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參加選秀，隊友為了博出位立「笨蛋美女」人設，在我們的團體初舞臺表演上故意出錯，事後憑借她高超的營銷手段，評論幾乎全是「笨蛋美女我好愛。」

 

後來，因為我的一個舉動。

 

評論突然兩級反轉。

 

滿屏的「笨蛋美女滾一邊，我要看野心女王！」

 

1

 

報名參加一個選秀節目，經濟人跟我說，如果能夠以 C 位出道，我一定會爆火成為頂流。

 

幾年前，我的願望是給我媽蓋一座別墅。

 

但現在，我希望她S之前能看到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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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跟我的經紀人說，我要去，我要得第一。

 

到了錄制地點，有很多人，大家穿的都格外的光鮮亮麗，我穿著寬大的 T 恤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與周圍格格不入。

 

在人群的中央站著一個穿著粉色皮裙的女生，她很白，一雙手一看就沒有幹過什麼活，柔嫩無骨。

 

我見過她，在我爸的大房子裡。

 

我記得那天好像很冷，媽媽發燒了，我沒有錢，找不到人去給媽媽治病，也沒法去藥店拿藥。

 

於是，我跑去找我爸，他住在很大的房子裡，看見我一臉的不耐煩，問我來幹什麼。

 

我說媽媽生病了，能不能給我些錢。

 

當時真的很冷，冷的我全身都在打哆嗦。我聽見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聲音像百靈鳥一樣歡快，她問，爸爸，誰呀？

 

我爸從錢包裡拿出三百塊錢，塞到我的懷裡。

 

「給你，給你，快走吧。」

 

說完他就把門關上了，我聽見他對那個女孩說：「問路的，寶貝女兒，中午爸爸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黃焖大蝦好不好？」

 

當時，我就在想，黃焖大蝦是什麼味道，會比清水煮的更好吃嗎？

 

我手裡攥著 300 塊錢，看著屋裡的那個女孩，她的笑容明媚，和現在站在人群中幾乎無差。

 

她是傅莉，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2

 

她不認識我，但我認識她，我沒想到我會在這見到她，我也沒想到，我和她竟然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宿舍兩人一間，抽籤選舍友，我抽到了傅莉，傅莉進來的時候，帶了五個大箱子，一個宿舍一共沒多大點地方，幸虧我帶的東西很少，不然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的護膚品化妝品幾乎快佔滿了整張桌子，我隻有一個巴掌大小的化妝包。

 

傅莉把我的東西放到了地上。

 

「你幹什麼？」

 

「反正你就這麼點東西，你也看到我東西多，這麼大個臺子都勉強能放得下，就這幾瓶東西，用的時候從地上拿不就好了？」

 

她說的理直氣壯。

 

「那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東西放到地上？」

 

「我的很貴的好不好啊！你知道這一瓶東西要多少錢嗎？怎麼能放在地上！」

 

她蹙眉，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時候有人敲門進來，是隔壁宿舍的人來串宿舍，我認得她們中間的那個染著紅色頭發的的女生，是傅莉的小跟班。

 

但除了這三個人，伴隨著她們進來的還有一個黑漆漆的攝像頭對準我和傅莉。

 

此時，傅莉的眼淚像珠子一樣掉下來。

 

我看著她的眼淚，想起之前我總會自虐般的背著媽媽偷偷跑到我爸住的地方。

 

我縮在牆角，一邊聽著我爸叫著他的小女兒小公主，一邊止不住的掉淚。

 

我看著傅莉，心想公主不愧是公主，眼淚掉的都比別人快。

 

會哭的孩子總有糖吃。

 

但隻會偷偷哭的孩子什麼都沒有。

 

進門的三個人看到這幅情景，忙問傅莉怎麼了。

 

傅莉低著頭抽噎：「你們別怪她，都是我不好，我帶的東西太多了，沒地方放，不好意思，我這就把我的東西都拿開。」

 

說罷邊擦淚邊去收拾自己東西。

 

黑漆漆的鏡頭記錄下了傅莉的眼淚，和我的無措。

 

以及周圍那些埋怨我，小氣，斤斤計較的聲音。

 

梳妝臺上那個灰撲撲的化妝包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3

 

今天是我來這裡的第三天了，封閉式訓練，每個人都要交手機，一周發一次。

 

每天一到晚上，我總會想我媽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聽醫生的話好好吃藥。

 

之前我在家的時候，總要我哄著她才肯乖乖吃藥，簡直像個小孩子。

 

她操勞了大半輩子，五十多了得了食道癌，吞咽都費勁。

 

早期食道癌能痊愈，但需要很多錢。

 

但我的積蓄為了治病已經全花完了。

 

