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喜歡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送人。

 

老板派我排隊購買的天價限量版月餅，我藏在了衣櫃深處。

 

還是被她翻出來，送給了樓下鄰居。

 

兢兢業業唯命是從的我徹底惹怒了老板，被開除了。

 

面對我的質問，全家人都嘲笑我，說自己的東西不看好，丟了活該。

 

失去工作，我患上了抑鬱症。

 

就這樣我媽也沒有放過我。

 

用維生素替換掉我耗費所有積蓄購買的藥片，送給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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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的病情越來越重，投水自S。

 

再睜眼，我回到了我媽把月餅送人的那一天。

 

1

 

「小月，下班回來了？」

 

聽著鄰居王奶奶親切的問候，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老板派我去搶購 888888 一盒的天價限量版月餅討女朋友歡心。

 

知道我媽臭德行的我，千防萬防。

 

把月餅偷偷藏在了衣櫃的最深處，想著第二天一早拿到公司交給老板。

 

可是等我下班回家去拿月餅的時候，我媽已經把月餅送給了樓下的鄰居。

 

我四肢發軟，扶著牆質問她：「你為什麼又把東西隨便送給別人！這可是我老板的，賣了我也還不起！」

 

我媽一臉無辜：「你張叔叔家裡條件不好，都中秋了還吃不上月餅， 我做做好人好事怎麼了？」

 

「是你們老板的又怎樣，他這就是為富不仁，一盒月餅而已，他那麼有錢再去買好了。」

 

「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兒，為什麼要給他？你想送人自己買來送人不行嗎？」

 

我媽說：「哎呦，我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冷漠無情冷血的東西。」

 

這是她的慣用套路。

 

你說城門樓子，她說胯骨軸子。

 

我懶得和她爭辯，就想衝到樓下把月餅要回來。

 

她卻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我：「什麼狗屁月餅，你們老板那麼有錢，不吃這盒月餅會S嗎？送都送人了，你再要回來，以後還讓我怎麼有臉見人？」

 

「那一盒月餅要 888888，我排了好幾天的隊才排上。」

 

「我隻是一個月薪三千的社畜，賣了我也還不起。」

 

2

 

我一把掙開，衝到樓下， 咣咣開始砸門。

 

門開了，我開口討要我媽送給他的月餅。

 

張叔笑得一臉無賴：「小月，不好意思，剛才小崽子們太餓了，月餅已經都吃下肚了。」

 

月餅可都是金箔包裹，隻要眼睛沒瞎都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我掏出手機 作勢就要報警。

 

張叔叔才悻悻地轉身回去把月餅拿了出來。

 

我緊緊抱著失而復得的月餅盒，我媽站在一旁哭天抹淚，對著鄰居鞠躬道歉，說是自己教女無方，給鄰居添麻煩了。

 

我把月餅交給老板，老板還開口表揚了我。

 

可是第二天人事下達了開除我的通知。

 

我求了好久，才得知。

 

原來月餅盒裡的月餅被調包了。

 

直接惹哭了老板視若珍寶的女朋友。

 

被辭退的我，患上了重度的抑鬱症，最終投水自S。

 

3

 

想到冰冷的水底，我的渾身都在哆嗦。

 

我連忙抱歉地對著王奶奶點點頭，一個箭步衝進門。

 

家裡好像進了賊，一地狼藉。

 

我媽正彎著腰在拼命地翻找著什麼。

 

我盡管心下了然，還是開口問道：「媽，找什麼呢？」

 

「你張叔家裡孩子想要吃月餅，我找找咱家有沒有。」

 

樓下張叔好吃懶做，家裡孩子又多，所以就成為了我媽釋放愛心的絕佳聖地。

 

時間一長，張叔全家都狠狠地拿捏住了我媽。

 

隻要說幾句好話，家裡所有的東西我媽都能毫不猶豫地送出去。

 

我狠狠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咱家也沒有買月餅，你找也沒用。」

 

聽勸的話就不是我的親媽了。

 

「這哪能行，你張叔一個大男人好不容易開次口，怎麼好意思讓他失望呢。」

 

我懶得和一個腦子進水的蠢貨論長短。

 

扭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原封未動的衣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馬上就到了約定好的時間了，把月餅送過去也不算是有負老板的重託了。

 

我還沒來得及起身，我媽就蹿了進來。

 

對著我大聲地質問道：

 

「你還把我當親媽嗎？」

 

這個問題讓我愣在原地。

 

還不容我開口，我媽的話語又連珠炮似的打 了過來。

 

「沒看我都急成這樣了，你還沒事兒人似的。」

 

「早晚有一天我得讓你氣S，趕緊給我拿點兒錢，我出去買月餅去。」

 

見我沒動作，她直接急眼了，對著我開始大聲蛐蛐：

 

「你年紀輕輕怎麼如此自私，我怎麼會生出來這麼冷漠無情的你，當初在醫院肯定是抱錯了。」

 

4

 

盡管已經重活一世，我媽的三觀還是狠狠地震碎了我。

 

她是家裡面的長姐，從小就被重男輕女的姥姥姥爺培訓成萬事忽略自己感受的討好型人格。

 

她的眼裡就連街上的流浪貓狗也比我的地位高，家裡但凡有點兒東西就要拿出去送給別人。

 

我爸活著的時候還能管管她，可惜自從她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給表哥娶媳婦以後，他老人家一時激動，直接駕鶴西去了。

 

