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瑾捏著眉心，有些頭疼的坐在龍椅上，每次過去都會鬧的不愉快。他知道這件事裡也有他的責任，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也該釋懷了吧？

　　作為一個帝王，被無視了這麼多年，他真的很卑微了。

　　而且後來的這些年，他都沒有去過貴妃娘娘的宮中。起初太後還會問一嘴，後來得知當年的事情之後，就再也沒問過了。

　　每一次初一十五要去皇後宮中的時候，他都會做很長的思想準備。

　　知畫端著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一臉糾結的表情，還沒等她問什麼，就聽對方已經開口了。

　　“陪朕去皇後宮中。”

　　“是。”還想著怎麼接近皇後呢，這機會不就來了？

第14章 十年無子帝王(14)

鳳梧宮是僅次於養心殿的存在，作為皇後，自然不能比其他宮殿寒酸。金碧輝煌，雕梁畫棟，紅磚綠瓦，無一不召顯皇後的地位。

　　宮殿的大門雖然是敞開著的，但從外面瞧進去，裡面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的。宮人們各司其職，但偌大的宮殿，也不可能堆滿宮人。

　　所以打眼瞧進去，隻看到一兩個灑掃的宮女，還有屋檐下站著的等待吩咐的宮女和太監。

　　“皇上駕到！”

　　明福公公面色如常的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就看到剛剛還在幹活的宮女太監們立馬跪了下去。

　　“參見皇上！”

　　他們對於皇上的到來很是平靜，並沒有多少欣喜和激動，倒是有幾分擔憂。隻是低垂著腦袋，沒有讓人瞧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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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若是放在別的宮中，那些宮女早就興奮的找不著北了。主子受寵的話，他們這些當宮人的也能獲得幾分殊榮。

　　相反，不受寵的主子身邊的宮人，去到哪裡都低人一等。

　　但皇後畢竟是皇後，是後宮之主，即便再不得寵，她也是掌管鳳印的。當今皇上不怎麼幹涉後宮的事情，所以若是惹著了皇後宮中的人，那也差不多是在打皇後的臉。

　　他們擔憂的不是別的，隻是害怕皇上這次來，約莫著又要跟皇後面對面坐一個時辰了。每一次皇上的到來，皇後的情緒就會失控。

　　知畫跟在楚瑾身後，臉上帶有一絲疑惑，這宮裡充斥著濃重的檀香味，如果不是知道這是鳳梧宮，怕是以為來到了寺廟。

　　這件事宮中也有談論過，皇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吃齋念佛，似乎是為她未出世的孩子祈福。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跟她又吵了一架，之後兩人的感情裂痕越來越大。

　　腳步聲響起，她收斂了心神，安安靜靜的待在楚瑾身後。

　　皇後姍姍來遲，被人攙扶著前來，面上沒有帶著欣喜，也沒有什麼情緒。“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那雙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似乎在那雙眸子裡，看不到想要的一切。身上的衣物很是素淨，手裡捻著一串佛珠，看佛珠的光澤應該是盤了很久了。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那眼角的細紋就是證據。那雙眼睛並不怎麼澄澈，相反因為哭過太多眼淚，導致眼睛看東西有些晃神。

　　年少時的她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成婚後也曾因為丈夫的疼愛風光過一段時間。她曾是京中所有人豔羨的女子，可如今的她像是褪了顏色一般，再也找不回曾經的感覺。

　　“皇後，近來可好？”楚瑾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往裡走。

　　皇後不動聲色的將手給抽了回來，隨後端莊的走在他身後，似乎她隻是在扮演這個角色，再沒有其他感情摻和在裡面。

　　“託皇上的福，臣妾很好。”

　　“你向來身子骨不好，如今快變天了，朕那裡剛到了一些料子，到時候送去內務府給你多做幾身衣裳。”他隻是頓了一下，便不再執著於牽手這件事情了。

　　“多謝皇上恩典。”

　　兩人入座之後，一時間空氣都停止了。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人忍不住腳趾扣地的地步。

　　知畫就現在兩人身後，看著皇後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下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被傷的太深，有哪個女人會如此？

　　皇後的回答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挑起她的情緒，於她而言，這世上好像也沒有什麼感興趣的了。

　　“朕記得你曾給過娘家牌子，若是覺得無趣了，便讓人將相國夫人請進宮。太醫說你鬱結於心，若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與朕說說。”

　　此時的皇帝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威嚴，他似乎很是無奈，但是對於眼前的一切又沒有個解決的法子。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即便他再怎麼努力也沒用。

　　這些年，一直都是他主動搭話，對方的反應也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他也有點累了。

　　“臣妾知道了。”

　　皇後並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的，她就是不想跟皇帝處在同一個空間，對方能早點走最好。如果不是因為規矩，她寧願一年到頭都不要看到他。

　　這樣的相處方式，知畫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累。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了話題。

