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我滿意的朝她身後的方向點點頭：“看得出你很想讓江臣做小月的爸爸，但是不好意思，這小孩還是得親生爸爸來養比較好。”

柳淼淼眼神從憤怒轉向錯愕，不可置信的轉過頭。

 

一個穿著潦草卻眼神帶著兇光的男人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媽的，害的老子好找，怎麼，想把我女兒給有錢人做繼女？先問她老子答不答應！”

 

張元。柳淼淼的前夫。

 

他們在M國相識，剛見面張元就對柳淼淼展開猛烈的追求，金飾和名牌流水般送出去，裡裡外外都是一副富二代的做派，把柳淼淼迷得神魂顛倒，火速結了婚，並生下了女兒小月。

 

可惜女兒出生之後，柳淼淼才發現眼前的張元不過是一個偷渡過來的黑戶，不僅沒錢甚至還背負巨額債務，柳淼淼嚇得連夜抱著女兒飛回國，找到江臣求助。

 

可惜了，藏這麼好。被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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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群裡造謠的信息之後，我火速聯系人調查了這其中的淵源，又把張元引導這裡。

 

7

 

他是個潑皮無賴，這次抓到柳淼淼怎麼可能輕易松口。

 

他扯著柳淼淼的胳膊把她往外拖：“臭娘們，敢玩逃跑那一套，你跑到天涯海角小月也是我老張家的種，你收了多少錢，要給姓江的便宜閨女？這筆賬我要你算清楚！”

 

柳淼淼驚恐著渾身顫抖，大喊著：“我不認識他！救命啊！我不認識這個男人！”

 

有服務員大著膽子上前企圖解救她：“需要我替您報警嗎女士。”

 

張元從兜裡掏出結婚證，惡狠狠朝桌上一拍，“合法夫妻，我勸你少tm多管闲事！”

 

我善解人意的攔住服務員：“沒關系，我已經報警了。”

 

話音未落，江臣終於到了。他先是看到了我，皺起了眉頭說：“你怎麼在這，我說了今天很忙……”

 

“江臣哥哥……”

 

他一震，回頭看到他心愛的白月光穿著髒兮兮的裙子一身狼狽的坐在地上。眼前一到黑影閃過，江臣被張元一拳撂倒在地上。

 

隨著柳淼淼一聲尖叫，兩個男人迅速扭打成一團。

 

我不慌不忙坐在一旁高腳椅上，吃著剛烤出來的提拉米蘇，等著最後一幕戲收場。

 

遠處傳來警笛聲，我滿意的拿起旁邊整理好的文件夾。

 

一切都該結束了。

 

我把我和江臣所有的財產協議，大學到工作的戀愛照片和記錄，以及柳淼淼和前夫的歷史全部都打包好做成文件，末尾還附贈了咖啡廳的視頻全記錄。

 

文件封面做成了我和江臣的訂婚邀請函，一起打包好發到群裡。

 

這所有的照片和記錄，甜蜜的感情，都是我們愛過的證據。相愛相伴了六年才攢了這一沓回憶冊，我早就整理好了，打算在我們婚禮上播放。

 

一起埋頭共同努力過的圖書館課桌，一起參加過的畢業典禮。

 

第一次搬進新家，一起同居。買了很多生活用品一起來填滿這個小家。

 

還有很多不同地方的旅遊照，一起吃過的很多頓飯。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時間線中多出了柳淼淼的存在。

 

曾經相愛過的甜蜜痕跡，居然成了在外人面前證明我才是正牌未婚妻的證據。

 

真可笑，變質壞掉的愛已經變成一把利刃，我把它從胸口裡拔出來，狠狠刺向這對狗男女。

 

邀請函發出之後，一時間，在這群富太太裡激起更大的風浪。

 

如果說之前柳淼淼的消息還讓一些太太默默看戲、不著急站立場，那我這封文件算是把這對狗男女捶S了。

 

各種ID紛紛湧現，奚落的、嘲笑的、憤慨的…這些太太們在家養尊處優，最痛恨的就是第三者插足擾亂家庭。

 