從那以後，失去制約的我媽更加囂張。

 

看著我一臉震驚，她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聽不懂人話是不，趕緊掏錢，沒看到你張叔家的小兒子都急哭了。」

 

我嘗試說服她：「沒有就沒有了，讓張叔自己去買不就行了。」

 

「幾塊錢一塊的月餅而已，滿大街都是。」

 

「你說得輕巧，你張叔可一直都把我當成親姐姐看的，他的孩子們就是我的親侄兒。幾塊月餅，我這個當姑姑的必須要滿足。」

 

我冷冷一笑：「那你就當你的好姑姑去唄，我又沒有攔著你。」

 

5

 

她不滿地把手裡的水杯狠狠地砸在我的腳下，飛濺的玻璃碴劃破了我的手，可是我的手再疼也比不上心裡的疼痛。

 

天啊，我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媽媽。

 

趁著我捂住手上的傷口，我媽撲過來奪過了我的包。

 

「哗」的一聲把我包裡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

 

她指著地上掉落的東西大喝一聲，還說沒有這是什麼。

 

我定睛一看，這是同事買的新口味月餅分享給我嘗嘗味道的。

 

她無視我的狼狽，滿臉欣喜地一個惡狗撲食就把地上的幾塊月餅緊緊地攥在了手裡。

 

臉上都是笑容：「太好了，這下終於能給你張叔叔一個交代了。」

 

我以為她得逞了就要走了，能趁機脫身了。

 

沒想到她扭頭走了沒幾步，又折了回來了，狐疑地看看我。

 

「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和自個兒親媽還藏私啊！」

 

「我今天倒要好好看看你背著我究竟藏了什麼。」

 

話音沒落，她就瞪著眼睛狠狠地盯著我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好像要發掘出其中的奧妙。

 

我心下警鈴大作，無奈地妥協了，從兜裡掏出來兩百塊，塞到她的懷裡。

 

「多的真沒有，我在減肥，藏什麼也不會藏月餅的，你就S了這個心吧。」

 

我媽一臉欣喜地抓住錢衝出門去。

 

6

 

不用問，肯定是買月餅去了。

 

至於我的手有沒有止血，疼不疼，滿地的狼藉誰來收拾，她統統不關心。

 

因為在她的心裡，別人的事情才是天大的事情，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在乎。

 

這次月餅很平穩地送到了老板女朋友的手裡，她很滿意。

 

老板還打電話誇獎了我，說是下次年終考評的時候會把我當成重點提拔的對象。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我終於阻止了蝴蝶扇動翅膀，帶來我生命中的飓風。

 

正好部門經理跳槽了，我臨危受命，直接連升兩級，工資也翻了一番。

 

我以為度過了劫難後，這輩子都是平穩的小幸福。

 

我媽那面就又出了幺蛾子。

 

我升職還沒有兩天呢，我那不學無術的表弟就找到了我的公司。

 

大言不慚地讓我幫忙安排一個月薪不低於一萬，每周休息不少於三天，食宿全包的工作。

 

同事們都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我羞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用說這肯定又是我那樂於助人的媽媽安排的。

 

好說歹說才打發走了表弟。

 

7

 

下班後第一時間我就衝回了家。

 

面對我的質問，我媽一臉的不以為然。

 

我氣得渾身發抖，語不成句，她願意無私奉獻就算了，為什麼非要把我也拖下水？

 

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了今天的這次機會，她卻毫不費力就讓我幾乎沒臉見人。

 

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問道：「你有什麼想法能不能和我提前商量一下。」

 

我媽一臉驚訝地回應：「你好不容易稍微有點出息了，大家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這點兒忙也不想幫，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現在就業這麼難，你表弟那麼優秀都闲在家裡，你當姐姐的搭把手有什麼問題？」

 

「你也知道現在就業難啊？誰給你的自信我能幫人安排月薪不低於一萬，每周休息不少於三天，食宿全包的工作？」

 

我歇斯底裡地大吼。

 

我媽雖然是討好型人格，但是隻討好外人，對我牛氣得很。

 

她大聲呵斥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困難，工作的事情，你都必須幫你表弟解決好！」

 

「我話都說出去了， 你不能讓我的臉掉在地上。」

 

我用更大的聲音怒吼：「你有本事你去解決，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你也知道丟臉啊？隻有你的臉是臉，我的臉面就不值錢是嗎？」

 

「你知道同事們是怎麼說我的？」

 

8

 

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小王對我的譏諷，還環繞在我的耳邊：

 

「有些人啊，屁股還沒坐熱了，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克制不住內心憤怒的火焰，大聲地警告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用我的任何東西去送人情，不然別怪我不給你臉面。」

 

我的話音剛落，弟弟和弟媳就進了門。

 

聽到我在訓斥我媽，弟弟立刻不樂意了。

 

他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地怒吼：「就你一個月幾千塊的窮酸能有什麼好東西，送就送了，隻要媽高興，送點兒東西怎麼了？」

 

一直對我還沒出嫁頗有微詞的弟媳也在一旁幫腔：

 

「姐，要我說，這次真的是你不對。」

 

「孝順孝順以順為主，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要惜福啊，要是把媽氣出了個三長兩短，你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人是社會動物，不能自私自利，現在咱對別人好一點，回頭用得著的時候，也好開口。」

 

9

 

看著弟弟和弟媳言之鑿鑿的樣子，我都想笑了。

 

我並不是家裡唯一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