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瞿寒特別恨我。

 

我們結婚五年，他有近三年時間都在養小雀兒。

 

他養的金絲雀徐心蕊懷孕後，他親手為她作羹湯、陪她產檢、給她萬千寵愛。

 

而我摔斷腿住院兩個月，他連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出院後我提出離婚，他卻當場撕毀離婚協議，將碎片砸在我臉上。

 

惱怒道：「談寧，離婚的事你想都別想，好好伺候心蕊坐月子。」

 

1

 

腿受傷住院的那兩個月，瞿寒沒來看過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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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次在醫院看到他，是他陪著徐心蕊來做產檢。

 

聽說，他很喜歡徐心蕊。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為她洗手作羹湯。

 

他生意那麼忙，卻還是會抽空陪她逛街遊玩。

 

還買了很多價值昂貴的珠寶、首飾送給她。

 

我站在醫院走廊拐角處，怔怔地望著兩人。

 

徐心蕊的腹部還是平的，懷孕應該沒超過三個月。

 

我和瞿寒也曾有過一個孩子。

 

但那個小生命隻在我肚子裡存活了六個月，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心髒有一瞬的刺痛，我抬手捂著胸口，無力地倚著牆壁。

 

好半晌，才將酸澀感壓下去。

 

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聽到徐心蕊問瞿寒：「都來醫院了，你不去看看談寧嗎？」

 

一提到我，瞿寒就很不耐煩：「不去，她又不是什麼大病，S不了，有什麼好看的？」

 

話音剛落，便在轉角處與我打了照面。

 

瞿寒面無表情地覷著我，完全沒有要理我的意思。

 

反倒是徐心蕊看到我沒拄拐，竟然笑著說：「談小姐，你的腿能自由走動了？恭喜啊。」

 

結婚五年的老公冷眼旁觀著，他的金絲雀恭喜我康復。

 

這場面實在太過荒唐。

 

如果我和瞿寒是正常的夫妻關系，現在就應該左右開弓各賞他們一個耳光。

 

但我們不是。

 

瞿寒簡直厭惡我到了極點。

 

我掐緊掌心，斟酌著說：

 

「恭喜你們倆喜得貴子，等你們的寶寶出生，我一定送份大禮給他。」

 

許是沒料到我這個瞿太太會是如此反應，徐心蕊當即怔了怔。

 

而瞿寒眸色驟然一沉，面上浮現薄怒，冷笑道：

 

「我真是娶了個好太太！

 

「既然你這麼寬容大度，出院後你也別去工作了，就在家伺候心蕊，一直到她出月子。」

 

音落，他便拉住徐心蕊揚長而去。

 

2

 

我以為瞿寒在醫院的那句話，隻是隨口一說。

 

不曾想當我出院後，向他提出離婚時。

 

他竟當場將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

 

碎片砸在我臉上，刮得臉頰生疼。

 

而他挾著怒火的聲音響在耳側：

 

「談寧，離婚的事你想都別想，好好在家照顧心蕊，直到她生下孩子。」

 

他如此在意徐心蕊，卻還是不肯放我自由。

 

我緊張地吞咽喉嚨，小心翼翼地嘗試說服他：

 

「你這麼喜歡徐心蕊，就更不該讓她當見不得光的小三啊。

 

「還有她肚子裡的寶寶，你那麼喜歡小孩兒，怎麼忍心讓他成為私生子呢？

 

「我給她們母子倆騰位置，不好嗎？」

 

瞿寒滿眼戾氣的睨著我，從鼻腔溢出一絲冷笑：

 

「談寧，原來你還記得我喜歡孩子啊。」

 

意識到他即將要說什麼，我的臉色瞬時變得慘白，恐慌地後退一步。

 

而他邁步上前，抬手扼住我的喉嚨，咬牙切齒地質問：

 

「那三年前，你怎麼敢瞞著我做引產手術，SS我的孩子呢？」

 

他的雙眸猩紅駭人，修長的手指一再收緊，仿佛想將我掐S在這裡。

 

我漸漸喘不過氣，臉頰憋得通紅，生理淚水從眼角溢出。

 

在我覺得自己就快斷氣前，他才終於松開了手。

 

我狼狽地跌倒在地，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聲音殘忍又清晰：

 

「談寧，我不會跟你離婚，你永遠都別妄想要自由。

 

「你S了我的孩子，就得用下半輩子來贖罪。

 

「我奉勸你，別再惹我生氣。

 

「否則我不會動你，但我保證會讓你爸和你妹妹生不如S。」

 

3

 

其實我和瞿寒的關系，並非一直這麼差。

 

起初他真的挺喜歡我，大張旗鼓地追了我大半年。

 

被我拒絕很多次，他也沒氣餒，總是想方設法地哄我開心。

 

我和他關系的轉折點，是在那年的年尾。

 

我爸得罪了人，被誣陷受賄 50 萬，可能面臨最高十年牢獄之災。

 

我爸職位並不高，而且他向來不貪財，連 200 塊的禮品卡都沒收過，更別提 50 萬。

 

我急得焦頭爛額，前前後後求了很多人，卻都被拒之門外。

 

窮途末路時，隻有瞿寒願意伸出援手，幫我爸洗刷冤屈。

 

出於感激之情，我答應了做他女朋友。

 

那天他很開心，哪怕我說我心裡有別人，我對他不是愛，隻是感激。

 

他也毫不在意，緊緊抱著我說，他會用盡全力對我好，努力讓我忘記那個人。

 

婚後我們有過一段很甜蜜的時光。

 

