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類別:現代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7-29
  • 本章字數:3957

她邊翻白眼邊嫌棄道:「都不是人幹的活。」


 


是啊,貼標籤,塑封,打包,確實很無聊。可他們的學費就是當年的我做著這麼無聊的工作一點點地攢下來的。


 


食堂裡沸沸揚揚的,旁邊桌上幾位阿姨開心地吃著飯,滿意地說這工作比在家種地輕松多了。


 


一個阿姨說:「我以前在酒店當鋪床阿姨,累S累活一天才拿到現在的時薪。」


 


另一個阿姨笑呵呵地說:「雖然沒工地賺得多,不過這活真的挺輕松的。」


 


……


 


是吧?在文具廠裝個筆芯比在飯店刷盤子、在工地扛水泥輕松多了吧?


 


我都幹得,我妹這個「大小姐」有什麼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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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注意力,微笑地回我妹:「你本事大,自己出去找一個輕松賺錢的活唄。到時候幫幫你姐。」


 


她不說話了,過了會又開始找話。


 


她眨著大眼睛:「姐,我聽說廠裡有坐辦公室打字的活,你幫我跟領導說說唄。」


 


這不是傻白甜,是傻逼。


 


我順著她的話答:「可以啊,文員最低要求大專學歷,你有嗎?」


 


她當場拉下臉來,幾天沒來找我。


 


9


 


男朋友做實驗回來,找我出去吃飯。


 


他穿著大衣,手裡捧著鮮花,站在車旁帶著笑等我。


 


第一次見他,他也是這樣,站在門邊,笑著看我跟別人吵架。


 


那天我因為廠裡新上任的生產經理不合理安排生產的事情跟他吵了起來。


 


廠裡新調來的生產經理不按照原先的規劃來,一來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計劃,給下面定的任務朝令夕改,每天工作量都在遞增,一些工人不堪重負紛紛離職。


 


一些年紀大的阿姨怕達不了標被辭退,拼命幹活,連飯都不敢去吃,一個個晚上都買了泡面回宿舍吃。


 


我當時負責生產安全管理的,照例去查看工人的生活情況時,看到了如此普遍的情況,便默默記下了。


 


隔了幾天,我故意拿幾個年輕員工在崗位上「餓暈」的事情大做文章,直接打到辦公室,找新來的經理問個清楚,問他整這一出還想不想我們生產部保質保量按時交貨。


 


多人餓暈在車間的事影響過大,那個經理因為此事被抓了把柄,後面又因為內鬥站錯隊被擠了下去,我也順勢上去了。


 


那天易恆站在門口,看著我氣憤地跟人吵架,沒覺得煩,還笑了。


 


那天,我偏過頭去,看到他衣著講究,舉止從容的樣子,第一印象是感覺他好熱愛生活,那是我所沒有且向往的。


 


我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嗅到了生的氣息,才拼命靠近吧。


 


後來我問他:「不會覺得我尖酸刻薄、工於心計嗎?」


 


一般人不願跟我們這種社會底層的老油條打交道,怕自己被算計上。


 


他搖搖頭,甚至表露出欣賞:「首先,爭取自己的利益本身就不存在什麼錯。再有,不畏強權,有勇有謀,為弱小出頭,是我這種大男人在利益面前可能都做不到的事情,怎麼會嫌棄你呢?如果要說什麼感覺,那應該是無比敬佩。」


 


不是說教,不是鄙夷,也不是訓斥。


 


遇見觀念一致的人,就好像生命裡照進一束光,我發現自己好像也沒自己想的那麼糟糕和齷齪不堪了。


 


10


 


易恆知道我家裡的一些糟心事,聽說我妹來了,說至少看在面子上還是要過來,就讓我帶她一起去吃個飯。


 


良好的家庭教育會教出得體的小孩,真是我羨慕不來的氣度。


 


我調侃他:「今天你的「媽寶男」人設可以用上了。」


 


他笑了,說一會看他表現。


 


我妹上下打量我男朋友,然後開始在飯桌上打聽我男朋友的家庭情況。


 


她這個人向來沒什麼腦子,說話腦子通大腸,完全不管會不會冒犯別人。


 


她直白問道:「姐夫,你是本地人嗎?有車有房嗎?做什麼工作的呀?」


 


