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鏡像人生

媒體曝光的新聞像炸彈一樣在朋友圈炸開。

#豪門替身情結#的tag下，有人扒出張氏基金會十年來資助過的十二位年輕女藝術家，清一色的鵝蛋臉，杏仁眼，活脫脫都是林妍的翻版。

我關掉手機屏幕，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茶水間的同事突然噤聲，當我走過去時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暖，你還好嗎？"助理小林遞來咖啡，"那些八卦記者就喜歡亂寫。"

我強撐著微笑："我沒事。"

但胃裡翻江倒海。打車回家的路上，我臨時改道去了城郊老家。母親見到我很是驚訝："怎麼突然回來了？"

"媽，我小時候學過芭蕾嗎？"

她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怎麼突然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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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我的聲音突然拔高。

母親嘆了口氣，從五鬥櫃底層取出一本相冊。泛黃的照片上，六歲的我穿著粉色練功服，站在把杆旁。

"隻學了半年就停了。"母親撫摸著照片，"當時有個藝術基金會資助了你，但後來他們突然撤資..."

"是不是張氏基金會？"

她的手一顫："你怎麼知道？"

我沒有回答，轉身衝進臥室，翻出所有童年相冊。

在一張七歲生日照上，角落裡的牆上掛著一幅模糊的日曆，上面赫然印著張氏建築的logo。

手機突然震動，是張睿發來的短信：「公司電腦忘關了，幫我保存一下桌面文件。」

我用手機遠程登錄他的電腦，桌面上一個名為"項目策劃"的文件夾引起我的注意。點開後，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裡面全是我的照片，大學文藝匯演時的舞臺照，自媒體早期的短視頻截圖，甚至有幾張我在咖啡廳看書的生活偷拍照。最早的日期顯示是三年前，那時我根本不認識張睿。

最可怕的是文件夾裡還有一份文檔，標題是《接近方案》，裡面詳細記錄了我的作息規律、喜好、常去的場所...

手機滑落在地。所有碎片突然拼湊成可怕的圖案：我以為是浪漫邂逅的初遇，原來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狩獵。

週末公司團建選在溫泉度假村，張建國和張睿都來了。

晚餐時，張睿反常地殷勤，不斷給我夾菜："最近辛苦了。"

張建國坐在對面，目光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自從那晚書房衝突後，我們幾乎沒再單獨交談過。

飯後，大家起鬨要去KTV。

我藉口頭疼先回房間，卻在走廊拐角聽到張睿的聲音："爸，你不覺得小暖最近越來越像媽了嗎？"

"那是你的錯覺。"張建國的聲音很冷。

"得了吧，你給她報芭蕾班，買和媽一樣的香水..."

張睿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老實說，我有時候都分不清你們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我捂著嘴退回房間，渾身發抖。

落地鏡裡，我看見自己長髮披肩的樣子，與林妍的照片幾乎重合。

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腦海中成形。

半小時後，我換上帶來的芭蕾舞裙，那件張建國送的練功服。溫泉區燈火通明，同事們正在喝酒唱歌。

我赤腳走到露天舞臺中央，那裡有架鋼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小暖要跳舞？"有人驚呼。

音樂響起，是《天鵝湖》中黑天鵝的獨舞片段。我在網上偷偷學過這個，林妍最著名的角色。

旋轉，跳躍，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復刻錄像帶裡林妍的舞姿。

我能感受到臺下兩道灼熱的視線，張建國坐在角落，臉色蒼白；張睿則站在最前排，嘴角掛著奇怪的笑容。

跳到最高潮的32圈揮鞭轉時，我的餘光看到張建國猛地站起身，撞翻了酒杯。但令我驚訝的是，張睿突然開始鼓掌，掌聲突兀地迴盪在寂靜的庭院裡。

"太棒了！"他高聲喝彩，"簡直和我媽當年一模一樣！對吧，爸？"

張建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座位。張睿卻跳上臺，摟住我的腰："各位，這是我妻子蘇小暖，也是我母親最完美的繼承者！"

臺下一片譁然。我掙脫他的懷抱逃回房間，剛關上門就聽到敲門聲。

"小暖。"是張建國的聲音，"開門，我們需要談談。"

"不！"我抵著門，"你們父子倆把我當什麼？替代品還是戰利品？"

門外沉默了片刻："我從沒想過要取代林妍。但看到你跳那段舞時，我才意識到你是多麼..."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我聽到他接起電話，聲音驟然緊張："什麼？我馬上回去。"

腳步聲遠去後，我癱坐在地上。

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想知道林妍死亡的真相嗎？明天下午三點，藍山咖啡館。——林妍的朋友」

我盯著那條信息，手指懸在鍵盤上方久久未能落下。

鏡子裡，穿著芭蕾舞裙的我彷彿被林妍附身，正用我的眼睛冷冷地回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