更有眼尖的太太認出了江臣的名字，直接宣稱自家公司不會再與之合作。

 

校董會也接到消息，在各方壓力之下，將江臣暫時停職審查。

 

一時間，輿論由我起頭，被他們掀起了第二波高潮。

 

還有很多好事者聯系我，企圖拉攏我這位未來的江太太。

 

我看效果差不多了，就退出了群聊。

 

我不是江太太，未來也不是。

 

她們隻是討厭第三者，柳淼淼觸及了她們的共同利益，至於我，也不一定是她們的同類。

 

順便，我把所有起訴柳淼淼誹謗的資料也交給了警察，並堅持不撤訴。

 

8

 

自從咖啡館那一面之後我和江臣再也沒有見面。

 

張元帶走了小月，向江臣敲詐巨額贖金，兩人現在躲在城西的貧民窟裡。柳淼淼以敲詐罪正式被刑拘，而江臣一邊為了小月的事情焦心上火，一邊斡旋各種關系想要保住柳淼淼。

 

最終，柳淼淼被判兩年有期徒刑。

 

這是在我爸的施壓下，我能為她爭取到的最大的處罰。

 

處理好這一切，我把電話卡拔出丟進了機場的垃圾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從飛機上俯視這座城市，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隻有對新生活滿滿的期待。

 

江臣，從此以後，你和我的人生，將永不相見。

 

得知李妍走的那天我蒙了，一個人躲著喝了很多酒。

 

手機也關機了，誰找我都和我沒關系了，我的生活被挖空了一塊，那一塊被李妍帶走了。

 

我以為她會永遠那樣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陪我一歲又一年。

 

等我把那些爛攤子處理好了，她就幸幸福福做我的新娘。

 

醉眼朦朧中，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李妍的時候。那是新生開學典禮，她作為優秀新生代表上臺發言。

 

我是她的學長，也是那天主持人。

 

這個女孩一身黑色小禮裙，站在講臺上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都是自然而然。我敢打賭，臺下幾乎所有的男生都在看她。

 

真耀眼，明明五官沒有很美，卻那麼從容漂亮，指尖都是幹淨柔軟的，讓人沒辦法挪開目光。

 

第二次見她是大學生數學建模競賽，我和她一個組。作為唯一女生和大一新生，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照顧一下的她，卻比我們想象中的都要厲害。

 

那次我們毫無懸念的拿下了一等獎，慶功宴上，我不動聲色的隔開了其他人，坐在她旁邊，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如願以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天以後，我頻繁的約她吃飯，約她去圖書館自習，參加各種活動。愈發驚嘆她的獨立和優秀。

 

在這期間她身邊卻總有各式各樣的男生圍繞，我借著各種學習的名義，總是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

 

她喜歡上進的男生，我就一直保持全年級最高績點。

 

她喜歡優秀聰明的男生，我就努力參加各種活動提升自己。

 

她喜歡讀的心理學哲學我也一股腦都有所涉獵，隻為了和她有共同話題。

 

她好像月亮一樣，總是淡淡的，沒有別的女生耀眼張揚，但卻就是吸引著人向她傾斜。

 

終於，在她大一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們正式確立了關系。

 

這麼優秀的她，我配擁有嗎？我好像從來沒有為一個女生這樣患得患失過。

 

在她之前，我隻喜歡過鄰家小妹柳淼淼。她那麼乖馴、溫柔，不需要我做什麼，就滿心滿眼的圍繞著我轉。我隻需要享受就可以了。

 

可李妍，她總是讓我心底不安。她努力、情緒穩定、優異，作為女朋友也對我非常好，但為什麼我總覺得她不屬於我呢？

 

她要是平凡一點，暗淡一點，她就永遠離不開我了。

 

我憑著日復一日的努力，終於在畢業時獲得了當地一家知名上市公司的橄欖枝。這個時候，李妍卻猶猶豫豫的告訴，她爸媽想要她回京市發展。

 

京市富家子弟才子才俊遍地，她回去了，還會愛我嗎？我不接受異地戀，更不接受她離開我一步。

 

