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你都沒有來,直到孕育珏兒的那一夜。」
一夜暴虐,令我徹底S了心。
我靜靜地說著,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曾經痛徹心扉的往事,寂滅過後,杳如雲煙。
聽到珏兒,趙淇捂著臉,落下淚來。
:「你記恨我薄待珏兒,到S都沒給他取名,可你不知道,他在世的那一個月,每夜我都歡喜得睡不著,翻遍了四書五經,想為他取一個好名字,卻覺得哪個字都配不上他。
「他去世那天,我剛想好了名字。」
「珺,從玉,又暗含了你的名字。」
我長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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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沒了意義。
十指抵住趙淇心口,緩緩將他推開。
「趙淇,你我心知肚明,不可能從頭再來。」
「所謂前世,就當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吧。」
「現在大夢已醒,就將它拋在腦後。」
「莫再惦念。」
23、
我晝夜不停,快馬加鞭,連跑S三匹駿馬。
終於來到雲州城下。
卻見城牆之上,巡邏衛兵,個個臂縛白布。
難道終究晚了一步?
急火攻心,整個人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不省人事。
24、
再睜開眼時,看到的卻是趙浔疲憊的笑臉。
我尖叫一聲撲進他懷裡,SS摟住他脖子。
半晌,才聽見他顫抖的沙啞嗓音:「傻瓜,你來做什麼。」
我一把揪住他衣襟:
「你是我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男人。」
「誰也別想再把你從我手中奪走!」
趙浔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突然捧住我的臉,惡狠狠地吻上來:「這下可是你自投S路!」
25、
邊關之地,飛沙走石。
可當晴天時,夜晚星空卻璀璨澄明。
我和趙浔依偎在城牆上,一起看這闊別多年的故鄉星夜。
目光落在趙浔頸上,看見自己留下的模糊牙印,不覺臉一紅。
趙浔挑眉一笑:「做都做了,害羞什麼?」
我惱怒地捶他一拳,轉移話題:「趙浔,你對我,是從何時開始?」
趙浔伸長手臂將我攬入懷中:「我若說,是從前世呢?」
我驚了:「你也?」
趙浔含笑看著我:「是,清涼殿夜宴那日,已經是。」
原來這一年,不是我在陪他做戲。
是他在陪我做戲。
「你可還記得,前世你從雲州逃亡京城路上曾遇到強盜?」
是有此事。
我和弟弟遇到強盜,關鍵時刻,幸而一隊車馬路過,馬車前帶刀的護衛出手相救,打跑了強盜。
隔著轎簾,我向馬車裡的主人道了謝。
但牢記著爹娘「不可輕信外人,直奔京城」的叮嚀。
婉拒了他捎帶我姐弟一程的建議。
趙浔怎會知道?
我睜大了眼:「那商人就是你?」
趙浔點點頭。
「後來清涼殿夜宴初見,我看著眼前撫琴的女子,怎麼也不能和那日小豹子般機敏剛強的姑娘對起來。」
「想著,你定有自己的苦衷。」
「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我百感交集。
原來趙浔也和趙淇一樣,知道我是在偽裝。
趙淇因此誤我恨我,可趙浔卻諒我憐我。
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問趙浔:「前世下江南前,你想對我說的話是什麼?」
趙浔滿眼柔情。
「幼君,我心悅你已久,也知你偽裝的辛苦。」
「你可願卸下偽裝,與我坦誠相對,攜手白頭?」
我心砰砰直跳:「那今生來雲州前,你想對我說的話又是什麼?」
趙浔眼神越發溫柔。
「幼君,我心悅你已久,卻也知你已被宮牆困了一世,渴望自由。」
「若你也對我有意,可願放下前世執念,與我攜手白頭?」
我撲上去,將他撲倒在地。
眼淚撲簌簌,珍珠般地落了他一臉:「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26、
企圖暗S趙浔的刺客早已被揪出。
「我不是傻瓜,細思起來,前世在江南染瘟疫,就有不少疑點。」
他一直在提防,料想敵人不會放過雲州這個大好機會。
果然讓他猜中。
那刺客今就綁在衙門裡,隻待返京後交刑部細加審問,供出幕後主使。
趙浔苦笑:「隻要能回得去京城。」
我黯然。
雲州這一戰,打得艱難。
我方損兵折將甚多。
士兵們戴孝,不是為趙浔,是為連日來犧牲的將士們。
敵人卻攻勢不減。
趙浔嘆氣:「你不該來的。」
我雙手捧住他臉:「若命中注定我該S在雲州,至少身邊有你相伴。」
「你我既情投意合,就該生S與共。」
趙浔輕輕握住我手腕,俯身吻上:「好,那就生S與共。」
27、
三天之後,異族再次集結大軍攻城。
而雲州城內,已近彈盡糧絕。
我以為自己會第二次看到雲州的陷落。
然而,沒有。
關鍵時刻,援兵抵達。
而帶頭的將軍,是趙淇。
28、
援兵抵達後,將士們士氣大振。
竟一鼓作氣,將敵人擊退。
鏖戰兩月後,異族終因糧草不濟而退兵,旋即派出使者,商討和平。
