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謝詩詩回頭看我，答：「三張半。」

 

我頭往左邊扭，謝詩詩人在我右邊。

 

畫面就很詭異。

 

我無法動彈我的脖子，十分固執地保持一個看起來並不舒服的姿勢，跟在坐在我身後的人聊天。

 

謝詩詩遲疑地問：「小語你怎麼了？脖子扭了？」

 

你以為我想這個姿勢跟你說話嗎？！

 

我有苦說不出，這雙眼睛就跟黏在顧臨川身上似的，扒都扒不下來。

 

女主這個S灰復燃起起伏伏的愛情之路，泥濘且坎坷，舔狗且無腦，狗走著都嫌。

 

Advertisement

我故作淡定，說：「沒事。」

 

謝詩詩被旁邊的談話吸引，很快就過去聊天了。

 

我徹底松一口氣，不然保持這個姿勢還得跟她解釋，那得多累。

 

終於下課了。

 

我感覺自己的脖子要斷。

 

麻溜的，我回到了教室。

 

坐著休息的時候，我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捋了一遍。

 

明確目標。

 

一、遠離渣男。

 

二、好好學習。

 

現在看來隻要不涉及到小說描寫裡的片段，我應該都是能自如控制這具身體的。

 

下一個片段發生在什麼時候？

 

我剛在腦子裡回憶，下一秒聽見有人敲窗。

 

顧臨川站在窗外，正盯著我看。

 

他勾勾手指，示意我出去。

 

「完蛋！怎麼又來？！」

 

顧臨川個子高，穿校服也穿得好看，但是我不常見他穿校服，永遠都穿著自己的衣服，我其實很想問他為什麼。

 

「就這點路，你走著也能想這麼多？」

 

「我媽讓你等會來我家吃飯。」他說完就要走。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說：「我不想去。」

 

對早上那事，我還有點脾氣，雖然在剛剛跑步時已經消散大半。

 

「那事本來就是他的錯！你看他拽的跟個二百五一樣，什麼叫有點脾氣？不扇他算好的了！」

 

顧臨川並不在乎我去不去，說了句隨便你，低頭玩著手機走到教室門口，看到什麼，腳步又停住，回頭跟我說：「我外公晚上要來，你過來陪陪他吧。」

 

他表情是一貫的漠然。

 

我躲避他的視線，點頭答應。

 

「他不跪下來求你，你…你就答應了？」

 

「大姐，咱們的骨氣呢？」

 

轉身進教室，忽然，我仰頭長嘆。

 

就女主這智商加腦回路，上三本被人甩是應該的。

 

6

 

六點鍾，還沒到晚上去顧臨川家吃飯的時間。

 

我還能控制這具身體。

 

該怎麼逃避這場聚會？

 

我坐在教室裡，看著時間一點點逼近，內心焦急。

 

顧臨川的外公很喜歡方小語，看她簡直跟看自己的孫女一樣。

 

小說裡，晚飯過後，顧外公會拉著方小語聊天，講述顧臨川悲慘的童年。

 

顧臨川的爸爸因為救人錯手S人進了監獄，因此他小時候被人排擠不合群，所以他的一切惡劣都有跡可循。

 

方小語心生憐憫，然後容忍顧臨川之前所有的一切，甚至對之後的他更加喜歡。

 

這特麼是人該有的反應嗎？

 

作者到底在想什麼？

 

我隻覺得越想越氣，氣得肺都火辣辣的。

 

我忽然想起來那一天在考場上撞到顧臨川，本來是臉紅害羞，扇了自己一巴掌後就沒有那樣的感覺了。

 

難道需要出點意外？

 

我收拾好書包往下跑，跑得太急沒注意轉角跑出來一個人，我狠狠撞上那人，像是撞到一堵厚重的肉牆，直接把我撞飛了出去。

 

磕到了腦袋，還崴到了腳。

 

本來隻是想找根樹枝刮傷自己，出點小意外，結果來了個大意外。

 

我直接被送進了醫院。

 

肇事者十分悔恨，雙手合十替我祈禱，希望我能健全。

 

我那會正躺在擔架上，腦子格外清醒，甚至有點興奮。

 

在醫院躺到七點半，無事發生。

 

我松了一口氣，門外進來一個人，是撞我那人，他一個勁跟我道歉，我一個勁跟他道謝，看他仿佛在看我的再生父母。

 

能撞上他，是我的福氣

 

那人走後，我爸媽來了醫院。

 

