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類別:古裝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4-30
  • 本章字數:3543

我穿越第十年時,決定嫁給一直等我的陸淵。


 


可成婚前,我發現他養著一個外室。


 


我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見的面。


 


是替我買點心那次,還是替我打簪子那次。


 


他說,每一次。


 


我決定退婚。


 


他卻跪著求我不要離開他。


 


可是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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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我要回家了。」


 


1


 


發現那個外室那天,


 


是我們成親前三天,試穿喜服的日子。


 


按照這個朝代的規矩,新郎新娘,成親前不能相見。


 


大概這也是,


 


他敢把那個女子帶進我開的錦繡坊中的原因。


 


隻是他忘了,我從來不是守規矩的人。


 


他穿上喜服進來時,我就在屏風後。


 


身上也穿著嫁衣。


 


我本想在他穿上喜服後相見,給他一個驚喜。


 


可隔著屏風,一個女子含情帶怨的聲音,硬生生攔住我的腳步。


 


「薛姐姐真有福氣。」


 


任何人都能聽出她的羨慕和不甘。


 


陸淵是個聰明人,他也不會聽不出。


 


我等他讓那個姑娘離開。


 


等了很久,我卻沒有聽到陸淵的聲音。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的沉默,助長了一些姑娘的勇氣。


 


她開口,語氣失落悵然。


 


「你們要成婚了,以後,你再也不會再來看我了吧?」


 


她大概落了淚,我聽見陸淵壓低了聲音。


 


「別哭。」


 


我想抬手捂住耳朵,可她的聲音無孔不入。


 


「陸大哥,能不能讓我戴戴那隻簪子,那隻你親手為你妻子做的簪子。」


 


她哀求著,像是快碎掉的琉璃。


 


「就當一個念想,求你——」


 


陸淵沉默了很久。


 


從他進來,他就這樣沉默著。


 


我忍不住遐想這沉默算什麼?


 


是憐惜?還是後悔?


 


我坐在屏風後,像個人偶,又像個等待宣判的犯人。


 


直到陸淵嘆氣。


 


「傻姑娘,我把你當妹妹,怎麼會再也不見你?」


 


我聽見衣料摩擦。


 


日光傾斜,兩個身影倒映在屏風上。


 


我看見陸淵的影子拿起簪子,戴在了亭亭玉立的姑娘頭上。


 


那姑娘破涕而笑,依偎在他懷裡。


 


兩人的影子糾纏重疊。


 


如此曖昧,如此纏綿。


 


那穿著嫁衣的我,又算什麼?


 


2


 


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我在屏風後,從太陽西斜,坐到天黑。


 


直到一尾燭火閃動著進了內室,我才回過神。


 


掌櫃的舉著蠟燭,點燃屋子裡的燈。


 


她語氣小心翼翼。


 


「姑娘是怎麼了?和陸公子拌嘴了?」


 


她邊說,便捧出一個匣子。


 


「姑娘別生氣了,您瞧瞧,這是陸公子讓我交給您的。說是他親手打的,特意給您成親那天戴呢。」


 


那匣子打開。


 


裡面的簪子,流光溢彩。


 


上面鑲著的山茶,是我最愛的。


 


我拿起那枚簪子,卻看見花上纏著一根青絲。


 


下午在屏風後聽到看到的一幕幕,一股腦湧上心頭。


 


掌櫃忽然的慌張喊我。


 


「姑娘?!」


 


我恍然發現。


 


那簪子被我握的太緊,鋒利的花枝,刺破了我的掌心。


 


我看著掌櫃拿著手帕手忙腳亂替我包扎。


 


讓我想起我和陸淵還危困時。


 


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住在一起。


 


他的左手斷過,就用寫字的右手替我劈柴。


 


生怕毛刺扎上了我。


 


他坐在陽光下,抬頭看我。


 


目光裡是我不敢直視的情意。


 


他說,他會保護我。


 


他說,有他在,我永遠不會再受傷。


 


幹涸的雙眼忽然朦朧。


 


「為什麼?」


 


掌櫃的不明所以。


 


「什麼為什麼?」


 


我苦笑出聲。


 


是啊,哪裡有什麼為什麼。


 


