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後，養兄以為我失憶了。

 

指著他的好兄弟陸遲舟捉弄我：

 

「這才是你的男朋友。」

 

前世，我當場拆穿養兄的謊言，依舊對他S纏爛打。

 

最終慘S在養兄秘密關押我的精神病院裡。

 

S後第三年，鬱鬱寡歡的陸遲舟卻在我的墳前割腕自S。

 

再睜眼，回到車禍那天。

 

這次，我徑直朝陸遲舟張開雙手：「老公，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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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養兄不小心捏碎手裡的藥碗。

 

而眼前的男人眼眶泛紅，啞聲將我攬進懷裡：

 

「嗯。」

 

1

 

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養兄餘嘉年和他的好兄弟陸遲舟並排站在我面前。

 

我搖晃快要炸裂的腦袋，愣了愣神，隻覺得眼前的畫面極不真切。

 

「這是哪裡？我是誰？」

 

餘嘉年以為我失憶了，搶先指著他身旁的陸遲舟，眼神帶著幾分戲謔解釋：

 

「你是我妹妹陳心意，這是你男朋友陸遲舟。」

 

我震驚地看向陸遲舟。

 

男人冷峻的眉眼低垂著，染上些許落寞。

 

他故意不看我，視線卻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身上。

 

分明帶著幾分隱忍的意味。

 

一如前世的模樣。

 

2

 

前世，我苦戀養兄餘嘉年多年，纏得他忍無可忍。

 

車禍發生後，他誤以為我失憶，為了擺脫我的糾纏，故意說陸遲舟是我的男朋友。

 

其實車禍剛醒來時，我確實有短暫的失憶。

 

可很快，我就恢復了正常。

 

面對餘嘉年的捉弄，我沒想太多。

 

反而認S理似的，當場拆穿餘嘉年的謊言。

 

隻為了竭力證明自己沒失憶。

 

我小心翼翼地扯著餘嘉年的衣擺，眼眶被淚濡湿。

 

「哥哥，我沒失憶，我沒撒謊。」

 

餘嘉年拿我沒辦法，繃著臉把我攬進懷裡。

 

如同過去五年裡，我每次哭泣時他做的那樣。

 

「對不起，心心。哥哥弄錯了。」

 

我心花怒放，迅速把那段插曲拋之腦後。

 

像往常一樣纏著餘嘉年。

 

我從十六歲開始，就發覺自己對養兄有著不尋常的感情。

 

他每次談戀愛，都會被我蓄意破壞掉。

 

書上說，這是佔有欲作祟。

 

我不置可否。

 

餘嘉年也默許我的種種出格行為。

 

好幾次，處理那些女朋友時，都是他在暗中默默插手。

 

他縱著我胡作非為，也任由我對他S纏爛打。

 

我喝得爛醉，抱著餘嘉年索吻。

 

他沒推開我，反而繃著身體，由著我對他予取予求。

 

那時的我，自以為是地認為餘嘉年也喜歡我。

 

可我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從未親口承認過對我的感情。

 

我抱著餘嘉年親了許久，直到他突然驚醒過來，嫌惡地命令我滾下去。

 

餘嘉年摸了摸紅腫的嘴唇，玩味地揚起唇線。

 

「陳心意，你怎麼能喜歡自己的哥哥？真變態！」

 

我如夢初醒，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桶涼水。

 

四肢百骸都僵硬難熬。

 

「我沒有，我才沒有。」

 

解釋的聲音逐漸減小。

 

反問的口吻突兀高昂。

 

「沒有喜歡我，嗯？」

 

眼底的嫌惡生生剜著我的心。

 

我答不上來。

 

私心裡，我是喜歡過餘嘉年的。

 

我是個孤兒，全世界隻有哥哥對我好。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餘嘉年像是窺探到我的秘密，對我的厭惡更甚。

 

「像你這樣的變態，隻配關在精神病院裡好好改造。」

 

3

 

思緒回籠，我錯愕地看著嘴角勾笑的餘嘉年。

 

他也正靜靜抬眸看我，眼底的玩味毫不掩飾。

 

隻一瞬間，我便渾身爬滿疙瘩，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指甲深深嵌進肉裡，疼痛迫使我不得不保持理智。

 

我直視餘嘉年，一字一句地回道：

 

「我知道了，哥哥。」

 

這輩子，我不願意再同他產生任何糾葛。

 

所有的一切，都在前世，我慘S的那一刻畫上了休止符。

 

在精神病院裡的日子特別難熬。

 

餘嘉年每隔兩個星期來看我一次。

 

我實在受不了每天被人毆打電擊的日子，哭著求他放我出去。

 

