣語滯，隨即撒起了嬌。

 

「我沒忘。」

 

「人家就是想你了嘛，你難道一點都不想我嗎？你低頭看看自己，分明也很想我的呀。」

 

男人不滿的責備瞬間化為一聲低喘。

 

一陣人影晃動。

 

重重地將她壓在門上。

 

「小妖精，我遲早要被你害S。」

 

「是你自己說，蘇挽月很好騙的。」

 

「總之下次不可以這樣冒昧了，還有，不可以穿這麼騷。」

 

「知道啦，啊……老公……你輕點撕。」

 

陣陣嬌喘間。

 

江欣紅色裙擺迤逦落地，如同一朵盛開的血紅玫瑰。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強撐著沒有崩潰。

 

9

 

回到車上，我給陸瑾辰發了條信息，告訴他我有事先回去了。

 

坐在車內冷靜了許久。

 

我才啟動車子。

 

車子剛開出去沒多久。

 

前方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一頭扎在我的車頭上。

 

我被嚇了一跳。

 

趕緊推開車門下車察看，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驚呼。

 

「欣欣——」

 

是陸瑾辰。

 

他用力一把將我推開。

 

我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額頭重重地撞在車頭上。

 

很疼。

 

可他卻沒有多看我一眼，俯身將地上的江欣從地上抱起。

 

「欣欣，你怎麼樣？」

 

江欣一張小臉煞白，顫抖著朝我抬起滲血的手。

 

「蘇挽月，我剛剛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跟阿辰早就分手了，你為什麼還要對我下S手？」

 

我無語。

 

這女人為了陷害我，還真舍得對自己下手啊。

 

偏偏陸瑾辰信了。

 

他瞪著我，完全無視我額頭上被撞出的腫包。

 

「蘇挽月，你怎麼這麼惡毒！」

 

這裡沒有監控。

 

我也沒有行車記錄儀。

 

百口莫辯。

 

可我依舊想替自己辯駁：「陸瑾辰，你搞清楚，到底是誰在發瘋……」

 

「阿辰，我好疼……」

 

江欣抽泣著打斷我。

 

陸瑾辰不想聽我多說一個字。

 

心疼地將她從地上抱起。

 

「蘇挽月，欣欣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得給她陪葬！」

 

他冷冷地扔下一句。

 

快步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江欣從他肩窩處探臉來，用嘴型朝我說道：「陸太太，你又輸啦！」

 

我笑了。

 

我輸了嗎？

 

可我已經不愛這個是非不分的狗男人了啊！

 

10

 

我原本應該將廁所拍到的視頻發給陸瑾辰看的。

 

可我忍住了。

 

我不想自己的出國計劃出現意外。

 

隻想平靜度過這最後的二十天。

 

我獨自去醫院處理了傷口。

 

獨自回家。

 

獨自睡覺。

 

連夢裡都是隻有我自己一個人，被親人拋棄，被愛人背叛，蒼茫的人海中，竟找不到一處屬於我的棲息地。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

 

醒來時發現陸瑾辰坐在我的床前。

 

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細碎地落在他身上。

 

那雙看向我的眸子。

 

一如以往般寫滿著情意綿綿。

 

「老婆，你醒了。」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額角。

 

「對不起，昨晚我失控了，傷口還疼嗎？」

 

「不疼。」

 

我幽幽地起身看他。

 

一夜未歸的他，怎會一大早回來向我道歉呢？

 

是終於意識到錯誤了嗎？

 

可事實證明。

 

他並沒有。

 

「月月，我跟江欣六年前就已經分手了，我們現在隻是朋友關系，你沒必要因為她做出那麼危險的行為。」

 

他頓了頓。

 

見我沒有吱聲他才接著說：「江欣是個鋼琴演奏者，雙手是她的命，也是她的飯碗，如今卻因為你的一時衝動受傷了。」

 

原來他至今還在相信江欣的話。

 

還是覺得是我故意撞她。

 

在他心裡。

 

我就是這麼惡毒與不堪。

 

藏在被子裡的雙手一點點攥緊。

 

我定定地注視著他。

 

「所以呢？」

 

他被我問得一滯，目光微微有些閃躲。

 

「所以，我希望你能向她認個錯，道個歉，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他讓我去跟那個女人道歉？

 

我突然有些氣笑了。

 

「是她要求的嗎？」

 

陸瑾辰沉默了。

 

沉默代表默認。

 

看來這是江欣故意在挑釁我呢。

 