沒人肯借給我這麼多錢，這次選秀可能是我唯一一個能在不讓我媽失望的情況下快速獲得一大筆錢的路了。

 

我要出道，我要得第一，我要有好多好多的錢。

 

我每天都在練習室練到深夜，回去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睡了。

 

但今天，宿舍樓裡一陣熱鬧，好多人都從宿舍裡跑出來，圍在我的寢室門口。

 

我走過去，幾乎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鄙夷。

 

我聽到人群中有「小偷」的字眼。

 

走到門口，傅莉看見我，哭著問我為什麼要偷她的水晶發卡。

 

「你要是喜歡，可以跟我說，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情？這個發卡是我爸爸送給我的，對我意義很大的！」

 

她手裡攥著一個水晶發卡，這是我拿來的最值錢的一個玩意了，是我爸跟我媽離婚那年我過生日的時候，也許是他心裡有愧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其實，我早就對他失望，我對他的感情在他拋棄我媽的時候，在他不耐煩的塞給我 300 塊錢的時候，在他對著他的小女兒一聲聲的小公主的時候，已經消失殆盡。

 

之所以我拿著這個發卡，隻是因為我覺得這種場合下可能會用到而已。

 

「這是我的。」

 

我對她說，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我被翻的亂七八雜的行李上。

 

我的衣服都被扔在地上，而裝著我和我媽照片的相框碎成了兩半，上面的照片上可以看到清晰的腳印。

 

「這是你的？可是這個很貴啊！你怎麼會……」

 

有鏡頭在這，傅莉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

 

我把她推開，徑直走向裡面，把掉在地上的相片撿起來。

 

地上有好多玻璃碴子，我用手把相片上的腳印擦掉，沒注意，被碎玻璃劃破了手。

 

我看向傅莉：「你私自翻我的行李箱經過同意了嗎？而且，你自己的行李不找，偏偏來翻我的行李是什麼意思？」

 

傅莉眼眶紅紅的，簡直像隻受盡委屈的小白兔。

 

「這個發卡今天中午我才帶過，放在我的桌子上，怎麼會在我的行李箱裡面，這個屋子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不翻莉莉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偷她的東西啊！」

 

傅莉的小跟班出來說話。

 

「我沒有偷。」

 

我說。

 

「證據確鑿，你還說你沒偷！你這種小偷趕緊退賽吧！」

 

另一個人說。

 

在所有人都堅信不疑是我偷了傅莉的東西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弱弱的從人群中穿出來。

 

「傅莉頭上戴著的東西，這不是跟她手裡拿著的發卡一樣嗎……」

 

本來嘈雜的聲音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了傅莉的頭上。

 

一個和她手裡一模一樣的發卡。

 

剛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傅莉的手上，和對我的斥責上，根本沒人發現這點，或許有人發現了，但想借此看我的笑話，並沒有說出來。

 

傅莉一臉茫然的摸像自己的後腦勺，從頭上拿下來跟手裡一模一樣的發卡。

 

傅莉愣愣的看著，周圍寂靜無聲，突然她破涕而笑。

 

聲音嬌滴滴，懊惱狀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哎呀，我好笨啊，怪不得出門的時候我爸讓我帶著點腦子。」

 

說完還朝著鏡頭吐了一下舌頭。

 

本來尷尬的氣氛被傅莉的自嘲打破了。

 

金清開口道：「莉莉，你可真是個小迷糊蛋啊。」

 

周圍人笑罵著傅莉，她們叫她笨蛋美女。

 

我在角落，抱著殘損的相片，沒人在乎經歷過剛才那場鬧劇中作為被冤枉的主人公我的感受。

 

鏡頭記錄了下了一切，可節目播出後，彈幕上卻是滿屏的「笨蛋美女」。

 

4

 

播出內容被剪輯了，傅莉誣陷我偷東西的部分並沒有被剪進去。

 

剪出來的內容是傅莉在神態焦急的找東西，而我在一旁人眼旁觀。

 

最後，傅莉驚喜的發現自己一直在找的東西竟然就在她的頭上。

 

剪輯出來，傅莉迷糊又可愛。

 

不少人把傅莉的找發卡的前後動圖做出來，並給傅莉配文「小醜竟是我自己」。

 

傅莉因為這個「找發卡」事件被頂上熱搜，成功出圈。

 

其中她的家室也在網上被瘋傳。

 

爸爸是當地有名的企業家，身價千萬，媽媽曾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溫婉可人。

 

關於傅莉的通稿漫天飛，傅莉被稱為「妥妥的小說女主」。

 

我看著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報道，覺得這世界真奇妙，隻要你有錢，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誣陷別人、自私自利的「笨蛋美女」。

 

吸著前妻的血汗錢出國讀書學成歸來迅速拋妻棄女的企業家。

 

