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說了，那醫院都是些冤S鬼，我寶貝孫子可不能一出生，就被那些晦氣東西纏上了。」

結果當天小姨就聽說了媽媽難產的消息。

 

小姨帶著我，急忙趕了過去。

 

這一次小姨連同我，一起被攔在了門外。

 

6

 

「芳啊，你回去吧，我沒什麼大礙了。」

 

「屋裡血呼啦擦的，我怕嚇到你。」

 

前一世我媽讓小姨知道這件事。

 

也不過是想在小姨那兒賣賣可憐，騙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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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姨的錢都已經進了我媽的口袋。

 

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這件事越好。

 

畢竟能拖一天是一天。

 

小姨聽著我媽聲音沒什麼大礙，也沒有起疑。

 

她放下補品，拉著我的手想走。

 

走到院子口，我又有些不甘心。

 

雖然我想逃離前世的厄運，但還是想親眼看一看真相。

 

好徹底解開自己的心結。

 

於是我謊稱發卡掉了，進屋去拿。

 

這一世，從門縫裡。

 

我看見了媽媽惶恐、害怕、無助的樣子。

 

7

 

奶奶請了村裡的老人幫媽媽接生。

 

我偷看的時候，產婆正在潑我媽的冷水。

 

「從我手裡接生的孩子沒一千也有幾百了。」

 

「像你娃這樣，口唇青紫，臉色發白，就算能活下來，長大了百分百也是個傻子。」

 

「就是他們說的什麼，缺氧了。」

 

媽媽哭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打起點精神。

 

她從枕頭下抽了兩百塊錢，塞到產婆手裡。

 

「你千萬別跟別人說這件事。」

 

「要是被我婆婆知道了，非打斷我腿不可。」

 

我奶奶最是個重男輕女的。

 

因為生了我，我媽沒少被數落。

 

我媽心中對我的怨恨，應當比起奶奶隻多不少。

 

所以在實在瞞不住弟弟痴傻的事實後，媽媽果斷將責任推倒我身上，說是我喂的。

 

好在沒幾年奶奶就走了，又有我幫她照顧弟弟。

 

且我工作後寄回家的錢，我媽大部分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總體來說，媽媽前世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產婆看著媽媽懷裡的孩子，接連嘆了三口氣。

 

最終看在錢的份上妥協了。

 

「你這最多瞞到兩歲就瞞不下去了。」

 

「哎，你說你那婆婆也是，你們賣女娃那些錢，醫藥費țŭ̀₇還不是綽綽有餘。」

 

我媽抹了抹流到下巴的眼淚，眼睛突然亮了。

 

「對呀，我還有個女兒。」

 

我還想繼續聽下去，擔心我的小姨卻找了過來。

 

怕被媽媽聽到動靜，我連忙朝外走去。

 

走出院子之前，我回頭望了一眼媽媽的房間。

 

雖然媽媽沒有明說，但這主意約莫是又打到我身上來了。

 

這一世，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她手中的提線木偶。

 

8

 

不出所料，我媽還沒出月子，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了。

 

正是放學時間，小區裡不斷有家長接到孩子，回了小區。

 

小姨從幼兒園接到我，也正好走到單元樓下。

 

我媽看見小姨，一把將其攔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不由分說的抹起了眼淚。

 

「求求妹妹，把女兒還給我吧。」

 

「我剛生完二寶，確實拿不出錢還你。」

 

「你也不能為了抵債，強行將我女兒帶走啊！」

 

我媽吼這兩嗓子，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鄰居們紛紛停下腳步，準備看看熱鬧。

 

小姨一頭霧水，慌張的想扶我媽起身。

 

「姐，你在胡說什麼，快起來呀你。」

 

我媽卻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隻求小姨將我還給她。

 

這一幕幕落在外人眼裡，更是坐實了我媽的話。

 

我媽這是準備徹底跟小姨撕破臉了。

 

錢不想還，人還得要回去。

 

倒是打得好算盤。

 

她料準小姨心軟。

 

但凡我松一點口，依小姨的性子一定會尊重我的意願。

 

將我送回去的同時，還不會要回已經給出去的錢。

 

就算小姨氣不過要錢。

 

也正好應了媽媽口中，小姨不擇手段逼債的「事實」。

 

越看清我媽的真實面目，越覺得前世非要求證她愛我的自己，是多麼可笑。

 

她的愛，隻是榨幹我所有的價值手段罷了。

 

可惜她千算萬算，沒算準我五歲小孩的皮囊裡面，裝了一顆恨透了她的心。

 

這一世，我絕不可能重蹈覆轍。

 

9

 

我媽跪行兩步，一把將我抱在懷裡。

 

「別離開媽媽好不好，以後媽媽肯定對你加倍的好。」

 

「就算媽媽不吃不喝，也一定給你買漂亮裙子。」

 

「你就跟媽媽回去好不好。」

 

恰好姨父回來，被鄰居認了出來，指指點點。

 

「我認識這家人，這家男人手術還是我侄兒做的，聽說是個不行的。」

 

一陣「嘖嘖」聲後，八卦聲滔滔不絕：「自己不行，就去搶別人的孩子？」

 

「別人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辛辛苦苦養這麼大，說帶走就帶走。」

 

「畜生吧，見不得人好。」

 

小姨父握拳的手，隱隱在發抖。

 

我知道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爸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幫我媽撐腰。

 

他一把拽過我。

 

「你個小白眼狼，跟我回家。」

 

小姨急著過來搶我。

 

拉扯間，我毫不猶豫拆穿Ťũₗ了媽媽的謊話。

 

「媽媽不是為了拿小姨一萬塊，說再也不要我了，還催著讓小姨帶我走嗎？」

 

