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打斷他：

「當時隻有你們兩個人，你沒有反駁，不就是在心裡認同了嗎？」

 

周祈安一下急了：

 

「不是，我準備反駁的！」

 

「你準備反駁，但是考慮到種種限制，沒有實施？」

 

「不是！」

 

「那是什麼？權衡利弊之後覺得沒必要？還是……」

 

周祈安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臉都漲紅了才鼓起勇氣打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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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意眠，你能不能聽我說？」

 

13

 

我意識到自己有些情緒上頭，默默住了嘴。

 

周祈安這才松了口氣。

 

「當時，我其實已經在反駁，但門口忽然有人發出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想了想，在我失神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周祈安似乎確實在說話。

 

他嘆了口氣：

 

「然後你就進來了。」

 

「我不確定你有沒有聽到，但你說你剛來。」

 

「我沒說完的話也就沒說完。」

 

「我想著終於可以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了，也懶得管什麼沈心眉。」

 

我代入了一番，發現他的說辭還真能解釋得通。

 

但我仍然持懷疑態度：

 

「可是你為什麼會跟沈心眉在一起討論我？」

 

周祈安愣了一下。

 

「不是在討論你。」

 

「我本來在等你，她剛好從門口路過，看到我，就進來問了下我前幾天微博上的事情。」

 

「我就跟她簡單解釋了幾句。」

 

「本來挺正常的……誰知道她突然開始那樣說！」

 

說到最後，周祈安自己也生氣起來。

 

「我當時怕你聽到了不開心，又想著趕緊跟你說話，都忘了我應該先駁斥她一頓！」

 

說著，他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我看著他快如疾風的手，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等我想要制止他的時候，電話已然撥過去了。

 

沈心眉接通得很快。

 

是隨意又慵懶的語氣：

 

「幹嘛？」

 

周祈安皺著眉：「你剛剛在化妝間說的，林意眠的不好，都是無端的揣測。」

 

「你有病吧？」沈心眉難以置信，「不是你說你家眠眠老是對你客客氣氣，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看到她在門口才故意那樣說的！」

 

周祈安面露疑惑：

 

「故意的？」

 

將電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的我卻已然明了。

 

果然還是女人最懂女人。

 

沈心眉在業內一向以心直口快著稱。

 

聽到她略帶陰陽的口吻，我竟也沒察覺，也許她隻是在故意刺激我。

 

沈心眉很不開心。

 

「不然呢？我有病呢？在你面前罵你前女友圖啥，難道我暗戀你？」

 

周祈安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這個意思。」

 

14

 

屋內。

 

周祈安面前擺了一排的小皮鞭。

 

他跪坐在小皮鞭後，自己把手背在身後。

 

順著眼，以仰視的姿態望著我。

 

「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讓眠眠產生了誤會，是我的錯。」

 

「眠眠可以懲罰我。」

 

我站在他面前，還有些不適應。

 

這個場景，好像很久沒見過了。

 

周祈安微微前傾身體，碎發在我大腿上掃過。

 

痒痒的。

 

他頭在我的腿上輕輕靠下。

 

「眠眠，懲罰我吧。」

 

「用這些，你喜歡的，任何。」

 

他眼神帶著蠱惑，引導我去看那一排小皮鞭，和背後的牆壁。

 

我深呼吸一口氣：

 

「你早就準備好了？」

 

他不置可否，背在身後的手撫上我的腳踝。

 

「從眠眠說要找我聊私事開始，就一直在想著怎麼認錯了。」

 

我仍然覺得很魔幻。

 

「可是，萬一錯的是我呢？」

 

他搖搖頭：

 

「至少我們之間，有錯也要我來認。」

 

「而且，要及時認。」

 

他惋惜般垂眸。

 

「如果我能早些堅定這個道理，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我愣了一下。

 

其實和周祈安分手，起源於很小的一件事。

 

他從和我拍戲的男演員身上感受到了危機感，想要公開。

 

但我不想。

 

他就鬧脾氣。

 