他對我幾乎是有求必應。

 

隻要我喜歡的，他必定雙手奉上。

 

哪怕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摘下來送我。

 

我再多的任性他都照單全收，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我說。

 

對我的家人也照顧有加。

 

無疑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結婚第二年，我懷孕了。

 

他喜不自勝。

 

寶寶名字都取了上百個。

 

早早地準備好了嬰兒房，嬰兒床。

 

還總是傻乎乎地對著我的肚子打招呼：「寶寶，我是爸爸。」

 

我笑著推他，「寶寶才三個月，怎麼可能聽到你說話？」

 

那時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他共度一生。

 

然而懷孕六個月時，我意外發現當初我爸被陷害，幕後主謀竟是瞿寒。

 

他追我那麼久都沒有結果，所以才故意設下陷阱，逼我入局。

 

或許他是真心愛我，可他的愛意摻雜了太多陰謀算計，讓我覺得恐懼。

 

我無法接受跟如此可怕的人共度一生。

 

趁著他出國談生意，我去醫院做了引產手術。

 

他匆匆趕回來，隻看到一個成了形的胚胎。

 

當時他的情緒近乎崩潰，瞳仁爬滿血絲，憤怒的聲音裡帶著哽咽：

 

「寧寧，我承認我得到你的手段不光彩。可這兩年我對你有多好，你感受不到嗎？

 

「你怎麼能那麼狠心SS我們的寶寶？他還有 100 多天就能看到這個世界了啊……」

 

拿掉孩子，我也舍不得，我也想做一個好媽媽。

 

可若是不斬斷這個牽絆，後半輩子我都要和瞿寒糾纏不休。

 

我想離開他，我想離婚。

 

可我到底是低估了瞿寒的偏執。

 

他不同意離婚。

 

他甚至開始恨我。

 

恨我蛇蠍心腸S了他的孩子。

 

恨我剝奪了他做父親的機會。

 

恨我隻記得他犯的錯，卻看不到他對我的好。

 

所以，我越想要自由，他就越是要將我困在這座牢籠裡。

 

這三年，我聽過瞿寒無數花邊新聞。

 

唯獨徐心蕊在他身邊待得最久。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可是，他仍舊不肯放過我。

 

瞿家在杭城可以說是隻手遮天。

 

相比之下我的家境平凡又普通。

 

瞿寒輕而易舉便可拿捏我。

 

我不能讓我的家人，再一次因我受到傷害。

 

除了順從瞿寒，我別無他法。

 

我無力地坐在書房的地板上。

 

因為絕望，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4

 

第二天，徐心蕊就搬進了別墅。

 

這次見面，她對我的態度與在醫院時極為不同。

 

她在刻意刁難我。

 

嫌我做的飯難吃，逼著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做。

 

倒的水冷了不行，熱了也不行。

 

她不喜歡吹空調，所以午睡時，讓我為她手動搖扇降溫兩小時。

 

瞿寒什麼都依她。

 

那天，徐心蕊看上了我媽生前送我的平安扣。

 

她伸手向我討要。

 

我不肯給。

 

瞿寒擰了擰眉，語調沉沉地命令我：「談寧，心蕊喜歡，你就必須給她。」

 

無助感從四面八方向我湧來，我紅著眼眶，顫聲重復：「我不給……」

 

這枚平安扣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我 15 歲那年，我媽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拖著病入膏肓的身體，爬了上千層階梯去廟裡，為我和我妹求來兩枚平安扣，希望能保佑我們姐妹倆一生平安健康。

 

瞿寒明知平安扣的來歷。

 

卻因為徐心蕊一句喜歡，就逼我交出。

 

苦澀在心底蔓延，我緊咬著唇，SS攥著平安扣向後退。

 

瞿寒耐心告罄，大步上前，劈手來奪。

 

爭搶間，平安扣砸落在地，摔成兩半。

 

我怔怔地望著碎掉的玉，眼淚奪眶而出，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瞿寒卻不以為意地冷笑：

 

「談寧，你SS我孩子時，可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呢。

 

「一塊破玉能有多重要啊，也值得你哭喪？」

 

5

 

嗡鳴聲在耳畔作響，我無力地跌跪在地板上，哆哆嗦嗦去撿碎玉。

 

瞿寒見我不回應他，愈發憤怒，竟猛地抬腳將碎玉從我眼前踢開。

 

眼淚濡湿整張面頰，我狼狽地膝行著往前爬，想要將碎塊撿回，卻被瞿寒動作強硬地扣住肩膀。

 

他眸中怒焰濃烈，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談寧，SS我的孩子時，你有一丁點兒難過嗎？

 

「這幾年，你有後悔過嗎？」

 

難過又如何？

 

那孩子本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

 

倒不如讓它早早去投胎到好人家。

 

而這世上我唯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偶然撿到瞿寒丟失的證件時，多管闲事，在原地等他回來，將證件交還給他。

 

如果那年春天我們沒有相遇，他就不會對我產生興趣，更不會有後來的種種糾纏。

 

一步錯，步步錯。

 

我含淚望向瞿寒，

 

「就算你恨我，就算我欠了你一條命，你折磨我這麼久，還不夠嗎？

 

「就當我求你，你放我一條生路，行不行？」

 

他SS盯著我，低吼出聲：

 

「不夠！談寧，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下輩子我還是會找到你。」

 

陰狠的話語密密麻麻纏在心間，壓抑得我幾乎喘不上氣。

 

一輩子於我而言都那般難熬，他竟還要我下輩子。

 

倒不如現在就將我挫骨揚灰，徹底消失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