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玉，勸勸咱閨女，把諒解書籤了吧！」

 

我媽瞥了他一眼。

 

「這事找桃桃商量去，看她願不願意諒解那個賤人！」

 

我爸又轉頭開始勸我。

 

「桃桃，爸爸老了，就你蘇阿姨一個伴，你給爸爸留點後路吧。」

 

「爸，你讓我給你留後路，那蘇白薇給我留後路了嗎？」

 

我爸眼神閃躲。

 

「你蘇阿姨單純，一時做得比較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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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這叫單純？她伙同人販子把我綁上山是賣給別人當媳婦的你知道嗎？」

 

「反正桃桃！你遲早都得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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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這話一出，直播屏幕上直接爆出了「宇宙飛船」。

 

隨之而來的信息「叮叮叮」地響個不停。

 

我爸這才發現異常。

 

「什麼聲音？」

 

「當然是——直播的聲音。」

 

我扭頭對著花盆裡的手機鏡頭笑了笑，說：「觀眾朋友們，這就是我的牛逼爸爸。他婚內出軌，小三僱佣人販子賣我，而我親爸不僅替小三說話，還替小三養便宜兒子。各位說我爸牛不牛逼，覺得牛逼的請扣 1，覺得過分牛逼的請扣 1111。」

 

我爸後知後覺，趕緊奔向花盆，把裡面的直播關了。

 

他怒不可遏地瞪著我，罵人的話就到嘴邊了。

 

而我又是一扭頭，朝向電視機下方的手機鏡頭繼續微笑。

 

「觀眾朋友們，下面我爸將為大家表演什麼叫惱羞成怒，請各位欣賞。」

 

於是我爸的髒話像泡過水的手雷一樣直接悶在嘴裡，吐也吐不出來。

 

他又關掉電視下的手機直播。

 

但我依舊沒給他機會開口，我指指客廳上方的監控攝像頭，告誡我爸慎言，直接把我爸憋成了內傷。

 

半天，我爸就一句話：

 

「行！你有種！」

 

「種？你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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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爸的滑稽模樣，臨走時他還把大包小包提走，踉跄地出了門。

 

直到完事，我媽才歡快地笑出聲。

 

「桃桃，你太損了！」

 

「這隻是個開始，損的還在後頭。」

 

我關閉所有的直播鏡頭，看到剛才的直播間已經有十萬觀看量。

 

這成績不錯，替我媽的自媒體號引流正好。

 

這半年來，我也沒闲著，一直在為我媽經營一個手工品 Vlog 的視頻號，其中又加入我媽的過往故事，粉絲越來越多，已經開始接商業了。

 

再加上這場直播，直接為我媽的自媒體號漲了十幾萬粉。

 

我又把其他設備錄到的畫面配上文案傳到網上，繼續加了幾把火，現在連我爸的身份都被人肉出來了。

 

【某某實業的老總，叫韋天川，太渣了！】

 

【原配幸運離場，渣男小三雞飛狗跳，這情節我愛看！】

 

【玉姐有這寶貝女兒，還要男人做什麼哈哈哈！】

 

一時間我媽聲名大噪，我爸聲名狼藉。

 

沒過多久，蘇白薇審判結果出來了。

 

以法律為基準，又考慮了這次綁架事件的社會影響，蘇白薇被判了六年。

 

我爸一下就老了，須發皆白，身形枯瘦。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蘇白薇，當年失去我時，也沒見他如此傷心，何況蘇白薇還沒S，我可是實打實地S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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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爸就跪在我屍體旁，我摔得渾身骨折，連一隻腳都被削飛到綠化帶裡。

 

他一滴眼淚都沒掉，卻在人群聚過來後哭得像條喪家之犬。

 

我看到他的繼子蘇黎在陽臺上向下張望，表情夾雜著得意。

 

這些，我爸也看到了。

 

但他卻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睜著眼睛和警察說瞎話，說我高考壓力大自S了。

 

那段時間是高考季，時不時有考生承受不了分數跳樓的，就這樣，警察沒有深究……

 

現在我看我爸這樣，酸楚之上是極致的痛快！

 

呸！活該！

 

這之後我爸又找過我一回，這時我已經升高中了。

 

我的成績很好，直接公費進的重點高中，而蘇黎是個學渣，連自費生的分數都沒考到。

 

上一世，我爸一個穿金戴銀的大老板說什麼：「你弟想上重點高中要交高昂的擇校費，家裡沒有多餘的錢給你上學了。」

 

這樣的理由多麼可笑。

 

我一個公費生，根本不用學費，隻交基礎的雜費，總共不超過兩千。

 

