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快步跑去泡了杯茶遞給他，他緊緊握住杯子，有些拘謹：「娃，俺是大河村的村長，想和你商量點事。」

我說：「沒事，叔您直說。」

 

他認真地看著我：「俺聽說了你村裡的一些事，他們都說你賺黑心錢，是白眼狼。

 

「但俺不信，咱這地不大，每天發生什麼事情都一傳十十傳百，從你來了到現在，小河村的變化俺是能看見的。」

 

最後，他沉默良久，略帶不好意思地開口：「俺想請你幫幫俺們村。」

 

我苦笑一聲：「叔，你看我都這樣了，我咋幫你？」

 

他仿佛覺得我會拒絕，著急地說：「娃，叔不會讓你白幫的，俺們村一直種菜，年輕人都出去了，現在村裡發展成這樣俺心裡真不好受。你就教教俺們養殖技術就成，俺不白要你的，俺給你錢，就當請你。」說著，邊著急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塑料袋，準備給我。

 

我看他這一舉動有些想笑，輕笑了兩聲，心裡卻有一陣酸澀湧上來。陌生人都懂得感恩，朝夕相處的鄉親卻不知道。

 

我把他的手推回去，思索良久：「行，叔，你這忙，我幫了，這錢我不要，你拿回去留著買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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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沒想到我答應得這麼快，有些意外，忙不迭地想給我鞠躬。

 

我趕緊扶住他，開玩笑道：「不用給我鞠躬，叔，給我個住的地方就行，你看我這也……」

 

他看了看我空空的屋裡，嘆了口氣：「造孽啊，沒問題娃，叔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12

 

隔天，我來到了大河村。

 

他們早早地就等在村口迎接我，村長更是熱淚盈眶地給村民們介紹我。

 

「這位是小李同志，是我請來來幫咱們村的，從此以後，小李不管有什麼要求，什麼條件，咱們大伙一定要積極配合！」

 

「好！」下面響起一片附和。

 

「小李啊，俺早就知道你，俺買過你的蝦，真好吃！」

 

「哈哈哈，這後生看著真壯實，面善，我就說肯定是那村人的問題，你就放心地待在俺們這兒。」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中午去俺那兒，俺燒幾個好菜！咱喝幾杯！」

 

大河村的熱情超乎我的意料，徹底打消了我的疑慮。

 

但我還是想和他們說清楚：「鄉親們，一會兒我還要去看咱們的場地，哪裡適合養殖，養殖面積多大，一開始投入不少，也可能會看不到回報......」

 

說到後面我聲音越來越小，村長立馬站出來：「小李，你放心大膽地幹！俺們都聽你的不會有怨言！缺錢俺們會想辦法，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你能來就是俺們天大的榮幸！」

 

鄉親們也在下面附和，我徹底放下心來。

 

13

 

接下來，測量場子、排灌挖坑、肥水增氧都十分順利。

 

不管我走到哪裡，都會有幾個村民跟著我，問這問那，嘰嘰喳喳，我不覺得聒噪，反而覺得十分開心。

 

這裡面最活潑的屬徐嬸，每天嘰嘰喳喳，八卦不斷。

 

她會邊拿本子記邊問我，還說要為我分擔壓力。

 

最讓我神奇的是，不管她忙成什麼樣，每天都抽出空來給我送飯。

 

有一天。

 

「小李啊，你知道你們村現在咋樣了嗎？」她一臉開心，仿佛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也好奇：「咋了嬸？你快說。」

 

她說：「你走了之後，他們都自己建塘子養蝦，養的那是一個狗屁不通，你村長那侄子，其實啥也不會，牛皮吹得那麼大，蝦全養S了。俺偷偷去看了，池子深淺都不對，也不增氧消毒，還不如俺呢，俺就學了兩天俺都會，他們和你待那麼久咋啥也沒學啊，真是又笨又蠢。他們的錢全賠了。」

 

我看著徐嬸一臉驕傲的樣子，笑出了聲：「好好好，我的徐嬸真厲害，那今中午吃什麼？」

 

「嬸都做好了，紅燒肉！」

 

......

