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憤怒與悲哀交織，不由得朝梓豪抬起了手。

 

可下一瞬，就被姜維扼住了手腕。

 

「白天，你想幹嘛？梓豪病了，你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他？」

 

梓豪趁機鑽進了葉闌珊的懷中，瑟瑟發抖。

 

還帶著惱人的哭腔，絮絮罵道：「媽媽是個大壞蛋、黃臉婆、老巫婆，她那麼壞，為什麼不消失？」

 

我還想上前。

 

姜維忙按住了我的肩膀。

 

「白天，你鬧夠了沒有？梓豪還是個孩子，你和孩子置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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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闌珊適時茶言茶語：「梓豪，別哭了。你媽媽是誤會小葉姐姐，才會推我的。

 

「可我一點也不疼。

 

「我們大人解開誤會就好了。」

 

梓豪委屈哭嚎：「我不要這個媽媽了，我要小葉姐姐做我的新媽媽，嗚嗚……」

 

我這才發現，周圍聚了許多看熱鬧的鄰居。

 

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掙扎不開姜維的鉗制，大聲說：「我沒推葉闌珊！姜維，你松開我！」

 

姜維不肯。

 

「白天！孩子不會說謊。

 

「連梓豪都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

 

「你就不能當著孩子的面，主動給闌珊道個歉？」

 

6

 

理智的那根弦，總歸是斷了。

 

我用盡全力，朝姜維扇了一巴掌。

 

周遭都靜了下來。

 

姜維錯愕地捂住自己被扇歪了的臉頰。

 

「你不是誣蔑我打人？今天我就打了！

 

「否則，我不是白白擔了惡名？！」

 

梓豪也蒙了。

 

姜維這個父親在他心裡有很高的地位。

 

再者，從他出生以來，父母感情和睦，幾時見過我們這般暴力相待？

 

趁他愣怔之際，我把他從葉闌珊的懷裡拽出，當眾質問：「姜梓豪，你就那麼想讓葉闌珊做你的新媽媽嗎？

 

「為了這個，你還撒謊、詛咒你的親生媽媽？

 

「我是大壞蛋、黃臉婆、老巫婆，我對你做了什麼壞事，你居然想要我消失，給你的新媽媽讓位？」

 

姜梓豪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仍舊不依不饒。

 

「大壞蛋、黃臉婆、老巫婆，這些詞在幼兒園很容易學。

 

「可我是他的媽媽，就算打他罵他，對他教育苛刻，一個五歲的孩子是怎麼會說出想讓媽媽消失這種話的？」

 

姜維想要阻攔。

 

我立刻揮掉了他的手。

 

「姜維，是你說的孩子不會撒謊，那你告訴我，這個要我消失的想法，是誰教他的？

 

「姜梓豪為什麼會口口聲聲想要別的女人做他的親媽媽？

 

「為什麼這個女人會住到我們附近，和我們做了鄰居？

 

「又為什麼她天天來家附近，找我兒子玩，兒子卻威脅我不許去找她的麻煩？

 

「你倒是解釋啊，姜維！」

 

姜維臉色煞白，蹙著眉看我。

 

「白天，我知道你在氣什麼了。

 

「梓豪也是無心之失。

 

「你不能因為小事就捕風捉影……」

 

葉闌珊沒想到，我會不管不顧地徹底撕破他們的偽裝，將他們的不堪全部揭露在鄰居面前。

 

「姜太太，小孩子的玩笑話也能當真嗎？你要是生氣，我給你全家道歉。」

 

姜維譴責：「闌珊你不用道歉，都是小事，是她自己疑神疑鬼而已。」

 

梓豪也道：「小葉姐姐，我媽媽好兇，是我想叫你新媽媽，可我沒想到她還敢推你。」

 

皆在維護她。

 

我冷哼一下，戗了回去。

 

「小事？誰家小孩子敢亂認媽？

 

「你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不要臉，允許小孩子喊自己新媽媽？

 

「還是當監控是擺設，我丈夫的車為什麼會每晚停到你別墅的車庫裡？

 

