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祁砚其實隻是普通同事，視頻是我的團隊自己放出去的，隻是為了炒作，蹭祁砚熱度。」

第四天開始，熱搜換成了【明琅炒作】繼續霸榜。

 

接下來便是針對我的洶湧網暴。

 

跟祁砚一起拍的那部劇還沒完全拍完，就被迫中止。

 

憤怒的經紀公司和我解約。

 

最消沉的那段日子，我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又經歷了漫長的休養期。

 

兩年之後，才又回到娛樂圈，以一名十八線新人的身份，重新開始。

 

我低頭撫摸自己左腕那道猙獰的疤痕。

 

兩次勇闖內娛都是铩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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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圈子大概是命裡跟我犯衝。

 

算了，認命了！

 

6

 

回到家，我匆匆洗了個澡，就立刻打開直播，與沈枝枝對線。

 

吃瓜群眾立刻聞風趕來。

 

【活人就是快！回應都不打草稿的！】

 

單槍匹馬對戰的最佳方法就是，不做防守，專心摁著對方的七寸錘。

 

所以，沈枝枝對我的控訴，我沒作任何回應。

 

隻是有條不紊地拿出自己早已存好的證據。

 

片場中，我與沈枝枝理論的錄音。

 

沈枝枝的助理拉小群，要求大家一起罷演孤立我的聊天截圖。

 

這世上並非每個人都會為了正義勇敢站出來。

 

但總有人會把證據交到勇敢的人手上。

 

【我沒聽錯吧，錄音裡是沈枝枝在叫罵嗎？】

 

【好美的臉，好髒的嘴。】

 

吃瓜群眾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

 

熱度攀升得差不多時，我朝著鏡頭挑釁一笑。

 

「沈枝枝，別躲在鏡頭後面念稿子了，出來和我正面對線吧！」

 

迫於輿論壓力，沈枝枝隻能硬著頭皮上了直播。

 

連線一開，整個直播間都燃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沈枝枝的顏值也不過如此。】

 

【而且明琅還是素顏，就連她腦袋上包的幹發帽，看起來都像高奢。】

 

【有幹發帽鏈接嗎？想買。】

 

【呵，一生都在要鏈接的中國女人。】

 

沈枝枝也不甘示弱。

 

一上來就播放出三年前那段影像。

 

視頻中，我親口承認是自己為了蹭流量惡意炒作。

 

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沈枝枝姿態高傲：「對自己這段黑歷史，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嗤笑一聲：「沒什麼要解釋。可就算我有劣跡，也並不影響你素質低下，欺凌弱小的事實。」

 

沈枝枝：「你……你這種人，就應該退圈！」

 

「沈女士，請你正面回應一下自己的問題。我品行不正我可以退圈，你也一樣退圈嗎？」

 

彈幕瞬間熱鬧極了。

 

【她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

 

【有一種幹完這票就不活了的瘋感。】

 

【我可以S，但你也別活。】

 

沈枝枝不慌不忙，又放出了一張照片。

 

是我在劇組拍攝時，不小心露出來的左手腕。

 

她冷笑一聲：「大家或許不知道吧，明琅這個人，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不僅會惡意傷害別人，甚至還會自殘。這樣的人，我讓大家離她遠點，難道不對嗎？」

 

昔日傷疤被就這樣公布在公眾面前，我隻覺得手腳冰冷。

 

彈幕飄到已經看不清任何字。

 

#明琅曾經自殘#的詞條迅速登上熱搜。

 

就在這時，直播間突然彈出來一條提示：

 

【祁砚空降直播間】。

 

祁砚的賬號是全網粉絲最多的。

 

空降到哪裡都是至尊待遇，有動態也會隨時播報。

 

吃瓜群眾又一次震驚了。

 

【不是，頂流和我等凡夫俗子一樣愛吃瓜？】

 

【不會是來給沈枝枝撐腰的吧？】

 

沈枝枝見狀，急忙乘勝追擊。

 

「祁砚出道五年，合作過的大小演員他都一視同仁，平等對待。隻有明琅，是他再也沒有交集的。大家心裡還沒數嗎？」

 

後臺收到了祁砚的連麥申請。

 

我拒絕了。

 

兵荒馬亂的，他來湊什麼熱鬧？

 

彈幕中有人扼腕嘆息。

 

【你們看過當年他倆被爆戀情的那段視頻沒有？兩個人肩並肩，一起撸串一起遛狗，她在笑他在看，多美好。】

 