看到他們我很高興，因為我還沒吃晚飯，肚子有點餓。

 

總算有人來送飯了。

 

結果我爸媽身後跟著顧臨川一家人。

 

我當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地咳嗽起來。

 

一動全身都疼。

 

我的第一反應：這意外可能白意外了。

 

看到顧臨川外公的時候，我連笑都笑不出來。

 

病房忽然變得格外熱鬧，大家前前後後噓寒問暖，我一一敷衍應過，後來，顧外公坐在了我的床邊。

 

「……」

 

您能走開嗎？

 

他嘮叨了一大堆，最後進入正題。

 

「小語啊，想不想聽聽顧臨川這小子小時候的故事？」

 

他目光慈祥，笑得溫和，說話也是平易近人。

 

我脫口而出：「不想。」

 

這話，竟然能說出口。

 

顧外公的表情瞬間僵住，整個人呆在原地。

 

可能這場景小說裡沒有，所以我可以自如發揮吧。

 

我心裡竊喜，這傻缺女主終於有救了。

 

隻要我多制造幾場意外，到時候看女主還能對那渣男有什麼深沉的愛意。

 

再次對上顧外公的目光時，他忽然換了一種態度，爽朗大笑。

 

我被這笑聲弄得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這老頭等會要說的話不是我愛聽的。

 

結果，他道：「果然，隻有你才能鎮得住他。」

 

「我尼瑪…」

 

我脫口而出又欲言又止。

 

呸呸呸！誰想鎮你孫子？晦氣！

 

你能不能先問我想不想鎮他先？

 

他像是沒聽見，自顧自說起顧臨川小時候的事。

 

察覺到身體情緒的變化，我立馬捂住耳朵，搖晃腦袋大喊：「不行不行，頭好痛！我要休息！我要睡覺！」

 

這一嗓子吼來了我爸媽和顧臨川媽媽，把他們都嚇壞了。

 

醫生連忙過來給我檢查，說我需要休息，遣散了一屋子人。

 

我躺在病床上，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像是劫後餘生，我長舒一口氣。

 

7

 

醫院修養期間，顧臨川被迫來看過我一次。

 

那會我正在給自己削蘋果，看到他來，直接嚇得手指一哆嗦，指尖從刀鋒擦過，很快鮮血就流了出來。

 

「看到我至於這麼激動嗎？」他問。

 

我覺得煩躁，衝著他喊：「我他媽那是激動嗎？我是覺得晦氣好嗎？」

 

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

 

我瞬間激動起來，終於可以罵顧臨川了。

 

顧臨川有點懵逼，應該是不太明白我的態度轉變如此大？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上前要給我包扎傷口，我立馬把刀尖對著他，表示：「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扎S你。」

 

他皺眉，語氣很衝，問：「你有病？」

 

我瞪著眼睛朝他舉了舉刀，見他退了幾步，才放下。

 

我揚起下巴，問：「我腦子又沒問題，有醫生在，我不找他們包扎，找你？你有個屁用？」

 

顧臨川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疑惑，最後面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瘋了。

 

我可覺得太爽了。

 

這渣男就是欠罵。

 

他最後是被我氣走了。

 

後來，再也沒人來打擾過我。

 

在醫院修養幾天後，我爸媽催促我出院。

 

這幾天能夠專心學習，別提有多麼順心，所以我壓根不想出院。

 

沒辦法，還是要來上課。

 

學校裡一切如常。

 

我來到教室，謝詩詩在跟人偷偷聊八卦，我起初沒聽到什麼，後面見她們越聊越起勁，便多嘴問了一句。

 

事實證明，多嘴沒好事。

 

謝詩詩先是神秘兮兮問我：「你真想聽？」

 

我點點頭。

 

她湊到我耳邊說：「他們說顧臨川的爸爸之前S了人，所以顧臨川從小一直被人排擠，現在脾氣才這麼壞。」

 

「別…」

 

我的嘴終究快不過謝詩詩講十年八卦的嘴。

 

就像水在高溫下極速蒸發，我立馬察覺到身體內心處對顧臨川的心疼膨脹累積，呼之欲出，緊接著，刺激淚腺，眼淚直接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我心如S灰，面無表情地流淚，看著實在恐怖。

 

「你沒事吧？」謝詩詩語氣緊張地問。

 

我極其平靜地抽紙巾擦掉眼淚，搖頭。

 

心裡恨不得給自己來一耳光。

 