「都已經趕著送上門了，你和我裝什麼清純無瑕白蓮花？」

 

鄰居議論紛紛，看向姜維和葉闌珊的目光都帶上了鄙夷與嘲弄。

 

「姜總的車是好幾天停在那女人家門前車庫，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太不要臉了吧，兔子還不吃窩邊草，這是把情婦都挪家門口了。」

 

「這女人眼熟，像是剛離婚的慕氏集團的少奶奶。」

 

「不是吧，才離婚，就勾搭好下家了？」

 

「還讓人家孩子叫她媽，便宜媽真好當。」

 

……

 

姜維、葉闌珊被奚落得顏面掃地。

 

梓豪也是懵懂又無助地環望四周。

 

青天白日地就想誣蔑欺辱我，真當我是軟柿子，不會倒打一耙？

 

可就在這時，葉闌珊朝梓豪使了個眼色。

 

梓豪淚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

 

可，還是身子一軟，在我懷中「昏」了過去。

 

7

 

等到了醫院。

 

我抱臂立在走廊上，等候所謂的搶救。

 

整間私人醫院都是姜維名下的，醫生護士全部被他收買了。

 

系統告訴我，「昏倒」的姜梓豪正在手術室裡一邊啃著漢堡，一邊暗自竊喜自己的小聰明。

 

他裝暈，拯救爸爸和小葉姐姐於危難。

 

正好能讓我這個壞女人著急內疚。

 

他可真是棒棒噠。

 

而手術室外，葉闌珊不住地抽泣一兩下，擔心的戲份比我這個親媽還足。

 

姜維也不顧我了，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了葉闌珊的身上。

 

一隻手還輕搭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

 

葉闌珊確實很美。

 

巴掌大的小臉掛著晶瑩的淚珠，足夠牽住姜維所有的注意力。

 

我的心涼透了，也就麻木了。

 

這麼多年來，辛苦經營的家庭、愛，還有其他我所珍視的一切，真的都抵不過女主對所有人散發的魅力。

 

等到醫生出來，葉闌珊直接衝在了最前面。

 

「醫生？梓豪怎麼樣？他不能有事的……」

 

醫生入戲道：「姜太太，您放心，經過搶救，少爺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姜維有些尷尬道：「這位是葉小姐，我的太太在旁邊。」

 

一時間，醫生都不曉得怎麼找補。

 

我抱臂道：「不用在意我，我隻是負責把姜梓豪生出來罷了，他想要的媽媽就是這位葉小姐。」

 

姜維怔了怔。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地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他的目的全被打亂了。

 

「白天，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梓豪他需要你。」

 

我搖頭。

 

「他不需要我了。

 

「是他親口說的，他已經不想要我這個媽媽了。

 

「是你和葉闌珊一起教他的，我這個媽媽是可以換掉的。

 

「你們那麼狠心，剝奪了我親生母親的身份，現在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你不知道，這些話，對一個媽媽來說有多難過嗎？」

 

……

 

我一邊說，一邊不可控地掉眼淚。

 

即便是穿書，可梓豪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血。

 

我哄過他，抱過他，愛過他。

 

這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小孩，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心肝？

 

也是因為他的無知與淺薄，讓我恍然大悟，書裡的角色人物果然都是扁平化的存在。

 

他們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都是為了主要的劇情服務。

 

哪有什麼愛，什麼親情，什麼母子？

 

我是人。

 

活生生的人。

 

他們是什麼東西，可就不一定。

 

姜維的神情充滿了懊惱，心底似乎有了一絲掙扎。

 

就在此時。

 

葉闌珊怯怯地說：「我有辦法，姜維，我……懷孕了，或許，可以用臍帶血……」

 

臍帶血是不能救腦癌的。

 

可這個蹩腳的借口、粗鄙的花招，足夠令我覺得惡心。

 

我盯著眉目憂鬱的姜維，一字一句地問：「她的孩子，是你的嗎？」

 

8

 

姜維望向我的目光，明明有一絲遲疑與猶豫。

 

