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本幾個和我有接觸的同學也漸漸開始不再與我往來。

我本來沒有太在意這一切的變化。

 

直到在學校超市裡買飲料的時候聽到了旁邊兩個女生的議論。

 

「對……就是她……她就是宋熙。」

 

「啊就是宋冉的那個便宜妹妹啊。」

 

「聽說是宋冉看她可憐求她爸媽收養的，結果現在還給宋冉臉色看，真是招了個白眼狼……」

 

我？

 

白眼狼？

 

我被氣笑了，想看看那兩個人是誰。結果剛一抬頭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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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這種謠言不是其他人能隨便編出來的，源頭肯定是其中一個當事人。

 

除了我自己，那就隻有可能是我的好姐姐了。

 

拿著水我回到了教室，看見班主任正笑著和宋冉說些什麼。

 

我仔細看了看宋冉，她穿著不合校規的短裙，還做了美甲，班主任卻對此視若無睹。

 

而當他的視線挪到我身上時，卻搖著水杯讓我去幫他接點熱水泡茶。

 

我垂下眼眸，沉默地接過水杯，看來在班主任眼裡我也隻是一個受宋家大小姐恩惠的領養女。

 

我可以接受不告訴宋冉她是領養的，但是想汙蔑我是領養來的？

 

門都沒有！

 

放學後宋冉一如往常地和同學們去社交了，我則坐車回了家。

 

在這所學校讀書的學生大多都非富即貴，宋冉作為宋家女更是受追捧的對象。

 

想來那些謠言也是她通過這種途徑傳播的。

 

到家後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去餐廳吃飯，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爸媽就敲響了我的房門。

 

「怎麼了小熙，怎麼不吃飯？

 

「小熙？你在嗎？」

 

見我沒有回應，媽媽試著轉動門把手，緊接著便看見我趴在床上。

 

她趕緊走上前來輕聲問道，「怎麼了小熙？是不是在學校裡受委屈了？」

 

4

 

我淚眼婆娑地撞進媽媽的懷裡，告訴了她我今天聽到的一切。

 

眼淚是眼藥水偽造的，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爸爸也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媽媽抱著我一邊拍背一邊輕聲安慰，爸爸則直接轉身出了房門。

 

隔著門板我也隱約聽見了他朝電話那頭發怒的聲音。

 

幾分鍾後爸爸折返回到房間，蹲在我面前認真說道：「小熙，我已經和校長說過了，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爸爸的寶貝女兒不會再受這種委屈。」

 

果然第二天，上午明明沒有班主任的課，他卻還是趕來了教室，殷勤地蹲在我桌前問我習不習慣坐在這，要不要給我換個位置。

 

我迎著周圍震驚的目光拒絕了他的提議：「坐在這挺好的，不需要換。」

 

面對我冷淡的態度，班主任依舊笑容滿面：「好好好，你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

 

我勾起唇角朝他點點頭，他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教室。

 

果然這種趨炎附勢的人總能更快地根據局勢變化找準自己的定位。

 

我平靜地掃視了一圈教室，看著大家一個個低下頭，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中間第二排的那個空位。

 

那是宋冉的位置。

 

我從來沒想過要搶她的位置，但是她也不能去破壞我的位置。

 

這是我在孤兒院的生存法則，現在看來在這也挺適用的。

 

大課間時，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驚得我瞬間抬起了頭。

 

「你好，想問一下我妹妹在嗎？」

 

是我哥。

 

我哥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好幾次我偶然聽到女同學在討論他。

 

宋昭，不僅僅因為他是宋家子，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副白淨帥氣的好皮囊，學習成績又一直名列前茅，還是曾經的校籃球隊隊長，妥妥的校園男神。

 

顯然他的到來引起了我們全班在場女同學的矚目。

 

被問的第一排女生看著離她不到三十釐米的宋昭耳根光速染上了紅暈，回答也有些結結巴巴：「宋……宋冉她出去了，你可能得等一下。」

 

沒想到我哥直接否認：「哦，我不是找她，我找小熙。」

 

說罷他一個抬眼準確地找到了我的位置，我們倆相視一笑。

 

我知道他是來給我撐腰的。

 

當著大家的面我主動走上前，我哥變魔法似的不知從哪掏出個菠蘿包：「早上是不是沒吃？特意給你帶的。」

 

說罷揉了揉我的頭便走了。

 

這下受全場關注的人從我和我哥變成隻有我一人了。

 

我剛回到座位上，碰巧宋冉正好回來了，卻發現全班都在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她。

 

宋冉有些不知所以，結果她旁邊的女生直接站起來問道：「宋冉，你為什麼要說你妹妹是領養來的？」

 

那女生叫季寧一，家裡是做金融的。她說話一向直，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從宋冉那聽過什麼才會這樣質問她。

 

宋冉心虛地看了看我，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大家的態度會轉變得這麼厲害，隻能敷衍著回答道：「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季寧一見她不敢正面回答，語氣更加憤怒：「剛剛宋昭都來找過宋熙了，他可從來沒有來找過你。我記得你上次明明和我們說宋熙是你從孤兒院……」

 

