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班主任手中接過獎狀,細細端詳,難以控制地小聲贊嘆:
「真的獎狀欸。」
「我小時候經常夢到這段,可一次獎狀也沒拿過。」
「哇……原來是這種感覺。」
雖然不忍打斷,但是不能不打斷。
「咳,那個是給我的。」我說。
「哦,哦哦。」他們忙不迭把獎狀給我,眼神還粘在上面。
和進校門時那硬著頭皮的樣子不同,出校門時他們昂首闊步,簡直飄飄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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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他們一刻不帶停地拋出問題:
「不是,你的成績怎麼能這麼好?平時在家都以為你是裝的。」
「對,看你演得挺帶勁,不想戳穿你。」
「你的腦瓜子到底遺傳了誰?肯定是我吧,我原來是個天才?」
「放屁!明明遺傳我。」
「話說你們老師怎麼能那麼好?沒有對一個學生說難聽話,同樣都是老師,我那個,唉,不想提了。」
「對了對了,你可不要仗著成績好就瞧不起別的同學啊,要是人家問你問題……」
「你在說什麼,段晴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
他們問題很多,但好在,不用費力回答。
我隻要在一旁笑,就夠了。
9
生日當天,我從老伯那裡取到生日蛋糕。
得知店面已經轉讓了出去,從明天開始,這裡就會換上新的老板。
我把攢的零花錢塞給他。
「蛋糕已經付過錢了。」
「付我爸爸媽媽以前欠你的……」
他一下笑起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叫欠。再說,我剛把店盤出去,有的是錢,比你們一家三口加起來都有錢哦,我可瞧不上這一點。」
我回家把這些話轉告給他們。
段飛撇撇嘴:「那老頭早該退休了,自不量力。」
「就是,糊裡糊塗,腿腳又不好,掙那麼多錢幹嘛,不夠他嘚瑟的。」
賴雪把蛋糕小心翼翼放進冰箱,轉身又問我:「幾點鍾結束,我們八點回來可以嗎?」
「什麼意思?你們不在家給我過生日啊?」我驚訝。
賴雪比我更驚訝:「啊?我想我們一起啊?誰會想跟家長一起過生日?」
我見有的商量,笑著湊上去:「我呀。」
她和段飛交換眼神,也沒換明白,最後兩人都將信將疑地看著我:「可是那你的朋友就會看見我們了……」
「對呀,他們早就想見見你們了。」
「我們這樣的……」賴雪眉頭緊皺,「他們會笑話你的,我看人家家長一個個都像模像樣,很正經的。」
段飛使勁點頭:「就是!小孩子心直口快,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萬一孤立你呢,還是別了吧。」
我看著表,沒有理會他們的碎碎念。
果然,敲門聲響起。
兩人一下跳了起來,滿地打轉:「完了完了完了。」
「小晴——」,同桌田心一把把我抱住,「生日快樂!我是第一個來的嗎?」
「是第一,你最積極啦。」
我從她手中接過禮物放好,一轉身,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見她已經站到了段飛和賴雪面前。
「叔叔阿姨,我是小晴的同桌,總聽她說起你們,今天總算見到啦。」
「啊,你好,你好。」
兩個人拘謹地搓著手。
很快,今天邀請的七八個好朋友就都到場了。
我忙著在廚房大展身手,招呼客人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段飛賴雪身上。
我以前遇到過段飛和他那幫兄弟們在一起的場面,無論在哪兒都吵吵鬧鬧的,要是越哥在,那更是橫衝直撞不把其他人看在眼裡。
而賴雪也是從來不在意他人眼光,有個時期,她唇釘舌釘打了好幾個,路上有人指指點點她都盯著人家指回去。
可現在,他倆無助弱小可憐,被我的朋友們包圍著。
「叔叔阿姨好酷啊。」
「是啊,藍色的頭發,像仙女一樣。」