易恆保持著風度,並沒有惱怒,而是一一應答:「普通工薪家庭,是本地人,不過沒房子,跟我爸媽一起住。我媽給我找的工作,我媽說錢多錢少無所謂,餓不S就行。」


 


我妹當即翻了個白眼:「我以後一定要找個富二代,才不會跟沒出息的窮人在一起。」


 


那最好,我還沒見過哪個富二代會找一個沒腦子、不求上進、家庭還拉後腿的職高生。


 


我假笑:「好啊,那妹妹以後發達了,別忘了姐姐哈。」


 


11


 


同事跟我打小報告,說我妹最近跟廠裡一個男的走得挺近的。


 


那男的給她買奶茶,帶她打遊戲,還騎電動車載她出去玩。


 


這就是她說要找的有錢人啊?


 


同事給我提醒說:「他都三十多了,你囑咐點你妹,她年紀小,別被騙了。」


 


我這種廠裡摸爬滾打十幾年的人早對這種男的算盤摸得一清二楚。


 


這個年紀的男的要不就是家庭人品不好,娶不上媳婦,進廠想拐個小姑娘回去當老婆,要不就是家裡有老婆,哄騙剛出社會的單純小姑娘。


 


每年進廠的男男女女都能湊成若幹對小情侶,基本幹個半年,就直接回家結婚去了。


 


現在我們村裡也都常說,娶不上媳婦就去廠裡打工,「拐」個外省的小姑娘回來當老婆。


 


當年帶我進廠的那個姐姐,就是在廠裡認識了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的,最後非要跑去山溝裡跟人家結婚。


 


她說她從小到大沒感受過愛,那個人愛她,她是心甘情願的。


 


婚後生了三個孩子,受不了家暴而跑了出來。然後有些畏畏縮縮地不太好意思地給我打電話,問Ţŭ⁺我廠裡還缺不缺人。


 


我們再次相見,我幾乎認不出她的樣子。


 


她那蒼老的神態,哪裡是三十多歲該有的模樣啊?


 


她講述著自己的遭遇,自己的遇人不淑,哭得一塌糊塗。


 


最後她還是因為牽掛孩子,幹了半年就拎著行李回去了。


 


許久沒有她的消息,再收到有關她的消息,就是某天看到她老鄉,她老鄉說她因為婆媳矛盾,被她老公捅了十幾刀,刀刀致命。


 


村裡添了一座新墳,S了一個年輕女人,有些人嫌晦氣,當著我的面刪了她的聯系方式。


 


一個人,來世間一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最後沒有人記得她是誰。


 


她的S讓我難過又恐懼,我那段時間常做噩夢,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她。


 


12


 


因為被女性溫暖過,不管我多討厭一個女性,我一般能幫忙的都會伸出手來。


 


我找那個和我妹走得近的男的老鄉調查了下他的情況,如我所想,確實是又賭又嫖,家裡窮得叮當響。


 


我去車間檢查時,看見了我妹跟那男的眉目傳情。


 


我清咳一聲,把她喊了過來。


 


我遠遠看了那男的一眼,問她:「你知道他多大了嗎?你覺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的為什麼要找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我妹特自信:「因為我長得漂亮。」


 


我氣笑了:「那是因為他自身存在缺陷,他吃喝嫖賭、遊手好闲,找不到同齡女孩,才找你這種沒腦子的小孩。」


 


她怪我惡意揣測他們的關系,跟我爭吵道:「我們隻是普通朋友,他對我很好,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給買個奶茶、買個零食就是很好了?這些年我在她身上花的錢是那個男的幾百倍,都沒聽她說過我一句好。


 


我覺得可憐又可笑。


 


我:「對你好?給你買的東西加一起超過五百塊錢嗎?」


 


她頓時不說話了,而後開始各種找補,可還是發現自己理虧。


 


她憋著一口氣,勢要發泄出來,便口無遮攔地罵我「勢利眼」,甚至搬出廠裡傳的我跟廠裡大領導有一腿的闲話。


 


她昂著下巴瞧不上道:「姐,你不能你是什麼人,就覺得全世界都跟你一樣有心機吧?」


 


我氣得想抽S她,還是忍住了,頷首:「是是是,我有心機,所以才來提醒你別跳火坑。我已經找人調查過了,你愛信不信。」


 


