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剛把玩具熊甩在身後。

 

昏暗的走廊裡，閃著霓虹燈光、一人多高的小兔子玩偶舉著胡蘿卜蹦跳著出現。

 

「有沒有人想和小兔子一起跳舞呀？」

 

這次無人再敢放松警惕，所有人聚精會神地盯著小兔子的動作。

 

一曲終了，小兔子手裡的胡蘿卜變成了一把蘿卜刀。

 

「沒有人和小兔子跳舞，小兔子生氣了！」

 

「看我的！」

 

「小蘿卜小蘿卜切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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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卜刀凌空劈下！

 

眼見避無可避，幾個身手矯健的玩家合力抵擋住了攻勢。

 

秦朗一邊咬牙堅持，一邊問阿尋，「找到弱點了嗎？」

 

阿尋額頭冷汗滑落，手上動作不停。

 

「找到了，有開關，在尾巴的地方！」

 

秦朗一個漂亮的滑跪，穩穩接近小兔子的開關。

 

「啪嗒」一聲。

 

小兔子的動作戛然而止。

 

劫後餘生的攻略者們還沒來得及慶祝，就被迎面飛來的東西打了個七零八落。

 

飛速旋轉的利刃組合成堅不可摧的S器，瘋狂追逐著我們。

 

等等，那個形狀，怎麼這麼像嬰兒床上的床鈴？

 

我越看越疑惑。

 

玩具熊、兔子玩偶、還有床鈴……

 

我心裡漸漸有了猜想。

 

眼見著又有人要受傷，我氣沉丹田，大喝一聲：

 

「不收好玩具的小寶寶要被姨姨打屁屁咯！」

 

一直如影隨形的詭娃笑聲突然停止。

 

趁著這個間隙，我果斷循著本能衝進最裡面的屋子，一把撈起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小男孩。

 

「讓姨姨看看，是哪個淘氣包在惡作劇？」

 

「不乖的小朋友，會被姨姨打屁屁哦！」

 

大約三歲大小、渾身青白的小男孩失聲尖叫，「壞人！放開我放開我！」

 

卻被我牢牢抱住，從上到下審視著。

 

這不就是照片裡的小男孩嗎？

 

男孩在我的目光裡越發不安，拼命扭動著瘦小的身體。

 

我佯裝生氣，故意惡聲惡氣地兇他。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狠狠地打掃幹淨你髒髒的屋子，剪掉你亂糟糟的頭發，給你洗個澡澡，再給你做一頓熱乎乎的飯！」

 

「最後還要給你換上香噴噴的衣服，讓你認不出你自己！」

 

「這就是不聽話的小寶寶將會受到的懲罰！」

 

金牌月嫂照護守則第三條。

 

要讓小寶寶生活在安全舒適的環境裡。

 

彈幕一片無語。

 

【那很過分了。】

 

【能指揮那麼多大S器的小孩哥，分分鍾就能捏S田大姐吧。】

 

【小孩哥，開門，送溫暖。】

 

9

 

「放開澄澄哥哥！放開澄澄哥哥！」

 

雙腿被結結實實地纏上。

 

我低頭，幾個更加瘦小的孩子牢牢抱住我的腿。

 

甚至還有尚且不會說話的小寶寶，急得「啊啊」直叫。

 

無一例外，都是病弱蒼白的樣子。

 

我輕輕放下懷裡掙扎不休的澄澄，挨個摸摸小寶寶們的頭。

 

他們睜大黑亮的眼睛，害怕卻沒有躲閃。

 

澄澄卻張開雙手護在他們身前，聲音顫抖。

 

「別傷害他們！」

 

我蹲在他身前，語氣輕柔。

 

「姨姨知道的，澄澄是勇敢的男子漢。」

 

「你不是想傷害其他人，隻是想保護大家，對不對？」

 

「姨姨也不會傷害你們，姨姨可以和你一起保護大家嗎？」

 

澄澄遲疑了片刻，緩緩放下了手臂。

 

「你真的……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傷害我們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就冒出了幾個圓溜溜的小腦袋。

 

「姨姨，抱！」

 

「姨姨的手好溫暖啊。」

 

「姨姨先抱我嘛。」

 

我笑眯眯，「哪個小寶寶想跟姨姨玩舉高高呀？」

 

小手爭先恐後舉起來，熱切的眼神裡滿是期待。

 

不會說話的小寶寶急得團團轉，搖搖晃晃向我伸出雙手。

 

我讓他們排好隊，一個一個開始舉高高。

 

彈幕滾動。

 

【真好啊，好像回到了我還不是毒婦的日子。】

 

【為什麼這些詭娃都瘦骨伶仃的啊，好像營養不良的樣子。】

 

【田大姐，一個移動的幼崽誘捕器。】

 

澄澄坐在不遠處，有些羨慕地看著我們。

 

