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想和我媽說，她說錯了。

 

我活著是為了自己負責，不是為了別人的嘴負責。

但我依然沒張開嘴。

 

我媽很蠢，但她依然是我媽。

 

我不希望由自己把她氣S。

 

隻要我心裡堅定地對自己好就行了。

 

沒必要讓她認識到她錯了。

 

按照她的思維－情緒模式，讓她承認錯，就像否定了她一輩子，讓她S去一樣。

 

讓她承認她這一輩子都蠢，都在用錯誤的方式活，她真的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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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的我，佯裝順著她的話，但又不全然：「我會幫他們的，但等我有錢了再說吧，也許四十歲也不一定有。」

 

「畢竟，我現在也知道錢真的好花。」

 

我媽很失望。

 

她說：「你怎麼一點當姐姐的樣子都沒有了？」

 

聞言我苦笑了一下。

 

當姐姐該什麼樣？

 

犧牲自己，成全弟弟妹妹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的姐姐，不當也罷。

 

我妹妹看著我，瑟縮著身體，不說話。

 

不停地在那弄枕頭。

 

她們走後，我在枕頭下發現了一百塊。

 

我的心一下子就感動了。

 

眼淚哗哗地淌。

 

我罵自己，真是賤哪。

 

一點好，就能讓我這樣。

 

因為妹妹的一點善意。

 

讓我內心受到了觸動。

 

走時，我把她拉到一邊，對她說：「去學個手藝吧，理發，美容，養生都好，將來開個店，能自己養活自己。」

 

我妹哽咽著點了點頭：「姐，我知道了，我幫你還債。」

 

我對她說：「妹妹，姐謝謝你。」

 

她本質不壞，就是遇到了拎不清的父母。

 

我輕輕撫摸她的頭：「妹妹，勤快點，現在偷得懶，到老了會加倍還。」

 

我一說完，她「哇」的一聲哭了。

 

我妹的特點就是你比她強，她就想依靠。

 

你不讓她靠，她會找各種辦法靠上。

 

但若你比她差，她就會站起來，也不懶了。

 

為了讓她能獨立，我不得不忍下內心的酸楚。

 

逼她自立。

 

14

 

回到學校。

 

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有的家庭是港灣。

 

有的家庭是冰窖。

 

有的家庭冰火兩重天。

 

至於攤上什麼樣的家，都是命，孩子決定不了。

 

但一定要堅信，成年後的人生，可以由自己決定。

 

要內心堅定地選擇自己。

 

要努力賺錢。

 

錢要攥在自己手裡，給誰不給誰，由自己說了算。

 

父親要指手畫腳，就把他當做土匪，把他撵走。

 

親人張口討要，就與他們斷了。

 

把自己養好，再談其他。

 

想通了，心情就好了起來。

 

心情好了後的第一件事，我就找到了我的小客戶。

 

請他吃飯。

 

離高考就剩幾個月了。

 

我想出格一次，越界一次。

 

他和他媽給了我獨立的機會。

 

雖然我幫了他，但是若沒有他……

 

我改變不了依靠我爸的命運。

 

隻要靠著他，按照我爸的邏輯，我就得還。

 

而且怎麼還都不夠，用命還也不夠。

 

這樣算起來，谷一諾算是救了我的命。

 

我也為他違背一次原則。

 

我請他吃飯。

 

我和他對坐在飯館裡。

 

我說：「謝謝你，谷一諾同學，給我機會讓我養活自己。」

 

「還能請你吃頓飯。」

 

他很開心：「財迷，這回舍得了。」

 

我笑。

 

他看著我也笑。

 

吃了幾口，我便開門見山：「谷一諾，我希望你不要在高三階段戀愛。」

 

「若你戀愛能讓你更好，我支持。」

 

「但若戀愛讓你成績下降，我反對。」

 

他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眯著眼問我：「請問，你是我的誰？」

 

「可以對我提希望和要求？」

 

我的臉燙了起來。

 

是的，邊界清晰的人，從不給他人越界的機會。

 

我早該知道。

 

我也確實早就知道。

 

隻是，在喜歡了兩世的人面前，還是沒忍住。

 

「對不起，是我逾矩了。」

 

我誠懇道歉。

 

與上一世相比，我教他隻用了六成力氣。

 

但我對他的心，卻依然是十成。

 

下意識裡，我把他當成了自己的。

 

可他，從來都是他自己的。

 

意識到這一點，我再次道歉：「谷一諾，對不起，是我自以為是了。」

 

「劉微其實不錯，你若是決定和她處，我祝福你們。」

 

愛一個人是希望他幸福，不是阻止他通往幸福。

 

上一世，聽說他和劉微美滿一生。

 

這一世，應該也會如此。

 

我確實自以為是了。

 

很懊惱。

 

低下頭，搓著手，若他不原諒我，我該怎麼辦？

 

不能與他並肩，但也不希望成為陌路。

 