停戰那日,我站在雲州城牆上落下淚來。
距離爹娘戰S,我攜幼弟出城,馬背之上倉皇回望故鄉的那個清晨。
已經過去了一生一世。
趙浔握住我的手:「幼君,我們回京城。」
29、
那暗S趙浔的刺客,沒能活著回到京城。
他悄悄地S在了回京前一天。
那天半夜,我看見一個人影悄悄從關押刺客的柴房裡走出來。
月光之下,眉目分明。
是趙浔。
我的心上人趙浔啊。
他的心,如明鏡般透徹,亦如秋水般悲憫。
30、
回到京城後,趙浔奏請陛下,為我和他賜婚。
就這樣,我成了東宮太子妃。
後來陛下駕崩,趙浔繼位。
再世為人,我還是成了皇後。
或許如太後所說,我生來就是要做皇後的。
隻是這一次,皇帝是對的人。
31、
而趙淇。
就在我和趙浔大婚前夜,他在國寺剃度出家。
或許,是感念趙浔的寬恕。
或許,早在率領援軍奔赴雲州時,他就已放下了不臣之心。
然而樹欲靜風不止。
為了令那些支持他奪嫡的勢力徹底S心,唯有放下紅塵、皈依佛門。
我和趙浔的婚禮,他亦沒有參加。
隻命人送來了賀禮。
是一塊雕琢成八寶花樣式的藥玉。
32、
當上皇後的第二年,我見到了宋嘉敏。
她進宮來,是為給七公主做秉筆尚書。
七公主宮中,我與她擦肩而過,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轉身喊住她:「宋姑娘,那日的告密信,是否出自你手?」
難怪總覺得字跡眼熟,原來是前世故人。
宋嘉敏停下腳步,回過頭,微微一點。
旋即走開,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我站在原地,想了又想。
為何宋嘉敏會知道趙淇謀反之事?
她又為什麼要向我告密?
若謀反之事被戳破,趙淇必身敗名裂。
明明上一世,宋嘉敏那麼愛趙淇。
我、趙浔、趙淇都是重生而來,那麼宋嘉敏呢?
想來想去,終究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天色將夜,趙浔從前朝回來,見我發呆,將大氅披上我身:「在想什麼?」
我突然釋然。
前塵往事俱已化作煙雲,此刻,我所愛之人就在身邊,有什麼好想的?
一世春光有限身,不如憐取眼前人。
番外:有女嘉敏。
七公主宮中,重遇沈幼君時,宋嘉敏一眼就看見了她腰間那塊八寶花藥玉。
一瞬間,前塵往事撲面而來。
她還記得,上一世,徐姑姑就是因這塊玉而S。
那一天,皇陵傳來了廢後沈幼君的S訊。
趙淇的鞭子雨點般抽在徐姑姑身上,任自己如何求情,都不肯停手。
趙淇抽得紅了眼:「你怎麼敢搶她的玉,你怎麼敢!」
宋嘉敏突然想起,自己也曾向趙淇討過這塊玉的。
那時, 這塊玉放在一堆番邦貢品裡,還不是如今模樣。
對自己的要求, 趙淇一向要一奉十,可那次卻沒有答應。
他隻是說, 不值錢的東西,等來日再尋塊好的給她。
轉頭,命司珍坊雕琢成了八寶花模樣,送給了皇後沈幼君。
直到徐姑姑化作一灘不再抽搐的血肉,趙淇才終於扔下鞭子。
踉跄著跌坐在地上,發出野獸般的嚎哭:「你還我的沈幼君。」
望著握著藥玉嚎啕大哭的趙淇,宋嘉敏為自己編制了半世的迷夢, 也終於在這一天破碎。
她終於明白了。
趙淇恨沈幼君。
但趙淇也愛沈幼君。
很愛,很愛。
沈幼君S後三年, 趙淇也S了。
一直到他S, 也沒有再冊封皇後。
他S後,宋嘉敏扶幼子登基, 以皇太後、太皇太後的身份, 活到八十歲壽終正寢。
她S時,身邊親人兒孫滿堂, 宮娥太監垂淚。
人人都道, 太皇太後好福氣的一生。
她卻想, 若能再活一世, 隻願不再與趙淇相逢。
睜開眼, 竟真回到了江南初遇趙淇的那一年。
或許是上蒼聽到了她的許願, 這一世, 趙淇沒有來江南。
不僅趙淇沒來江南,太子趙浔也沒有像前世那樣,S在這一年的江南。
宋嘉敏暗自慶幸了許久。
直到有一天,父親突然帶她進了京城,說是去訪親。
在京城,終究還是見到了趙淇,她的皇子表哥。
當父親問起宋嘉敏和可心悅表哥時,宋嘉敏當即說不。
原以為, 父親深愛自己, 會就此作罷。
可沒想到,父親勃然大怒:「婚姻大事,父母之言, 媒妁之命,哪裡由得你自己做主!」
宋嘉敏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 不僅趙淇的愛是自己的幻夢,連父親的愛, 也是一樣。
在父親心中, 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奪權的工具罷了。
一如太後心中的沈幼君。
原來,我和沈幼君是一樣的。
一樣的可憐。
所以,當偷聽到父親與趙淇篡位奪嫡的密謀後。
好在, 沈幼君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當沈幼君問出那句「那日的告密信是否出自你手?」時。
宋嘉敏便知, 面前的沈幼君,也曾活過一世。
真好啊,我們都重活一世。
我們都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宋嘉敏衝著沈幼君微微點頭, 然後轉身走開。
前塵如夢不須記,惜取今朝眼前春。
願你我二人,都能圓滿度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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