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孟姐連連答應，「放心吧，我現在就去給妙妙做她最喜歡的雞翅。」

 

對於老公一而再、再而三慣著保姆的行為，我很氣憤。

 

他卻安慰我，「我不是慣著她，隻是現在找個放心的保姆多難。這樣吧，如果妙妙不原諒她，我們就開除她，行吧？」

 

我不贊同，但也不想駁了他的面子。

 

而妙妙，睡了一覺早就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沒有隔夜的仇。

 

看見雞翅就開心地圍著孟姐轉。

 

敢情小心眼的就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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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能作罷。

 

9

 

自那以後好像生活回到了正軌。

 

孟姐沒再犯什麼錯，她兒子也從縣城來到這裡正式開始大學生活了。

 

但我隱隱感覺哪裡產生了變化。

 

周末這天，我工作完成得比較早，看了眼時間，妙妙應該還沒睡。

 

我吩咐孟姐去休息，今天我陪女兒睡覺。

 

孟姐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坐到床上我就感覺床墊很硬，掀開一看。

 

我給女兒買的高檔床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極為普通的棉墊。

 

墊子非常薄，而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難怪妙妙總是流鼻涕。

 

我拉著妙妙問，「你之前的床墊去哪裡了？」

 

妙妙說：「孟阿姨說小孩子不可以睡太軟的床，會變成羅鍋！就幫我換掉了。」

 

是了！腦袋裡的懷疑突然連成了線。

 

我覺得不對的地方就是：最近家裡的東西總在莫名地減少。

 

本來能用兩個月的護膚品，一個月就空了瓶。

 

書房平時用得不多的品牌臺燈不見了。

 

我的補品燕窩，剛吃了幾次就沒了。

 

但我檢查了我的貴重物品都在，知道一定不是遭賊了，就放松了警惕。

 

這麼一看，缺少的東西都是日常用品或者食品。

 

還有妙妙的床墊。

 

甚至家裡這個月的日常開銷多了 20%。

 

而孟姐的兒子正好剛上大學。

 

這些難道真是巧合嗎？

 

這些猜想讓我無法冷靜，如果是真的。

 

那我每月 8000 塊錢，僱了一個賊？

 

她這種人品堪憂的人還跟我的女兒朝夕相處！

 

我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10

 

哄睡女兒之後，我到書房調出了監控。

 

果然，妙妙的床墊被她撤掉，然後直接打包寄了出去。

 

我的護膚品，她拿著分裝瓶一點點裝走。

 

我的燕窩，她用保鮮膜細致包裝。

 

還有許多我沒注意到的東西，也都被她放進了巨大的編織袋裡。

 

她扛著巨大的袋子剛要出門，就接到電話。

 

「買臺燈還要錢？我從這家裡給你拿一個不就行了？」

 

「天天要錢！我賺的錢多辛苦啊！再說了你需要的東西我不都直接給你買了嗎？」

 

「冤大頭的錢也不能花太多，萬一被發現了呢！」

 

掛掉電話，她又走進書房，出來時拿著我的臺燈。

 

夠了，這種醜惡的嘴臉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何況這些足夠給她定罪了。

 

拷貝完視頻，已經深夜了。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報警。

 

這一時的心軟後來讓我後悔很久。

 

11

 

第二天孟姐送妙妙去幼兒園回來。

 

我和老公已經在家裡等著她了。

 

我試探地問，「妙妙的床墊好像換了？之前的床墊去哪裡了？」

 

我本想著如果她態度好，願意歸還，那就不必把事情鬧大。

 

可誰知她一臉驕傲地說：「墊子給我兒子了，我兒子說挺好睡的。」

 

無恥！她理所應當的態度噎得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看我沒有接話，她坐下細細分析道。

 

「你剛當上父母可能不知道：小孩子睡軟床墊會變羅鍋，妙妙是個小女孩，如果變羅鍋了以後怎麼嫁出去？」

 