在我的哄騙下，她放棄了前途，終於決定留下，為此不惜和家裡大吵了一架。

 

我卻覺得從未有過的滿足和痛快，這次，她的身邊隻有我了，我是她生活的全部。

 

9

 

柳淼淼回國，並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她仍然穿著一襲白裙，像記憶裡一樣乖乖巧巧站在我面前，我熟悉的掌控權又回來了。

 

我給她安置房子，布置生活。她甜甜的叫我一聲江哥哥。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我竟然有些心虛，瞟了一眼李妍，她神色自然，並沒有一絲吃醋。

 

我心裡莫名很煩躁。李妍身上剛開始讓我欣賞的那份淡然從容，現在卻讓人覺得尤為可憎。

 

我開始夜不歸宿，頻繁答應柳淼淼別有用心的邀請，假裝忘記我和李妍的紀念日，甚至她的生日。

 

李妍終於如我所願的，開始崩潰，摔東西，大哭。我心裡卻感到又意外又驚喜，趕緊去哄好她。

 

她越崩潰，我反而開始有種扭曲的快感，這朵高嶺之花，竟然也願意為我作小女兒姿態麼，我很受用。

 

隨著她哭鬧的次數越來越多，我開始愈來愈不耐煩。她到底懂不懂適可而止？柳淼淼就很懂這些分寸，眼淚恰好讓我憐惜又不至於厭煩。

 

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個混蛋。隻有真正的眼淚才是失控和崩潰的，那所有情緒下，都是她愛我的一顆真心。

 

在我看不見的角落，她哭了多少回？

 

什麼時候她開始不哭，又是什麼時候遞上那張離職申請？

 

我甩開酒瓶，看著這個房子。李妍並沒有收拾什麼東西走，隻是帶走了一些貼身衣物，好像她隻是出去旅個遊，不久就會回來。

 

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我發動了我所有的關系去找她，都沒有找到她的蹤影。

 

好像這六年，隻是我人生的一場幻夢。

 

我的工作因為那場輿論受到很大影響，我主動離職，辭去一切職務，主動籤署了三年之內不在同行業工作的協議。

 

其實事情遠沒有辭職那麼嚴重，我隻想做的再狠一點再絕一點，李妍一時可憐我，會不會就回家了。她一定會原諒我的，她那麼愛我。

 

柳淼淼已經入刑，我沒有再見到小月，張元倒是來找過我一次。爭執之中，他抡起拳頭把我掀翻在地，恍惚之間我想起那天在咖啡館，也是這樣的情形。她咬了一口蛋糕，目光平靜的看著我。

 

我努力回想，努力盯著那張模糊的臉，想從裡面找到一絲愛我的痛楚和不舍，卻什麼都沒有找到。耳邊是張元的唾罵和巴掌，我眼睛一闔，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躺在醫院。

 

身邊坐著我爸媽還有以前的一兩個同事。

 

我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確認，卻沒有看到李妍的臉。

 

不可能，這不可能。李妍不可能看到我這個樣子都忍心不見我。

 

我突然發狂的抓起吊瓶摔出去，鬧著要見我的未婚妻。母親顫抖著按著我的肩膀，抓著我的手：“兒子啊，她不會回來了，她不會回來了。你要清醒一點啊，不要嚇媽媽……”

 

不可能。不可能。我甩開她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她能去哪裡，她不可能丟下我的，她那麼愛我。

 

我喃喃自語往前走。

 

突然一群醫生湧上來把我摁到在地，“快，這裡有個精神科病人發病了。”“鎮定劑！鎮定劑！”身上好像有無數個胳膊SS的壓著我，有人掰著我胳膊注射了一管藥水。

 

一陣眩暈後，眼前一片白光，我好像真的看到了李妍的臉。

 

她仍然穿著那件黑色的小禮裙，站在頒獎臺上，眼神一片清明，卻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我拼命的掙扎，哭喊，用盡全力想要向她跑過去。畫面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終沉沒進一片黑暗之中。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我知道，我永遠的失去了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