他冷著臉說：「你的語文是弱勢科目，抓緊提一提吧。」

 

「別總盯著別人的事。」

 

「好。」

 

我從嗓子眼裡強擠出來一個字。

 

第一頓飯，實在難忘。

 

我不敢看他了。

 

但神奇的是……

 

自那之後，我的心靜了下來。

 

不再關注谷一諾，也不再關注家裡。

 

一心撲在卷子上。

 

15

 

幾日之後，有點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我怕著魔。

 

便又在刷完一套卷子後，悄悄走出自習室。

 

想去大操場轉一轉。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僻靜處。

 

有點害怕，便往回轉。

 

這時，一個男生從黑暗中突然出現：「這不是高高在上，眼中無人的閻如夏嗎？」

 

是劉強。

 

我沒想到，他居然也沒在教室裡。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不多話，轉身就跑。

 

他在後面追。

 

我一米六八，他一米八八。

 

沒跑多遠，我就被他抓到。

 

他陰狠地拽著我的手腕說：「我喜歡了你三年，你卻不肯看我一眼。」

 

「今天，我就要徹底得到你。」

 

我甩動手腕，想把他甩開，沒甩成。

 

「你瘋了？你這是犯罪。」我勸他冷靜。

 

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不應如此不理智。

 

他滿目猩紅：「這輩子得到過你，蹲監獄也值了。」

 

我有一刻的怔愣，我不知道，他何時對我來得這麼深情。

 

我很確定，從未給過他可以接近的信號。

 

尤其是重生後，我平等地冷淡了除谷一諾之外的所有人。

 

他低下頭開始在我臉上亂啃。

 

我極力躲避。

 

在心裡盤算，如何一擊即中，把他打垮。

 

我計算的是他的中部。

 

可未等我實施，他被扯開。

 

谷一諾出現了，他兇狠地對著劉強一拳又一拳。

 

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我嚇傻了。

 

直到劉強一動不動，我才拉住了谷一諾：「你會打S他的。」

 

他回過頭看我，喘著粗氣：「你傻嗎？這麼晚，一個人跑來這裡？」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滿眼焦慮和恐懼，把我看得心顫。

 

谷一諾，他在乎我，十分在乎。

 

我顫抖著手，報了警。

 

如果我不報警，我覺得劉強活不過今晚。

 

警察很快就來了。

 

驚動了學校。

 

也驚動了劉微。

 

她瘋了一樣求我原諒，哀求我：「求求你，如夏，我哥他就是喜歡你而已，他沒有惡意的，他就是太喜歡你了，你和警察說，你們在談戀愛，你們之間隻是個誤會。」

 

她哭得很厲害，幾度暈厥。

 

警察在等我回話。

 

我看著谷一諾，如果劉強真的進去，勢必會影響到劉微。

 

他和劉微在一起的可能性為零。

 

即使在一起了，也會連累到他們的孩子。

 

我想知道谷一諾的態度。

 

畢竟，是他及時出現，才沒有出現更可怕的後果。

 

可我也知道。

 

無論他什麼態度。

 

我都會把劉強送進去。

 

這樣的人，放到社會上太危險了。

 

我冷漠，不代表我漠視生命。

 

尤其是女孩子的生命。

 

我隻是想知道一下谷一諾的態度。

 

他走到警察面前，說：「劉強試圖侵犯閻如夏，我親眼所見。」

 

警察把劉強拷了起來。

 

劉微不敢置信地看著谷一諾：「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劉微卑微地懇求他：「一諾，你快和警察說，我哥沒有，你也勸勸如夏，她聽你的，我哥真沒有。」

 

谷一諾說：「劉微，你再這樣下去，就是包庇犯，你也要進去的。」

 

劉微哆嗦了一下。

 

她又哭起來：「為什麼呀？為什麼呀？」

 

「我們兄妹做錯了什麼，我們隻是愛而不得，不甘心而已。」

 

我聽了很不是滋味。

 

誰沒有過愛而不得？

 

但誰得不到會去犯罪？

 

她不僅學習笨，做人更笨。

 

這樣的人，上輩子怎麼讓谷一諾愛上的？

 

心中不由感慨，我以為隻有我受原生家庭所累，原來她也是。

 

劉強對我，不像是一時衝動。

 

這樣的性格，不是一日養成的，上一世估計也有這樣的傾向。

 

而能養出這樣兒女的父母，又能明理到哪裡？

 

谷一諾沒受到劉微家庭牽連嗎？

 

上一世，他們在一起真的幸福嗎？

 

警察帶走了劉強。

 

學校把我們送回宿舍。

 

馬上要高考了，學校給我們安排了心理醫生，進行情緒疏導。

 

16

 

上一世，受的苦難太多。

 

抗壓能力比較強。

 

我很快就恢復過來。

 

谷一諾也很快恢復正常。

 

隻有劉微，有點痴痴呆呆。

 

心理醫生建議她住院，她需要系統治療。

 

劉微的父母也來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