【是的，其實還蠻好嗑的。可惜，最終還是 BE 了。】

 

【呵，一生都在嗑 CP 的中國女人。】

 

【你懂什麼，也不是亂嗑的好不好？視頻裡，祁砚看明琅的眼神，著實算不上清白。】

 

就在這時，直播間提示。

 

祁砚點贊了評論：【祁砚看明琅的眼神，著實算不上清白。】

 

7

 

彈幕瞬間被問號刷屏。

 

【不是……他是在表白嗎？】

 

【主播給他連個麥吧，感覺他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

 

【我感覺他快要碎了。】

 

這幾條評論，又被他點贊了。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沈枝枝搶先點了連麥。

 

畫面中出現了祁砚的臉。

 

在公眾面前一向從容穩重的祁砚，此刻雙眼微紅。

 

「明琅，你手上的傷，是三年前留下的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場發布會後，你就消失了。你的家人說你出國散心了。甚至還有人說，你其實是出國嫁人了。

 

「我想，你不聲不響遠走高飛，一定是討厭極了我。

 

「當時的經紀公司把所有責任都推在你身上。可我還是想親口問問你，你每天和我在一起，真的是為了炒作嗎？就沒有一點是真的嗎？」

 

吃瓜群眾徹底炸了。

 

原本隻是來看女星互撕。

 

現在卻演變成了頂流苦情告白。

 

我都快急哭了：「這是直播間，我們的事能不能私聊？」

 

祁砚爽快地閉嘴了。

 

退出直播間時，又囑咐一句：「記得把手機號發給我。」

 

吃瓜群眾不讓了。

 

【喂，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說？】

 

【拿我們當外人嗎？】

 

【咦，沈枝枝怎麼還在？聽見了嗎？人家手上的傷是因為當年遭受網暴。】

 

【說起來我都憐愛了，經紀公司搞事，她出來背鍋，獨自承受那樣的輿論壓力。】

 

【沈枝枝，你欺負同事證據確鑿，我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了，自己退圈吧！別耽誤我們嗑新糖！】

 

沈枝枝氣得氣息不穩。

 

「原來當年你們是真的！祁砚剛剛爆紅，你們戀情被曝光，就推你出來擋槍。你們才是蛇鼠一窩！」

 

我呼吸一滯：「沈枝枝，你不要亂潑髒水。當年，我和祁砚並沒有在一起。視頻確實是我當時的團隊拍的，隻是沒人相信，我對這件事其實毫不知情。」

 

沈枝枝大笑：「時過境遷，你當然怎麼說都行。隻是，公眾一定要信你嗎？」

 

她微不可見地衝我挑挑眉，一字一頓道：「媒體，也會有自己的解讀。」

 

她是在向我挑釁。

 

隻要她的公司發力，也可以讓祁砚陷入泥潭。

 

我看著她惡毒的眼神。

 

手忍不住發抖。

 

沈枝枝，我本不想做得這麼絕。

 

原本，隻要你道歉悔改，做個好人，還可以從頭再來。

 

可是現在，你沒機會了。

 

我打開社交賬號，發布了一個視頻。

 

視頻視角是酒店走廊。

 

夜晚 11 點，導演任浩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帶著投資人進入沈枝枝住的房間。

 

凌晨 1 點半，兩人才從房間出來。

 

扣子都是胡亂扣的。

 

更炸裂的是，視頻畫面拍到了房間裡關門的沈枝枝。

 

她未著衣物一閃而過。

 

這兩個半小時間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內娛炸了。

 

我向全網霸氣喊話：

 

「行業水深，這些年，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樣，遭受了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肅清行業毒瘤，不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事。今天我站出來，想請大家也都勇敢地站出來，一起將害群之馬清出行業！」

 

隻要有了突破口，再堅硬的後臺也能搗毀。

 

壓抑了許久的工作人員陸續站了出來。

 

各種爆料如雨後春筍。

 

後來，就連狗仔也加入了混戰。

 

我能拿到的視頻，狗仔手中必然拍了更多，隻是不想惹事，隻將視頻握在手中待價而沽。

 

如今，眼看樹倒猢狲散，紛紛拿出手中存貨，賺取最後一波流量。

 

一時間，整個內娛S瘋了。

 

好幾名資方大佬相繼落馬。

 

沈枝枝被永久封S。

 

她的公司因涉嫌權色交易，也被繩之以法。

 

別的公司和演員引以為戒，也紛紛夾起尾巴做人。

 