忽然，葉闌珊「哎喲」一聲，捂住了小腹，蹲下了身。

 

醫生護士全圍了上去。

 

姜維稍稍慢了一瞬，可還是湊近關心葉闌珊。

 

我強硬地推開阻擋在我與姜維面前的任何人。

 

一把拽過他的領帶，逼迫他與我對視。

 

「我問你，孩子是你的嗎？」

 

姜維不適地梗著脖子，雙手舉在胸前，似乎在求我松手。

 

「白天，我不想讓大家都難堪……」

 

我蠻橫地打斷他：「今天難堪的事情還少嗎？

 

「我要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為了接回葉闌珊和她孩子，所以才讓我的孩子事先和她接觸？

 

「你讓葉闌珊立足了人設，攢夠了好感，才讓姜梓豪喊她做媽媽的，是不是？

 

「姜維，你說話啊！」

 

姜維的目光閃躲且慌忙。

 

「白天，事情不是……

 

「算了，你為什麼總是咄咄逼人，不能給我留點體面……」

 

體面是給體面的正經人的。

 

他算什麼東西？

 

一直在喊疼的葉闌珊，淚眼婆娑地朝姜維伸出手。

 

姜維一下子掙開我，忙伸手去葉闌珊護在懷裡。

 

葉闌珊楚楚可憐道：「白天，你都猜出來了。為什麼還要逼姜維說出來，撕破大家最後一點情面？」

 

我氣得渾身發抖。

 

「好……我都知道了。」

 

難怪，姜維會讓我求助系統，以生命的代價救回梓豪。

 

原來，是因為他和年少時不可得的白月光，早就孕育出了一個新的小生命。

 

姜維這樣一個矜貴清朗的形象，沒想到在出軌變心的路上，也如此齷齪卑劣。

 

原來，人的心裡一旦有了鬼。

 

就真的和鬼沒區別了。

 

我睨著姜維和葉闌珊。

 

「犯錯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不怕丟人現眼。

 

「既然，姜維你已經快有第二個孩子了，那就按葉闌珊說的，用什麼臍帶血去救姜梓豪的狗腦子吧。

 

「從前，我為了家庭，放棄了事業。

 

「我為了梓豪學習，耗費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在家庭的經營與孩子的教育上，我的付出和努力都是有價的。

 

「既然，姜維你不要這個家庭，姜梓豪也不想認我這個媽媽，那就到法庭上拿錢來補償我吧。」

 

我經過面前忙亂的一群人。

 

心底裡呼喚起了系統。

 

「系統？」

 

【在的，宿主。】

 

「可以開啟對攻略人物的抹S程序了。」

 

9

 

我馬不停蹄地回了家。

 

家裡的用人被我強下命令放了假。

 

家裡的人都走光了，隻剩下我麻利地收拾自己需要的物件。

 

這個家是姜梓豪出生後，我們搬進來的，處處都有我們一家三口生活過的溫馨回憶。

 

系統可能也看見了我腦海中這些年來的種種回憶，多問了一句。

 

【宿主，真的要開啟對攻略人物的抹S程序了？】

 

我已經收拾完行李了，環顧了四周，仔細留意有沒有落下的東西。

 

心裡滿是徒勞的憎惡與倦意。

 

「是。」

 

系統實在話多。

 

【宿主，真的不會後悔？】

 

「不後悔。」

 

【可是……】

 

我提著東西走出了別墅大門，立刻惡狠狠地罵道：「可是什麼呀可是，如果不是這類言情小說世界的警察都是廢物，法治崩得稀爛，我早就報警抓走對我下慢性毒的姜維了。」

 

系統被驚得一時噎住了。

 

「你不是系統嗎？

 

「你不知道身後的房子都他媽布了控？

 

「你不曉得我常喝的咖啡豆被S渣男指使那個S小孩加了東西？」

 

人心是相互的。

 

他們甚至沒有給我一點點積攢失望的時間。

 

就為了女主，對我圍追堵截，半點退路也沒留。

 

我還不S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