我一招手，「來跟姨姨一起玩呀。」

 

他別扭地一甩頭，「我可不是一兩歲的小孩了，才不喜歡這種幼稚的遊戲！」

 

我一叉腰，「說謊的小朋友要被姨姨打屁屁哦。」

 

他飛快跑進我懷裡，一臉傲嬌，「我隻陪你玩一下下哦。」

 

我笑出了聲。

 

10

 

我給小寶寶們洗了香香的澡，又換上幹淨柔軟的新衣服。

 

軟軟糯糯的小寶寶們橫七豎八倒在我身上，睡得香甜。

 

我這才想起，過了這麼久，澄澄他們的攻擊早已停止。

 

卻一直沒有攻略者進來這裡。

 

一直沒睡的澄澄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們看不見我們。」

 

稚嫩的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冷靜。

 

「隻有對我們心懷善念的人，才能看到我們。」

 

我恍然大悟。

 

他歪著頭，露出小小的虎牙。

 

「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我們就是一群病S在這裡的小孩。」

 

我微微嘆氣。

 

在為他們洗澡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小小的身體上，有各種各樣的傷。

 

有的渾身大面積燙傷，有的肚子腫脹得像塞了皮球……

 

最觸目驚心的是澄澄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還有蔓延全身的淤青和水腫。

 

很難想象是什麼人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的毒手。

 

我第一次感到無邊的憤怒和無力。

 

「是誰，對你做出那樣的事？」

 

小小的人兒雲淡風輕。

 

「爸爸和那個女人把我從媽媽身邊偷走，還嫌我礙事。」

 

「我這樣子很醜吧？」

 

「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媽媽看到我的樣子，會不會嚇到？」

 

他眼角水滴形狀的淚痣顫動，暴露了內心的情緒。

 

我摸摸他的頭。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媽媽最愛的模樣。」

 

「別擔心，姨姨有辦法的。」

 

我拿出裂腹女留給我的道具。

 

一枚創可貼在我手裡閃著代表治愈的金色光芒。

 

電子提示音響起：

 

【道具一經使用即被銷毀，是否確定使用道具？】

 

我毫不遲疑。

 

「拜託了，請治好我的寶寶們。」

 

創可貼慢慢變大，直到覆蓋住所有寶寶們的身體。

 

輕盈的光華流轉，所有傷痕消失無蹤。

 

彈幕驚呆了。

 

【那可是通關道具啊，就這麼給用了？】

 

【其他的玩家還卯足了勁等著強取豪奪呢，人家田大姐隨手就給用了。】

 

【田大姐：什麼道不道具的，姐玩的就是高興。】

 

澄澄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把那麼珍貴的通關道具用在我們身上，為什麼？」

 

我溫柔地地摸了摸他已經恢復血色的白嫩小臉蛋。

 

「姨姨說過，要保護你們呀。」

 

「可我們早就已經S了，即便你這樣做，也沒有意義……」

 

我打斷了他的話，捏了捏他白裡透紅的小鼻子。

 

「誰說沒有意義？」

 

「我們澄澄啊，要健健康康的和媽媽相見。」

 

10

 

被這突然的變化驚醒的小寶寶們嘰裡哇啦哭成一團，八爪魚一樣黏在我身上。

 

「嗚嗚嗚姨姨真好。」

 

「我的疤不見了！」

 

「我渾身的水泡也沒有了，一點也不疼了！」

 

「嗷嗷嗷，抱！」

 

一個一個小奶團子撒著嬌圍上來，眼淚鼻涕糊了我一臉。

 

連澄澄也哭紅了鼻子。

 

我拍拍手，示意他們安靜。

 

「姨姨還有禮物要送給你們哦。」

 

幾張軟糯的小臉仰起頭對著我，眼裡是亮晶晶的期待。

 

我捏緊手裡的道具殘骸。

 

披著長發的身影漸漸出現。

 

「我說，我給你的珍貴道具，你就這麼輕易用掉了？」

 

趁著道具還沒有過期，我把萬能創可貼「啪嘰」貼在裂腹女身上。

 

被我縫合過的傷口瞬間消失，隻剩平整光滑的皮膚。

 

我拉住她的手，推到寶寶們面前。

 

「替我照顧好他們。」

 

「不然我也會打你的屁屁哦。」

 

11

 

孤身一人離開房間時，原本等在外面的攻略者早已散去。

 

隻剩下秦朗和阿尋。

 

阿尋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緊緊抱住我，「我就知道你行的。」

 

我有些抱歉地一攤手，「讓你們擔心了。」

 

「對了，道具被我用掉了，可能又要重新再找了。」

 

阿尋滿不在乎地一揮手，「沒關系，反正也是你自己憑本事拿到的，你沒事就好。」

 

她漫不經心地走在我身旁，「裡面是什麼情況？」

 

