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VLOG5:《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鏡頭對著一張泛黃的畢業照，光線柔和得像是塗了一層暖色濾鏡。

 

我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的自己，那是個臉上還帶著青澀笑容的女孩，站在人群中顯得有點腼腆。

 

“這是我高中的畢業照，那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和現在完全不像。”

 

我對著鏡頭自嘲地笑了笑，把照片擺在桌上。

 

“這一項清單是最特別的，我想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我站在一座老舊的教學樓，刷新的牆面和新鋪的操場塑膠跑道，與我的記憶略有不同，但依然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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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我的高中。”

 

我緩緩走過操場，看著學生們三五成群地打鬧，嘴角揚起一絲懷念的笑。

 

“我以前也是這樣，傻傻地跑在操場上，以為自己有大把的時間和未來。”

 

“其實，我最想回到這裡的理由，是因為我欠自己一句對不起。”

 

“高中的我，總是膽小怕事，怕失敗，怕被人嘲笑，甚至連喜歡的人都不敢告訴。”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嘆息，停頓了幾秒。

 

“我以前喜歡過一個男生，他是班上的體育委員，總是第一個衝過終點線的人。而我呢，總是跑得最慢的那個。”

 

我低頭笑了笑，像是在回憶某個甜蜜又有點苦澀的瞬間。

 

“有一次校運會結束後，他遞給我一瓶水，說‘慢慢來，沒關系的。’我愣在那裡，連謝謝都沒說出口。”

 

“後來我才知道，他遞過來的那瓶水，藏著我整個青春裡最勇敢卻又最膽怯的心動。”

 

站在操場邊的跑道上，微風吹起我的發梢，我看向鏡頭，眼裡帶著一絲釋然。

 

“那時候的我，總是害怕邁出第一步。怕被拒絕，怕失敗，甚至怕別人看穿我的心思。所以我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沉默。”

 

“現在想想，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害怕了，終於明白，其實最值得害怕的，不是失敗，而是永遠沒去嘗試。”

 

“如果你們正在看這個視頻，也許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我想告訴你們——喜歡就去說，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要像我一樣，把青春耗在害怕裡，把最美好的可能性留給了遺憾。”

 

我抬起頭看向鏡頭，目光堅定。

 

“勇敢一點吧。人生的每一步，都值得你去用力嘗試。就算失敗了，也比什麼都沒做強。”

 

畫面切到學校的郵筒前，我手裡拿著一封遲到了多年的信。

 

親愛的16歲的我：

 

你好啊。

 

現在的你，是不是又在擔心考試成績不夠好？是不是又在害怕別人會怎麼看你？別這樣了，好嗎？

 

你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總覺得自己需要做得更完美一些，但其實你已經很好了。成績並不能決定你的人生，別讓這些擔心填滿你的青春。

 

你總是為了別人的期待活著，小心翼翼地不讓別人失望，卻從沒好好問過自己真正想要什麼。別總想著等什麼時候再為自己考慮，趁現在吧，做點你喜歡的事，好好對自己。

 

還有啊，時間沒有你想的那麼多。以前你總覺得人生很長，總想著“等有空了再去做”“等更好的機會再說”，可現在我才知道，很多事不能等，也沒有那麼多的“以後”。

 

請你多笑一點，勇敢一點，好好擁抱當下的每一天。未來的你，不會再苛責你，隻會為你感到驕傲。

 

愛你的，

 

我。

 

“這一封信，是寫給過去的我的。她永遠不會看到，但我希望這個動作能讓我明白，有些事情，隻有放下，才能真的向前走。”

 

我鄭重地將信塞進郵筒，目送它消失在深處，像是終於把那些遺憾也一同寄走了。

 

拿起手機，調整角度，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來吧，這張照片留給16歲的我，也留給現在的自己。”我輕聲說，按下快門。

 

照片裡，我的身後是一片溫暖的晚霞，眼裡帶著點點淚光，卻滿是釋然的笑容。

 

6

 

VLOG6:《回家》

 

鏡頭晃了一下，畫面中是一輛正在行駛的火車車廂。

 

窗外的風景飛快後退，藍天白雲下是一片片金黃的稻田。

 

