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查到他了。」
心髒好似都因這輕飄飄的一句,驟停了片刻,半晌我裝作若無其事的點點頭。
那老兵被打斷這一下,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講述的興致。
一口一口地喝著燒酒,目光遙遙不知望向了哪裡。
我滿心都是陳澈,匆忙與他道別,「下回再來聽罷。」
又輾轉了兩日,阿衡帶我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北境莊子上。
越接近目的地,我越是沉默。
我沒問阿衡是如何得知這裡的,他也沒有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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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小心翼翼的問我,「大姐,還記得你與我的約定嗎?」
我點頭,「曉得。」
不用弟弟提醒,我比他更清楚鎮遠侯府在朝中的地位。
這是開國武侯,地位舉足輕重,每代兒郎都有為國捐軀者,在民間百姓聲望極好,幾乎是不可撼動的。
直到這代出了一個陳澈。
這是能對家族造成毀滅打擊的汙點。
不僅僅他欺君之罪,更因為他讓整個忠良之家蒙羞了。
陳澈未S之事,不能暴露。
這會讓鎮遠侯府百年清譽受損,難以落幕,也會很打皇家的顏面。
若非我實在放不下,為了我的家族、我的弟妹,本都不該深究的。
「我們隻能遠遠的瞧一眼,看到就走,你也不能叫他察覺了。」
阿衡還在緊張的叮囑我。
我隻能木然的點點頭。
我們埋伏在了莊子外的高處,能勉強通過樹影,看到莊子一個角。
沒等多久,我看到了一輛尋常的馬車停在門口,隨後下來兩名女子。
我陡然攥緊了拳頭。
那是陳夫人與陳姝!
這兩個曾經被我當做親人的人,在我看來世上最好的婆婆與小姑子。
她們這般善良溫厚,才有陳澈那樣好的兒子、兄長。
他們,本該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兒。
13
我終於,看到了他。
我這兩年日思夜想的身影,真切的出現在了我視線裡。
陳夫人跟陳姝,親昵地同那人說話。
我的角度,隻能看到半張側臉。
我企圖從這張略顯陌生的輪廓上,找出曾經熟悉的痕跡。
可是時光啊,真的改變了太多。
我的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湧了出來。
這就是二十一歲的陳澈啊。
比起五年前分別之時,他面容成熟了很多,褪去了青澀。
也少了我讓我心髒悸動的英武耀眼感。
他不像武將了,像個在驕奢蜜罐子裡泡著的公子哥兒。
以前我幻想過,如果北境戰事平息,陳澈不上戰場了,他會是什麼樣子。
如今,我得到答案了。
可我卻泣不成聲。
阿衡擔憂的看著我,「大姐,我們走吧。」
我搖頭,「我想再看看……」
阿衡突然就氣惱了,「大姐,您非得看到他妻兒成群才罷休嗎?那好,您等著看吧!」
沒一會兒,果然一名婦人出現了,身邊有兩個幼童,懷裡還有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夫人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嬰兒。
我聽到她說:「真好。也虧了阿澈運道好,才能躲過那場紛亂。如今我們陳家也總算有孫兒承接香火了。」
陳姝逗弄著兩個大點的孩子,似乎嘆了一口氣:「隻是對不起秦凝霜,讓她在邊境白等了那麼久。」
陳夫人搖搖頭:「讓她在邊境做好事,也算是給她自己積點陰德。以後我會收她為義女,給她找門好婚事,也算全了她對我兒的一片痴心。」
「隻盼她就此罷手,若她再糾纏,擾了阿澈一家安寧,我也不能容她了。」
我怔怔地看著她,看著陳夫人熟悉的慈祥的面容,看她含笑逗弄襁褓中的孩子,看她毫不留情地說著冷漠的話語。
看著陳澈親昵的摟抱著那名婦人,為她理了理鬢發。沒有為我說一句話。
我看著他們一家人,家人齊聚,美滿幸福。
這景象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視如母親的陳夫人,也曾一起笑談玩鬧的陳姝。還有許諾我一生一世的少年郎。
我怔怔地看著。看我失去的一切。看已經回不來的一切。
最後,我是被阿衡強行拉走的。
他說,「大姐,都親眼看到了,他一家子早在一起了,享受天倫之樂,隻有您一個傻子,整整五年放不下他。」
「阿爹若是泉下有知,該多後悔給您安排了這門親事。」