察覺到我的目光，她眼神閃爍，「我是說，你在裡面待了那麼久，那些小孩應該挺難纏的吧？」

 

我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

 

「你怎麼知道，裡面不止一個小孩？」

 

阿尋的笑容僵住。

 

我收回視線。

 

「他很乖，很勇敢。」

 

「也很想媽媽。」

 

走在前面的秦朗沒聽到我們的對話，隨口問道：「話說，那群小詭沒給你留下什麼道具嗎？」

 

我搖頭，「什麼也沒有。」

 

秦朗抿了抿嘴，眼底情緒不明。

 

「沒有也好，不然還會被其他玩家盯上，那樣更麻煩。」

 

「走吧，我們出發去 C 區。」

 

12

 

C 區。

 

攻略者們各自為營，警覺地互相對視。

 

阿尋和我們分享剛剛收集到的情報。

 

「C 區的詭異已經混進了攻略者裡，隻有找到它才能破局。」

 

秦朗問，「用你的掃描儀也看不出來嗎？」

 

阿尋搖頭，「恐怕詭異的級別很高，目前觀測到的數據沒有任何異常。」

 

良久，戴著眼鏡的男人率先開口。

 

「這樣僵持下去不是個辦法，我攜帶的道具是【讀心聽診器】，如果讓我聽聽每個人的心聲，或許可以找出詭異。」

 

眾人一喜，眼鏡男接著說，「我有言在先，這道具能聽到每個人內心深處的秘密，到時候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我可不負責。」

 

雷萬鈞率先質疑，「隻有你一個人能聽到，萬一你想陷害別人怎麼辦？」

 

眼鏡男冷笑，「不如你來提議一個更好的辦法？」

 

雷萬鈞揮著拳氣急敗壞。

 

阿尋想了想，「我的道具是掃描儀，可以檢測心跳數值，如果他說謊了，心跳數值會發生異常。」

 

雷萬鈞粗聲大氣地說，「為了公平，你得把你聽到的都說出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別嫌丟人。」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認了這個辦法。

 

13

 

眼見著大家都接受了提議，眼鏡男反手召喚出閃著銀光的聽診器。

 

「誰第一個來？」

 

雷萬鈞眼一橫，氣咻咻地走過去，「老子第一個！」

 

眼鏡男將聽診器懟到他胸口，閉目細聽。

 

他喃喃重復著聽到的內容。

 

「這些小雜碎也配跟大爺一起攻略，大爺當年一雙鐵拳闖副本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還好我帶的道具是【爆炸糖】，等S光詭異，我就炸S這些玩家，再慢慢找道具。」

 

「到時候先S那個裝模作樣的臭娘們，我兄弟葉勇上次就栽到她手裡，一會我非把她錘成肉醬。」

 

……

 

【葉勇，那不是上個副本裡背刺大家的攻略者嗎？】

 

【難怪一開始就對田大姐橫眉冷對。】

 

【原來是公報私仇來的，惡心。】

 

眼睛男移開聽診器，「鑑定完畢，不是詭異。」

 

「是個垃圾。」

 

雷萬鈞漲紅了臉，氣勢洶洶地一揮拳，「都別他媽裝，來這裡的誰不想通關？」

 

他重重哼了一聲，指向我的方向。

 

「老子懷疑她很久了，屁也不會，卻能活到現在，她一定有問題！」

 

「下一個聽她的！」

 

我緊張地擺手，「我不是詭異。」

 

糟糕，我隱瞞的秘密該不會要曝光了吧。

 

可我還沒有準備好啊。

 

不容我推三阻四，雷萬鈞一把將我推向了眼鏡男。

 

眼鏡男一字一句朗讀著我的秘密。

 

「上個月通過了金牌育嬰師資格考試，以後就不隻是金牌月嫂了，還是金牌育嬰師。」

 

「小兒推拿師也通過了高級資格考試，雙語早教師考試還差最後一門就通過了，還得再加把勁。」

 

「我要悄悄努力，卷S所有同行。」

 

我臉紅心跳，抿緊了嘴。

 

啊啊啊，底牌被掀了，羞。

 

雷萬鈞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他媽的，耍老子是嗎？」

 

他反手勒緊我的脖頸，「管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子今天都要S了你給我兄弟出氣！」

 

阿尋眼疾手快，迅速用電擊槍短暫麻痺了雷萬鈞，把我救下來。

 

雷萬鈞厲聲召喚身邊的兩個小弟，「你倆發什麼呆，還不趕緊來幫忙，給我S了這臭娘們！」

 

小弟一號扭扭捏捏。

 

「大哥，不是我不幫你，我老婆快生了，我還想請田大姐照顧我老婆孩子呢……」

 

雷萬鈞氣急敗壞衝著小弟二號大喊，「你沒媳婦，你去！」

 

小弟二號抬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