 

我早就想過有那麼一天。

 

其實徐嬸都沒說到點上，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大部分的地光照時間短，多陰涼，所以之前種香菜、菠菜剛剛好，但是一旦開始養蝦，蝦要有足夠的光照，沒想到李大富連這個都不知道。

 

李大富那吊兒郎當的樣，我就不信他能在技校好好學知識。

 

哪怕他們學著我的樣子挖了水塘，養起了蝦，可是他們哪知道怎麼養啊。

 

水塘的深淺、消毒、飼料，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不是他們嘴裡的喂喂蝦那麼簡單。

 

14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養出了一塘蝦。再加上我在隔壁村人盡皆知，他馬不停蹄地就過來耀武揚威了。

 

「怎麼樣？鄉親們，我說什麼來著，養蝦很簡單，也不知道這種白眼狼隔壁村怎麼敢用。」

 

李大富一臉嘚瑟。

 

「就是就是，沒臉在我們村待了跑隔壁村去了，真不要臉！」

 

他們吵得熱火朝天，我覺得有些可笑，還沒等我反擊。

 

徐嬸首當其衝地拿起喇叭：「小李是俺們村請過來的，輪得到你們在這兒胡說八道，一群什麼東西，丟了西瓜撿了芝麻都不知道。呸，都不是芝麻，是屎，拿屎當寶貝真有你們的。小李就教了我幾天我就會了，你們這麼久才養出來還好意思說，我看這白眼狼是你們才對吧！」

 

徐嬸叉著個腰，挽起袖子拿著喇叭，氣勢十足。

 

每天和徐嬸在一起嘮嗑的大媽們也不甘示弱，紛紛挽起袖子擺出架勢。

 

眼見著事要鬧大，小河村村長趕緊出來賠笑：「哎呀，鄉裡鄉親的不要吵架嘛，都是小事。」邊說邊趕著他們往回走。

 

可能是想到要賣蝦自己當老板了，這個老狐狸的褶子都要笑爛了，還不忘回頭挑釁我：「振興啊，你說你要是早點識相漲工資不好嗎，你還能當老板，現在這事鬧得，又負債還得重新開始，得不償失啊。」

 

我隻回了兩個字：「傻逼。」

 

聽到我一向好脾氣的人這麼說話，他的笑容立馬僵在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沒過幾天，徐嬸和我說，小河村火了。

 

徐嬸掏出手機來，給我看了一段視頻，視頻是段直播錄屏：李大富學起我平時直播的樣子，擺上蝦開始吆喝，直播間人漸漸多了一些，但是始終沒有人下單，他著急了，竟然開始賣慘，說村裡都是留守老人多麼多麼慘。可是後面的鄉親們都是第一次跟他直播，都想著上鏡好看點，全都戴了首飾出來，沒一會兒就讓彈幕拆穿了。

 

這時，一個村民上去看了看：「大富，咋沒有一個買的？平時李振興能賣好幾萬單，你咋回事？」

 

似乎是沒賣出去被戳穿，還被當著直播這麼指責，他一下急赤白臉地和那個村民吵了起來。

 

觀眾第一次見到這種形式的直播，有的好奇下了一單，還真讓他賣出去幾百單。

 

小河村，黑紅了。

 

看過了這個熱鬧，我又抓緊忙我的事去。大河村地理位置優越，我發現不僅能養蝦，或許還能養一些其他品種的水產，爭取多些種類。

 

15

 

小河村現在賠進去的遠遠大於賣出去賺的金額。

 

如果好好繼續直播，說不定真能賺些錢彌補，可是李大富省了最不該省的錢。

 

「沒事，好幾個冰袋沒事，兩三天就到了，不用放那麼多冰袋，省點是點。」

 

「可是，振興在的時候……」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用不著放。

 

「還有，快遞也別發順豐，太貴了，發個普通快遞就行，節約成本！」

 

現在自己賣貨倒是想起來節約成本了，當初還說我吃四塊錢的回扣。可惜他省在了最不該省的地方。

 

結果可想而知，辛辛苦苦養出來的蝦全臭在路上，數不清的退款。

 

李大富的直播算是搞臭了，百分百的退單率。沒過幾天，店鋪也沒了。

 

我聽後，隻覺得活該。

 

一個不好好學習，天天想著走捷徑的人，怎麼可能有好果子吃。

 

小河村的村民也並不無辜，他們沒有一點自己的判斷力，一點蠅頭小利就把他們收買了，完全忽略了我對村裡的貢獻。

 

這就是人性。

 

16

 

我正在和徐嬸一邊聊天一邊回家。

 

徐嬸家境不好，老公和孩子都出去打工，常年她一個人在家種種菜。

 

自從我來了之後，天天拉著我闲聊讓我教她。

 

這時，小河村村長竄了出來。

 

「振興啊，我覺得咱倆之前有些誤會。

 

「我都是受了我那個侄子的挑撥，說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

 

他一臉諂媚地看著我。

 

我不願和他過多糾纏。

 

「沒有誤會，李大富既會養蝦，還會賣貨，你找他去。」

 

他臉上有些無奈。

 

「大富走了，回城裡去了。」

 

徐嬸插嘴說：「走了也可以回來啊，小李之前走那麼遠都回來幫你們，李大富怎麼不能回來？莫不是跑了吧。」

 