「月月，我知道你這麼做是因為太愛我，但……」

 

「陸瑾辰。」

 

我淡淡地打斷他：「我就問你一句，你有真正了解過我的為人嗎？」

 

「什麼意思？」

 

「你真的相信，是我故意撞她的？」

 

「月月，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蹙著眉。

 

絲毫不相信我的話。

 

竟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陸瑾辰，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故意撞她，也不可能道歉，你走吧。」

 

「蘇挽月！」

 

他沉聲喚我的全名。

 

記得上一回他喊我全名，還是在他失明的時候。

 

他胡亂地推開我，將自己縮成一團道：「蘇挽月，別人都不管我了，你能不能也別管我！」

 

我被他推得踉跄倒地，很疼很疼。

 

可是我沒有退縮。

 

我爬過去拉住他捶打自己的雙手，毅然說道：「除非你的眼睛治好了，否則我永遠不會拋下你的！」

 

他忽地抱緊我。

 

邊哭邊承諾以後再也不會對我生氣。

 

可今天。

 

他卻為了一個女人對我發火。

 

似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他表情一緩，將我摟入懷中。

 

「抱歉，老婆，我不是故意兇你的，我……我就是一時沒忍住。」

 

「你不想道歉就算了，先休息吧。」

 

他又低頭在我的額角上吻了吻。

 

「老婆餓了吧，我讓陳姐給你煮點吃的。」

 

11

 

陳姐的手藝不錯。

 

可飯菜入口。

 

我卻如同嚼蠟。

 

隨意地吃了一點便找借口回房休息了。

 

下午。

 

陸瑾辰貼心地端了杯牛奶上來。

 

「老婆，我看你中午吃得少，喝點牛奶吧。」

 

「謝謝。」

 

我接過牛奶默默地喝了起來。

 

陸瑾辰看著我喝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主動問他。

 

「是有什麼事嗎？」

 

「晚上有空嗎？陪我去參加一位朋友的生日宴。」

 

陸瑾辰的朋友很多。

 

但他那些朋友大多不喜歡我，也看不起我，甚至還在背地裡嘲諷我賴蛤蟆硬吃天鵝肉。

 

我以為陸瑾辰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敢跟我開口的。

 

可為了能順利出國。

 

我還是答應了他。

 

直到進入宴會廳。

 

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口中的朋友是江欣。

 

她坐在沙發正中央，依舊是那條性感的紅色吊帶裙，頭發也依舊是性感的大波浪卷。

 

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卻並不影響她的矜貴典雅。

 

12

 

一位朋友瞥見我進來。

 

故意揚高音量陰陽道：「我那個朋友啊，臉皮簡直堪比城牆厚，明知對方不愛她還S皮賴臉地要嫁，最後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上位成功了，也不知道能得瑟幾天……」

 

「行啦，你們別在背後嚼人舌根啦。」

 

江欣優雅地喝了一口果汁。

 

放下杯子時「意外」看到我，小臉一白，滿臉驚恐地瞪著我。

 

「阿辰，你怎麼把她帶來了？我……我害怕！」

 

陸瑾辰看了我一眼。

 

拉過了我的手。

 

「欣欣，你別害怕，月月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

 

「……」

 

我差點吐血。

 

陸瑾辰還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居然把我騙到這裡來向他的白月光道歉？

 

「阿辰，你快帶她走，她會S了我的！」

 

江欣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我冷眼看著她演。

 

看看她這次又能演出什麼花樣。

 

陸瑾辰見我不吭聲。

 

低頭在我耳邊低語：「老婆，你就好好跟她道個歉好嗎？隻要你乖乖道歉，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陸瑾辰，我說了我不會道歉的。」

 

「月月，聽話。」

 

「抱歉，聽話不了一點。」

 

我轉身便要走。

 

陸瑾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依舊將聲音壓得很低。

 

「月月，我母親今天又給我打電話了，催我盡快把孤兒院的佔用地收回來，你說我要不要聽她的？」

 

我邁出去的腳步一頓。

 

孤兒院是我成長的地方。

 

去年陸氏集團將孤兒院那一整片區域標下後，孤兒院便面臨著被驅趕的下場。

 

前些天我將從陸夫人那裡拿到的五千萬轉給院長媽媽另租場地了。

 

但新場地需要時間裝修布置。

 

我沒想到。

 

陸瑾辰居然會拿這事威脅我。

 

隻為向他的白月光道歉。

 

眼前的男人。

 

竟是如此的陌生了。

 