聽到這宋冉已經慌亂到不行了，還好這時候上課鈴響了，數學老師走進來敲了敲黑板讓大家肅靜，也算是讓她暫時逃過了一劫。

 

但數學老師接下來的話對宋冉來說才是真正的地獄。

 

「上次測試的結果出來了，宋熙是第一名。

 

「果然是親兄妹，你和宋昭的成績都這麼好，哈哈哈。」

 

5

 

親兄妹三個字算是徹底定性了我的身份，季寧一看向宋冉的眼神更是銳利，而宋冉早就被這三個字砸得不敢抬頭，整節課都將臉埋在垂下的長發中。

 

下課後，季寧一站起身，嚇得宋冉渾身一抖。

 

沒想到她不是去找宋冉的，而是走到了我的桌前。

 

「對不起啊宋熙，之前因為某些人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

 

望著季寧一真摯的眼神，我理解地點了點頭：「沒事，都是同學。」

 

陸續又有幾位同學來向我示好，我也一一禮貌回應。

 

畢竟從平時看來我和宋冉的關系確實不怎麼樣，被宋冉單方面煽動也是有可能的。

 

宋冉起身快步朝門口走去，看樣子她是想暫時逃離這個修羅場。

 

後排那不大不小的議論聲落入耳中：「她還好意思說別人是領養的，我看她才像是那個領養的。」

 

眼見宋冉明顯僵了一下，之後更加迅速地離開了教室。

 

小插曲過去，大家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氣氛。

 

我卻從宋冉剛剛的反應中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爸媽不是說從來沒有和宋冉說過她是領養的嗎？那她聽到這種話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憤怒，或者是像我一樣覺得好笑，怎麼會看起來有點心虛呢？

 

放學回家後，我向哥哥提出了心中的疑問，得到的是他肯定的回答。

 

「我們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宋冉她是領養的，這也是那個大師的要求。」

 

大師？

 

我接著問道：「姐姐是那個大師讓爸媽領養的是嗎？」

 

哥哥點點頭：「對，當時根據他的一些什麼推算，加上特定的條件，得出的結果就是現在的宋冉。

 

「因為那個廟也會收養一些棄嬰，宋冉就是其中一個。」

 

看來大師才是所有問題的突破口。

 

飯桌上我向爸媽提出我想去大師在的寺廟還願，他們也欣然應允。

 

「是該去一趟，小熙不說這事我都忘了。

 

「這周末，這周末咱們就去。」

 

寺廟離市區有一段距離，開車大概一個小時後才抵達。

 

整個寺院看起來不算大，但牆面和地磚明顯是新修整過的，來往的遊客和僧侶很多，香火也很旺。

 

爸媽向門房說明來意之後，門房領著我們繞過幾個彎後抵達了後山，也就是大師目前的居所。

 

幾聲叩門後，一個身穿素淨法衣、慈眉善目的老人走了出來。

 

爸媽恭敬地朝他行禮，又把準備好的香火錢遞給他身後的小弟子，拉著我向大師介紹：「多虧了您，我們的女兒找回來了，今天我們是來還願的。」

 

我也有模有樣地學著做了個禮，那位大師抬眼看了看我，又閉上了眼睛，隻說一切都是天定，又強調一定要繼續對宋冉和我一視同仁，這才算是功德圓滿。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緣故，我很擅長於察言觀色。

 

而剛剛大師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宋冉。

 

爸媽本還想領著我和大師聊些什麼，我搖晃著媽媽的手臂撒嬌道：「媽媽這裡好漂亮，我可以自己在四周逛逛嗎？」

 

媽媽看了一眼爸爸，兩人都笑著朝我點了點頭：「去吧，別走太遠啊，有事給爸爸媽媽打電話。」

 

「知道啦！」

 

6

 

我四處闲逛著，看起來不大的寺廟實際走起來也有點費力氣。

 

來來回回穿過幾個大殿和長廊，不知不覺我又回到了入口處。

 

我看到正在打哈欠的門房，他年紀看起來比我爸媽稍大，或許他也知道些什麼。

 

「叔叔你好呀。」

 

懂事的小女孩配上甜甜的笑容總是不會令人拒絕的對象。

 

「你好你好。」

 

「我記得你，你是來和你家人一起找主持還願的對吧。」

 

我立刻點點頭：「對呀，因為我之前走失了，上個月才回的家，多虧了大師。」

 

「我曉得我曉得嘞，你爸媽這些年跑了好多趟哦，還從我們這領了個小女孩走是吧。」

 

他也知道領養宋冉的事，我雙眼一亮：「叔叔你也認識我姐姐嗎？她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呀？」

 

門房叔叔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這個我是不記得哩，每年被放到我們這的棄嬰也不少……

 

「哦但是有幾個是主持抱回來的，不曉得你姐姐是不是哩。」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媽媽打來的。

 

「寶貝，逛得怎麼樣啦？我們該回家啦。」

 

「差不多了媽媽，我在門口等你們可以嗎？」

 

沒一會兒爸媽便來到了大門口，和門房叔叔道別後我們回了家。

 

望著窗外不停倒退的樹影，我的視線逐漸模糊。

 

從那位主持的眼神和他說的話再到門房的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更讓我確信宋冉和大師有某種我們都不知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