媽媽信口雌黃的汙蔑小姨。

 

那我一個小孩子的話可比她管用多了。

 

爸爸拉我的手也一頓。

 

我仰頭用天真的眼神看著爸爸。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乘勝追擊的道。

 

「我知道了。」

 

「是因為媽媽生了個傻弟弟。」

 

「所以想把我帶回去照顧傻弟弟，然後賺錢養傻弟弟，對嗎？」

 

10

 

八卦聲驟然停止。

 

本還有些緊張的小姨，聞言也松了一口氣。

 

而聽清我在說什麼的媽媽，激動的衝了過來。

 

她雙手擒著我，面目猙獰的道。

 

「我兒子可是個狀元料子，你個賠錢貨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媽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變了變臉色，隱約能窺探幾分真相。

 

尤其是本來還不信的我爸，臉上漸漸出現了懷疑的表情。

 

他一腳踹在我媽身上：「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媽心虛極了。

 

因為她知道，我爸但凡認真看看弟弟，就會發現端倪。

 

紙是包不住火的。

 

我繼續說道。

 

「媽媽……媽媽還說，把我找回去了，到時候就說是我把弟弟喂傻的。」

 

我轉身撲進小姨懷裡。

 

「嗚嗚嗚，我不要回去，我不是壞姐姐。」

 

小孩子的話沒人會懷疑。

 

我爸怒不可遏的一腳踹在我媽身上。

 

「好啊，你個臭婆娘。」

 

「還跟我說把女兒搶回來了，錢也不用還你妹了，家裡還多個勞動力，到時候還可以賣了，拿彩禮。」

 

「全 TM 狗屁。」

 

鄰居們聽得倒吸一口涼氣，直呼沒有見過如此有心機又心狠的媽。

 

聽著我媽的多重算盤，我心尖也顫了顫。

 

而我媽顧不得還手，全程惶恐不已的看著我，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想法，如何會被我說出口。

 

姨父及時挺身而出，擋在我身前。

 

「現在法律上她可是我的女兒，你們就是告上法庭，也沒有勝算。」

 

「你們真當法律，就是虛無的擺設嗎？」

 

媽媽咬牙恨恨的掃視著我們。

 

爸爸見沒有回旋的餘地，拽著我媽的頭發就走。

 

良久我還聽見，我媽厲聲的尖叫。

 

待人群散去，小姨蹲在地上，平視著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一字一頓的道：「那天去看媽媽，我頭上的卡子掉了。」

 

「我回去撿的時候，聽見媽媽就是這麼說的。」

 

知道確實有這麼回事，小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扭頭看著因為爸媽，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的姨父。

 

這是他第一次承認，我是他的女兒。

 

這種感覺很奇妙，心莫名其妙暖得一塌糊塗。

 

我好像又有家了。

 

11

 

經過我爸媽胡攪難纏的事情後，小姨感嘆幸好當時我提了，辦收養手續一事。

 

「虧我一直以來心疼我姐，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沒想到……」小姨好似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沒想到她還跟小時候一樣，但凡出了事，背黑鍋的都是我！」

 

我這才明白，我媽騙人的本事，算得上是與生俱來的本性。

 

姨父誇了我句機靈後，嘆了口氣：「你總算意識到你這個姐，心機深了。」

 

隨後他竟跟小姨商量起來了，換房子的事。

 

吵不過就躲！

 

我隱約想起了近兩年的經濟狀況。

 

三年內房價將會飛漲，到時候房價從幾百元一平漲到幾千元一平。

 

而且政府大力發展城南，那邊的房價更是上漲到了上萬元一平。

 

前世我一邊讀書，一邊關注這些。

 

曾經感嘆過，如果我們家在城南有兩套房子就好了。

 

把它賣了，弟弟以後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所以連最貴的小區名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於是我按著記憶說道：「我們就買城南名著的房子吧。」

 

姨父一邊驚訝我還知道那個地方，一邊皺了皺眉頭。

 

我們如今住的房子在城中心，市價十二三萬。

 

換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雖然能買三套。

 

但交通、配套都差到了極致。

 

我本以為這件事要費一番口舌，已經做好了又哭又鬧的打算。

 

誰知道小姨父一咬牙，就這樣同意了。

 

「也行，那兒房價便宜，到時候剩下來的錢，我買個車，再帶你們娘倆好好玩玩。」

 

我歡呼著又蹦又跳，然後拽著姨父的手，得寸進尺的道。

 

「不行，不要車，都買成房子。」

 

12

 

說完話，我自己替自己捏了把汗。

 

小姨更是主動給我替我解圍：「別聽小孩子胡說。」

 

姨父臉色有些難看。

 

我以為他要生氣了，已經做好挨罵的打算。

 

不曾想姨父再次咬咬牙，又同意了。

 

「多買幾套，出租也好，再不行」姨父眉頭皺了皺：「給玲玲留套婚房，免得以後被欺負。」

 

看著姨父慌慌張張離開的背影，小姨「噗嗤」一笑。

 

「你姨父呀就是嘴硬，都快成女兒奴了，還整天就知道說我。」

 

而我面上看著懵懂無知，內心卻有驚濤駭浪。

 

我第一次感受到父母之愛子，則計之深遠。

 

前一世我感受到的，隻有算計和厭惡。

 

小姨父積極為以後的生活做著打算。

 

而我爸那邊帶弟弟去醫院做了檢查。

 

已經確定了弟弟智力低下，且是不可逆的。

 

不僅如此，由於我媽當初來這個小區一鬧。

 

而這個小區不少村子裡，搬上來的人。

 

現在一傳十，十傳百的，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我媽把自己親閨女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