等闲變卻故人心罷了。


 


隻是我傻。


 


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3


 


從錦繡坊回去,我第一時間讓人送了退婚信送給陸淵。


 


身邊的侍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沒再說話。


 


其實,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不是第一次出爾反爾,和陸淵退婚。


 


那些話,上次退婚後,我已經聽的夠多了。


 


京城人人皆知,陸淵在等一個商女嫁給他。


 


他是青年才俊,春風得意。


 


而我,乞丐出身,又是最下品的商人。


 


拋頭露面,不知廉恥。


 


卻敢在定親後,突然決定和他退婚。


 


實在是不知好賴,得寸進尺。


 


可那次,陸淵深夜翻進我的院子。


 


他沒指責我,也沒問什麼。


 


隻是拎著一壇子酒,兩個酒杯。


 


兩個人,在月下醉到天明。


 


他抱著我,告訴我。


 


「別怕。」


 


「你不想成親,我們就不成親。這樣也好,隻要你不離開我,怎樣都好。」


 


是的,我隻是害怕。


 


隻有陸淵看出了這份恐懼。


 


但他不知道我遇見了什麼。


 


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就在那天S了。


 


S於生第五個孩子時,難產血崩。


 


我趕到的時候,滿院子的血腥氣。


 


人人圍著孩子,產房裡隻有她和丫鬟。


 


她曾經真心相愛過的夫君,抱著孩子落淚。


 


卻止步於「汙穢」的產房外,不願意來見她最後一面。


 


而她的婆婆還在她門口數落。


 


「沒天理了,娶個沒用的秧子回來,一個帶把的也沒生出來,生了這許多賠錢貨!」


 


說完,還呸了一口。


 


「什麼東西,我兒不過養個外室,竟然要S要活起來!」


 


「S了也是自己作的,S了倒幹淨,不S也要讓我兒休了你!」


 


她躺在床上,冰涼的手拉著我。


 


一滴眼淚都沒有。


 


「玉茗,我好疼啊。」


 


「我對不起我娘,她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我忘了……我對不起我娘啊……」


 


她的手從我手心滑落。


 


在孩子的哭聲裡,S在我面前。


 


而她發葬時,那外室背著紅包裹,挺著肚子,進了她的房間。


 


4


 


我太害怕了。


 


我怕明天的我,就是今天的她。


 


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夫權制度。


 


嫁給一個男人,就像是主動給自己套了一根繩。


 


而繩的另一頭,握在男人手裡。


 


他想吊S我,便可以吊S我。


 


沒人會替我出聲,我的聲音,也永遠傳不出這深深宅院。


 


所以,我退婚了。


 


陸淵知道這件事後,捏碎了一隻杯子。


 


他替我出頭,把那家一家老小送進大牢。


 


然後把我朋友的棺材,挪回了她父母的茔地旁。


 


他沒有保證什麼。


 


隻是找太醫,要了一副讓男子無傳宗接代能力的藥。


 


他熬了那碗藥,端到我面前。


 


「玉茗,別怕。」


 


那碗藥,被我打翻了。


 


可從那天起。


 


我想,若我還有嫁人生子的勇氣,那個人,一定是陸淵。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愛我。


 


可是,我錯了。


 


5


 


陸淵曾經的愛是真的。


 


他此刻在大雨滂沱時,仍舊急匆匆來見我,


 


那份擔憂和焦急也是真的。


 


我在廊下看著他從馬車上跳下來。


 


太過焦急,甚至踉跄了一下。


 


他推開僕從的傘,衝我走過來。


 


第一句不是質問,而是關切。


 


「雨這麼大,你站在這裡湿氣太重,當心風寒。」


 


他走過來,我拿著手絹,替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他笑了,眼睛裡像是閃起一片星辰。


 


「沒事兒,這會兒雨小了,還打不湿鬥篷呢。」


 


他走在外側,替我擋風,趕著我進了屋內。


 


我看著他脫下鬥篷,鬥篷裡面幹著,他衣服的一邊肩膀卻湿了。


 


「外面刮風了嗎?」


 


陸淵拿著熱毛巾擦臉,語氣自然。


 


「倒沒有呢。不過你這門窗還是不要都開著,過堂風傷人。」


 


他剛說話,便有一股過堂風。


 


他站在我面前。


 


於是潮湿的雨氣,和著他身上的海棠香氣,一起拂過我耳畔。


 


我不再說話。


 


隻是看著他肩上。


 


左肩幹爽,右肩卻湿透了。


 


無風無浪,怎麼會有這樣的差異。


 


除非。


 


在來見我之前,他見過別人。


 


他將傘傾斜向了那個人。


 


他想讓庇護誰,使誰免於風雨?