隨她便吧,她嫁去山溝溝裡給人生八個孩子都是她的福報,我真想看看她被騙後人財兩空、痛哭流涕的樣子。


 


我好幾年沒做那個噩夢了,白天跟我妹吵完架,晚上又夢回到幾年前。


 


我夢到當年帶我進廠的姐姐穿著漂亮的白裙子,渾身被扎滿刀子、滿身血跡的樣子。


 


我尖叫著醒來,一摸臉上,又哭了。


 


我肚子咕嚕叫了幾聲,睡意全無,起來做了碗蛋炒飯。


 


雞蛋液裹著米飯,備用,切好的胡蘿卜、火腿腸用熱油翻炒,米飯下鍋,少許鹽,少許雞精,出鍋放小蔥花,這樣炒出來的米飯金燦燦的,粒粒分明。這是那個姐姐教我的做法。


 


我第一次見她時,她穿著洗得泛黃的白裙子,又黑又長的頭發披下來,身上是肥皂的香味,一笑臉上有兩個酒窩,性格溫溫柔柔的。


 


我們一起擠在狹小沒有窗戶的出租屋裡,我們一起抵御過社會男性的不懷好意,我們一起幻想未來住上沒有廁所味道的大房子。


 


我一勺勺地往嘴裡塞飯,在深夜,失聲痛哭了起來,明明是她教的做法,怎麼味道一點也不一樣。


 


13


 


我冷靜下來後,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讓她把她閨女領走。


 


我可不想處理廠裡未成年懷孕打胎的事兒,到時候惹得一身騷。


 


我媽聽說了男方的情況,嚇得連連安撫我,讓我幫忙看著點,孩子這麼小,他們可賭不起。


 


我呵呵冷笑,我那麼小的時候怎麼千方百計逼著我嫁給傻子呢?


 


我媽會說什麼?


 


她會說當年家庭困難沒辦法,是我爸逼的,她也不想那樣。


 


夫妻間分得可真清楚啊。他們知道不分清楚,我是不會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給家裡一分錢。


 


以前我以為她是迫不得已,她是愛我的,後來發現這怎麼可能是愛?


 


她不說話,她不阻攔,她依舊是兇手,是罪惡的幫兇,甚至比直接的傷害更讓人覺得可怖與惡心。


 


從根本上來講,他們就是一路人,是貪婪自私、欺軟怕硬,有著下作嘴臉的吸血鬼!


 


以前我接受不了自己不被愛,現在我接受不了自欺欺人。


 


現在他們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了,這輩子別想從我這再薅一分錢。


 


我直接找到我妹的車間主任,讓她以我妹工作不合適為理由先停了她的工作。


 


我妹叫囂著要向公司投訴我,投訴我濫用職權。


 


還挺厲害,還知道「濫用職權」這個詞了。


 


我鄙視她:「你不是說我跟大領導有一腿嗎?那你覺得去找公司投訴,公司會先處理誰?」


 


她瞪著眼睛不敢再吭聲。


 


我媽來了後,抓著她二閨女問東問西,問她跟那個男的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有沒有把自己給他一類的。


 


我妹不耐煩地推開她,她跟瘋狗一樣衝過來跟我吵架:「張盼,誰讓你自作主張把咱媽喊過來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毫無感情地回答:「我不是誰,你拎著東西走人吧,工資按天給你。」


 


她被我媽拉走的時候,還罵我道:「你個破廠妹,一輩子都是待在廠裡的命。」


 


我轉過身來,笑著說:「要不是我這個廠妹,你就會是嫁去山裡給別人生八個孩子的命。」


 


把她們送上車,我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淚奔了,蹲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我不是想救她,我隻是想救當年跟她一樣被騙的那個姐姐。


 


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初我阻攔了那個姐姐,她的生活會不會好過很多?


 


如果有來生,她今年應該五歲了吧?


 


這一世有愛護她的父母嗎?


 


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了嗎?


 


接受到教育了嗎?


 


14


 


元旦過後,廠裡新來了一批寒假工,都是一些學生。


 


總經理站在窗前,俯視著樓下,他問我今年回不回家。


 


我看著那些小孩,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過年的時候為了多拿三倍工資不回家。

暢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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