我追著他問，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他也不回答。

 

冷戰開始，就低不下這個頭了。

 

於是我越來越看他不順眼，他也沒事事依著我改。

 

一拍兩散，好像就成了既定的走向。

 

我嘆了口氣：

 

「對不起。」

 

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以後這種話，都我來說。」

 

「可以原諒我從前的過失嗎？林意眠小姐。」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

 

也故意端著架子：

 

「那——要看你的誠意了。」

 

他直接握住我的腳踝抬起來，眨眨眼：

 

「什麼誠意？」

 

我險些沒站穩，身體晃蕩兩下，裙擺隨之搖曳。

 

周亦安眸色逐漸幽深。

 

屋裡燈光不亮。

 

但小皮鞭的反光，卻亮晶晶的。

 

15

 

隔天，周祈安送我回了家。

 

大門口，他別別扭扭扯著我不肯走。

 

「我們昨天，都還算數吧？」

 

我扶額：

 

「從起床開始，你已經問第七遍了。」

 

他皺著眉，正色：

 

「常問常新。」

 

「我得時刻提醒你，不然，你提起裙子不認人怎麼辦？」

 

我看著他，默默地搖了搖頭。

 

正要說話，我家大門被從裡面打開。

 

清秀的少年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直直看著我們。

 

視線落在我身上時，他又眨了眨眼：

 

「姐姐，你昨天晚上怎麼沒回家呀？」

 

嗓音幹淨，帶著一股少年人獨有的澄澈。

 

他並不比周祈安矮多少，目光交匯，也不顯得弱勢。

 

周祈安眼睛都瞪大了。

 

他Ţű̂⁾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這、這是誰？？？」

 

少年沒搭理他，又從手邊拖出一個小盒子，對著我，似嗔怪：

 

「姐姐，我才看到，你給我買的竟然是內褲。」

 

褲衩一出，周祈安肉眼可見地紅溫了。

 

他三兩步走上前，奪過褲衩：

 

「內褲？」

 

「你就是給他買內褲？？？」

 

「林意眠，明明昨晚你還誇我能幹！你說我的體驗好！說我最棒！」

 

周祈安又震驚又委屈：

 

「你說的那些話，難道都忘了嗎？」

 

我被他質問得一愣一愣的。

 

他見我沒吭聲，又背過身去深呼吸幾口氣，咬牙切齒地指著門：

 

「你現在讓他離開你家，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

 

少年目瞪口呆，還是從門內走出來，拍拍他的肩：

 

「哥哥，你真是有大房的氣量！」

 

周祈安更難以置信了，他緩緩轉過頭，手微微顫抖著。

 

「我？大房？」

 

他無助地看向我：

 

「你們都已經規劃得這麼清楚了嗎？」

 

在少年錯愕的眼神裡，我實在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什麼呀？你別逗他了，這是我表弟。」

 

周祈安愣了下。

 

「表弟？」

 

表弟衝他咧嘴笑了笑：

 

「姐夫，你說我是細狗，我逗你一下，不過分吧？」

 

周祈安驚愕之色仍未褪去。

 

「你？你多大了？」

 

表弟老實回答：「十五了。」

 

周祈安似乎在偷偷對比表弟和他的身高差。

 

最後他無奈地放下手：

 

「唉，算了。」

 

「你們小孩子, 營養挺好的。」

 

16

 

送走表弟後, 周祈安又賴在我家不走了。

 

「表弟可以住, 那我也要住。」

 

我被他的幼稚逗得想笑。

 

「他明天就要去學校，你也去嗎？」

 

周祈安一仰頭：「那我不去。」

 

「除非——」

 

「學校裡有你。」

 

我扔了個抱枕給他。

 

「你少嘴貧！」

 

周祈安不服：「我哪有？」

 

「我隻是……」

 

話音未落, 我和他的手機鈴聲同時響起。

 

一看來電人，還都是經紀人。

 

我去臥室接起來。

 

是一個快要刺破我天靈蓋的女高音：

 

「林！意！眠！」

 