我用盡力氣哭喊著：「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每次，餘嘉年隻是冷漠地居高臨下睥睨著我，說出的話語不帶任何感情。

 

「陳心意，你好像又犯病了。」

 

話音落下，隨之而來的是疼痛難忍的折磨。

 

我試圖聯系所有我認識的人，想求他們救我出去。

 

可餘嘉年早就做了準備。

 

他把我的行蹤瞞得SS的，消息根本傳遞不出去。

 

短短半年時間，我就被折磨致S。

 

我S後，餘嘉年跟瘋了一樣，抱著我的屍體不肯松手。

 

他說他後悔了。

 

他說他喜歡我。

 

他一遍遍哭著復述自己的別扭和恐懼。

 

愛上養妹，會讓旁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他。

 

當時我的魂魄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切。

 

我隻覺得想吐。

 

直到現在，看到餘嘉年，我還會生理性反胃。

 

於是，我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陸遲舟。

 

我向他張開雙臂，強忍著眼淚嬌嗔。

 

「老公，抱抱。」

 

4

 

哐當！

 

瓷片碎裂的聲音在病房裡尤為刺耳。

 

我微微側目。

 

餘嘉年掌心布滿血跡，褐色的藥汁混著血液淌到地上。

 

惡心透了。

 

他站在原地，眼底的玩味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

 

不過，我現在沒心思理他。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遲舟身上。

 

從剛才那一聲「老公」開始，陸遲舟眼底迅速泛紅。

 

他僵著身體，詫異地抬眸看我。

 

半分不解半分激動的情緒在眼底翻湧，最後凝成深深的震顫。

 

他嘴唇翕動，嗓音帶著啞意。

 

快走幾步上前，將我緊緊攬進懷裡，在我耳畔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餘嘉年握緊受傷的拳頭，血液汩汩往外冒。

 

他輕咳了幾聲，舉起受傷的左手，遞到我面前。

 

血腥味燻得我直皺眉。

 

陸遲舟不動聲色地把我往旁邊挪開，拉開風衣外套把我裹緊。

 

我從他懷裡探出腦袋，眼皮又被一隻溫暖的手掌蓋住。

 

「別看，怪惡心的。」

 

話落，陸遲舟擋在我身前，惱怒地看向餘嘉年。

 

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你明知道她怕疼怕血，還要故意惡心她是吧？」

 

心底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我撥開陸遲舟的手掌，抬眸仔細端詳他蒼白的臉龐。

 

五官精致，與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仔細看，似乎比過去更加凌厲。

 

記憶裡，陸遲舟一直都沉默寡言。

 

像今天這樣不留情面的指責，我還是第一次見。

 

顯然，餘嘉年也覺得不可思議。

 

「關你屁事。」

 

餘嘉年翻了個白眼，顫顫巍巍把手伸過來。

 

像是在期待我的反應。

 

「心心，我受傷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會手忙腳亂地找藥膏，一邊給餘嘉年上藥，一邊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可是現在，我把身體往陸遲舟懷裡縮了幾分，嫌惡地瞥了一眼骯髒不堪的手。

 

「哥哥，外面有醫生護士，我又不會治病。」

 

「你？？？」

 

我煩躁地打斷他：「我困了，想回家。」

 

眼尾無意中掃到某人上翹的嘴角。

 

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得意小狗。

 

5

 

我的身體沒什麼大礙。

 

醫生說回家靜養就行。

 

陸遲舟說什麼都不肯讓我走路，非要抱著我出門。

 

餘嘉年陰沉著臉，在那一刻終於爆發。

 

他SS攥住我的胳膊。

 

「心心，你不是說要回家嗎？」

 

我一根根掰開緊箍的手指，皮膚落下一片紅痕。

 

「對啊，我回男朋友家，有錯嗎，哥哥？」

 

「陳心意，你別後悔。」

 

餘嘉年自嘲地笑出聲，幾乎是咬牙切齒低吼著。

 

後悔？

 

我隻後悔沒有早點看清自己的內心。

 

隻後悔前世的自己跟個傻子一樣，被餘嘉年耍得團團轉。

 

陸遲舟把我抱到車上，小心翼翼地系好安全帶。

 

啟動車輛，猛轟油門，疾馳而去。

 

一路上，他的掌心包裹著我的拳頭，就沒松開過。

 

到了家，我覺得渾身難受，想要洗個澡。

 

陸遲舟貼心地放好洗澡水。

 

從儲物櫃裡拿出一瓶未拆封的精油。

 

拆開，是我喜歡的茉莉花味。

 

