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8

 

我在前面走。

 

沈黎寸步不離跟在我身後。

 

「慢慢，你生氣了？」

 

「抱歉，是我的錯，不該在你喊停的時候沒停下來。」

 

「你當時抓著我不松手……是我情難自禁，下次我聽你的。」

 

沒有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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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當時大腦空白。

 

他停下時，我下意識抓他的手。

 

等我意識到，為時已晚。

 

可被他這樣說出來，我的臉滾燙得嚇人。

 

他說話總是這樣。

 

要麼故意下套。

 

要麼就直白得嚇人。

 

我頭也不回，獨自生悶氣。

 

「以後請你幫忙我都不想給你錢了！」

 

他依舊好脾氣，嗓音含笑：「好，你可以一直白嫖我。」

 

突然，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黎，慢慢……你們怎麼在一起？」

 

我抬頭，沒想到這個點剛好下課，顧盛又剛好從這邊經過。

 

看見顧盛懷疑的視線。

 

我抿緊唇，沒有解釋。

 

他卻以為我在生悶氣。

 

「慢慢，你生氣了？」

 

「這段時間部門的事情多，忽略了你。」

 

「是不是發病了？剛剛看你臉色不好……」

 

他正要伸手觸碰我。

 

我往後躲。

 

沈黎懶懶擋在我身前。

 

恰好擋去他的目光。

 

他回頭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上前攬住顧盛的肩膀。

 

「你剛剛不是擔心溫慢出事？」

 

顧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信以為真，松了口氣。

 

「好兄弟，等事情結束了，請你吃大餐！」

 

兩人的聲音我聽得清楚。

 

故作沒聽到。

 

轉過身去，看向其他地方。

 

沒一會兒，顧盛看了我一眼。

 

囑咐我兩句，讓我好好跟著沈黎。

 

現在，他或許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好哥們了。

 

等人剛走。

 

這個好哥們就牽上我的手。

 

「下周六有個宿舍聚餐，可以帶女朋友。」

 

「你不是一直想擺脫這段關系嗎？」

 

「我可以偽裝你男朋友，隨便借給你用。」

 

我有些猶豫。

 

抿唇，思考半晌。

 

抬頭望著他。

 

「要不……我給你錢？」

 

「不然的話，會不會對你的名聲不太好？」

 

他沒要錢。

 

也沒說話。

 

把我安好送回宿舍後，幫我整理好衣服。

 

「回去吧。」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在他要轉身時，我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

 

「沈黎，你還借給我用嗎？」

 

「不給錢，我白嫖。」

 

他慢悠悠翹起唇角。

 

9

 

宿舍聚餐這天。

 

我收拾好後，沈黎已經在宿舍樓下候著了。

 

他帶我到聚餐的飯店。

 

進了一間包廂。

 

裡面聊得熱火朝天。

 

我大致看了一眼，有五個人。

 

隻有一個沒帶對象來。

 

我們剛進去。

 

其中一個男生熱情招呼沈黎。

 

「你怎麼才來啊！」

 

「這就是你女朋友吧？長得真……」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另一人不明所以，仔細看我。

 

也跟著沉默了。

 

「沈黎，你這女朋友，看著怎麼這麼像顧盛那個小尾巴……」

 

因為就是啊。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我在心裡暗自腹誹。

 

顧盛當然也認出了我。

 

從我們進來，他就SS地盯著我。

 

他在外人面前，從不肯承認我是他女朋友。

 

沈黎淡笑，手腕虛搭在我的肩膀上。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溫慢。」

 

話音剛落。

 

另外兩個室友面面相覷。

 

顧盛還在盯著我。

 

久到他帶來的學妹也發現了異常。

 

「怎麼了學長？你們認識嗎？」

 

聞言，顧盛看向我，似乎在等我回答。

 

我彎唇，禮貌地笑了笑。

 

「不認識。」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

 

我卻再沒分給他一絲視線。

 

沈黎不加掩飾地笑了一下。

 

牽著我的手走過去。

 

替我拉開椅子，按著我坐下。

 

然後才笑著跟幾人說話：

 

「大家這麼拘謹做什麼？又不是什麼陌生人。」

 

「慢慢你們也都認識。」

 

顧盛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他面色黑沉，走到我跟前，將我拉起來。

 

「沈黎，慢慢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更何況，她有病，也隻有我能治，你算什麼東西來我這搶人？」

 

他向來這樣。

 

專制、霸道。

 

也並非有多喜歡我。

 

不過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成了別人的。

 

他不爽罷了。

 

