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姨姨不知道信沒信，讓助理取了我們的頭發去做親子鑑定。

媽媽很是得意：

 

「小張啊，以後我和寶寶才是你的主子。

 

「這頭發你可得取仔細點，別為了某些人，讓你們老板的親兒子流落在外了。」

 

沒有人搭理媽媽。

 

加快的親子鑑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我和弟弟確實是爸爸的孩子。

 

「寶寶、閃閃，快叫爸爸。

 

「來，閃閃，給爸爸背《蜀道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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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整個人都抖擻起來了，也想起了我。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凫……」

 

伴隨著我的背誦，媽媽的表情越來越驕傲，30 竟一點點跳到 60。

 

難道真的隻有優秀才能被愛嗎？

 

爸爸的表情依舊是嫌棄。

 

他張嘴想喊停，姨姨制止了他，看我的表情滿是贊賞與心疼。

 

妹妹崇拜地看著我。

 

弟弟依舊在玩手機。

 

我剛背完，爸爸就迫不及待地吼道。

 

「林嬌嬌，這孩子是我的又怎麼樣？

 

「我都戴套了，誰知道你是怎麼生下來的。

 

「我告訴你，你想進顧家沒門，這兩個孩子也別想。

 

「我顧斯年這輩子隻有音音這一個老婆，隻有安安這一個孩子。」

 

吼完媽媽，他又溫柔地看向姨姨。

 

「老婆，我們走。」

 

姨姨拉住了爸爸：

 

「林小姐，我相信斯年。

 

「不知道你耍了什麼手段生下這兩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但你不無辜。

 

「顧家會給你一筆錢，帶他們出國也好，去別的地方也好，總之，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小張，帶他們去酒店，等她考慮好了通知我們。」

 

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地離開了。

 

我有些羨慕妹妹——

 

她也沒有「把」，可她的媽媽願意抱她，還叫她寶寶。

 

8

 

我們被送到了酒店。

 

我問小張叔叔：

 

「妹妹為什麼那麼白，是因為生我們的氣了嗎。」

 

他看了弟弟一眼，說妹妹是先天性腎萎縮，現在已經發展成了尿毒症，正在等腎源。

 

媽媽因為我關心妹妹而下降的喜愛值，又一點點生了起來。

 

我有些疑惑，媽媽的愛為什麼那麼多變？

 

吃過飯，媽媽就要帶我們去找奶奶。

 

她說奶奶一定不會讓弟弟流落在外。

 

又說我雖然笨，但好歹活得久啊，怎麼都比那個病秧子強。

 

病秧子是說妹妹嗎？

 

【我不想妹妹是病秧子，我希望她也活得久。

 

【她是妹妹啊，她要比我活得久的。】

 

我邊拉臭臭邊在心裡念叨著。

 

「顧閃閃，5 分零 6 秒了，你怎麼還不出來。

 

「幾天不打，你就想上房揭瓦是吧。

 

「快點，出來收拾好，我們去找奶奶去。」

 

媽媽又拍著門開始喊我。

 

我不敢說話，連忙穿上褲子跑了出來。

 

「手伸出來。」

 

我習慣地伸出手，媽媽用衣架狠狠拍了十下。

 

我疼地想縮手，可是不敢，會被打的更重的。

 

媽媽一邊打一邊罵我：

 

「顧閃閃，我知道你笨，那你就更得聽話啊。

 

「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有什麼用。

 

「你自己不是天才，就學真正的天才，必須什麼事都給我精確到秒，說了多少次還沒記住。

 

「上廁所不許超過 5 分鍾，做飯不許超過 1 小時，每天學習不能超過 12 小時，最少學三種語言，聽到沒有。

 

「要是你表現不好，害我沒進顧家，那我就不喜歡你，不要你了……」

 

媽媽掐著我的耳朵，惡狠狠地說著。

 

頭頂上的數字也一下掉到了 10。

 

「我聽話，我聽話，別不要我媽媽。」

 

我連忙抱住她的大腿祈求道。

 

「行了，趕快去把臉收拾好，我們出發。」

 

9

 

奶奶家好大，好大。

 

我們被攔在了門口。

 

誰知道竟然正好遇見了奶奶的車。

 