「鎮遠侯府,陳澈……他不是您的良配!」
「忘了他吧,回京城,你還是尚書府的秦大小姐,多的是好兒郎等您呢。」
這話我相信。
14
我重新回了京城,白露沒有怨我半途落跑的事兒,隻說回來了就好。
父親故去後,尚書府已經沒了,改回了秦宅,有二叔頂著,也算安穩。
我去看了白露的夫家,她的夫君是個有些內向的人,話少,但是很體貼,對白露很是愛護。
阿衡也炫耀的帶我去了府學,讓我看他的功課。
夫子說,阿衡資質上佳,功課也非常刻苦,十分難得。
我順從的同意了跟鎮遠侯府的退親。
我跟陳澈,就此為止了。
今後我再做任何事情,都跟他沒有了關系。
收回的那份庚帖,依舊嶄新,被保存的很好。
第二天,阿衡看著火盆裡的灰,裡面有庚帖的錦布一角,面上松了幾分。
就這樣,因為我執拗而偏離的軌道,也終於重回了正軌。
家中安好,他們不會再因為我受到非議了。
白露有夫,未來也會有孩子。
阿衡會忙於學業,有大好的前途。
他們都很好。
而我,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第二次從京城裡消失了。
這次我無聲無息的,沒再鬧得天下皆知。
我去了清水縣。
給那愛喝酒的老兵帶了一壇京中的佳釀。
「你沒說完的那個故事,我想繼續聽。」
在他故事的後面,我聽到了北渡城陳破的另個版本。
北渡城不是被打下來的,而是成為了戰局中一個誘敵深入的誘餌。
在敵軍以為攻下北渡城後,卻發現他們竟然反被斬斷了退路。
好不容易到手的北渡城,成了瓮中捉鱉的那個瓮。
隻等圍攻的部隊收攏,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敵軍怎麼敢久留,邊戰邊退,卻被北渡城留守的將士追擊,將他們拖在了北谷地。
後來我方的部隊形成了合圍之勢,將敵軍困在了北渡城,堵了足有月餘,據說兩萬大軍,最後隻得千餘人出逃。
我來北渡城後,不是沒聽說重新奪回城池的將軍,有多英武宛如天神下凡,誅S敵軍。
可我卻一直不知,他們能有這樣的戰績,是多虧了先前守城的那批人。
而陳澈,便是最早以身做局,留守北渡城的守將之一。
從這個計劃開始,陳澈這批人,就注定是要被犧牲掉的誘餌。
他們盡責的完成了這個任務。
甚至在敵軍發現了計劃,是陳澈帶人追擊敵軍尾巴,將他們拖延在了北谷地。
戰至最後一人。
以敵軍視角,對陳澈定然恨得想要將他挫骨揚灰。
實際上,他們也確實如此。
陳澈S在了北谷地,被泄憤的大卸八塊,屍身被各自拋向了四方,讓他S了都不能安寧。
15
陳澈確實是S了,回不來的。
當初隨著噩耗傳回鎮遠侯府的,還有一件血衣包裹著的陳澈的屍骸。
——殘骸。
戰後清掃戰場的人,花了好久,隻找到了陳澈部分的遺骸。
一件千瘡百孔的戰袍,就草草將他帶回來。
鎮遠侯夫人抱著的血衣痛哭,不知原因的我,卻隻想的是,隻是一件衣服。
可笑的我,至今依舊抱著他還活著的僥幸。
我不僅讓白露、阿衡他們擔心,還對不住鎮遠侯府。
鎮遠侯夫人跟陳姝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在陳澈出徵後,她們完全將我當做了陳澈的妻子對待。
不是親人,更似親人。
在陳澈戰S消息傳來,陳夫人歸還庚帖,原本是想將我收為義女。
從今之後,我依舊與陳家密不可分,她們依舊能照看我。
可我翻天就孤身一人去了北境,沒有領他們的好意。
鎮遠侯府、我的弟妹家人,他們所有人都是好人。
是我放不下。
是我,遠奔北地,尋陳澈都變成了我的執念。
時間沒有衝淡我的偏執,反而成為了我唯一的支柱,陳澈就像一根細細的線,將我拉在這塵世間。
這樣的我,他們更不敢讓我知道真相。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隱藏著這個秘密。
直到不久前,在北谷地又發現了一個百人坑,那裡面有陳澈的另一部分屍骨。
我就在北渡城,早晚會知道這個消息。
不得已之下,愛我的弟弟妹妹,跟鎮遠侯夫人、陳姝,一起為了我演了一場戲。
他們尋的那人不知是誰,確實與陳澈有幾分相似。
距離遠,加上有陳夫人、陳姝配合,他們認定我肯定察覺不了。
可是,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我的少年郎,那個上了戰場,還時常同我通信的阿澈,他會同我分享很多事情,安我的心,把邊塞的事情都講的很有趣。
他同我說,覺得北境漢子威武,他面相不夠兇,於是決定增加兩條疤。
又隔了幾日說,他左耳被劃了口子,說我不能嫌棄他。
他說,北境真冷啊,阿霜,我好想念你。
他說,待我歸家。
……
那三年在北境戰場留下的痕跡,那個人統統都沒有。
那不是我的阿澈。
他抱著美嬌娘,又與我有何幹?