我想掙開他的手，他卻箍得更緊。

 

手腕被箍得生疼。

 

我剛皺眉。

 

一雙手伸過來，強硬地掰開他的手。

 

把我的手捧在手心。

 

輕輕吹被攥紅的那塊皮膚。

 

我的心跳如擂鼓。

 

甚至忘了顧盛的存在。

 

直到他的學妹「哦」了一聲。

 

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學長，原來她就是你之前說有病還纏著你的學姐啊？」

 

「那她是因為皮膚飢渴症，才跟沈學長在一起的嗎？」

 

「聽說這個病發作的時候，誰都可以……沈學長，是這樣嗎？」

 

10

 

我的大腦轟地嗡鳴一下。

 

周遭的聲音仿佛被拉長，綿延，最終歸為虛無。

 

我最害怕被人知道的病。

 

原來早就被顧盛當作笑料，廣為散播。

 

顧盛眼裡閃過慌亂。

 

回頭警告學妹：「別亂說。」

 

沈黎扣著我的腦袋，把我按進懷裡。

 

單手捂緊我的耳朵。

 

我的耳邊滿是他的心跳聲。

 

他冷眼掃過學妹，道：「你覺得把人的隱私說出來，很有成就感嗎？」

 

學妹一臉無辜。

 

柔柔地為自己辯解：

 

「沒有啊，這不是事實嗎？」

 

「而且，我也不知道學姐這麼在意這種事……」

 

沈黎並不聽，緩緩道：

 

「如果我沒記錯，顧盛同樣也在宿舍說過你。」

 

「說你媽是小三上位，家風不正。」

 

「慢慢得的是病，是她無法選擇的，可你媽做小三卻是自己選擇的。」

 

話落，其他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學妹。

 

學妹的臉慘白一片。

 

沈黎說完，溫聲詢問：「你呢，我說了你的隱私，你爽到了嗎？」

 

顧盛此刻也顧不上我。

 

連忙呵斥他：

 

「沈黎，你夠了！」

 

「不要再說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坐下來，我們好好聚個餐不行嗎？」

 

沈黎這才施舍似的看向他。

 

「還有你。」

 

「慢慢是我女朋友，還要感謝你一手撮合。」

 

「不過，現在沒必要來她身邊裝什麼深情了吧？」

 

他說完。

 

我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情緒驀然趨於穩定。

 

這才從他懷裡抬頭，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沈黎，我們走吧。」

 

「……已經足夠了。」

 

沈黎將我護在懷裡，嗓音微涼：

 

「你的小女友似乎不太喜歡慢慢，這頓飯，我們還是不奉陪了。」

 

11

 

沈黎能看出我的難受。

 

他把我送回宿舍。

 

最後擁抱我，摸摸我的腦袋。

 

「回去好好睡一覺。」

 

「今天的一切不要放在心上，就當作一場夢。」

 

我點點頭。

 

心裡堆積的鬱氣。

 

早就隨著今天在包廂裡顧盛的態度，一起煙消雲散了。

 

回去後，微信裡多了一條好友申請。

 

我猜到是顧盛的大號，沒理他。

 

他也識趣，沒再來找我。

 

直到兩天後，室友提醒我做項目。

 

我才想起來。

 

當初跟顧盛還沒決裂前，我跟他組隊參加校競賽。

 

前期準備我和室友都費了不少心思。

 

不可能因為我跟他的私事，耽誤整組的進度。

 

與此同時，顧盛再次發來好友信息。

 

【小號已經注銷了。】

 

【以後也不會再瞞你騙你。】

 

我通過好友後，把這次需要的任務發給他。

 

他似乎也知道我不情願跟他有任何聯系。

 

沒再給我發信息。

 

直到組員見面的這天。

 

室友提前在圖書館預訂了一間研討室。

 

我們幾人帶著電腦過去。

 

邊討論，邊定下項目的最終方案。

 

顧盛一次也沒逃。

 

安分得過分。

 

一連幾天，項目終於到了收尾階段。

 

我忙完自己的那部分，拿起手機瞥了一眼時間。

 

差不多到了該擁抱的時間。

 

剛好沈黎的信息跳出來。

 

他也在提醒我。

 

這段時間天天如此。

 

合上電腦，撈起外套。

 

跟他們說了一聲。

 

「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你們弄好了直接發我，今晚我收尾。」

 

幾人點頭。

 

反而是顧盛，目光緊緊追隨著我。

 

12

 

走出研討室。

 

我一向都走最裡面的樓梯回去。

 

