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過花園的時候，聽到假山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心生疑慮，對丹紅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小心靠過去。

 

「彥郎，你何時上門提親？」

 

「我的小嬌嬌，明天我就上門提親，晚上就讓你做新娘好不好？」

 

「討厭，就會拿話來哄我。」

 

「我說的都是真心真意的話，哪裡就哄你了。」

 

「討厭~」

 

夭壽！

 

真是辣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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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陳婉和劉彥這兩個不要臉的，光天化日之下在調情。

 

我正要走開，沒想到兩人打情罵俏一會，竟然開始密謀要害我。

 

「彥郎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嫡姐？」

 

「自然是你這個小心肝了，跟撓人的小野貓一樣，有趣極了。你嫡姐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無趣得很。」

 

陳婉頓時急切起來，聲音都尖厲了幾分：「那你要娶我呀！」

 

「庶女不行！除非你嫡姐犯錯，而且你要能成為嫡女！」

 

劉彥循循善誘，蠱惑的聲音動聽得像是惡魔在低語：「再過三個月我和你嫡姐就該定親了，這期間都是你的機會。婉婉，不要辜負我的期望。我最想娶的妻子，一直是你。」

 

「好，彥郎你等著我！最後嫁給你的人，一定是我陳婉。」

 

身邊的丹紅氣得要S，要去找夫人做主。

 

卻是被我伸手按住了。

 

不急。

 

陳婉自己設的局，到時候讓她自己嘗嘗其中滋味。

 

10

 

半個月後是母親的生辰，陳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隻要在這日，讓我出醜於人前，那麼就沒有了任何挽回的餘地。

 

而能夠毀了一個女子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毀了她的清白。

 

陳婉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選擇了周鈺。

 

她給周鈺去了一封信。

 

那封信被我截到了手上。

 

我緩緩展開，溫婉娟秀的字跡述盡相思之意。

 

最後一行字更是邀周鈺一起私奔。

 

【願我如星君如月，心心相印不離不棄。願與君浪跡天涯，餘生平安喜樂。君是否同心共意？】

 

陳婉哄人當真是有一套。

 

我將信重新折好，讓人送給周鈺。

 

周鈺收到信後，自然是欣喜萬分。

 

他上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和陳婉錯過的那幾年。

 

他由陳婉的丫鬟從小門帶了進來，進了院子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就被陳婉一碗茶藥倒了。

 

然後，又讓丫鬟請了我過去。

 

「姐姐，這是我新炮制的花茶，是你最喜歡的山茶花。姐姐，你快來嘗嘗。」

 

我看著陳婉期待的目光，笑著端起了杯子。

 

卻是半天沒喝。

 

陳婉緊張了幾分：「姐姐怎麼不喝？」

 

「妹妹還是你先喝吧？」

 

她就要拒絕。

 

我卻是猛然起身，捏著她的嘴巴，就將那杯茶給灌了下去。

 

陳婉臉色大變。

 

她使勁摳自己的喉嚨，臉上全是慌亂無措。

 

而我卻是笑道：「快來幫幫二小姐。」

 

陳婉當即被壓住，整壺茶都給灌了下去。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陳婉就臉色發紅，眸如春水，妖娆不可方物。

 

我走到近前：

 

「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啊。

 

「不用蹉跎多年，總覺得遺憾。

 

「這輩子啊，你們就恩恩愛愛，一起爛在泥濘裡。」

 

我讓人將陳婉放到床上，和渾身滾燙的周鈺待在了一起。

 

不過片刻，就有婉轉之音從幔帳後傳出。

 

而遠處已有腳步聲傳來。

 

我當即功成身退，快速離開，從容地混入人群。

 

與眾人一起，推開了房門。

 

瞬間，驚叫聲四起。

 

11

 

「怎麼會是你！」

 

劉彥的驚呼聲震耳欲聾。

 

侯夫人一把將人扯開：「這孩子剛才喝了幾杯酒就醉了，說胡話呢。」

 

旁邊圍觀的眾人，紛紛眼露精光。

 