插足別人家庭溫婉可人的小三。

 

我的經紀人總說我是天真的愚蠢，愚蠢的相信這世上自有公道。

 

其實，我從來都知道這世界是不公的，但我無法接受自己順應這世界的不公，接受這世界上的規則。

 

我知道這世界不公，所以我付出比別人百倍的努力，堅信總會有人能看到我。

 

我堅信，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我從來不懷疑自己的選擇。

 

我把所有的委屈溶進汗水，等待著爆發的時刻。

 

可是，我沒想到自己視為生命的舞臺，毀在了傅莉的一聲聲嬌弱的哭泣中。

 

5

 

第一次的公舞臺，六人一組，巧的是我跟傅莉又被分到了一組。

 

傅莉吃到了「人設」的甜頭，「笨蛋美女」的稱號似乎給她打通了任督二脈。

 

練習中，她跳的最爛，話最多。

 

沒鏡頭時她不是躺在宿舍睡覺，就是對著鏡子描眉畫眼。

 

有鏡頭時，她為了展現自己的努力，邊拉著別人要別人教她，汗水一滴滴的從她的白嫩的額頭上滑下，時不時再因為自己的笨拙掉下幾滴小珍珠，她看上去努力極了。

 

口頭禪是：「我好笨，好沒用。

 

真的是又努力又笨。

 

「笨蛋美女」的人設給她帶足了人氣，觀眾很吃這一套。

 

每次到她的 cut 時，彈幕上都是「笨蛋美女我好愛。」

 

「姐姐隻管美麗就好了。」

 

「雖然姐姐笨，但姐姐真的很努力啊！」

 

「姐姐實在不行咱就回去繼承家產的吧~」

 

「姐姐哭，好心疼，抱抱姐姐~」

 

……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每次的排練她頻頻跳錯，導致我們團隊的進度比其他的隊拉下了好多。

 

這種團隊合作，不僅考驗的是個人能力，更重要的是團隊合作。

 

舞臺表演的時候，傅莉頻頻出錯，導致我們小組以最後一名的成績墊底。

 

她淚眼朦朧的給觀眾道歉，下了舞臺，卻又是另一幅洋洋得意的樣子。

 

「她們那些人再努力又怎麼，我隻要劃劃水，最後上熱搜被觀眾喜歡的不還是我？」

 

「再說，有我爸給我撐腰，她們能做的也隻是恭維我罷了。」

 

小組墊底，團隊中的其他人，因為傅莉的身份都是敢怒不敢言。

 

對著採訪也全是言不由衷，誇贊傅莉私下十分努力。

 

但我不是她們，我向來不通人情世故，既軸又剛。

 

採訪的時候，工作人員問我，對傅莉的看法。

 

我想了想說。

 

「既然這麼笨，怎麼不去工廠擰螺絲啊？」

 

事後，傅莉知道我對她的評價後，特地把我拉到鏡頭前面，眼含熱淚，楚楚可憐。

 

「向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麼討厭我，可是我已經很努力了。我承認我自己笨，但我真的盡力去追趕你們了，嗚嗚嗚~」

 

說罷，她瞪著她那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假睫毛忽閃忽閃的。

 

「我該怎麼做你才不討厭我呢？」

 

我盯著她的睫毛，十分討厭這樣做戲的人。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你退賽吧。」

 

傅莉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差點沒做好表情管理就要罵出來。

 

但對著鏡頭，傅莉臉蛋憋得通紅。

 

我扭頭準備走人，突然想起來些什麼，轉頭對傅莉說。

 

「噢，對了，你暈妝了，哭的好醜。」

 

傅莉破口大罵。

 

當然，傅莉破口大罵的樣子並不會被放在節目上，觀眾看到的是傅莉可憐兮兮的求我原諒而我不識好歹的讓她退賽。

 

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不出意料，我被網暴了。

 

6

 

節目中隻要一到我的 part，彈幕上全是

 

「退賽！」

 

「滾出娛樂圈！」

 

「這種人真的晦氣！」

 

「有她我就不看了！」

 

「我要看我的傅莉寶寶！」以及「她雖然看起來挺努力的，但我還是喜歡我家莉莉笨笨的好可愛。」

 

「支持樓上！」

 

反觀傅莉，真是被捧上了天。

 

一眾的評論「可愛。」

 

「又美又笨，笨蛋美女真是我的菜！」

 

「傅莉出道，出道沒你我不看。」

 

傅莉樂得臉都要開花了。

 

我不明白她有什麼可樂的，以她的水平，出道之後，去表演摔跤嗎？

 

那說沒傅莉不看的那些人，應該去看摔跤大會才好。

 

我看著屏幕上一條條的彈幕，索性手機一關，管他的，接著去練習室練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