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

秦總，咱就是說，生氣歸生氣，您能不要人身攻擊嗎？

 

這不符合您沉穩內斂矜貴端方的人設吧？

 

我訕笑道：「老板你誤會了，我隻是突然想到了開心的事。」

 

「你最好是這樣。」他氣衝衝道，「我跟客戶約好了八點去展會，現在隻剩半小時，搞成這樣怎麼去？」

 

「秦總，我知道你很急，但能不能請你不要急，讓我先急？」

 

我搜腸刮肚，終於一拍大腿，有了主意：「老板，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買點東西。」

 

十分鍾後，他看著我買來的寶貝，拳頭攥得很緊，臉色有些發綠。

 

「白知微，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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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都 7:50 了，你就將就一下吧，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畢竟人家是守時狂嘛。

 

展廳裡面，人山人海，我的老板成了整個會場最靚的仔。

 

筆挺的西裝，挺拔的身材，清冷俊逸的臉龐，徐徐行走在人群中，如同王子般耀眼。

 

當然了，最搶眼的還是他那條圍脖。

 

濃烈喜慶的大紅底布上，印著絢麗的東北大花，張揚而繁密的花簇，騷氣又經典的紅綠配色，邊上還墜著幾條穗子。

 

優雅，多麼優雅！

 

他戴著它，簡直是禁欲與悶騷的完美結合。

 

親媽見了都會忍不住叫他一聲：「二衡吶～」

 

幾個老外興奮得合不攏嘴，急切表示我也想要。

 

秦總被一群吃瓜遊客簇擁在展廳中央，僵硬地比著剪刀手，那表情就像個幽怨的小媳婦兒。

 

我被擠在人群外，無聊地吃著點心，聽到某人心裡的牙齒咬得咯吱響。

 

【白知微，你S哪裡去了？還不快點過來給我解圍！】

 

【還不出現？捉弄我很好玩是吧？很好，等回去我第一個開了你！】

 

【白知微，我勸你善良！否則別怪我以牙還牙，咬得你跪地求饒！】

 

我？？？

 

還有這種好事？

 

6

 

這次我恐怕真的是碰到老板的逆鱗了！

 

一回到酒店，他就暴躁地扯下那條圍巾，狠狠地擲在地上。

 

我趕在他踩上去之前，一個滑鏟抱住了他腳。

 

「秦總，別呀，這個明後天還要用呢。」

 

「我不會再戴這麼愚蠢的東西，你讓它立即消失！」

 

「哪裡愚蠢了？這可是我們國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你知道它在國際上多受歡迎嗎？」

 

「我不想知道！」他彎腰撿起它，甩進了垃圾桶。

 

好吧。

 

我弱弱地問：「那這個錢你還報銷嗎？」

 

他被我氣笑了：「白知微，你是掉錢眼裡了嗎？這破東西能值幾個錢？」

 

「我倒想問問，你這麼消遣我，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我無奈道：「秦總，這裡可是東北！大清早的七點半，十分鍾的時間，我能找到一個攤位就不錯了，你還要啥自行車？」

 

他：……

 

良久，我聽到他心裡說：【算了，這次就先饒了你！】

 

我：……

 

我謝謝你。

 

第二天七點半，他又叫我重新想辦法。

 

又是十分鍾。

 

但這次姐連夜就想好了。

 

我熟練地打開化妝包，取出粉底和遮瑕，把他按在沙發上，說了句「秦總，得罪了」就開始上手。

 

別說，你還真別說！這脖子是真細啊，颀長秀美，白皙勝雪，還有那喉結是真的漂亮……

 

我是怎麼下得去手給人揪成這樣的……罪孽啊！

 

我用指腹輕輕地把粉底揉開，蓋住每一塊紫痕，又給整個脖頸都打了遮瑕，然後慢慢撫勻。

 

秦霄衡似乎很別扭。

 

我隻好用左手扣住他的後頸，輕言安慰。

 

「秦總，別動，很快就好啦。」

 

「秦總你耳朵怎麼紅了？臉也有點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秦總你身子緊繃著幹嘛？放松點啊。」

 

「閉嘴。」他啞聲道。

 

我：……

 

我不再說話，用指尖拈起他的下巴，先給胡茬的地方補水，然後再抹上遮瑕，完美。

 

畫畢，我捧著鏡子邀功道：「秦總，你看，現在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他沉默半晌，悶哼道：「嗯。」

 

欸？這人怎麼聽起來還是不高興呢？

 

我很鬱悶，可是不管我怎麼嘗試，都聽不到他的心聲了。

 

不是，我讀心術呢？

 

7

 

四天的差旅很快就結束了。

 

老板讓我買點土特產帶給大家，不必在意價格。

 

我一聽，跑得比豬還快。

 

這白給的羊毛，不薅都對不起家裡的財神爺。

 

在當地最大的特色市場裡，我豪氣幹雲。

 

「老板，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還有旁邊那個綠盒子的，全都給我裝上，每樣五份。」

 

「哇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啊，七種口味是吧？每樣給我來兩斤。」

 