「你和周祈安那點破事能不能捂著點？」

 

我人傻了。

 

「啊？」

 

「什麼破事？」

 

難道是之前和周祈安談過戀愛被扒出來了？

 

經紀人崩潰地大喊：

 

「你還問我？你們昨晚不是過夜了！」

 

我一驚。

 

又緊張, 又害怕，又心慌,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經紀人聽起來非常生氣。

 

「你們被拍了知不知道？」

 

「你們要親可以，能不能把門關上再親？？？」

 

經紀人把圖片發給了我。

 

昏暗的樓道, 兩個手臂交纏在一起的人影。

 

看上去十分難舍難分。

 

我一眼認出。

 

是昨晚周祈安要出去買東西，我和他黏糊到門口的那一幕。

 

沒記錯的話, 那時候都三點了。

 

而且周祈安家樓層明明很高。

 

該S的狗仔, 拿望遠鏡拍的嗎？

 

經紀人不想聽我的狡辯。

 

「對方現在要天價的買斷費, 你知道嗎？」

 

我翻了翻圖片，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這的確是我的疏忽。

 

「姐，對不起啊, 買斷費不管多少, 我來出。」

 

經紀人重重哼了一聲：

 

「你以為你出就夠了？」

 

「他要兩邊的買斷費, 隻要一邊不答應，他就發頭條！」

 

17

 

我從臥室出去時，周祈安的電話也已經打完了。

 

不用想, 是同一件事情。

 

我們面面相覷。

 

良久, 他輕咳一聲：

 

「其實, 拍得還是挺有氛圍感的。」

 

我：？

 

「你的關注點真獨特。」

 

他摸了摸腦袋：

 

「可不？」

 

「都被拍了, 就關注點好玩的嘛。」

 

「反正能用錢解決的事情, 都不叫事情。」

 

我叉腰, 朝他攤出一隻手：

 

「既然這麼壕氣, 我的那份, 你也一起出了唄？」

 

周祈安愣了下。

 

直接把下巴主動放到我攤開的手掌上, 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

 

「說什麼你的我的？」

 

「我的就是你的, 我都是你的，你想要怎麼給都行。」

 

我捏了捏他臉頰，笑：

 

「真大方。」

 

周祈安狠狠地出了一筆血。

 

於是他養成了一個新的習慣。

 

每每面紅耳赤之時，都要先檢查一下門窗有沒有漏縫隙。

 

謹慎的樣子, 讓人好笑。

 

如此小心謹慎的第三年，卻還是被拍到了。

 

是我們在地下車庫牽手的照片。

 

雖然親密，但比起之前那次的照片, 已然是純情了許多。

 

在收到狗仔的照片時，我和周祈安一起趴在床上研究。

 

「這個給嗎？Ṭṻ₄」

 

「你覺得呢？」

 

「我覺得拍得還可以。」

 

「嗯，我看起來也很瘦。」

 

「那？」

 

我和周祈安對視了一眼。

 

這幾年在我們潛移默化的努力下, 網友們的接受度已然日漸良好。

 

我和周祈安兢兢業業地維持路人緣, 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刻。

 

「不給！」

 

「去他的，憑什麼白給他那麼多錢？」

 

「做夢去吧！」

 

「讓他發, 就憑這, 還能威脅到我了？」

 

……

 

於是我和周祈安的戀情瓜開始霸榜熱搜。

 

【天啦嚕, 真談啦？】

 

【之前不是他倆就談過嗎？復合了吧？】

 

【算了，他倆隻要不犯法，愛談談唄。】

 

【隻有我好奇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一搜一大堆, 這小情侶同款多得要S！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呢。】

 

……

 

網友們激情討論時，我和周祈安正在研究窗簾如何更加密不透風。

 

「夠了吧？」

 

「我覺得還不太行。」

 

「很嚴實啊。」

 

「有點輕飄飄的。」

 

「……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

 

「唔唔……唔唔唔？」

 

月光影影綽綽。

 

屋內的燈，卻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