我拿著手機，對著鏡頭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這是旅途的最後一站。”我的聲音有些低啞，但語氣依然帶著一絲歡快。

 

“我一直想來這個地方……一個對我來說，特別有意義的地方。”

 

鏡頭切到一個小鎮的入口，石碑上寫著“清水鎮”三個字。

 

我對著鏡頭說：“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也是在我生命中留下最多回憶的地方。”

 

走在青石鋪成的小路，兩旁是低矮的白牆黑瓦的房子。

 

偶爾能看到鄰居家的小孩追逐嬉鬧的身影。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鏡頭跟著我的腳步移動。

 

“小時候，我常常在這條路上跑來跑去，鄰居家的奶奶總是給我糖吃。”

 

我轉頭看了一眼路邊的一棵老槐樹，輕聲說道：“沒想到它還在。”

 

鏡頭轉到一座破舊的小屋，我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屋頂，輕聲說道：“這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我走進院子，指著牆角的一堆磚頭，聲音裡帶著點懷念：“這裡以前是我最喜歡坐的地方，我常常在這裡看著院子裡的樹，想著‘長大以後要做什麼’。”

 

我伸手撫摸著粗糙的樹皮，輕聲說道：“這棵樹是我小時候種的，我記得那時候爸媽說，等它長大了，我也會長大。”

 

鏡頭切到一片稻田邊緣，我坐在田埂上，背後是夕陽染紅的天際線。

 

“這裡是我和朋友們小時候最常玩耍的地方。”

 

我頓了頓，目光看向遠處：“我總覺得，人的一生就像這片稻田，從播種到收割，再到歸於平靜，一切都是自然的過程。”

 

“這個地方，是我故事的起點。現在我又回到了這裡。”

 

我把鏡頭轉向遠處的風景，陽光灑在群山間，田野金黃一片，天空藍得幹淨。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我的故事，從這裡開始，也從這裡結束。”我的聲音輕輕響起，帶著釋然，“謝謝你們陪我走到最後。”

 

畫面回到車站，我坐在空蕩蕩的候車廳裡，拿著手機對著自己。

 

“這一趟旅程是告別，也是告慰。它讓我想起，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不是擁有，而是經歷。”

 

我抬起頭，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這一個願望，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就叫‘回家’。無論生命如何，我都希望，它能有一個安靜的歸宿。”

 

鏡頭定格在火車窗外的風景裡，太陽緩緩沉下地平線，車廂裡逐漸變暗，隻剩下我坐在窗邊的剪影。

 

“今天的旅程到這裡就結束了。謝謝你們陪伴我的每一天。如果可以，請記得這些風景，這些故事……還有我。”

 

7

 

VLOG7:《留給世界的告別》

 

鏡頭對準了一張空白的信紙，我拿著筆在上面緩緩寫下幾個字：“給世界的告別”。

 

筆跡有些歪斜，甚至在最後一個字上停頓了幾秒，像是下筆前的猶豫。

 

“其實……我也害怕S亡。我害怕離開你們，害怕我的名字、我的故事，就像從沒存在過一樣被遺忘。”

 

我低頭撫了撫自己的手，上面已經布滿針孔和青紫。

 

“但是我知道，生命的意義不在於它的長短，而在於你做過的每一件事、愛過的每一個人、留下的每一點印記。”

 

我重新抬頭看向鏡頭，露出一個微笑：“所以，這段視頻是我的告別禮物。它不隻是給我的家人、朋友，也是給你們所有人。”

 

“這是清單上的最後一項。”我的聲音從鏡頭外傳來，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沉重。

 

“我本以為完成了所有心願，就不會再有遺憾了，但其實……”

 

“其實，清單是完成了，但人生哪有真的沒有遺憾呢？”

 

我低頭輕聲說道，嘴角勉強勾起一個微笑。

 

“我以為清單能幫我把一切都補齊，可是……還有太多事情，太多人，來不及了。”

 

我抬手摸了摸桌上的照片，照片裡是一張我的自拍和兩個陽光下的背影。

 

“我沒有勇氣告訴他們我是他們的孫女，我隻留下了一張遠遠的合影。”