伯府今天可真是好大一出戲。

 

先是說有小偷，一路追來了這裡。

 

說小偷倒是也沒錯，伯府小姐在這裡偷人呢。

 

沒想到，素來重規矩的陳家還能出這樣荒唐的事。

 

可憐了陳家大小姐，和侯府的婚事怕是就要黃了。

 

果然，都沒等到宴會散場，侯夫人就提出了要退親。

 

母親瞬間漲紅了臉，無力說道：「這婚事是已經過世的老伯爺和老侯爺定下的，我們做晚輩的如今毀了婚事，總是不妥。」

 

侯夫人卻是摔碎了杯子：「這婚事今日是無論如何也要退的！你們陳家的姑娘如此不檢點，人前都這樣放浪不知廉恥，背地裡還不知道做些什麼男盜女娼的破事。」

 

母親也氣紅了臉：「那是庶女，和我們家芸姐兒無關！」

 

侯夫人當即嗤笑一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伯夫人自己心裡頭也清楚，今日之後別說我們侯門高院。就是販夫走卒，都未必看得上你陳家的姑娘了。」

 

「侯府又清白到哪裡？」

 

我從丹紅手上接過一個盒子，遞給母親。

 

母親疑惑地打開，裡面是我早就收集好了的劉彥吃喝嫖賭的各種證據。

 

母親頓時腰杆子硬了，將盒子甩給侯夫人。

 

「侯府這樣的高門大院我們伯府確實是高攀不上的。這還沒定親呢，劉彥連外室子都有了三個。一過門就當娘，哪個正緊人家會嫁？」

 

侯夫人將盒子裡的證據翻來覆去地看。

 

最後還是啞火了。

 

侯夫人不敢再作妖，兩家和平退婚，對外隻說八字不合。

 

婚事退了後，我讓人將劉彥的豐功偉績傳了出去。

 

就當是日行一善了，可不能讓劉彥這個短命渣男禍害別的姑娘。

 

12

 

處理完和侯府的事情，母親讓人將陳婉和周鈺押了過來。

 

我以為陳婉會劇烈反抗。

 

沒想到，她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她長跪在地上。

 

「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女兒一時糊塗，犯下如此大錯。連累了伯府，女兒罪該萬S，悔痛萬分。

 

「女兒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隻望母親不要氣壞了身子。

 

「還有，此事和周公子無關，一切都是女兒自作主張，求母親放過周公子。」

 

周鈺感動得熱淚盈眶，也跟著跪倒。

 

「周某和婉婉乃是真心相愛的，求夫人成全，感激不盡。」

 

陳婉轉頭和周鈺對視，眸中皆是綿綿情意。

 

我心思一動，看陳婉的樣子，這也是重生了。

 

這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那麼多雙眼睛看到，不到半日工夫，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陳婉不嫁周鈺，那就隻能一根白綾吊S了。

 

母親心善，到底不忍心要了陳婉的性命，還是成全了他們兩個。

 

但這是伯府的大醜事，風光大嫁是妄想。

 

最終，陳婉被草草嫁了出去。

 

出嫁前，陳婉來到我面前。

 

「陳芸，你會後悔的！

 

「不用三年，周郎就會位極人臣，權勢滔天！

 

「到時候，我會要你跪在我腳下舔鞋。」

 

我直接甩了一巴掌過去。

 

「蠢貨，就算是重活一世，也隻知道用下作手段搶男人。

 

「你算是白瞎了上天這得天獨厚的恩賜了。

 

「至於周鈺這個眼盲心瞎的垃圾，是我送給你的重生之禮，喜歡嗎？」

 

陳婉瞪大了眼睛，跟見了鬼一般：「你……」

 

但很快，又放肆大笑：「哈哈哈，重來一世，陳芸你也爭不過我的。」

 

我懶得理她，轉身離開了。

 

且看最後誰能贏到最後了。

 

13

 

周鈺雖然破了相，不能參加科舉。

 

但他卻是想了法子，抱上了二皇子的大腿。

 

上輩子，二皇子是三年後繼承的大統。

 