「哦天哪，這個東西好漂亮啊，快給我拿十個，哦不，二十個。」

 

「哎呀大叔你別說了，我買還不行嗎？」

 

「買！」

 

「買！」

 

幾個小時後，老板的電話來了：「白知微，火車都快開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我：「秦總，現在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他：……

 

短暫的沉默後，他：「你又怎麼了？」

 

我【慫】：「你的信用卡爆了。」

 

他：……

 

幾秒鍾後：「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是，我買太多了，搬不動，可能要你來接一下。」

 

「你……」他好像在咬牙，「等著！」

 

我：「老板不好意思昂。」

 

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因為我又一次把他拉下了神壇。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裡，身著高定西裝的天顏男人，吃力地扛著一個巨型蛇皮袋，佝偻著腰艱難前行。

 

袋子上寫著幾個大字：豬飼料。

 

他的頭發上、臉上全是汗水，左手還拎著幾隻山雞，雞毛黏在褲腿上，雞屎沾滿了皮鞋。

 

一路上，秦總一言不發。

 

而我，像個鹌鹑一樣跟在後面，走得膽戰心驚。

 

剛到辦公室，秦媽媽就迎了出來：「哎呀霄衡啊，媽跟你說，這個雞很有營養的，我特地從家裡帶了高壓鍋過來，咱就在這兒燉了一起吃哈。」

 

他詫異道：「媽，你怎麼知道我買了山雞？」

 

阿姨擰著他的胳膊，笑道：「媽都在網上看到你了，你火了。」

 

我趕緊打開手機，上面全是他肩扛手提的視頻。

 

整個評論區都炸了。

 

「怎麼能讓殿下幹這種粗活？快放下，讓奴婢來！【臉紅/臉紅】」

 

「這不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嗎？沒想到你過得這麼苦，快到我懷裡來吧寶貝！【抱抱】」

 

「他是怎麼做到又貴氣又接地氣的？【愛慕/愛慕】」

 

「請允許我用畢生所學的英語徵服你：hello i love you.」

 

「你好，我是一名八十歲的老奶奶，在家無聊，孫子給我弄了平板，無意間看到這個後生，感覺特別眼熟，大家能幫我聯系一下嗎？我年紀大了，希望能馬上見到，謝謝。」

 

8

 

不一會兒，又有熱心網友發布了他在展會上的視頻，話題直接沸了。

 

「三分鍾，我要這個男人的全部資料，在座的各位看著辦吧，別逼我跪下求你！【呲牙】」

 

「我老公豈是你們想打聽就打聽的？」

 

「這種人就跟小醜一樣，喜歡通過奇裝異服來哗眾取寵，真不知道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聯系方式又在哪裡？」

 

「我是一名時尚設計師，看到這麼土的穿搭我都無語了，真搞不懂他是怎麼火的【摳鼻】！誰把他微信號發過來，我給他當面指導一下。」

 

「來，帥哥，嘴一個～【親親】」

 

「姐妹們別跟我搶，我 72 了，我曾經發誓，S前一定要談個這樣的，所以能讓我先來嗎？」

 

……

 

阿姨繪聲繪色地念著評論區的留言，絲毫沒注意到一旁S氣騰騰的秦總。

 

我想起他在展廳時的心聲，眼皮跳得厲害。

 

他不會真的開了我吧？

 

於是趕緊在心中祈禱。

 

【秦總，好秦總，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這種小寶寶一般見識了好嗎？】

 

【小白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真的是事急從權啊！您信我！】

 

【如果你聽到了我的懺悔，就請說句話吧，阿門～】

 

秦總突然開口：「小白，你去把禮物給大家發一下吧。下午開會。」

 

「哦哦，好，好。」

 

我忙不迭地點頭，心裡面難以置信：【不是吧，這就原諒我了？】

 

【他也太寬宏大度了吧！愛了愛了～】

 

【秦總你果然不是人……你是神仙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餘光瞟到，秦總低頭笑了。

 

轉眼就到了開會時間。

 

老板讓我做會議記錄，自己則用我的電腦講解產品內容。

 

講著講著，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說話夾七雜八的。

 

簡直是活久見。

 

大家紛紛猜測秦總是因為突然火了，所以不淡定了。

 

他們還打趣說，秦總長了一張神仙臉，氣質又如此絕俗，三天之內必會被大佬撈走。我們作為他的家人粉，當務之急是盡早囤積他的籤名，指腚可以發家致富。

 

等八卦了老半天，我才注意到隔壁公司老板給我發了消息。

 

時間是一個小時前

 

9

 

「知微，出差回來了嗎？你不在，貓貓們都不乖乖吃飯啦！【發笑/發笑】」

 

「上次你說想辭職，是真的嗎？要不要考慮下我們公司呀？每天都有下午茶哦～」

 

「如果你來的話，工資可以自己提哦。很期待你的加入～【玫瑰/玫瑰】」

 

哇靠！他這是……在挖我？

 

我激動得嘴巴「O」了起來，心都飄到隔壁去了。

 

有貓有狗有帥哥，錢多事少福利好，這也太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