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晚送她回家，她提起趙鈞曜：「鈞曜聽說你跟我是朋友，問我們平時會聊什麼。」

 

鈞曜？她說出這兩個字時的聲音讓我妒火暗燒。

 

我說話帶刺：「他很放心你跟我在一起？不怕我把你撬走？」

 

何小葉的臉紅了：「別開玩笑……」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他不在乎你，你被任何人挖牆腳他都不在乎，說不定還會拍手稱快。」

 

何小葉驚訝，立刻為趙鈞曜辯解：「他不是那種人，他是很多情，但沒到道德淪喪的地步。」

 

「所以你喜歡他？」

 

「不，不是這個意思。」

 

我解下安全帶靠近她：「那你為什麼不拒絕婚約？你們還沒領證，也沒有辦婚禮，難道你情願嫁給受不住下半身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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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葉瑟縮著身體：「可我無法主動拒絕，三年前我爸的生意現金流斷裂，是鈞曜幫了我們，欠著這麼大的恩情，我怎麼好意思開口？」

 

我越發逼近她：「多少錢值得你以身相許？我以為你走在學術前沿思想會很先進，沒想到你也恪守古代道義那套，你不會還信奉天地君親師、夫為妻綱吧？」

 

何小葉神情嚴肅：「我知道你可能是為我好，但我不喜歡你說話的方式，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負責，不需要你發表意見。」

 

我盯著她張張合合的紅唇，再也按捺不住，吻了下去。

 

她一動不動，黑亮的眼珠魘住了一般。

 

柔軟的，豐盈的唇，唇珠輕輕彈動。

 

我捧起她的下巴，加深這個吻。

 

她猛然推開我，抓起帆布袋衝出車門。

 

我撫摸留有餘溫的嘴唇，體內還殘留觸電般的戰慄。

 

去 tmd 狗屁婚約，去 tmd 狗屁倫理道德，隻要他們還沒領證，我就有機會。

 

對她，我身體深處埋藏著滔天欲望，就好像攢了很多年，壓抑了兩輩子，連我自己都覺得驚異。

 

必須得到她，必須與她相愛，任何阻礙我都不放在眼裡，神擋S神，佛擋S佛。

 

平靜後我撥通木婷霜的電話：「怎麼樣了？」

 

11

 

何小葉表面軟，骨子裡有自己的傲氣。

 

她不肯自己主動退婚，那我隻好促成外力幫她。

 

木婷霜就是我借用的刀，我要她使出渾身解數勾引趙鈞曜。

 

勾引到他放棄和何家的婚約，非木婷霜不娶的地步。

 

木婷霜的聲音嬌滴滴傳來：「柏青哥哥，他今天答應帶我去選婚戒啦，我肯定能讓他跟何家提出退婚。」

 

「很好。」

 

「那事成之後，柏青哥哥要給我什麼獎勵啊？」

 

「錢。」我言簡意赅。

 

木婷霜拖著哭腔：「哥哥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我不要錢，我隻想要你。」

 

我能給她的隻有錢。

 

但為了穩住她，我說：「好。」

 

她破涕為笑，又小心翼翼問：「哥哥破壞趙鈞曜和何小葉的婚約，隻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合作對嗎？」

 

「嗯。」

 

「跟何小葉沒關系嗎？我聽說……你們走得很近，你是不是，對她動心了？」

 

我立刻不假思索地撒謊：「不，何小葉長得一般，呆呆笨笨的，我怎麼可能喜歡她，我單純是為了阻止趙鈞曜與何家聯姻後勢力越發壯大，那對我產生威脅。」

 

一周後，木婷霜告訴我她成功讓趙鈞曜求婚，他會把喜訊在今晚的生日宴會上公布。

 

是趙鈞曜他媽，也就是我伯母的生日宴會。

 

何小葉也來捧場。

 

女賓們身著晚禮服，木婷霜穿得最高調，一襲珠光紅露肩曳地長裙，隔著很遠衝我拋了個媚眼。

 

我安靜等待何小葉到來。

 

她遲到了，風風火火跑進宴會廳，賓客們正在跳復古華爾茲。

 

趙鈞曜在舞池裡摟著木婷霜。

 

何小葉身穿最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沒有化妝，拎著帆布包，呆呆站在香檳塔旁。

 

我走過去彎腰伸手：「能否有幸請你共舞？」

 

何小葉如避蛇蠍地退了兩步，我及時挽住她的腰，才避免她釀成碰砸香檳高腳杯的慘劇。

 

「啊，好險。」她懵懵的，我趁機攬著她腰肢劃入舞池。

 

「我不跳……」她目光躲閃，不願看我。耳垂粉紅可愛，敷了桃花般。

 

「為什麼遲到？」我轉移話題。

 

她立刻尷尬解釋：「因為……因為導師留我訓話，我不敢拒絕。」

 

總是這樣，她不敢拒絕。

 

我領她翩翩起舞，裙擺如茉莉綻開，驟然收緊在我深黑的西裝褲腿間。

 

水晶大吊燈折射的光芒如紛紛雪霰，散落在我們全身。

 

「好像，很久以前，我們一起跳過舞。」我附在她耳邊輕聲說。

 

她眼中湧起的淚光淆然而下：「可是太晚了，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就已經訂下婚約了。」

 

這時舞池中央趙鈞曜忽然高高執起木婷霜的手：「諸位，請允許我宣布，我此生非木小姐不娶。」

 

那一刻我緊緊盯著何小葉的臉，我親眼看到，一瞬間她面色蒼白。

 

憤怒在我內心強烈翻騰，盡管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結果，完美按照我的計劃執行，我還是會心疼。

 

心疼她。

 

他們在狠狠打她的臉，把她的面子放在腳下踩。

 