「我兒子已經上大學了，是個大人了，他可以睡。我這不是變廢為寶了嘛。」

 

「再說了，妙妙睡過的床墊能讓我兒子睡，也是她的榮幸啊！我兒子可是考上了清北大學呢！你們都能沾到喜氣啊！」

 

她的言論實在太過離譜。

 

讓我懷疑她的精神狀態。

 

老公問她，「這月家裡的日常開支比之前多了 20%，這是因為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她開始眼神飄忽，「最近菜價太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超市老板坑我。家裡的水果買得也多，花銷確實不少。」

 

「對，還有妙妙長大了，一天比一天吃得多了。」

 

我聽不下去了，「妙妙長得再快也不可能像多了一個人一樣吧？」

 

聽到我說「多了一個人」，她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看來是心虛了。

 

跟這種人我懶得廢話，「你被開除了，現在就走吧，」

 

她驚訝，「因為開銷多了就要讓我走？我下月省點兒花！省點兒花行不行？」

 

我冷笑，「省怕是都省在我家，不可能省在你兒子身上。對吧？」

 

知道東窗事發，她的臉一瞬間就垮了下來。

 

她看向我老公，希望這個老好人給她求情，我老公轉開眼不看她。

 

事情已成定局。

 

她面色陰沉，對我怒目而視，「好！你別以為我老婆子不懂法！我可是培養出了清北大學的兒子！」

 

「你辭退我，你要賠我好多錢！你準備好吧，不然我就要找法院！」

 

我看著她用力的表情，淡淡地說：「不給賠償，這月工資也不會給你，我勸你最好現在就走，不然我就後悔了。」

 

12

 

一聽到我說不給錢，她瞬間收起之前的表情。

 

站起身，仰著頭，仿佛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

 

她輕蔑地看我一眼，「你最好別後悔。」

 

她走出門，不忘把門摔上。

 

不一會兒窗外就傳來她的喊聲，「大家來評評理啊，就因為我這月開銷多花了一點點，就直接把我辭退了啊，連工資都不給！」

 

「我們雖然是服務行業，但上帝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我辛辛苦苦一個月啊，他家孩子那麼小，家裡亂七八糟的！」

 

一通撒潑打滾，成功吸引了許多鄰居圍觀。

 

他們信了她說的話，對著我家的方向指指點點。

 

不多時，小區保安就上來敲門了。

 

我拿出視頻跟他解釋。

 

保安義憤填膺，「她偷了這麼多東西，還在下面抹黑你們，千萬別放過她！」

 

說罷，他下樓徑直穿過人群走到中心，拉起孟姐。

 

「你在僱主家偷東西，價值已經過萬，跟我去保安室等候處理吧！」

 

孟姐一愣，知道已經事發。眼珠一轉，馬上撒潑，「你們聽聽，還汙蔑我偷東西，我那是偷東西嗎？我是在給他們積德啊！」

 

「那些東西都是給我兒子用的，我兒子可是清北大學的學生呢，未來的國家棟梁！」

 

周圍的鄰居也不是傻的，她剛剛訴苦他們還能表示同情。

 

這些話一說出來，圍觀群眾馬上變了臉色。

 

「虧我剛剛還那麼向著你，原來是個小偷。」

 

「最討厭這些做保姆的拿了工錢還要偷東西！」

 

「你兒子怎麼樣跟人家有什麼關系咯，憑什麼幫你養兒子？」

 

剛剛她還是眾人關心的對象，如今人人喊打。

 

她馬上反咬圍觀的人，說是他們嫉妒她有個優秀的兒子。

 

「嫉妒我的人這輩子斷子絕孫！」她氣蒙了。

 

兒子考上清北大學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我懷疑她已經魔怔了，就像故事裡的範進中舉。

 

圍觀群眾也不是吃素的，有些家裡有孩子的激動地要打她。

 

保安剛剛還是要抓她走，現在局勢轉變，他還要在眾多人打罵中保護她。

 