我隻是很難過很難過。
陳夫人這般,不惜用鎮遠侯府百年清譽做代價,如此抹黑陳澈,不過就是叫我放下。
同時便也說明,陳澈是真的回不來了。
讓我保留著念想,哪怕是恨也好,總歸還讓我被牽絆在這塵世裡。
我讓他們為難了。
16
我去了北谷地。
北境一直很冷很冷,就像陳澈信裡說的那樣。
這地方我以前也來過,卻不知我的阿澈,就是戰S在這裡,被亂刀分屍。
聽老兵說, 陳小將軍戰至最後一人,依舊不肯繳械投降。
最後,佩刀卷刃, 他力竭之下,才被斬S。
是陳澈會做出的事。
北渡城守住,在此重創敵軍主力,起碼能換北境十年平靜。
但我還是忍不住去想, 陳澈他在生命最後的時候,可曾想過我?
可還記得曾經對自己的未婚妻子許諾, 說待他歸家。
他食言了。
我沒能等到他。
有時候在最好的年華,遇到一個太過驚豔的人,並不是什麼好事。
陳澈那麼好,他從幼時就與我相識, 後來在我情竇初開的時候, 成為了我心目中最好的小將軍。
他愛我含蓄又熱烈。
會早起排隊, 給我買城北素芳齋的慄子糕。
遠奔三十裡地,隻為給我帶早夏第一顆桃子。
送我的每一件首飾, 都是他精心挑選比對過的。
他圍獵時候被老虎襲擊,九S一生,回來後,小心的將老虎尾巴圍我脖子上。
他說,「阿霜, 有了你,我哪裡舍得去S啊?」
他說在自己以為快要不行的時候, 想著了我的臉,便硬是拼命活了下來。
十六歲出徵前的陳澈, 滿心滿眼的都是我。
這樣好的少年郎, 這樣愛著我的少年郎,怎麼能讓我放下?
我確實放不下啊。
找到陳澈是我的執念, 也是牽著我留在塵世最後的一根線。
當年他舍不得我,不敢去S。
如今我也舍不得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
北境那麼冷,北谷地苦寒, 他S的時候, 該多絕望啊。
我想,若是我再見到了他, 會對他說什麼呢?
說, 「阿澈, 好久不見?」
還是說,「阿澈,隨我歸家去?」
我展開懷裡抱著的衣袍, 狂風之中,它像一面戰旗, 披著漆黑的顏色獵獵作響。
這是我的阿澈,是我的少年。
我將戰袍披在身上,紛揚大雪之中, 依稀又看見他離開時的臉龐。
我最愛十九歲少年的他, 可是往後許多年,他都隻有十九歲了。
不過沒關系,這都沒關系。
因為阿澈, 我來找你了。
山水有相逢,天涯盡頭是歸人。
阿澈,我帶你回家。
—完—
"我是一名寵物克隆師。 在我做完第 99 隻克隆寵物後。 我發現我竟然能聽見動物的心聲。 於是我開通了動物心靈交流診室。 前來咨詢的人絡繹不絕。 直到有一天門鈴響了。"
"剛準備答應老公的溫泉邀請時。 眼前出現了一行行彈幕。"
"老婆出軌後,我們的婚姻又持續了 6 年。 這期間我們還生了一個女兒。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們趨向美滿安定時,我提出了離婚。 她滿臉不可置信:「咱們不是過得好好的嗎?!」 「好好的?你哪來的錯覺。」 我拿出一份資產清單:「這六年我將家庭資產翻番到 600 億,離婚後,是股份合作還是折現,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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