媽媽連忙拉著我們跪下：

 

「媽，我帶ṱŭ₂著您孫子回來了啊，這可是顧家的希望啊。

 

「還有孫女，你看我們閃閃多健康，和那個病秧子不一樣。」

 

奶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弟弟，到底是把我們都帶進去了。

 

爸爸和姨姨本來在看妹妹畫畫，看到我們臉瞬間垮下來了。

 

「徵音，這到底是我們顧家的孩子。

 

「再說了，安安生著病，你又不願意再生。

 

「不然這樣，把兩個孩子留下來記在你名下，這個女人給些錢打發了。」

 

奶奶看著姨姨，語氣從愧疚到堅定。

 

「媽，我再說最後一遍，安安是我唯一的孩子。

 

「不管她健不健康，聰不聰明，我都隻愛她。

 

「你們要想要別的孩子，那我離婚，安安歸我。」

 

爸爸連忙認錯，奶奶也訕訕住了嘴。

 

我有些羨慕安安。

 

她雖然生病了，但她媽媽好愛她，一直都最愛她。

 

可我的媽媽好像不這樣。

 

「柳徵音，你不能那麼自私。

 

「你那女兒就是個活不長的病秧子，顧家那麼大的家業不能敗在她手上啊。

 

「斯年，你看看我們的孩子。

 

「你看，兒子女兒都這麼健康，他們才是顧家的希望啊。」

 

媽媽一個眼神，弟弟就撲到爸爸腿上大哭，媽媽推了我一把。

 

我不想去。

 

我看得出來，爸爸眼裡隻有姨姨和妹妹，就像媽媽眼裡隻有爸爸和弟弟一樣。

 

姨姨聽到「活不長」、「病秧子」，整個人都憤怒起來。

 

她不再溫柔，而是撲上去撕打媽媽。

 

「你搶男人我懶得搭理你，可你咒我女兒，是想S嗎？！」

 

10

 

奶奶拗不過爸爸，我們三個人都要被送去國外了。

 

Ŧṻ₊我樂觀地想：

 

【國外沒有爸爸，那媽媽會不會多分一點喜歡給我。】

 

去機場之前，媽媽摟住我們問怕不怕疼。

 

我有些慌。

 

弟弟哭著說怕。

 

媽媽SS地盯著我：

 

「閃閃，乖乖，你弟弟不爭氣，你會幫媽媽的對不對。

 

「媽媽知道閃閃最愛媽媽了，媽媽也愛閃閃，閃閃幫媽媽一把好不好。」

 

我看到了那個數字依然是 10，並沒有上升。

 

可我還是奢望著，萬一呢，萬一幫了媽媽，她就喜歡我了呢。

 

我點了點頭：

 

「媽媽，我不怕疼，我幫媽媽。」

 

「好孩子，好孩子。」

 

媽媽摟著我又哭又笑，頭頂對我的喜愛值竟然超過了 70。

 

我有些開心。

 

弟弟被暫時放在了酒店，而我跟著媽媽去了爸爸的公司。

 

媽媽帶我來到了樓頂。

 

她拿著喇叭和小刀給爸爸打了電話，我聽到對面罵了句「瘋子」。

 

心很慌。

 

樓底下來了好多人。

 

警察叔叔和消防員叔叔上來了，爸爸也跑了上來。

 

「林嬌嬌，你要幹什麼。

 

「帶著五百萬出國不好嗎，我又不愛你。

 

「你快帶著孩子下來。」

 

爸爸怒吼著。

 

媽媽笑了。

 

「斯年，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在乎孩子的。

 

「你看，那個狐狸精沒在了，你就敢說真話了。」

 

「我在乎你個屁！」

 

爸爸還想再罵，卻被周圍人攔住了。

 

媽媽說了句「乖」，就拿小刀割了下我的胳膊，好疼好疼。

 

詭異的是，喜愛值竟然上升了。

 

11

 

「顧斯年，你不娶我的話，我就和閃閃同歸於盡。

 

「你害S我不要緊，閃閃還這麼小，你舍得害S她，害S你的親生女兒嗎。」

 

媽媽說著又割了我一下。

 

大家都在勸著媽媽冷靜。

 

