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行了，我看見你就有點倒胃口，趕緊回房間去吧，作業也得按時完成，要是因為作業沒寫完或者惹事老師請家長，害我當眾丟人，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見他乖乖進去，我把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衛生都弄完，這才滿意地上床睡覺。

 

接下來幾天，許深果然沒有再早起做飯，整個人無比安靜，像是生怕打擾到我。

 

我樂得輕松自在，每天自然醒後要麼出去逛，要麼就是搗鼓著做菜。

 

一開始當然還是慘不忍睹，我吃了一口差點當場吐出來。

 

可許深倒是給面子，每次都吃得幹幹淨淨。

 

他的忍耐力令我嘆為觀止，我痛定思痛，汲取經驗教訓，進步速度竟然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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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半個月後，我就已經能靠自己的雙手吃飽了。

 

但我最近卻發現許深不太對勁，臉上總是有傷，人也越發沉默寡言。

 

之前偶爾還會主動跟我說說學校裡發生的事，現在半個字都沒提過了，我主動問也不回答。

 

我立刻意識到估計是出了什麼事。

 

於是某個清早，我悄悄跟在他身後，果不其然途經一個巷子口，有幾個流裡流氣的同齡人將他攔了下來。

 

為首的是個黃毛，嘴裡還叼著一根煙。

 

「喂！讓你孝敬我們的錢帶了沒？這都拖幾天了，是不是想挨打？」

 

許深低聲回答。

 

「那一百塊錢是我的早飯錢，已經都給你們了，我身上現在一分錢都沒有。」

 

「沒有不會去偷家裡人的嗎？笨得要S！一百塊錢夠幹什麼的，買幾包煙就沒了，今天你不給個說法，就別想走！」

 

許深沒理，想換個方向，卻被他們前後左右夾擊，就是不肯讓開。

 

他忍無可忍地開口。

 

「你們就不怕我告訴老師嗎？」

 

「喲，長本事了！可是誰會相信你的話呢？」

 

幾人哄堂大笑。

 

「全校誰不知道你父母去世，家裡隻剩一個姐姐？而且你姐對你也不好吧，聽說她還經常打你，你敢讓老師把她叫到學校嗎？」

 

許深聽完，攥著的手心驟然松開，肩膀也隨之無力地塌了下去。

 

黃毛笑完，才得意洋洋地拍拍他的臉。

 

「今天就放過你，明天要是再不把錢帶過來，別怪我們當面去找你姐要。」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我才無聲嘆了口氣。

 

原主對許深的打壓和震懾實在是深入骨髓，哪怕我怕他受刺激出意外，已經收斂很多，仍然沒有太大的成效。

 

而且之前我還說過讓他在學校別惹事的話，他聽進耳朵裡，估計更會覺得孤立無援。

 

萬一他因此抵觸學習，不願意再去上學，那可就麻煩了。

 

我還沒過夠一個人無憂無慮的生活呢！

 

得想個辦法。

 

我決定開門見山。

 

傍晚許深回到家正準備吃飯，我突然開口問他。

 

「我今天看到那幾個人堵著你要錢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半晌之後才嗫嚅出聲。

 

「不是大事，我自己可以解決。」

 

我心頭驟然湧起一股怒火。

 

「怎麼解決？是站著不動讓他們打一頓，還是偷拿我的錢？」

 

5

 

他嚇得連飯也不吃了，慌亂地和我保證。

 

「我不會偷錢的，姐姐，你相信我，我……我課間會去操場上撿瓶子換錢，我還能打零工……」

 

許深看我臉色難看，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眼角泛紅，低著頭，看起來可憐而又無助。

 

我比誰都清楚這不是他的錯。

 

我也知道按照人設，此刻我應該惡狠狠地數落他沒用，說不定還會把他打一頓。

 

可看他臉色蒼白，SS咬著下唇的模樣，我沒辦法強迫自己開口，隻能平復情緒後，讓他直視我的眼睛。

 

「許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幫你一輩子，你隻有自己強大起來，別人才不敢欺負你。我隻告訴你一句話，不要再軟弱，明天隻要你反抗，無論鬧得多大，後果我都替你承擔。」

 

「但如果你再一身是傷地回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我說完，不顧他臉上驟然湧現出來的驚恐表情，面無表情地回到房間。

 

半夜，正當我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時，系統又一次出現。

 

「宿主，我怎麼感覺這劇情走向不太對？你不是該趁這個機會好好羞辱許深，讓他對你的恨意更上一層樓嗎？為什麼要幫他？」

 

心思被戳穿，我惱羞成怒地轉過身去，給自己找補。

 

「你懂什麼？我這叫顧全大局！羞辱是小事，什麼時候都不晚，可萬一他被霸凌後想不開，我的任務不就徹底失敗了嗎？你別管，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系統被我訓了一頓，委屈巴巴地退下。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有了睡意，結果還沒睡多久，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

 

是學校打來的，說許深打傷了別的同學，讓我立刻去處理。

 

我著急忙慌地答應，掛斷電話後，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辦公室站了一堆人，是我上次遇見的那幾個小混混。

 

他們衣服都髒兮兮的，臉上也帶著不同程度的傷，反觀許深，竟然隻是頭發有點亂。

 

「許深姐姐，打架可不是小事，影響很惡劣，等其他幾位家長到了以後，你必須給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解決方式！」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狐疑地問道。

 

「王主任，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都是許深一個人的錯？」

 