 

“還有我的青春，我沒有對喜歡的人說過一次‘我喜歡你’，沒有在最好的時光裡好好為自己活過。”

 

我的聲音低了下來，像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對話。

 

“我總以為時間會很多，總以為等以後有了更好的機會再說，結果這些機會，再也沒有了。”

 

我重新拿起筆，對著鏡頭說道：“雖然我的遺憾還有很多，但我還是想給世界留下一封信。我想告訴它，我活過，我也愛過。”

 

畫面中，我慢慢寫下信的內容。

 

我來過這個世界，短暫卻真實。

 

我愛過、恨過，也努力追逐過自己的夢想。雖然最後我沒能完成所有想做的事情，但我想告訴你，我真的用盡了全力。

 

人總是這樣，總想著時間還很多，總以為來日方長，卻總在最後才發現，人生最無常的地方就在於它的有限性。

 

不要總為那些未發生的事擔憂，也不要等到“以後”才開始為自己而活。

 

你可以有遺憾，但不要讓遺憾成為你的全部。

 

把信疊好，用蠟封封上，對著鏡頭展示了一下：“這封信，就算是我對世界的最後告別吧。”

 

我拿起手機，對著自己舉起，輕聲說道：“這是最後一張照片了，也是我最真實的模樣。”

 

按下快門，照片裡，我帶著淺淺的笑，眼裡映著陽光。

 

“這就是我的最後一項清單了。謝謝你們陪我走到這裡。雖然還有很多遺憾，但我覺得……我已經盡力了。”

 

“我的故事到此結束，但我希望，你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8

 

VLOG8:《終章》

 

鏡頭晃了一下，畫面裡是一個熟悉的房間，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桌子上。

 

鏡頭對準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我，站在海邊，笑容燦爛，身後的浪花拍打著礁石。

 

照片前擺著一束白色的菊花，旁邊還有我的清單，上面每一項都用紅色筆劃掉了。

 

我爸媽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低沉又帶著些許顫抖。

 

“瑾瑾說，這段視頻是她要做的最後一件事，讓我們替她完成。”是我爸的聲音，哽咽中透著壓抑的平靜。

 

“瑾瑾從小身體就不好，可她一直比誰都倔強。”我媽低聲說道，眼眶微紅，“她從來不讓我們為她擔心，生病了也總是笑著說‘沒事，熬一熬就好了’。”

 

“可她這次，沒熬過。”我爸聲音低沉，手抹了一把眼角，“我們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可我們以為，還能多陪她一段時間。”

 

我媽撫摸著相框裡的照片，聲音哽咽：“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張照片，那天我們去海邊，她一直讓我擺各種搞笑的姿勢拍照，說要留點回憶，結果照片裡她笑得比我們還開心。”

 

畫面慢慢切到一片墓園，天灰蒙蒙的，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我媽站在我的墓碑前，手裡捧著一束白花，輕輕放在碑前。

 

我的名字下是一行小字：“她以愛與勇氣，書寫了短暫卻豐盈的一生。”

 

我媽抬頭對著鏡頭，聲音微顫：“瑾瑾讓我錄下這些，是為了告訴你們——她的旅程結束了，但她的故事不會停止。”

 

畫面轉向我爸，他正拿著手機，對著墓碑輕聲說道：“她說過，不要為她哭，她不喜歡傷感的告別。她更希望，我們記得她笑著完成清單的樣子。”

 

鏡頭轉向幾段回憶的拼接畫面：

 

?我和爸媽在海邊的照片，他們站在浪花旁，我擺著搞怪的姿勢。

 

?舞臺上的背影，我舉著獎杯，笑得疲憊卻滿足。

 

?在校園的跑道邊，我坐在椅子上，對著鏡頭輕聲微笑。

 

?火車窗外的夕陽，畫面裡我的剪影靜靜地靠著窗。

 

每一段畫面都帶著輕柔的配樂，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溫暖的故事。

 

畫面回到家裡，我媽對著鏡頭整理了一下頭發，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

 

“瑾瑾讓我告訴你們，她沒有遺憾。她用力活過了，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所有想做的事。”她低頭輕輕地笑了一下，“她希望你們也能像她一樣，勇敢地面對每一天，珍惜每一刻。”