人拉到保安室，保安問我們要不要報警，我猶豫了一下。

 

老公勸我說這個保姆圈子很小。

 

事情鬧大一時爽，但可能不好再找人來。

 

這是事實，如今一個好保姆可能比企業的好員工還要難找。

 

但我不想再忍了。

 

13

 

十一假期快要過去，我們一家從三亞度假回來。

 

一進門，屋裡一片狼藉。

 

老公趕緊打電話報警。

 

警察調取了我家和小區的監控。

 

發現之前的保姆孟姐帶著一群男生進了我家。

 

我明明收回了給她的鑰匙，卻沒想到她還自己配了一個。

 

警察說這屬於早有預謀。

 

可笑的是，保姆這次知道我家有監控變得謹慎了。

 

她的謹慎是進屋之後把攝像頭用衣服擋住。

 

從視頻裡看見她努力用衣服遮擋攝像頭的大臉，警察都無語了。

 

她口中優秀的兒子就站在後面指揮她。

 

十幾個人在我家開了一晚上的 party，把家裡的食物全想法兒吃了，還喝了老公給妙妙存的茅臺。

 

沙發被劃壞了，茶幾也碎了一個角。

 

最重要的是，我的首飾和包都不見了。

 

損失金額上百萬，警察馬上立案追查。

 

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妙妙的床上有人睡過，甚至還有氣味奇怪的液體留下。

 

很快，孟姐就被捕了。

 

警察叫我們過去協商，是否有諒解的可能。

 

在調解室裡，我又一次見到了她。

 

她一見我，就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了。

 

還沒等我開口發難，她就把我雷到了。

 

「小姜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兒子帶著朋友去你家玩，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去的人可都是人中龍鳳，能夠願意去你家已經算是看得起你了。」

 

「住這種被名牌大學生玩過的房子，以後你女兒才能考上好學校啊！這都是喜氣！」

 

我不想說話了，跟這種癲婆有什麼話可說的。

 

14

 

我拒絕調解。

 

警察告訴孟姐說：因為我拒絕調解，就會按照正常的流程發起訴訟。

 

不隻是她，她的兒子等學生也都面臨著處罰。

 

她原本坦然的面色突然緊張起來，「我兒子可什麼都沒做。」

 

警察嚴肅地說：「在現場物品上檢出了多人指紋，提取了床單上的痕跡，現在在做化驗，很快也會出結果。」

 

「何況丟失的貴重物品至今都沒有歸還，這些最終都會體現在你們的刑期裡面。」

 

孟姐猶豫半晌，然後豁出來似的說了一句，「把那些項鏈和包還給你行了吧！沒事了吧！」

 

這人已經大難臨頭了卻還摸不清狀況，「你還給我是你應該做的，但你們非法入室還破壞我家的東西，我是一定要追究責任的。」

 

她急了，扯著脖子喊，「我警告你不要小題大做，影響我兒子的前途！」

 

「你要是這樣，小心以後沒有福氣，好惡毒一個女人！我警告你，你也有孩子！」

 

我有孩子，所以我知道如果不能保護好我的女兒，讓他們付出代價，那我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很快，她的寶貝兒子和同學們就分別被警察帶走問話。

 

經查，床單上的東西是她兒子喝醉吐的，我的首飾和包也是孟姐兒子拿走的，為了報復我。

 

他的朋友們對這一切都不知情，也一一受到了警察的批評教育。

 

孟姐的兒子本想在同學面前裝一裝，沒想到眾星捧月的日子才過了幾天，就被打回了原形。

 

警車出現在學校影響很大，輔導員很快來到了警局了解情況。

 

聽聞發生的事情，輔導員也很氣憤。

 

其他同學做完筆錄都離開了。

 

輔導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保姆和她的兒子，向他們強調道：「如果沒辦法和解，王剛同學需要坐牢的，根據校規是要做開除處理的。」

