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我把她視為好姐妹的那些年，她的生日我緊記在心中，臨近生日的前幾個月我就會花心思著手給她準備禮物。

看著上一次她給我發消息的時間停留在她帶著趙聞跟我見面的那天。

 

我內心不禁冷笑。

 

要不是因為臨近生日不想放過收禮物的機會，她恐怕憋著一股氣不會輕易找我的。

 

「放心吧，我都記著呢。」

 

她幾乎是秒回了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生日……當然是需要驚喜的。

 

8

 

張巧爾生日那天，趙聞給她在網紅餐廳定了一個小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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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遲了半小時才到，留時間給他們拍照，躲過尷尬寒暄的步驟。

 

等我到了的時候，發現餐廳的角落裡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溫黎。

 

她是我跟張巧爾的同班同學，班花級人物，我對她唯一不好的印象就是她的性格過於聖母。

 

很奇怪，居然能在張巧爾的生日會上看見她。

 

我熱情地跟她打了招呼，她淡淡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對她的冷淡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沒太在意，畢竟大概率以後也不會有交集。

 

蛋糕上桌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張巧爾抱著 6 寸蛋糕已經拍了上百張的照片了，還不過癮。

 

在場近十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嘟嘴自拍。

 

最後還是趙聞看不下去讓她消停會兒的。

 

分完蛋糕，張巧爾忽然來了興致，說要當場拆禮物。

 

「讓我看看我的朋友們哪個最懂我，給我送了心中最想要的禮物！」她笑著說，「如果被我抓到送的什麼歪瓜裂棗，我可不同意啊，要給我再補上一份。」

 

話音落下，現場的氣氛又冷了幾分。

 

換做以前的我會覺得張巧爾是冷幽默，現在撕掉濾鏡才發現，這就是一種低情商的表現。

 

趙聞扯了扯嘴角，出來打圓場。

 

「巧爾開玩笑呢。」

 

「誰跟你開玩笑。」她突然瞪了他一眼，「我是說真的，你怎麼總是不把我的話當真。」

 

大庭廣眾之下被駁了面子，趙聞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其他人感受到了不對勁，開始活絡氣氛。

 

「快別說了，拆禮物吧。」

 

「是啊是啊，趙聞今天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對啊，剩下的交給壽星吧。」

 

趙聞強壓情緒不耐煩地汲了汲鼻子，轉身去門口吸煙去了。

 

張巧爾笑著拆快遞，一點也沒在意他的情緒。

 

「哇，這是哪位給我送的，」她興奮地拿著拆出的護膚品套裝，「這個禮物不錯，大家下次可以參考。」

 

又拆了一個，是一個牌子貨的保溫杯，她咂了咂嘴：「這個一般，杯子而已。」

 

再拆一個禮盒，裡面裝著一個梳子：「送得不錯，下次不要送了。」

 

在場兩位朋友的臉色悄悄變得難看。

 

剩下幾個不多的禮物，張巧爾隨手又拆了一個，露出一個相冊盒子。

 

她掃了一圈在場的人。

 

「你們不會吧，搞這種回憶S，裡面該不會全是偷拍我的照片吧？」

 

說著，她自己就先大笑起來。

 

可是翻開第一頁，她大笑的表情就掛不住了，越看表情越凝重。

 

「這是誰送的！」

 

她突然癲狂了，激動地把手裡的相冊甩了出去。

 

眾人好奇，撿起相冊翻開一看，一看一個不吱聲。

 

裡面哪裡是別人偷拍的她啊。

 

根本就是別人偷拍的趙聞出軌另一個女孩子的照片。

 

街上的，電影院的，甚至還有在家裡拉著窗簾的。

 

「誰！是誰！」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她也像抽風了一般，不去找始作俑者而是去數禮物盒子的數量。

 

翻來覆去地數。

 

這個禮物都像是憑空出現的。

 

無人認領。

 