明明在這之前，他對我還是很好，對孤兒院也照顧有加。

 

「陸瑾辰，這個歉非道不可嗎？」

 

我忍著淚意問。

 

他眼底閃過一抹不忍，但還是溫柔地摸了摸我的發頂。

 

「月月，道個歉而已。」

 

「好，我道。」

 

我轉身，一步步朝江欣走去。

 

13

 

江欣看著我。

 

恐懼的眼底裂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故意。

 

她指了指桌面上的蛋糕，小心翼翼地開口。

 

「月月，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可以發誓，我跟阿辰是清白的，你也別再針對我了，咱們一起吃塊蛋糕講和吧。」

 

我看向桌面上的蛋糕。

 

芒果味。

 

一看就是「特意」為我準備的。

 

我又看向陸瑾辰。

 

他明知道我對芒果過敏，卻始終一言不發。

 

「月月，你不願意嗎？」

 

江欣越發的委屈起來。

 

「阿辰，既然月月不願意，那就算了吧，別為難她了。」

 

「她願意的。」

 

陸瑾辰低頭看著我，溫柔中帶著沉沉的警告。

 

「月月，你說是嗎？」

 

最後的一絲期待破滅。

 

我心涼如水地在茶幾前蹲下。

 

江欣親手切了一大塊蛋糕遞到我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月月，這是阿辰為表歉意親手為我訂制的生日蛋糕，你有口福了，一定要多吃點哦。」

 

我接過蛋糕默默地吃了起來。

 

每吃一口。

 

眼淚就往下掉一顆。

 

我從在孤兒院長大，沒有過過生日，也從未擁有過蛋糕。

 

第一次吃蛋糕。

 

還是陸瑾辰雙眼恢復光明那天，他打電話讓人送了香檳和蛋糕過來慶祝。

 

蛋糕做得特別精致。

 

我等不及切開，便嘴饞地挖了一小塊吃。

 

幾分鍾後。

 

我開始呼吸急促，然後暈倒。

 

陸瑾辰被嚇壞了。

 

抱著我衝出別苑，一邊催促司機快一點，一邊紅著雙眼讓我挺住。

 

我很難受。

 

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淚水落在我的臉頰上。

 

那時的他。

 

是真的很愛我，也很怕我出事。

 

可今天。

 

他卻在明知道我對芒果過敏的情況下。

 

縱容著他的白月光為難我。

 

逼迫我吃下蛋糕。

 

在他心裡。

 

哄白月光開心比我的命重要。

 

14

 

我賭著氣，和著淚，大口大口地將蛋糕往嘴裡塞去。

 

一塊吃完，接著又吃了第二塊，第三塊……

 

眾目睽睽下。

 

一整個蛋糕幾乎被我吃掉了一半。

 

陸瑾辰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對著我欲言又止。

 

「月月，你……」

 

「陸瑾辰，我故意開車撞了你的江小姐，我錯了，我向她道歉，請問這樣夠誠意了麼？」

 

「欣欣也沒讓你一直吃。」

 

「我不一直吃，你的欣欣會放過我嗎？孤兒院能保住嗎？」

 

我笑著流下淚來。

 

「陸瑾辰，我把剩下的半個吃完，你以後別再拿孤兒院來威脅我了，行嗎？」

 

陸瑾辰語滯。

 

我捏緊勺子，繼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夠了！」

 

陸瑾辰忍無可忍地將我手中的勺子打掉。

 

「蘇挽月，想道歉就好好道，別搞這種幺蛾子！」

 

他的力氣很大。

 

我跌在地上。

 

不疼。

 

但呼吸已經開始急促，熟悉的窒息感朝我襲來。

 

我雙手扶住茶幾，強撐著想要從地上爬起。

 

看出我的難受。

 

陸瑾辰神色一緊，伸出雙手來扶我。

 

「月月，你怎麼樣……」

 

江欣卻搶先一步擠上前來，滿臉歉意地扶住我的胳膊。

 

「月月，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想道歉就不要勉強自己啊，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嚇唬我？」

 

她哭完又朝陸瑾辰抬起淚臉。

 

「阿辰，月月這是怎麼了？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在故意演戲啊？她這樣……我會害怕的。」

 

她挽在我胳膊上的手指。

 

故意重重地朝我的肉裡掐去。

 

我掙扎著想甩開她。

 

她卻故意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纏著繃帶的手撞上桌腳。

 

「啊——」

 

她託著自己的手，小臉痛苦地皺起。

 

「月月，你為什麼推我？我的手……」

 

「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