「小晴說你們從不催她寫作業,也不管她看電視,是真的嗎?太棒了吧。」
「而且還從來不罵她,不念念叨叨說什麼辛苦都是為了她。」
段飛聽著聽著逐漸放松下來,樂顛顛地享受誇贊。
賴雪就相對冷靜點,見縫插針地補上句:「作業還是要寫的哦,電視也少看點啊你們。」
等我把菜都端上桌,朋友又是一波感嘆:
「我也喜歡做東西吃,可是我媽不讓我進廚房。」
「我也是我也是,他們總說什麼煤氣危險,菜刀危險,說我不小心會傷到自己,但小晴就可以。」
我笑笑,伸出手展示手指上的疤痕:「你爸媽沒說錯,就是危險,你看看。你啊,粗心大意的,還是等長大點再學做飯吧。」
田心握著我的手指細看,那已經是幾年前的傷痕了,如今隻剩下一條淡淡的白色。
「唉,叔叔阿姨心疼壞了吧。」她說。
段飛和賴雪驚訝地看著我的手,想靠近,想詢問,又被大家架在那裡,動彈不得。
「當然了!」我替他們回答。
飯桌上,我和朋友們聊學校的事情,不時笑作一團,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有的朋友發現和段飛玩同一款遊戲,追著向他請教經驗。
他一點兒不推辭,慷慨地分享起經驗來。
直到發現賴雪瞪他,才敷衍地說上一句:「還是要用功讀書啊,偶爾玩玩得了。」
說完反應過來,立刻自嘲:「用功讀書,怎麼會從我嘴巴說出。」
而賴雪這邊也沒闲著,她滿滿登登的化妝臺引得一陣贊嘆。
她也大方,想讓大家試試看。
可剛把化妝刷遞出去又猶豫起來:「這些東西對小孩子皮膚不好吧……」
明明她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就開始化妝了,當時沒擔心自己,現在倒顧慮起別人。
最後她決定還是給把發飾拿來分享,不論長發短發,經她手一打造,都能給人增色幾分。沒一會兒,大家就都擠在鏡子前,嘻嘻哈哈鬧個不停。
賴雪更是笑得需要不時用手按住魚尾紋的地方。
我從未見她像今天這般笑過,她厚厚的妝容下常冷著臉,我還以為她臉上都沒有皺紋。
熱熱鬧鬧地一直到了快九點,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準備分別。
忽然有個男同學看著賴雪說了句:「阿姨是網紅嗎,我看著好眼熟啊。」
賴雪一愣,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同學們見狀也猜得一二,紛紛激動詢問她的賬號。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有人出主意:「拍照的話是不是能搜圖搜出來?」
其他人還沒反應,賴雪突然打掉了離她最近的田心的手機。
田心驚叫一聲,不知所措。
我趕緊撿起手機,對著光檢查一圈,還好,沒有摔壞屏幕。
我把手機給她:「對不起對不起,你回去要是發現問題再跟我說。」
我半推半送地將大家都請出了門。
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解,但在這低氣壓下,也沒有人敢開口問什麼。
連最後的「叔叔阿姨再見」都說得又雜亂又小聲。
10
我沒有手機,隻知道賴雪晚上總是和那個叫彩靜的朋友一起直播。
至於直播什麼,我並不了解。
賴雪坐在沙發上發愣,那張臉又黯淡下去,仿佛從沒有綻放過笑容。
「你今天還去嗎?」段飛問。
賴雪抬眼,看看他,又看看我,然後猛站起來,像是在對誰放狠話一樣,說:「去!當然去!我靠這個吃飯的我丟人嗎?我怕什麼?」
聽著高跟鞋噔噔聲在樓道裡消失,我問段飛:「你也要出去嗎?」
「我睡會兒,你十二點叫我,越哥約了晚上在山上飆車。」
我應下,以前我聽他說要去飆車,還會提醒注意安全。但後來知道,他所謂的飆車,其實是去給飆車的少爺們做後勤,趁沒人的時候才能摸摸車,我也就放心了許多。
段飛睡著後,我拿過他的手機。
在他的關注裡,順利找到了賴雪的賬號。
確切說,不是她一個人的,裡面都是和彩靜的雙人視頻。沒什麼有趣的內容,大都是配上流行的曲子,跳幾下舞,或者幹脆是畫面抖動的隨手拍。
每條都隻有零星的點贊。就這樣的,直播有人看嗎?