就在這時，趙聞透氣回來了，看見大家嚴肅的表情，下意識地問了句怎麼了。

 

大家指了指相冊，他伸手拿過翻看了一眼。

 

表情瞬間凝重了。

 

趙聞抬眼看著張巧爾：「不是這樣的，我跟她隻是……」

 

「啪——」

 

響亮的一巴掌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張巧爾指著趙聞。

 

「你出軌也就算了，為什麼是跟我最討厭的女人！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趙聞摸了摸臉頰，掃了一眼吃瓜群眾，把張巧爾拉到一邊，「我哪裡是出軌，我這是為你出氣啊。」

 

我默默地站在他們身後，他們的悄悄話一字不落地落入我的耳朵，離譜到都把我都聽笑了。

 

張巧爾：「現在為了掩蓋這件事開始胡說八道了？」

 

趙聞：「是真的，她嫉妒你所以勾引我，我也隻是跟她玩玩而已，你看，到最後還是你贏了，我不還在你身邊嗎？」

 

張巧爾臉色稍緩，語氣依舊不善。

 

「她嫉妒我？」

 

「這是千真萬確的，她跟我說的，為什麼你什麼都比她好，連男朋友都找的比她好，她不服氣所以來找我的，我想著她是你最討厭的人，就想玩弄一下她，為你出氣。」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我無語。

 

一對癲公癲婆。

 

9

 

我聽不下去轉過頭，撞見了溫黎正在默默盯著我。

 

她朝我招手，指了指門口。

 

我跟著她出門。

 

走到空無一人的長廊上，她瞭望遠處。

 

「你跟巧爾是多年的好友了吧？」

 

我心中納悶，「嗯」了一聲。

 

「這份友誼維持到現在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啊。」

 

我心中一驚，她還不會是發現那本相冊是我帶來的吧？

 

「其實我跟巧爾也是近期才在工作上有了交集，慢慢地才重新熱絡起來，跟她聊天讓我有種回到校園時期的感覺，久違的青春。」

 

「……所以呢？」

 

「她很熱心地替我牽線，雖然我還沒成……」她轉過頭看著我，「但是她確實是一個好姑娘，你不要傷害她。」

 

我沒說話。

 

「巧爾跟我說過，你喜歡趙聞，我希望你不要在他們吵架的時候介入，這對你對巧爾來說都很不公平。」

 

這話越聽我腦袋越熱。

 

人都傻了。

 

她說我喜歡趙聞？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張巧爾跟你說我喜歡趙聞？」

 

溫黎點點頭：「她說本來你答應了請他們吃飯，但是你在看到趙聞那刻改變了主意，撒嬌要他請你吃飯。」

 

我聽得腦袋嗡嗡的，敢情張巧爾就是這麼在別人面前講我的。

 

我拍了拍溫黎的肩膀。

 

「張巧爾跟趙聞天生一對，就該鎖S，你別擔心了。」我說，「另外，我多嘴問一句，你跟張巧爾有好到互換家裡鑰匙了嗎？」

 

溫黎是個好姑娘，我不想她不小心步我的後塵。

 

「鑰匙？你怎麼……」她驚訝地說，「我昨天剛把我家的備用鑰匙給她。」

 

「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希望就我跟你兩個人知曉，你也別問我為什麼。」

 

我鄭重地告誡她。

 

「第一，回去把家裡的門鎖更換並且不要告訴她。」

 

「第二，減少跟她的來往。」

 

10

 

第二天，我就刷到了張巧爾的朋友圈，九宮格的照片最中間那張是她跟趙聞的合影。

 

配文是【感謝世界上最好的男友為我舉辦的生日宴會，今年生日很開心，麼麼噠！】

 

吵架還沒到 24 小時就和好了。

 

想想以前徹夜安慰她，幫她罵趙聞，結果人家轉頭就和好，還把我安慰她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趙聞，引得趙聞對我「拆散鴛鴦」埋下不滿的情緒。

 