我直接衝過去，一拳將趙鈞曜幹翻在地：「道歉！給我向何小葉道歉！」

 

趙鈞曜看著人高馬大，內裡很虛，被我打後無力還手，鼻血糊了滿下巴。

 

他媽嚇得大呼小叫：「保鏢呢？快來快來！」

 

人群騷亂，何小葉走到我們身旁，目光冷而亮：「趙鈞曜，你確實應該向我道歉。」

 

她一句句，重拾自己的尊嚴。

 

「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感情上算是扯平了，但訂下婚約後我從未出軌過，你則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軌，現在又當眾撕毀婚約，你憑什麼？」

 

她俯下身打了趙鈞曜一巴掌。

 

不重，但響亮。

 

我暗中為她喝彩，我愛S她此時因憤怒而格外晶亮的雙眸，愛她堅毅的神情，我怎麼看都看不夠，恨不得眼睛黏在她身上。

 

與此同時，也有人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木婷霜。

 

她是聲音鬼魅般在我耳畔響起。

 

「柏青哥哥，你騙我，你分明已經對她動心了。」

 

我看見她眼中簇動的恨意，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攥住何小葉手臂：「喂，不要被男人騙了，沒人愛你，趙柏青也不愛你。」

 

說著她開始播放手機錄音：「何小葉長得一般，呆呆笨笨的，我怎麼可能喜歡她，我單純是為了阻止趙鈞曜與何家聯姻後勢力越發壯大，那對我產生威脅……」

 

是我的聲音，我說過的話。

 

何小葉深深看我一眼，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那一眼讓我心碎。

 

我立刻追上去，安保人員這時衝進來攔我。

 

伯母大哭著：「給我揍，狠狠揍他，他心真狠啊，把我兒打成這樣……」

 

我跟保鏢拳腳相對。

 

木婷霜替我擋了兩下，眼中仍滿是恨意：「趙柏青，我用教會我的方法報復了你，你感覺怎麼樣？別把我不放在眼裡，我不是吃素的！」

 

她話音未落，伯母給她左右開弓兩耳光：「臭婊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外圍的，你這種髒貨色想嫁進我家？沒門！」

 

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保鏢知道我的身份，不敢下狠手，但我下了S勁，把他們揍得頭破血流，趁機脫身闖出宴會廳。

 

街上熙熙攘攘滿是奇裝異服的人。

 

今夜是萬聖夜。

 

我沒走兩步便被人群包圍：「帥哥 cos 什麼？禁欲霸總嗎？」

 

「啊啊啊帥哥身上有血，好帥，cos 戰損精英男嗎？」

 

「帥哥跟我合照吧來一個來一個！」

 

他們舉起手機圍著我拍照。

 

「勞駕讓讓，我在找人！很重要的人！」

 

他們還以為我在 cosplay。

 

「哈哈哈追妻霸總？追帶球跑小嬌妻？」

 

很快我身邊水泄不通圍滿了人。

 

我向著交警的車艱難跋涉：「警察同志，我想找人, 能拜託你幫忙開路嗎？」

 

「誰啊？是你什麼人？」

 

我愣了兩秒，回答他：「是我老婆, 我老婆跑了。」

 

於是交警載我上了摩託。

 

我拿起喇叭大喊：「何小葉！何小葉！你在哪兒？」

 

路上滿是魑魅魍魎，濃妝怪抹的人群裡尋不見她。

 

即使她聽見了，也不願意出現吧。

 

她現在一定很恨我, 很討厭我。

 

於是我鼓足勇氣，對著喇叭喊出那句：「何小葉，我很喜歡你，我想和你交往。如果可以, 我想和你白頭偕老。我知道我們認識得倉促, 但是我總覺得, 你我是彼此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周圍瞬間沸騰，鋼鐵俠、阿凡達、黑猩猩、打工人、海綿寶寶……各種妖魔鬼怪為我歡呼：「兄弟加油！」

 

「哈哈哈兄弟你到底是不是 cosplay 啊？」

 

「臥槽演得太真了！老子眼睛要尿尿了！」

 

在光怪陸離的風景後，我看見她的白裙一閃而過。

 

「何小葉！」

 

我立刻跳車追過去、

 

她走入黑暗清冷的小巷，我緊緊追上。

 

從背影一抽一抽, 像在哭泣，我心急如焚, 立刻抓住她，將她面孔扳向我。

 

結果她竟然在笑, 雖然眼裡含著淚, 但笑得比春光還明媚。

 

「喂, 你在 cos 藍精靈嗎？」

 

她指指自己側臉。

 

我這才意識到剛剛被阿凡達碰到臉，臉上染了一片藍顏料。

 

看她笑, 我也忍不住笑。

 

我們相視而笑，笑到氣喘籲籲, 像兩個呆瓜。

 

笑到累了，我們凝視對方，周圍靜得落針可聞。

 

像兩枚磁石終於吸合。

 

我們不由自主地吻住彼此，吻得難舍難分, 盡情釋放欲望。

 

「小葉，小葉，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她認真絮語，眼眸迷離仰視我。

 

再沒有哪一刻, 我如此快樂，靈魂震顫起飛。

 

「做我女朋友？」

 

「嗯。」

 

「和我結婚。」

 

「嗯。」

 

我最多隻能做山野裡的松柏。

 

「作（」「嗯。」

 

她乖順點頭, 讓我快樂得落下眼淚。

 

「不要隻是「嗯」，好不好？我想聽你說出來。」

 

何小葉笑起來, 踮起腳尖啄吻我唇，吻一下，說一句。

 

「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 可是我不敢說。」

 

「我希望你做我男朋友。」

 

「趙柏青, 我希望能和你結婚，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我們頭頂上，穹野清澈萬裡, 繁星明亮閃耀，亙古如此，漫漫延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