我從閃動的圖標點進直播,還真有人看。
直播的人氣要旺很多,她們倆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我辨認不出那僻靜的小道是哪裡。
賴雪的妝容補過,比剛才要濃上許多。
彩靜站位靠前,看著手機,跟評論裡熟悉的觀眾聊起來,賴雪則站在後面,望著路旁。
【小雪心不在焉啊今天,哥給你刷禮物都沒個笑臉。】
一條評論讓彩靜誇張地賠笑:「哪能啊哥,小雪總念叨,多虧哥哥照顧,哥哥人可好啦。」
她回頭招呼賴雪:「快來,給哥笑笑。」
賴雪上前,扭動腰肢,用刻意擠壓過的嗓音對鏡頭說:「謝謝哥哥,哥哥再刷個禮物嘛,我給你跳個舞。」
屏幕上禮物特效閃過。
【脫了跳!】
賴雪平靜而熟練地脫掉毛絨外套,露出裡面緊身的針織打底。
正值深冬,夜裡更是寒冷。
短短一支舞跳完,她的臉上仍保持著笑容,但嘴唇已開始不自主地顫抖。
【再脫一件!】
【我知道,裡面還有件粉色吊帶,加快進度!】
【就愛看她凍得白裡透紅那樣兒。】
評論裡漸漸出現一些不堪入目的話語,她們都見怪不怪,應對自如。
顯然衝著賴雪來的人更多,彩靜則更像是她的助理或是經紀人,幫她維持氣氛,給她轉達各位大哥的要求。
平時她直播到凌晨,天亮才回家也是常事。
她不願多講直播的事情,我也想當然地以為無非是坐在布置好的直播間裡,上個夜班。
她漂亮又會打扮,有人願意看也不奇怪。
可現在我知道了,世界上這種漂亮程度的人太多,一無所長隻想用美貌換錢,往往還需要搭售尊嚴。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我們臨時有事,提前下播,大家明天再來捧場啊。」
彩靜低頭搗鼓了陣兒手機,突然這麼說。
賴雪舞動的手臂在空中頓住,疑惑地看向她。
彩靜沒有多作解釋,直接關閉了直播間。
叫醒段飛,我問:「你知道賴雪在哪兒直播嗎?」
他迷迷糊糊搓了搓臉:「知道啊。」
可能以為我被同學的話影響,他又說:「你不要管那麼多,她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倆本就是糊裡糊塗在一塊兒,糊裡糊塗有了你,沒辦法了湊一起過到現在,各自顧好各自就行了。」
「你不擔心她嗎?」
「擔心啥?要有哪個大哥願意給她花錢,能真心對她,我敲鑼打鼓送她走。」
「不是……」
我還要再說,他已經接起電話匆匆出門去了。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
11
清晨醒來,家裡靜悄悄的。
這其實是常態,但我今天沒有心思做其他的,不斷地給他們打電話。
等到夜色再一次降臨,電話才終於接通。
那頭傳來賴雪恍惚的聲音:「喂?段晴?是沒零花錢了嗎,在我床頭抽屜……」
「你在哪兒?!」
「跟你沒關系。」
「你在哪兒,媽?」
「……」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段飛頭上的紗布已經幾乎將他的臉完全遮住了。
他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出院時也依然虛弱,醫生叮囑要再臥床休息半個月。
不過回到家,他的精神好了一些,話也多了起來,我才終於拼湊出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提前下播後,彩靜沒有其他事,隻是拉著賴雪在路邊聊天,說是商討賬號下一步的發展方向。
賴雪信任她,也知道她更懂這行,要不是她帶著,自己恐怕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就以此為生。
所以即便疑問重重,也耐心陪著。
直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出現,賴雪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賬號後臺都是彩靜在維護,她對賴雪說:「別的工作我可以分擔,但維護大哥,是你必須要學會的。」
說罷揚長而去。
"我當過大盛的皇後,太後,皇後。 這個順序很明顯,我嫁過老的,也睡過小的。 美名,罵名,我都受過,但那又如何? 隻要我沒有道德,就沒人可以綁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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