多什麼嘴啊！

 

「你哭什麼呀？」謝詩詩不解問。

 

我也不解，女主這喜歡是有多深沉？才能光聽這樣的消息就淚流滿面。

 

我扯了扯嘴角，說：「你就當我水喝多了，下面出不去，上面排。」

 

上了一天課，放學後，我覺得十分疲倦，更多的是為自己前功盡棄感到心累。

 

我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下一秒，我想到什麼，從凳子上彈起來就要往外跑。

 

結果還是跑晚了，旁邊教室忽然鬧出很大的動靜，嘈雜哄鬧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顧臨川，我就再也無法驅動我的腳往前走。

 

我被迫轉身，往反方向走。

 

8

 

四班的教室裡，顧臨川正把一個男生按在地上，雙手握拳，一拳拳毫無保留地往那男生身上去，他面無表情，看著十分恐怖。

 

他抓起那人的衣領，寒聲道：「嘴巴最好放幹淨點。」

 

那人似乎就要跟他對著幹，笑著說：「你爸就是S人犯，你不讓我們說，可他就是在牢裡，他就是S了人！」

 

顧臨川又是一拳打過去。

 

沒人敢上前阻止他。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臨川，像一頭兇猛的野獸，失去理智，壓根控制不住。

 

再這樣下去，那個人會S！

 

我扒開人群衝上去，用盡全力才把他拉到一旁，我喊他的名字，他隻是用力掙扎，也不回應我。

 

「別說回應你了，要是往他眼前湊，他看你估計也想揍你。」

 

「顧臨川。」

 

有人喊了他一句。

 

顧臨川看過去，我也看過去。

 

葉棠面色微驚，目光在顧臨川和躺地上那人之間徘徊。

 

顧臨川有意躲避她的目光，掙脫開我，轉身離開。

 

我不認識這個女孩子，但顧臨川好像認識她。

 

「長點腦子吧，這樣子看著隻是認識？」

 

「這兩人有的東西可不止一點啊。」

 

人群漸漸散了。

 

顧臨川打架的事驚動了學校，學校對他進行了處分，並且要寫檢討，下周一升旗當著全校的面念出來。

 

謝詩詩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還在擔心顧臨川的傷勢。

 

我低頭沉默不語，謝詩詩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刻意壓低，怕口無遮攔說到什麼惹我傷心。

 

「哈哈哈！」

 

「笑S我了！」

 

「顧臨川傻逼早該被這麼處罰了！」

 

我能控制身體時，第一時間沒忍住笑了出來。

 

謝詩詩幾個人湊成一團，都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我。

 

我漸漸收住了笑容。

 

「其實，我是很傷心的。」我的解釋蒼白無力：「就是用不同的形式表達一下。」

 

他們的表情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你們說，小語到底喜不喜歡顧狗？」

 

「以前肯定喜歡，現在就不一定了。」

 

「我上次聽到她在罵他。」

 

「不是啊，上次不是還為他傷心來著嗎？」

 

我尷尬摸了摸鼻子，想提醒他們本尊還在這，說話也太大聲了吧。

 

大課間休息的時候，我以為這一天要平安無事地渡過時，顧臨川又來找我。

 

我現在看到他，心裡就是一咯噔。

 

忽然間，我想不起小說故事情節了，他這會來是幹嘛來著？

 

我走出去，心裡緊張又有點雀躍。

 

顧臨川倚著門，姿態隨意，眼裡斂著點光，他笑起來，眼睛就像星星一樣。

 

「…方小語這戀愛腦真沒話說，我怎麼看著不像星星呢，像智障。」

 

我問他：「有什麼事嗎？」

 

回想我們兩之間的關系，很熟但又好像不熟，以前玩得挺好的，自從他知道我喜歡他之後，好像都變了。

 

顧臨川語氣帶上點關心的意味：「最近忙嗎？」

 

我搖搖頭。

 

他要找我幹嘛呢？是約我出去玩嗎？

 

那點小期待在心頭翕張，心髒有些發痒。

 

「噢，這樣啊。」他指尖夾著一張紙，舉到我面前，理所當然地說：「那你幫我寫下檢討，兩千來字，應該不會太費時間。」

 

「扇他！馬上！」

 

我看著他，接過那張紙，問：「你什麼時候要？」

 

「這不扇他就是傻逼。」

 

「還多跟他廢話什麼？直接往S裡扇！」

 

顧臨川說：「明早。」

 

「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