說完便不顧及村長，大笑了起來。

 

我看著這個和小孩似的徐嬸，有些無奈。

 

我擺了擺手，和村長說：「我不會再回去幫你們，你最知道我的辛苦，還反過來說我白眼狼。

 

「我不是好欺負的，不會任你捏圓捏扁。」

 

說到這裡，村長變得一臉憤恨，仿佛剛才的諂媚都是他演的。

 

「你就是白眼狼，你現在幫著別人村不幫自己村的，你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你當初要是漲工資，哪有那些事情？」

 

「......」

 

態度立馬變了一百八十度。

 

任他說什麼，我都不再回他。

 

三觀歪的人，你不要試圖糾正他，他會認為你不安好心。

 

不與傻逼論長短。

 

回去吃我徐嬸做的飯去嘍！

 

後來好幾個村民又來找我，都讓大河村的鄉親罵了回去。

 

他們可能意識到再也養不了水產，領不了工資了。

 

為了維持生計，又開始了種菜。

 

17

 

剛過九月，大河村的螃蟹迎來了豐收。

 

蝦的產量一直不錯，直播也賣得很好。

 

每家每戶每個月也穩定在了五千塊錢。

 

現在大家都爭著搶著要來廠子裡幫忙。

 

徐嬸啃著嘴裡的螃蟹，含糊不清地問我。

 

「興啊，這螃蟹咋這麼香, 我就喜歡吃母的, 明天嬸給你做蟹黃面。」

 

我笑了笑：「還給我做，你也不看我胖了幾斤, 肚子都圓了。」

 

「你也少吃點，螃蟹性寒, 你都吃了三隻了。」

 

這時, 一個電話打斷了我。

 

「振興, 你快來, 有個鬼鬼祟祟的人！

 

「一直在螃蟹池邊上！」

 

我心下大叫不好。

 

「你快多叫幾個鄉親控制住他, 我馬上過去, 報警！記得報警！」

 

徐嬸趕忙問我：「嬸，快開三輪車！咱去養殖場！」

 

等我趕到的時候, 警察也到了。

 

那人被鄉親們押著，怎麼也動彈不得。

 

我一把掀掉他的帽子和口罩。

 

果不其然, 是李大富。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我長了個心眼。

 

不僅增加了防護欄, 還招了保安。

 

監控是能拍到，但是沒法及時制止。

 

就算抓到了人鄉親們也付出巨大的損失。

 

這次值班的是小劉, 他當時正啃著手裡的螃蟹，突然注意到有個人鬼鬼祟祟地朝這邊走。

 

立馬報了警找人把他控制起來。

 

多虧了小劉，這池螃蟹才幸免於難。

 

事到臨頭, 李大富還在狡辯。

 

「我就是過來看看, 我犯什麼錯了，把我抓起來！」

 

警察一下子就看到他口袋裡有鼓鼓囊囊的一包東西, 掏出來問他時。

 

他卻又支支吾吾起來。

 

很快就把他抓到了警察局。

 

18

 

李大富帶著全村人賠了個底掉，在小河村待不下去。

 

又看我在隔壁村風生水起, 於是心生憤恨。

 

決定將我們新養殖的螃蟹投毒。

 

但是小河村沒有人再聽他的, 他隻能自己偷偷來。

 

可還沒投毒，就被發現了。

 

大河村的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 拒絕和解。

 

很快, 判決下來了。

 

李大富犯了投毒罪, 但是沒有投成功，判得不多。

 

與此同時，鍾叔也發現了是李大富和村長挑撥的他兒子。

 

鍾叔現在沒錢，沒親人, 拿著把刀就去了村長那裡。

 

將他捅成了重傷，自己也進了局子去陪兒子去了。

 

小河村回到了以前。

 

19

 

大河村的水產賣得越來越好, 家家戶戶都有了存款。

 

現在有人養蝦, 有人看廠子，打包海鮮。

 

村裡的嬸子也買了新衣服打扮起來，說要幫我直播。

 

「是不是廠子出事了？」

 

「我我」我也在大河村安了家。

 

每天樂得清闲, 要麼就是研究怎麼養些新品種的水產，要麼就是一起幫徐嬸做做飯。

 

20

 

又是一年中秋。

 

大河村舉辦了宴席。

 

飯桌上, 村長老淚縱橫, 激動地拍著我的肩。

 

「多虧了小李, 幫咱們修水塘，建廠子，現在咱們家家戶戶, 都過上了好日子。」

 

下面一片歡呼。

 

「咱們共同舉杯，慶祝大河村生意興隆！」

 

我看著淳樸的鄉親們。

 

我也相信，大河村一定越來越好！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