曾經的周鈺也是站隊了二皇子，在二皇子登基後成了新帝寵臣，一路青雲直上。

 

上一輩子，周鈺先憑借伯府和我外家的關系，當上了刑部侍郎，後被二皇子拉攏。

 

在我S的時候，周鈺已經是新帝的左膀右臂，權勢滔天。

 

這一輩子，周鈺提前了兩年找上了二皇子。

 

憑借著上輩子的記憶，周鈺幫著二皇子辦了幾件漂亮的差事。

 

就此得了二皇子的青眼，成了跟前的紅人。

 

領了刑部的差，一個五品的官職。

 

陳婉瞬間成了官夫人，神氣活現了起來。

 

在端福郡主的宴會上，我和陳婉狹路相逢。

 

陳婉一身錦繡輝煌，揚眉吐氣，早已不是當初在伯府當庶女時候的溫柔小意了。

 

身邊圍著幾個討好的官夫人。

 

果然雞犬升天，派頭都不一樣了。

 

「陳芸，這都過去幾個月了，你還沒嫁出去啊？

 

「我們府上的管家才S了娘子，看在姐妹一場的分上，我給你們做個媒如何？

 

「不然，我真怕你做一輩子老姑婆哦。」

 

陳婉笑得猖狂。

 

如今她夫君前途無量，未來一片光明。

 

根本不將我以及日薄西山的伯府放在眼裡。

 

而我卻是笑得溫柔：「好妹妹別急，未來還長著呢。別以為重活一世，就穩操勝券。」

 

14

 

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子嗣是太子殿下。

 

隻是太子五年前為陛下擋了一箭後，身體就一直孱弱。

 

他本就是陛下和皇後唯一嫡子，寵愛非常。

 

加上為陛下擋箭，更是讓陛下愛到了心尖尖上。

 

所以，隻要太子活著，二皇子不會有任何機會。

 

上輩子，太子是兩年後病逝的。

 

這才讓二皇子有機會繼承皇位。

 

而我如今要做的，就是治好太子。

 

陛下廣發懸賞，尋找神醫瀟湘子。

 

上輩子，瀟湘子兩年後才被尋到，進宮為太子診治。

 

彼時太子已經病入膏肓，即使是神醫瀟湘子，也回天乏術。

 

瀟湘子曾言，但凡早半年他都有把握救活太子。

 

我當即根據記憶，找人去找了瀟湘子。

 

人是找到了，但瀟湘子卻是不肯出山。

 

我厚著臉皮上門請他出山，在那裡幫著打雜了半年。

 

終於換得他出山。

 

瀟湘子隱世二十年，大家都以為他可能早就S了。

 

沒想到，我竟然帶著瀟湘子進京，瞬間轟動了整個京城。

 

陛下和皇後感動不已，親自接見了我。

 

「是個好姑娘。」

 

「你有什麼願望要求盡可以提出來，能滿足的朕都盡量滿足你。」

 

我知道陛下此番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賞賜我。

 

我當即俯身跪地：「我願伯府一世順遂。」

 

陛下當即就下了聖旨，伯府晉升侯府，世襲罔替。

 

這無疑是一樁潑天的富貴，落在了即將傾覆的陳家身上。

 

而我也水漲船高，成為京中炙手可熱的姑娘。

 

好多求親的踏破了門檻，母親幾乎挑花了眼。

 

畢竟，我得了陛下和皇後的青眼，還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未來，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好些家族都希望借著聯姻的關系，攀上這份恩典呢。

 

15

 

情況好轉的太子在簾後和我見了一面。

 

「孤的命是陳姑娘所救，一生難忘。」

 

「殿下言重。能夠幫上殿下，是臣女的榮幸。而且陛下也封賞了陳家，陳家上下皆感念陛下和太子的恩德。」

 

太子依舊讓人賞賜了好些珍寶，侯府的府庫都有些放不下了。

 

三月後，太子完全康復。

 

一封信送到了我的手上。

 

其上寥寥幾行字，內容卻是令我心驚。

 