我覺得媽媽很冷靜，她都沒有帶弟弟來，也沒有割自己呢。

 

媽媽擰了我一下，讓我快哭，快叫爸爸。

 

可我和爸爸還不熟，我隻想再喊幾聲媽媽。

 

血越流越多，我感覺有些冷。

 

我聽到爸爸說：

 

「林嬌嬌，這孩子本來就是你算計來的，你休想再用她綁架我。

 

「她如果真的S了，也是你害的，你不配當媽。

 

「你快放她下來，我再給你們五百萬，你們想去哪裡都行。」

 

「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你！

 

「我們是男女主啊，我們就該在一起。

 

「你為什麼不娶我，因為她不是『天才』對不對？」

 

「顧閃閃，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你學不會八國語言，學不會武術就算了，你為什麼連撮合我們都做不到！」

 

媽媽仇視地看著我，70 多的喜愛值直接掉到了 7。

 

媽媽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呢。

 

可我就是這麼笨啊！

 

怎麼辦呢媽媽，我好像總不能讓你滿意。

 

不然，我把命還給你吧媽媽，還給你是不是就好了。

 

媽媽越罵越激動，竟又往外走了一點。

 

不好，危險。

 

我記得媽媽刷的視頻說過，外面三分之二都是泡沫的。

 

媽媽向外滑去。

 

我連忙把她往回推了一下，媽媽安全了。

 

我，也解脫了。

 

我看到媽媽的喜愛值一下子變成了 100 分。

 

我看到爸爸和叔叔們朝我伸出了手。

 

落到地上後，我看到好多好多人跑了過來，姨姨也來了。

 

我拼命朝她喊道：

 

「姨姨，把我的腎都給妹妹，妹妹會長命百歲的。」

 

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12

 

渾身都好難受……好難受。

 

頭頂的手好溫暖啊，是媽媽嗎？

 

媽媽現在願意叫Ťūₜ我寶寶了嗎？

 

我用力掙開眼睛，原來是姨姨啊。

 

「閃閃，你終於醒了，醫生醫生~」

 

原來，我掉下來以後被消防叔叔的墊子接住了。

 

媽媽本來陪著我，但聽說後面治療可能要幾百萬，也可能不會醒，就走了。

 

她帶著弟弟又去奶奶那鬧了一通，沒有什麼用，就拋棄我出國了。

 

「顧閃閃，我可以送你去孤兒院，或者找戶人家收養你，你看？」

 

爸爸看著我的眼神沒了厭惡，變成了漠然。

 

「我都可以的，謝謝爸爸。

 

「也謝謝姨姨照顧我。」

 

我向姨姨揚起一個笑，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姨姨，我的腎給妹妹了嗎？」

 

她搖了搖頭。

 

「那現在給妹妹一個吧。

 

「我知道隻要有一個腎就能活。

 

「我和妹妹一人一個，我們都可以長命百歲了。」

 

姨姨笑得很悲傷。

 

「乖，你還小呢，兩個腎啊更健康。

 

「妹妹現在還不嚴重，她能等到合適的腎的。

 

「你們都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

 

她轉頭看向爸爸：

 

「我們收養她吧。

 

「你看她這麼小，身上的骨折還沒好，現在又摔成這樣……

 

「孤兒院哪能照顧好她。

 

「媽不是成天催咱們生二胎嘛，我要照顧安安忙不過來，就要閃閃好了。

 

「她懂事得讓我心疼。」

 

爸爸看我的眼神有些嫌棄：

 

「可她媽那種樣子，我對她可不放心，還不如去孤兒院領養一Ṭū́ₘ個。」

 

「我看她和她媽不一樣。

 

「他們三個人，兩個都白白胖胖，就閃閃一個營養不良。

 

「你看這手上，都是燙的疤。

 

「這麼小的孩子，她怎麼忍心的啊。」

 

我有些害羞的將胳膊藏在後面。

 

很醜的，不能嚇到姨姨。

 

姨姨蹲在我面前：

 

「閃閃，姨姨給你當新媽媽好不好？

 

「安安給你當妹妹，以後你和我們一起生活。」

 

13

 

我有些期待。

 