　　知畫找不到接近皇後的機會，主要是沒有什麼資格開口，不過如今能夠近距離接觸並且觀察對方的性格，也不枉此行。

　　二十七歲的年紀，在古代來說算老了，但是現代來講，還年輕著。隻是宮中蹉跎的那些年，再加上情緒一直都不怎麼好，所以即便保養的很好，也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更成熟一些。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皇後微微側目，便對上了一雙好奇的目光。

　　眼裡帶著探究，並沒有其他不好的情緒存在，似乎是在打量著什麼，一眼就能看透。雖是宮女的裝扮，但那張貌美的臉，看著倒不像個宮女反而像妃子了。

　　不過那張臉並沒有給人一種不安分的感覺，反而覺得有幾分可愛，溫柔，還有舒心。是不帶攻擊性的，且與人交好的。

　　“這位宮女倒是見著面生。”皇後突然主動開口了。

　　楚瑾微微詫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知畫正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裡。

　　“回皇後的話，奴婢是新提上來的大宮女，皇後娘娘金安！”她規規矩矩行了一禮，似乎被發現偷看有些不好意思，趕忙低垂下頭。

　　“本宮聽說過你。”她說。

　　這話讓人浮想聯翩，聽說是怎麼個聽說法呢？

　　知畫有些緊張，怕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皇後吧？那她的大船豈不是徹底遠離她了？

　　“這宮女看著倒有趣，何不來本宮此處當差？”皇後依舊是面無表情，似乎這句話隻是隨意一提。

　　楚瑾卻道：“皇後若是喜歡，便讓她在你這兒當差吧。”

　　知畫的心情很復雜，所以說，帝王的寵愛永遠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讓她跟皇後接觸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第15章 十年無子帝王(15)

皇後沒說話了，似乎剛剛那隻是隨口一提，之後就是陷入漫長的安靜中。

　　知畫能感覺到，皇後是不開心的，但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注定不能放肆的哭或者笑。這個位置有無數人盯著，言行舉止也代表著皇室的形象。

　　他們兩人就這麼坐著，相顧無言，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話題可以聊。

　　皇後身邊伺候的宮女也都習慣了，熟練的泡茶之後，再為二人倒茶。若是茶水少了，便會補上一些。

　　很快就到了晚膳時間，宮人端著食物進來，擺了滿滿一桌的珍馐。琳琅滿目的食物，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不過皇後吃齋念佛的原因，給她布菜的宮女都是夾的素菜，葷腥根本就不沾一點。反觀皇帝，每盤菜幾乎都會夾一兩筷子。

　　用完晚膳後，楚瑾喝了一杯茶，然後起身就準備離開了。

　　“恭送皇上！”皇後毫不猶豫的送別，根本沒有絲毫的留戀。那語氣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放松了不少。

　　聽著有點讓人心梗的程度，他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一揮袖子，還是離開了。

　　快出鳳梧宮的時候，他停住了。

　　“知畫，你可怪朕？”他問。

　　知畫抿著唇，搖了搖頭，“皇上是真龍天子，奴婢不敢怪罪。”

　　“那便是怪朕了。”楚瑾看著她低垂的小腦袋，一時間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皇後與朕鬧了很長時間的別扭了，朕也想回到從前，隻是不知該如何做才好。若她真對你感興趣，興許能夠緩和一下朕與她之間的關系。”

　　“皇上若是這般期盼的話，奴婢可以一試。”知畫的眸中沒有什麼情緒，有一瞬間，她跟皇後的態度有點相像。

　　皇後與皇帝的感情一直不好的原因，她可能知道是為什麼了。就這大情聖的做法，哪個女人都不開心的。

　　她很明白，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隻是為了借種而已，沒必要在皇帝身上花費太多的心思。可以算計對方的寵愛，但絕對不能把心放在對方身上。

　　所以在剛剛楚瑾提出讓她在皇後宮中當差時，僅僅是感覺到無語而已，並沒有太失落的情緒。

　　守住自己的本心，才能不會有悲傷的情緒。

　　“你是個好姑娘，是朕耽擱了你。”楚瑾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放心，皇後很好相處的，隻要不是犯太大的錯，朕都能給你兜著。日後若是出宮，朕會給你一份厚禮。”

　　他說完，轉身離去。

　　知畫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帝王家的疼愛，說收回就收回，而說的那些好話，似乎隻是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她收斂了眼底的情緒，琢磨著之後的計劃該怎麼進行，這個孩子不能讓她自己說出來，必須得借別人的口。隻是該怎麼做，她得好好想想。

　　定了定神，轉身朝著鳳梧宮內走去。

　　皇後還沒有歇下，此刻坐在院子裡，欣賞著還未落下去的夕陽。

　　“皇後娘娘，奴婢被指派來伺候皇後娘娘的。”她行了禮，站在那裡等待著吩咐。

　　皇後抬眸，看了一眼四周，貼身宮女立馬動身，將一些沒必要的人給叫下去了。場上瞬間隻留下了信得過的人，還有一個知畫。

　　“皇上就是如此絕情，竟是真把你給指派過來了，他就沒有半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