烏泱泱的內娛，終於重現一絲清明。

 

8

 

數月之後，一切塵埃落定。

 

一個人弱弱地站了出來。

 

「有沒有人為我發聲？

 

「我是電視劇《蜀道難》的導演兼制片人，就是三年前，祁砚和明琅尚未拍完的那部。

 

「當時迫於輿論壓力，拍攝被迫擱淺。這個項目是我多年心血，我相信，它會是一部可以載入影史的作品。

 

「我希望這個擱置了三年的項目可以重啟，大家能不能幫我說服兩位主演？」

 

吃瓜群眾樂壞了。

 

這段日子，一直忙於義憤填膺整頓內娛。

 

如今千帆過盡，也到了好好嗑糖的時候了。

 

【這不巧了麼，我們也很想看他倆合作一部劇！】

 

【我同意這門親事！】

 

【導演快拍，最好邊拍邊播！實在是等不及了！】

 

導演撓了撓頭。

 

「我這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問題在於兩位主演。

 

「他們倆，一個已經是當紅頂流，補拍的片酬我可能付不起。當然，錢能解決的事也不算事。更棘手的是另一位，她現在一心要退圈直播賣土豆，我三顧茅廬，吃了三頓閉門羹。」

 

說罷還擠了一滴鱷魚的眼淚：「好苦，命好苦。」

 

吃瓜群眾沉默了。

 

【其實吧，道德綁架頂流，我們在行。畢竟他人在圈裡，身不由己。】

 

【但是另一位，她太擅長擺爛發瘋了，軟硬不吃，著實不好搞。】

 

這時，一位打小就聰明的網友腦瓜子靈光一閃。

 

【大家有沒有發現，這位擺爛選手什麼都不在乎，但她的逆鱗，其實是頂流？】

 

【你們想想，跨年夜她出來爆料那晚，原本雖然激情輸出，但並未指名道姓。直到在機場，有人想把髒水引到頂流頭上，她一下子就慌了神，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毅然說出了那幾個名字。】

 

【還有在直播間，她也沒有下狠手，直到沈枝枝狗急跳牆，說當年的事是頂流把明琅推出來擋槍的。明琅才發出那個視頻，將沈枝枝徹底錘S了。】

 

【天吶你們都是拿放大鏡看的嗎？】

 

【那有什麼辦法，他們兩人同框的素材著實太少，隻能反復盤。】

 

【導演！快拍他倆吧！這邊角料裡摳點糖的日子，太苦了！】

 

導演：「還能有我命苦？」

 

吃瓜群眾：【答案都給你了，快抄啊！她的逆鱗既然是頂流，你就想辦法拿捏頂流不就好了？剩下的，頂流自有辦法。】

 

導演一拍腦門：「懂了！我三顧茅廬的方向錯了，應該去頂流家。但是，聽說頂流最近出門很久了？也沒聽說他有什麼行程啊。去哪了呢？」

 

吃瓜群眾：

 

【……】

 

【……】

 

【……】

 

【你三顧茅廬都叫不開門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9

 

臥室裡。

 

拉開窗簾，天都黑透了。

 

我看了看身旁還沒睡醒的祁砚。

 

他的側臉有著令人迷醉的下颌線。

 

墨藍色真絲睡袍襯得他膚白如玉。

 

深 V 領口露出一彎漂亮的胸肌。

 

我輕輕推他：「醒醒吧，天都黑了。」

 

祁砚睜開惺忪睡眼，含糊道：「天黑了麼？」

 

見我坐在一旁對窗託腮，神態傷感。

 

他坐了起來。

 

「怎麼了？突然間這麼傷感。」

 

「太快了。」我嘆氣道。

 

祁砚哽住了。

 

「你……你說什麼？」

 

我幽幽道：「三年不見，見了面不是應該好好敘敘舊麼，我怎麼這麼快就把你摁倒在床上。我好骯髒，我不是人。」

 

祁砚暗暗松了一口氣：「哦。你這是吃飽了，開啟賢者模式了。」

 

他撐開被子，將我們兩人包在一起。

 

依偎著一起看星星。

 

祁砚說：「今晚的星星好亮。第一次見面，你的眼睛裡也有這樣的星星。」

 

我笑出聲：「別這樣，好抽象，正常點。」

 

「你看你，還是這樣，對浪漫過敏。三年前在劇組，我不知道找了多少機會，想跟你告白，都被你噎回來了。」祁砚不滿道。

 