【得遇芸娘，實屬三生有幸。願餘生，與卿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我當即回了一封信。

 

【不納妾，無二色，一生一世一雙人。】

 

太子乃是儲君，未來的天子，將來定然是三宮六院。

 

必然不會同意我這個無理的要求。

 

卻沒料到，第二日賜婚的聖旨就下了。

 

我惶恐抬頭，他竟然應了。

 

應了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無妨，在皇朝制度下，我終究是要嫁人。

 

而, 如今有機會做皇朝最尊貴的女人。

 

我為何不試著往上走一走呢。

 

16

 

婚期定於半年後。

 

這期間二皇子被清算。

 

周鈺追隨二皇子期間，沒少幫著做骯髒謀逆的事。

 

如今一起被下了天牢。

 

身懷有孕的陳婉也不能幸免。

 

我去了牢裡看他們。

 

陳婉瘋瘋癲癲的。

 

嘴裡喃喃著：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未來的侯夫人！

 

「我和夫君該琴瑟和鳴, 富貴一生的。

 

「二皇子該登基為帝的。

 

「錯了，這一切都錯了，不該這樣的。」

 

「快求求二皇子, 他是未來的帝王，一定有辦法的。」

 

而周鈺滿臉悔恨，深情地看著我：「芸娘我錯了，我都是受了陳婉的蒙騙。芸娘你救救我, 看在我們上輩子夫妻一場的分上, 救救我。」

 

我卻笑了, 一腳將他踹到地上。

 

然後狠狠踩在他臉上。

 

「你也配！

 

「就你這醜八怪，我多看你一眼都嫌惡心！

 

「你這個垃圾就配待在天牢裡。你們好好待著吧，這輩子我肯定讓你們好好在一起。」

 

周鈺原本是S罪，但我替他們求了情。

 

他們被免了S罪, 但會一輩子待在天牢裡。

 

這不是正好，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可以在牢裡恩愛一輩子。

 

17

 

那日，良辰吉日, 風和日麗, 我風光大嫁給了太子。

 

洞房花燭之夜, 太子粲然一笑。

 

「芸娘可能不記得孤了。」

 

我訝然抬頭。

 

太子娓娓道來。

 

原來七年前，扶風山上, 我曾和太子被困於匪徒的山寨中。

 

我們一起共度了艱難的三天三夜。

 

2

 

「春做」後面, 卻是再沒機會遇見。

 

太子那日也是從簾子後見了我，去查了查，才確認我就是當年與他患難與共的小姑娘。

 

我裝作驚喜的樣子，心裡卻是不起波瀾。

 

上輩子吃夠了情愛的苦, 這輩子我就想做個清醒的無情人。

 

太子卻是洞悉一切。

 

他拉著我的手，與我共飲合卺酒。

 

幔帳放下的時候，耳邊是他溫柔堅定的低語：「沒事，我會用一輩子證明我的諾言。」

 

18

 

此後一生，他果然沒有納妾，一生都隻守著我一個人。

 

我們生有一子一女, 人前人後恩愛了一輩子。

 

我是整個皇朝上下備受豔羨的皇後娘娘。

 

享盡了一輩子的帝王寵愛。

 

後來，也是他先走的。

 

臨S前, 依依不舍地拉著我的手。

 

「芸娘我做到了, 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隻是很遺憾，不能與你白頭偕老。未來的路, 隻能芸娘你自己走了。

 

「芸娘，我希望你能永遠幸福開心。」

 

他在我懷裡咽了氣。

 

我抱著他，落了一夜的淚。

 

他一顆赤忱之心待我，我自然也是喜歡他的。

 

希望來生, 我們還能再相遇, 再續前緣。

 

後來幼子登基，我成了垂簾聽政的太後。

 

我大力推行各項惠及女子的政策，提高女子的地位。

 

讓女子不再困於後宅之中，在外也能屬於她們的一番天地。

 

臨終之時, 我是含笑而去的。

 

這輩子，我沒有什麼遺憾了。

 

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春風不渡我，我自迎風而上。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