 

鏡頭轉向我爸，他對著鏡頭緩緩說道：“她的清單完成了，但她留給世界的，是永遠不會消失的記憶和愛。我們會記住她的笑容，她的倔強，還有她說的那句話——‘活著就要用力活，愛就要用力愛。’”

 

鏡頭緩緩拉遠，是那張熟悉的照片——我站在海邊，笑得像陽光。

 

我的聲音從畫面外響起，是視頻裡曾經的錄音。

 

“謝謝你們陪我走完這段旅程。如果有一天，你們想起我的故事，希望它能讓你們多愛一點，多勇敢一點。”

 

畫面漸漸變暗，最後定格在一行字：

 

“餘瑾的清單完成了，但她的愛，仍在繼續。”

 

9

 

微博更新後，下面多了好多網友回復。

 

“真是夠了！真是生病還能有力氣搞這些？不還是作秀嗎？”

 

“真無語，醜人多作怪。”

 

“為了紅真是不擇手段啊！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

 

“還有沒有下限？！”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惡意評論，卻很快被新一批留言淹沒。

 

“別再罵了，這是真實的事情。餘瑾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剛參加了她的葬禮。”

 

“她隻是想讓我們記住她的故事，記住她的勇氣。”

 

“我就是她之前大學的朋友，我可以作證，她不是作秀，她是真的用盡最後的力氣完成了這些。”

 

回帖中多了好幾張照片。

 

墓碑前擺滿了花束。

 

那張曾出現在視頻中的畢業照也被人輕輕放在墓碑旁。

 

彈幕中的惡評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真誠的道歉和感慨。

 

“餘瑾，對不起，我為之前對你的惡意感到羞愧。”

 

“對不起，我以前罵過她，現在才知道她的勇氣有多大……”

 

“謝謝你，餘瑾，雖然你走了，但你的故事會留在我們的記憶裡。”

 

還有人留言：“我也是癌症患者，餘瑾，你的故事讓我重新振作，謝謝你讓我明白活著的意義。”

 

評論區中，忽然出現一條特別的留言。

 

“餘瑾，是我，高中的體育委員。你總是跑得最慢，但卻從不放棄。現在我終於知道你喜歡過我，但我也後悔沒早點告訴你，我也很喜歡你。謝謝你曾經的陪伴，我會永遠記得你。”

 

10

 

VLOG：《彩蛋》

 

半個月後，我的微博自動發布了一條定時內容。

 

“大家好，我是餘瑾。這是我的最後一條Vlog，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偷偷為他們錄了一段視頻。”

 

畫面中，我對著鏡頭笑了笑，眼裡帶著溫柔的光。

 

“爸，媽，這條視頻是專門留給你們的。也許有人會覺得我這樣太殘忍，提前錄下這些話，讓你們再次面對我的離開。但我知道，你們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的聲音微微顫抖，低頭揉了揉眼睛，努力調整呼吸，停頓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繼續說。

 

“從小你們就教我，人生的每一步，都要帶著愛與勇氣去面對。所以這一次，我也想用這樣的方式，陪著你們度過最難的那些日子。”

 

“爸，媽，我希望你們不要為我的離開太過悲傷。是的，剛開始會很難，但慢慢地，我相信，你們會挺過來。因為我知道你們是最堅強的人，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依靠。”

 

人生總要告別，隻不過這一次，是我先離開。”

 

我的目光忽然亮了些，語氣裡帶著一絲微微的輕快。

 

“但這不是永別啊。我會在那個世界等你們，等到有一天，我們還能像現在一樣一起說說笑笑，像一家人該有的樣子。”

 

“爸，媽，謝謝你們給了我這一生的愛。是你們讓我學會了什麼是勇敢，什麼是溫暖，也讓我在最難的時候，依然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真的，謝謝你們。”

 

最後，我看著鏡頭，微笑著揮了揮手。

 

“下輩子，我希望還能做你們的女兒。我們一定還要在一起。”

 

畫面漸漸變暗，我的聲音在最後一次響起，帶著笑意。

 

“爸，媽，下輩子再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