 

「你們從鄉下好不容易考上來，為什麼不珍惜這個機會。」

 

開除！聽到這句話，母子二人都愣在當場。

 

沒想到，短暫呆愣後，孟姐的兒子轉身甩了他媽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我們打傻了, 也把孟姐打傻了。

 

「我說我不來, 你非要讓我來，說什麼本地人在學校裡更有面子, 不會被瞧不起。」

 

「你不是說你認識這家人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辛辛苦苦考上這個學校, 你卻害了我！我掐S你！」

 

說罷一個飛撲把孟姐按在身下，雙手抓住脖子用力。

 

輔導員和我都嚇了一跳，好在警察及時拉開了他。

 

孟姐躺在地上好半天才起身。

 

15

 

後來孟姐和兒子上門幾次想尋求和解，我都拒絕見面。

 

家裡的門鎖也換了新的。

 

這天我帶著妙妙在小區裡迎面被他們兩個攔住。

 

孟姐直接衝過來跪下抱住我的腿，「我求求你了, 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她兒子站在她身後, 神色陰翳，但又不願放棄尊嚴跟他媽一樣下跪。

 

他一言不發, 他媽痛哭流涕。

 

我把妙妙往身後拉了拉，「我說過了, 我不會接受調解的, 你們做的事情就應該自己承擔後果。」

 

「再來騷擾我, 小心我再報警, 讓你們罪名再加上一條。」

 

孟姐兒子王剛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但還是選擇把怒氣發泄在保姆身上。

 

他指責孟姐, 「動不動就下跪，你隻會給我丟臉！這一切完全是你的錯, 你怎麼不去S！」

 

孟姐反過來指著他的鼻子罵，「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給你花了多少錢！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你知道我讀書有多辛苦嗎？要是開除學籍, 我就不活了！」

 

「讀書罷了，能有我賺錢辛苦？男子漢這麼嬌氣！」

 

兩個人狗咬狗撕扯了起來。

 

怕妙妙被誤傷，我拉著她趕緊離開了。

 

走了很遠依然能聽見兩人的怒吼。

 

16

 

最後, 他們兩個還是判刑了。

 

不過因為損失不大, 判的時間不長。

 

但在判決下達的時刻, 清北大學立刻開除了他的學籍。

 

十年苦讀瞬間化為泡影。

 

聽說他後來回到老家想復讀一年再考。

 

但這段經歷讓他被同學天天嘲笑, 最後一氣之下不念了。離開了當地，去南方打工，跟他媽斷絕了關系。

 

這天我帶著妙妙和新招的保姆去附近的公園玩耍。

 

她是之前的張娜推薦給我的，是她的親妹妹, 叫張婉。

 

年輕有學歷，不光可以很好地照顧女兒，還可以幫忙輔導功課。

 

我們一家三口對她都很滿意。

 

一見到我疑問的眼神，孟姐不慌不忙，慢慢坐起身。

 

「（怪」天氣炎熱, 妙妙喝完了一小瓶飲料, 張婉引導她：「垃圾要放到哪裡去？」

 

妙妙指著前面，「垃圾桶。」

 

說完直接向前跑去。

 

瓶子沒扔到桶裡, 被一旁跑過來的老太太搶走了。

 

「我忙著喊別扔別扔, 你聽不見嗎？我這麼大歲數了跑得我累S了。」

 

說完兩個人都愣了。

 

妙妙先認出來了，「孟阿姨？」

 

我本以為她會再胡攪蠻纏，但她隻是匆匆看了我一眼，就拿著瓶子走掉了。

 

張婉告訴我們, 因為有過偷盜經歷，她再也找不到住家保姆的工作了。

 

原本孟姐在我家領著 6000 的工資，遠勝於同小區的保姆。

 

她兒子是尖子班的尖子生，備受老師器重同學歡迎。

 

沒想到自從他考上清北, 短短幾個月之間，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

 

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怪不得別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