緊接著，陸遲舟拉開衣帽間，從裡面挑出一套掛著吊牌的家居服。

 

跟我的尺碼意外契合。

 

我有些納悶。

 

陸遲舟撓著腦袋，臉紅到耳根。

 

「逛街時覺得適合你，隨手買的。」

 

「隨手買這麼多嗎？」

 

我指著他身後，佔據衣帽間大半位置的女裝。

 

都是新的。

 

也都是我喜歡的那幾個牌子。

 

「別誤會，我隻是，隻是......」

 

我朝他眨了眨眼，期待下文。

 

陸遲舟嘆了口氣，一副不裝了的表情。

 

「給自己的女朋友買衣服，有什麼不對嗎？」

 

這還是我記憶裡那個自卑敏感，跟我多說一句話就臉紅的陸遲舟嗎？

 

前世直到我S在精神病院裡，我跟他都沒有過多交集。

 

以至於我S後，才勉強窺探到陸遲舟對我的深刻愛意。

 

6

 

前世，我的靈魂一直被禁錮在身前居住的公寓裡。

 

覺察到自己對餘嘉年的特殊感情之後，我就搬出了餘家。

 

得知我的S訊之後。

 

陸遲舟單獨找過餘嘉年要說法。

 

哪裡有什麼說法？

 

後者宣稱我生了重病，不治而亡。

 

他連查看真相的權利都沒有。

 

夜晚，陸遲舟輕而易舉地破解公寓門鎖密碼。

 

我詫異地看著他闖進來，跌跌撞撞進了我的房間。

 

等我的靈魂跟著飄過去時，隻看到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躺在我的床上。

 

他的脊背一抖一抖的，枕頭浸湿出大片水漬。

 

我想安慰陸遲舟。

 

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隻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後來，我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發頂。

 

可惜，我是隻鬼魂。

 

無法真正觸碰到陸遲舟。

 

手掌穿過碎發。

 

我像哄小孩一樣，輕撫他的後腦勺。

 

「陸遲舟，別哭啦，再哭下去，我就忍不住要親你啦。」

 

掌心下精致的臉龐震顫了一瞬。

 

陸遲舟猛地睜開眼，大顆眼淚順勢滑落。

 

隨即又絕望地閉上眼。

 

「騙子。」

 

空氣陷入寧靜。

 

隻有低低的啜泣聲不斷在房間裡回響。

 

7

 

從那天起，陸遲舟住進公寓，同我的靈魂作伴。

 

旁人笑他是傻子。

 

我也覺得他是傻子。

 

因為陸遲舟總是喜歡自言自語。

 

一會對著空氣分享喜悅的事，一會傾訴糟糕的心情。

 

我在一旁默默聽著。

 

靜靜地看著他清冷的臉龐染滿湿意。

 

陸遲舟一天天消瘦下去。

 

我知道他生病了，餐桌上總是放著大盒大盒的藥。

 

我勸他好好活著。

 

可惜沒用。

 

他根本聽不見我說話。

 

我們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年。

 

卻又像兩個孤獨的靈魂，中間隔著無法逾越的屏障。

 

摸不到，碰不著，聽不見。

 

隨著我待在人間的時間越長，靈魂也愈發接近透明。

 

我想，用不了多久時間，我就要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陸遲舟依舊每天早出晚歸。

 

我出不了公寓，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直到我S後的第三個祭日，陸遲舟特意打開電視機，調到新聞頻道。

 

臨出門時，深深看了我的方向一眼。

 

我眉心直跳，總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

 

很快，電視臺播報一條緊急新聞——

 

餘氏掌門人餘嘉年車禍致S，事件疑似屬於私人恩怨，肇事者已逃逸。

 

目前警方正在極力追捕肇事者。

 

是陸遲舟。

 

他真傻！

 

我慌亂極了，靈魂生出巨大的能量，竟生生衝破公寓的阻礙。

 

循著某種能量的指引，飄到我的墳前。

 

陸遲舟抱著我的墓碑，哭得像個傻子。

 

「心心，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他的腳邊放了幾個空藥瓶，和空的啤酒罐。

 

我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偌大的墓園，一個人都沒有。

 

也沒有人發現陸遲舟的異常。

 

「陸遲舟，我命令你，不許S！聽見沒有！」

 

近乎歇斯底裡的嘶吼，短暫地喚醒他的意識。

 

陸遲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彎彎，滿足的笑容綻放開來。

 

「你來接我了，對嗎？」

 

話音落下，他用匕首，在布滿傷痕的手腕上，決絕地劃破皮膚。

 

「陳心意，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勇敢地握住你的手。」

 

8

 

還好，上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

 

我紅了臉，也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