「其實，我看出來了。可當時我們都在組裡，那又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懷著對這個行業的敬畏，我不想在那個時候就和你捅破窗戶紙，隻能裝傻拖延。想著拍完那部戲再說。誰想到……」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祁砚紅著眼，小心拉過我的左手。

 

指腹輕輕在那處傷疤摩挲。

 

「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站出來扛下一切？為什麼不撇清自己，保護好自己？」

 

「因為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是無辜的。我沒辦法看著你因為我陷入那樣的絕境。而我也沒有辦法讓別人相信，那件炒作我毫不知情。畢竟，炒作的直接受益人還是我。」

 

「我當時，所有的信息都是混亂的。不確定你對我表現出來的好感是發自內心還是真的為了炒作，也找不到你。」祁砚滿眼自責。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都過去了。總歸結局是好的。以前的事，就翻篇吧！」

 

祁砚將腦袋埋在我肩頭，不動聲色地蹭掉了兩滴眼淚。

 

撇嘴道：「暫時還翻不了。《蜀道難》的導演，每天都把我的手機打到沒電。要不，我們一起把那部劇拍完吧, 就當是你的重新入圈之作。」

 

聽得我直搖頭。

 

「我闖了兩次內娛都铩羽而歸, 大概是命裡跟這圈子犯衝, 還重新入圈……不行了, 衝不動了。」

 

「那就當作退圈之作？」

 

「……橫豎都要拍唄？」

 

「拍吧。我也希望有生之年, 能和自己老婆有一部作品。」

 

「你說, 和誰？」

 

「老婆。」

 

他溫柔親吻著我的頭發。

 

「老婆，老婆。

 

「你嘴角都翹到天上了……」

 

番外

 

又是一年頒獎典禮。

 

史詩級巨作《蜀道難》包攬了六項大獎。

 

最佳導演獎頒獎環節, 導演餘茗淚灑現場。

 

「感謝大家！我就知道, 真誠的作品一定會被看到！我就知道, 我能行！」

 

現場掌聲雷動。

 

最佳男主獎頒獎環節，導演餘茗再次淚灑現場。

 

「祁砚老師因為今晚有夜戲，不能到現場領獎。我代表祁砚老師, 感謝大家的喜愛！我就知道, 真誠的演技一定會被看到！我就知道，祁砚老師一定行！」

 

現場掌聲略為敷衍。

 

最佳女主獎頒獎環節，導演餘茗第三度登場。

 

現場觀眾：

 

「？？？」

 

「怎麼又是你？？？」

 

餘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明琅老師今晚也有夜戲, 也得我代為領獎……」

 

現場觀眾：

 

「不是，你說的夜戲, 是正經戲嗎？」

 

「這真的很難不想歪。」

 

餘茗急忙闢謠：「正經, 正經，絕對正經！他們兩人新劇的拍攝檔期排得滿滿的，想不正經都沒空！」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多少帶了點個人情緒。

 

現場觀眾：「懂了。你是在報那三顧茅廬的仇。」

 

餘茗連忙擺手：「不會不會, 我們天蠍座, 從來不幹這樣的事……」

 

現場觀眾：「……」

 

片場。

 

三更半夜，荒郊野嶺。

 

我一身紅衣，姿態妖娆, 媚眼如絲。

 

將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祁砚壁咚在石壁上。

 

副導演：「對對，就是這個姿勢。來, 收音準備, 攝像準備……」

 

我在祁砚耳邊抱怨：「好累, 我真的好累。當時說好了退圈之作，現在卻無縫進新組。我信了你的鬼。」

 

祁砚輕聲道：「我這麼貌美如花, 把我一個人扔在劇組和別人拍戲，你放心麼？」

 

我想了想，也是。

 

現在如果是另一個人站在這裡代替我拍這段戲……那我真的會瘋。

 

祁砚笑了。

 

「拍完這部, 就休息一陣子，好好在家陪老婆。

 

「咦，老婆, 你嘴角又翹了，快收一收, 馬上要開拍了！對, 眼神要嫵媚，要掐著我的脖子狠狠地強迫我……」

 

頂著熊貓眼的副導演扭頭一看, 徹底崩潰了。

 

「不是, 男主, 你的手怎麼在女主腰上，這是禁欲系男主該有的畫風嗎？

 

「這場戲你是被強迫的一方，你的眼神, 為什麼比女主還要期待？

 

「哎喲我真是，唉……

 

「導演吶，快給他倆放個假吧！這到底是在報復誰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