想到這裡，真是忍不住暗罵自己一句。

 

大傻子！

 

11

 

「沐子，趙聞不是人！他背著我出軌了！我找到了他們偷情的地方，我一個人害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猶豫片刻。

 

「我們兩個女孩子去始終會吃虧的，要不要叫上一個男的……」

 

「不要，沐子，我現在也隻是猜測階段，如果我猜錯了，又帶上這麼多人會丟了趙聞的面子的，就我跟你偷偷去看一眼，好不好。」

 

我想了想，出於對張巧爾安全的考慮，還是答應了。

 

簡陋的出租屋是趙聞跟野女人偷情的小屋，我們破門而入的時候，他們正衣不蔽體地在房間裡被逮個正著。

 

張巧爾尖叫著大哭，推著我上前去抓那個女人。

 

我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怒火中燒，趙聞本來就配不上張巧爾，現在居然還出軌，越想越生氣。

 

腦袋一熱上去抓人，結果趙聞先爆發了。

 

他衝過來擋在女人面前，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出租屋的小茶幾上擺放著喝完酒水的玻璃空瓶，張巧爾順勢遞給了我一個。

 

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抓起來就跟趙聞對峙。

 

女人尖叫著躲閃，聲音尖銳得吵得我耳鳴。

 

我想讓她不要吵。

 

趙聞以為我要對她下手，本來對我就沒什麼好印象，現在又要欺負他的女人，怒氣更盛，火上心頭，撿起地上的玻璃瓶朝著床頭櫃磕碎了瓶口，直直地往我臉上戳來。

 

我本想躲，然而身後忽然有一股猛力襲來，推得我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撲，臉對準了趙聞手裡的玻璃瓶衝了上去。

 

「啊——」

 

我的眼睛驟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了，手摸上臉頰，隻摸到一手冰涼的液體。

 

「沐子！沐子！你沒事吧？」

 

張巧爾的聲音出現在我耳畔。

 

「你！都是你這個女人害的，你把沐子弄瞎了！等著坐牢吧你！」

 

場面慌亂又嘈雜，我什麼也看不到，隻能聽見一陣不明所以的聲響。

 

「快叫救護車啊，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

 

我哭著朝張巧爾求助，此刻的她不知身在何處，我摸索了半天也沒人理我。

 

我隻能跌跌撞撞地往屋外爬去，企圖求助其他人。

 

忽然，有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我。

 

「我可以幫你叫救護車，但是你得答應我，你要錄一段視頻，證明你的傷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與我無關。」

 

聽到這個聲音，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全身冰涼，如墜冰窖。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醫治我的眼睛。

 

我別無他法，在他的手機裡錄下了一段證明他清白的視頻。

 

到了醫院，因為搶救不及時，我眼睛裡的碎片深扎在內，瀕臨失明。

 

後來，我看這個世界就像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厚紗布，隻有簡單的輪廓。

 

張巧爾就在電話裡安慰過我幾次，連醫院也未曾踏入。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醫院裡，感受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

 

我徹底清醒，看清了張巧爾這個人，她拉著我做了太多讓我墊背的事情。

 

以前我總以為是事發突然的巧合罷了，但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就是張巧爾的原因。

 

在我出院那天，我收到了張巧爾發來的語音。

 

「沐子，我跟趙聞復合了，他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辜負我了，會一輩子對我好，你也別生氣了，原諒他好不好。」

 

12

 

我沒原諒趙聞，連帶著也開始疏遠張巧爾。

 

我拉黑了她所有的聯系方式。

 

夜裡我正睡著，突然聽見門口似乎有聲響。

 

我沒開燈，我的視力開不開燈已經無所謂了。

 

我摸著牆壁走出臥室，摸到大門正緊閉著。

 

應該是我聽錯了，剛才的聲音不是從門口傳來的。

 

正好起來了，我順便摸到廚房去喝水。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

 

我摸了摸手腕上刻著時間的特制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