「不然呢？事實擺在眼前，你看看他把別人都打成什麼樣了！」

 

聽完這句話，我才驟然反應過來。

 

這個王主任估計是看我年齡小，以為我勢單力薄，想把錯都歸咎到許深身上，讓我一個人承擔其他家長們的怒火，他自己和學校好置身事外。

 

說白了，柿子專挑軟的捏。

 

可惜他雖然戴著眼鏡，眼神卻不太行，我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角色！

 

「王主任，你都沒問清楚他們為什麼打架，就擅自下結論，恐怕不太好吧？」

 

「這還用問嗎？許深因為父母意外去世受刺激，性格變得古怪，隨意朝同學們發泄，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嗎？」

 

黃毛等幾人聽完，連連點頭，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許深則是緊抿著唇，眼裡有怒火燃燒。

 

我忍無可忍，大吼一聲。

 

「你個老禿驢，少在這放屁！」

 

6

 

這話一出口，辦公室裡所有人都呆住了，許深也投來難以置信的目光。

 

「許深姐姐，注意素質！這裡是學校，我是老師，你憑什麼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王主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腦門，惱羞成怒道。

 

「就憑你為人師表，卻自作主張往學生頭上扣帽子！我父母出意外，許深已經很難過了，你為什麼還要胡亂揣測？你真的有去了解過事情的前因後果嗎？這幾個學生染著黃毛，穿著不倫不類，一看就不是好好學習，會搞霸凌的主，你竟然能越過他們，直接把責任都推到許深身上！你配當老師嗎？」

 

「什麼霸凌，你有證據嗎？胡亂說話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睜大你的眼看清楚！」

 

我冷笑一聲，找出那天偷偷用手機錄下的視頻。

 

以黃毛為首的幾個同學登時心虛地低下頭，連帶著王主任也啞口無言。

 

「事實是他們霸凌我弟弟，就是為了要錢，我弟弟沒錢，被打，忍無可忍才反擊。」

 

眼看著王主任又想狡辯，我趕在他面前提高聲音。

 

「不要問他為什麼不和老師反映這件事，王主任，連你都先入為主冤枉人，我弟弟還能怎麼說？今天如果不是我站在這裡拿出證據，又有誰會相信我弟弟的清白？」

 

王主任臉色不斷變幻，好半晌才不情不願地開口。

 

「行了，既然雙方都有錯，就各自道歉吧，都寫份檢討，在年級大會上宣讀……」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聲打斷。

 

「誰把我兒子打了？給我站出來，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他！」

 

這幾個女人氣勢洶洶，長了一張胡攪蠻纏的臉，看著就不好惹。

 

怪不得能教出霸凌別人的孩子。

 

王主任估計也知道跟她們講不清道理，剛才才想把我推出去。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上前去，有個女人突然衝到許深身邊，揚起巴掌就要抽他。

 

「我一看就是你，有娘生沒爹養的小兔崽子！」

 

許深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閉上眼睛。

 

我卻隻覺得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驟然崩斷，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過去薅住那個女人的頭發，大罵道。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教養！」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我怒氣加持，渾身力氣大得驚人，憑借著年輕反應快的優勢，一對多硬是沒落下風。

 

那幾個家長妝都化了，頭發也亂糟糟的，非嚷嚷著要報警處理。

 

我絲毫不怵，高舉起手機。

 

「好啊，那就讓警察介入，把這段視頻傳出去，讓全校同學都看看你們孩子醜惡的真實嘴臉，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比較丟人！」

 

王主任頓時變了臉色，多方周旋，最終以我賠一部分的醫療費，那幾個同學當眾在年級大會上和許深道歉而結束。

 

回家路上，我正絮絮叨叨剛才沒發揮好，衣領都被薅變形了，許深突然拉著我的手，哽咽道。

 

「姐，謝謝你。」

 

7

 

我渾身僵硬，最終還是沒甩開，隻兇巴巴地告訴他。

 

「謝什麼謝？要不是怕他們敗壞我的名聲，我才不會出頭呢！那幾個大媽也是欺人太甚，還想倒打一耙！這誰能忍？反正我是忍不了！你也別急著感動，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如果你不還手，讓我丟人，那我就先把你打一頓！」

 

「你都在學校一戰成名了，還有誰敢欺負我……」

 

許深嘟囔兩句，我還沒聽清，他又岔開話題，說要吃我最近新研發的菠蘿炒雞蛋。

 

卡裡的錢本來綽綽有餘，賠完醫藥費後，家裡頓時有些捉襟見肘。

 

加上老師跟我說許深的成績有所下降，我怕他考不上大學，劇情沒法如期進行，於是咬著牙給他請了個一對一的補習老師。

 

這麼一來，更是囊中羞澀。

 

無奈，我隻好告別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悠闲生活，出去找工作。

 

好在許深狀態調整得很快，高三時又穩穩坐回年級前十的寶座，我甚是欣慰。

 

期間系統又暗戳戳地提醒我注意人設，我煩不勝煩，一句「再啰嗦我就罷工，你愛找誰找誰」把它堵了回去。

 

這天我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後趕到另一家店繼續工作，突然被一個喝醉酒的猥瑣男搭訕。

 

他要我的電話號碼不成，酒氣上頭，竟然想強迫我，嘴裡還不幹不淨地罵人。

 

我忍無可忍，將滿滿一杯咖啡潑到了他臉上。

 

他清醒後大吵大鬧，非要讓店長把我開除，再賠償他的損失。

 

店長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隻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