 


總歸,那個人不是我。


 


陸淵一無所知,他還泰然自若的從懷裡拿出一絲尚有餘溫的圖紙。


 


上面畫著美輪美奂的宅院。


 


「我已經買好了咱們的喜宅,慢慢的布置,一花一草,都得是你喜歡的,好不好?」


 


陸淵還笑著,用手指一處軒窗外。


 


「咱們窗外,便種西府海棠,我已經看好了一株,種下去,明年就能開花了。」


 


他在我身邊,語氣莫名溫柔。


 


「海棠中唯有晚夜玉衡,花開時,雪綻霞鋪錦水頭,佔春顏色最風流。」


 


我看著他。


 


真看不出一絲破綻。


 


就好像沒有那個姑娘。


 


就好像我沒有提過退婚。


 


我甚至忍不住想。


 


是不是一切都是我的夢?


 


可我看著圖紙上被仔細勾勒的海棠花,終於清醒。


 


不是夢。


 


我手指撫上那嬌豔的花樹。


 


「陸淵,你去見了誰?」


 


6


 


陸淵手顫了一下。


 


那圖紙脫手而出,落在地上,被風一吹,就卷著飛出窗外,沉在雨裡。


 


像一隻S去的蝴蝶。


 


我想。


 


陸淵很快恢復平常,他若無其事。


 


「我尋到我九族中一個遺孤,回來前去送了送她。」


 


我看著他,他面上一派坦然。


 


他騙我。


 


用真話說謊,還是我教他的。


 


可現在,他用我教他的手段,來騙我。


 


我忍不住笑出聲。


 


笑他露馬腳。


 


笑我太愚蠢。


 


在我的笑聲裡,陸淵終於慌了神。


 


他試圖握我的手,被我輕輕躲開。


 


他越加慌亂,開始發誓。


 


「玉茗,她真的是我遠房表妹,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如果我和她有過苟且,就讓我S無葬身之地!」


 


我用手指擋住他的起誓。


 


大概是太過傷心,反而這會兒,怒火大於悲哀。


 


我忽然想報復他。


 


報復他辜負真心,報復他騙我動情。


 


明明是他先來撩撥我,怎麼可以這麼全身而退。


 


我笑著,用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同他說話。


 


「陸淵,不要用你的命起誓。」


 


在他顫抖的瞳孔裡,我看見自己眼神裡滿滿的惡意。


 


「用我的。」


 


我輕輕一笑。


 


「陸淵,要是你騙我,要是你對她有一點動心,我就S無葬身之地。」


 


「你說,好不好?」


 


7


 


陸淵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的臉頰帶著耳朵都紅了又白,最後他慘白著臉,顫抖著聲音過來想拉我的手。


 


「玉茗,你別說,別這麼說,這個誓言不做數——」


 


我穩穩坐著,打斷他的語無倫次。


 


「為什麼不做數?」


 


「你在害怕什麼?」


 


陸淵嘴唇嗫喏幾下,在他開口前,我忽然換了主意。


 


「我不退婚了,我們成親。」


 


他像是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好半天晃不過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不知是喜是驚,小心翼翼同我確認。


 


「真的嗎?」


 


我點點頭。


 


「真的,三天後婚期依舊。」


 


在他露出一點笑時,我抬眼。


 


「把你的表妹也帶來吧,既然是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了。」


 


陸淵臉白了白,可他還是不自然的幹笑一下。


 


「好。」


 


我忽然有些好奇。


 


「你是什麼時候遇見,哦,不對,找到她的?」


 


看著我的目光,陸淵僵硬的笑容慢慢落了下來。

暢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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