可看了看爸爸不滿的眼神，低下了頭：

 

「沒事的姨姨，我去孤兒院就好了，孤兒院也很好的。」

 

「姨姨，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我厚著臉皮伸出了手。

 

發現媽媽根本不愛我以後，媽媽的懷抱變得那麼冰冷，我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樣，我在孤兒院就不孤單了。

 

姨姨抱了我好久。

 

我感覺比媽媽的懷抱還溫暖。

 

直到看到爸爸偷偷瞪我，才舍得撒開。

 

姨姨做下決定，一定要收養我，她說：

 

「妹妹也很想要一個姐姐，你舍得讓妹妹失望嗎？」

 

我不想拒絕，也不敢答應，隻好弱弱地看向爸爸。

 

「行！你倆都願意，我就不當壞人了。

 

「但名字什麼的都必須改。

 

「不能再和那個女人扯上一點關系。」

 

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些慶幸，媽媽什麼手續都沒給我辦，以後想再認我也很難。

 

爸爸和姨姨給我娶了個新名字, 叫晨曦。

 

我的生活從這個清晨重新開始。

 

妹妹會乖乖喊我「姐姐」，讓我一起玩洋娃娃, 和我分享好吃的。

 

還好她真的很快就匹配到了腎源, 成功做了移植手術，不然總是長長的管子做透析，看著就疼。

 

姨姨給妹妹買禮物時, 也都會給我買一份。

 

我終於也可以上幼兒園了。

 

隻要完成了老師的作業, 姨姨都會誇我棒。

 

我不用再做飯, 不用再洗衣服。

 

隻要和妹妹一樣好好上學, 好好玩耍就行了。

 

這次的生日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小蛋糕和蠟燭。

 

妹妹想吹我的蠟燭都被姨姨攔住了呢。

 

我許願妹妹能夠健康，姨姨能夠喜歡我。

 

吹完蠟燭抬頭一看，姨姨對我的喜歡足足有 80。

 

不到一年的相處，竟比我的親生母親高這麼多。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摟著姨姨：

 

「媽媽, 音音媽媽~」

 

音音媽媽摟著我哭作一團。

 

妹妹給我倆擦著眼淚。

 

隻有爸爸依舊站在一旁，嫌棄又嫉妒地看向我。

 

呵, 愛吃醋的男人！

 

隻有我把妹妹從他們床上拉走的時候, 他才對我有個好臉色。

 

音音媽媽讓我明白——

 

真正的愛, 是不看你是不是優秀能幹的，僅僅因為是你，就會愛你。

 

就像我們這樣, 哪怕身份不合適，哪怕我是個小笨蛋，哪怕我沒有「把」, 可音音媽媽就是愛我，爸爸吃醋也沒用。

 

許是知道我恢復好了, 媽媽又從國外趕了回來。

 

在小區門口, 她把我堵住了，這時候她對我的喜愛是 30。

 

「閃閃，我是媽媽呀, 瞧瞧你，都被那狐狸精N待瘦……嗯，瘦了。

 

「你既然回了顧家, 你得幫媽媽說說好話, 得讓我和你爸爸團聚啊。」

 

到底不是一般人。

 

看著我這圓嘟嘟的臉蛋，還是頑強能說出「瘦了」, 不愧是媽媽。

 

「媽媽, 你和爸爸不是男女主，連前任都不完全算。

 

「我和弟弟也不是天才萌寶。

 

「你們沒可能的, 放棄吧。」

 

「你懂什麼？你這個……」

 

媽媽怒目圓瞪, 喜愛值也掉到了 8。

 

「我這個沒有『把』、沒出息的人，是吧？

 

「正好我說話沒分量，那也沒什麼說話的必要。

 

「媽，再見啊, 不見了更好。」

 

不知為何，我背過身還是能見到喜愛值在往下掉。

 

成 0 了？

 

我有些驚奇，但並不難過。

 

早就知道她不愛我了。

 

更何況，我現在有媽媽愛。

 

「曦曦, 出去玩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

 

「我來了媽媽~好想你啊~」

 

我朝著音音媽媽飛奔過去，順便撸了一把妹妹。

 

有時候不去追求那些根本不值得的愛，反而能得到求之不得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