這次也一樣。

 

正要拐下樓，一隻手從身後攬住我的腰。

 

他把我撈進懷裡。

 

我嚇得呼吸一窒。

 

卻突然聽到顧盛的聲音。

 

「慢慢，你現在疏遠我，卻跟沈黎這麼親近。」

 

「你以為他就是什麼好人嗎？」

 

我沒興趣聽他說這些。

 

心裡一慌，極力掙扎。

 

卻仍被他箍在懷裡。

 

「我不用你管，顧盛，放開我！」

 

他掐著我的下颌，讓我不得不仰頭望著他。

 

「不用我管？慢慢，我管了你三年，也不介意再多管你這一次！」

 

「你太單純，容易輕信別人，也容易被騙。」

 

「上次那個學妹隻是學妹，你如果不喜歡我跟她走太近，我可以跟她斷了。」

 

我冷下臉，別過頭，避開他的手。

 

沈黎就在樓下，走路需要四五分鍾。

 

可這裡空無一人。

 

又是在廁所外，平日裡少有人往這邊走。

 

突然，我察覺到異樣感，下意識想要逃離。

 

顧盛卻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故意磨蹭。

 

「按照時間來算，這兩天應該就是你的發病期了。」

 

「慢慢，你需不需要我幫忙？」

 

他的眸光微閃。

 

眼神落到我身上，直白又黏膩。

 

直覺告訴我，他現在很危險。

 

我奮力掙脫他的手。

 

無果。

 

過了這麼久了，我還沒出去。

 

沈黎應該會過來找我。

 

我下意識看向樓梯口的方向。

 

下一瞬，顧盛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他嗤笑一聲：「你在找誰？沈黎？」

 

「他現在恐怕沒法來幫你。」

 

13

 

我面色一變。

 

他拖住了沈黎？

 

他想做什麼？

 

我的呼吸急促。

 

似乎是發病的前兆。

 

可明明這段時間，我已經控制得很好了。

 

醫生讓我情緒穩定，讓我遠離顧盛這樣的人。

 

我更急著想要離開。

 

他故意問：

 

「慢慢，你是不是要發病了？以前都是我幫你，現在為什麼不能讓我繼續幫你？」

 

我咬唇道：「不需要！」

 

「沈黎可以，為什麼我就不行？」

 

我抓起他的手，張嘴就咬，一點也不含糊。

 

趁他疼，立即甩開他的手。

 

氣息急促間。

 

我努力讓大腦冷靜下來。

 

「不需要，我現在已經學會控制自己了。」

 

「我也去看了醫生，最近已經在慢慢調理，感謝你之前那半年的幫忙，回去後我給你錢。」

 

看醫生的事，我誰也沒說。

 

沈黎也不知道。

 

但我能清楚地察覺到。

 

我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好轉。

 

我期待著，有朝一日，我會跟正常人一樣。

 

可現在，因為他，我竟然又開始發病！

 

他聽完後，整張臉瞬間黑沉一片。

 

情緒激動地握住我的肩，質問：「為什麼要去看醫生？」

 

「慢慢，我就是你的藥啊。」

 

「之前是我錯了，我隻是一時糊塗，但我從沒想過要跟你斷！」

 

我脾氣算是好的。

 

可被他一次又一次拉低底線，終於忍無可忍。

 

他不肯跟我撇清關系，深情款款地向我認錯。

 

我咬牙給了他一巴掌。

 

終於將曾經的那句話，有樣學樣，還給了他。

 

「你有病就去看醫生啊，找我做什麼？」

 

「你現在該去看精神科，而不是在這幻想當藥！」

 

他神色一怔。

 

臉色驟變。

 

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會這樣決絕。

 

他輕聲解釋：

 

「我那時說的是氣話，沒有真想指責你的意思。」

 

「說把你推給他，也隻是玩笑話……我沒想到沈黎會當真，不好出爾反爾，才把賬號給他的……」

 

我緩緩道：

 

「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拱手相讓，否則我又怎麼會注意到沈黎的好？」

 

他卻驀然紅了眼。

 

伸手想觸碰我，這次終於被我躲過。

 

我平視他，再也沒了當初的歡喜。

 

「顧盛，別再糾纏我，別逼我恨你。」

 

「好聚好散，別再犯賤了。」

 

他不可置信，喃喃自語：「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你忘了你小時候，說過會嫁給我？」

 

我咬緊牙，忍下那些難受的症狀，淡定點頭。

 

「記得，不過是小孩子說胡話而已。」

 

他身形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