給蘇黎買指標十萬一個，我爸說掏就掏。

 

到底誰是他親生的？

 

這個問題，上輩子我就懷疑過，這輩子我可不想繼續糊塗，我必須把這件事搞清楚。

 

我從我爸和蘇黎那裡取來了毛發，找機構做了親子鑑定。

 

結果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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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這份壓箱底的「王炸」，默默聽我爸的廢話。

 

「桃桃！你怎麼這麼狠心？你蘇阿姨被判了六年啊！」

 

「關我什麼事？我怎麼狠心了？」

 

「怎麼不關你的事？她綁架的是你啊！隻要你籤下諒解書，她能少判點！」

 

我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甩了我爸一個巴掌。

 

「韋天川！桃桃欠你的嗎？」

 

「不欠，是我欠桃桃的……我現在公司股價下跌，一直遊走在破產邊緣，蘇黎那孩子也不爭氣，考不上學校……」

 

我捏了捏手裡的親子鑑定書，故意陰陽怪氣起來。

 

「你還真是新時代模範繼父，他媽都進去了，你還為她養孩子呢？」

 

「這是我的責任。」

 

「我不是你的責任？我不是你親生的？怎麼沒見你養我啊？」

 

「……」

 

「還是說蘇黎就是你親生的？」

 

我爸怔住，一分鍾後他震驚的神色才緩緩塵埃落定，接著，他眉目低垂，讓人看不清表情。

 

「你都知道了……」

 

果然，我打聽過蘇白薇被趕出豪門的原因，雖然豪門為了名聲一直諱莫如深，但別忘了我現在可是網絡大 V，想打聽這點事沒費多久時間。

 

很快，就有無名氏跟我爆料，豪門有一次給蘇黎體檢，發現他的血型竟然是熊貓血，震驚之餘也對蘇黎的身世產生懷疑。

 

雖然熊貓血型跟親不親生沒關系，這隻是概率問題。

 

但估計蘇白薇平時的舉止早就出了問題，豪門已經埋下懷疑的種子，就趁著這次事件給孩子做了個親子鑑定。

 

結果不出意外，孩子是蘇白薇親生的，但是跟豪門老公沒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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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不僅把蘇白薇母子趕出去，還強制讓蘇黎改姓為蘇，生怕髒了自己門庭。

 

現在我爸對蘇白薇和蘇黎這麼好，看來早在十幾年前他們倆就有了夫妻之實，否則為何他這麼篤定？

 

我以為我爸和蘇白薇是這兩年好上的，結果這人渣都出軌十幾年了。

 

一瞬間，我捏著背後的親子鑑定書更興奮了！

 

我爸嘆了口氣說：「白薇不容易，她懷著我的孩子嫁給別人，受盡委屈，我有責任照顧好他們母子。」

 

還真是我敢於擔當的好父親啊！

 

「現在白薇坐了牢，蘇黎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所以，爸，你幹脆直說吧，你找我想幹嘛？」

 

「桃桃，我聽說你考上了重點中學，你弟學習差，你能不能輔導輔導他？」

 

「初中也有復讀這一說？何必呢？他那水平就算上了重點中學又能怎樣？也是當炮灰，你不如讓他去職高好了，學門技術，以後好就業。」

 

「不行啊！蘇黎那孩子老實，職高烏煙瘴氣的，他會被欺負的！」

 

我心中已經髒話連篇了，我上輩子中考分完全能上重點，這老小子非撺掇我去上職高，就是為了給蘇黎找心理平衡。

 

他怎麼沒這麼替我考慮？

 

「桃桃，你是姐姐，幫幫你弟弟吧！」

 

「我弟弟？他可姓蘇，又不姓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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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姓後，我爸夜夜發短信罵我，說我數典忘祖，以後S了進不了祖墳。

 

說我改了姓就不是他的孩子, 以後生S與他無關。

 

「他姓蘇也是我兒子！」

 

我爸把「兒子」兩個字咬得極重，都快噴出口沫子了。

 

「他是爸親生的兒子, 是你親弟弟，你幫幫怎麼了？」

 

「哦？是嗎？」

 

我挑眉看著他，這種感覺如同逗狗。

 

可惜我媽看不下去了，勸我把東西拿出來, 否則我還得逗他半小時。

 

「什麼東西？」

 

我爸看我拿出一份「親子鑑定報告」愣了下神, 隨後驚在當場。

 

「親子鑑定報告」的鑑定結論是：

 

【被鑑定人一和被鑑定人二不具有父子關系……】

 

我看著我爸的臉由青轉紅，再轉青，樂得我捧腹大笑。

 

「爸！你可笑S我了！替別人養老婆還不算，還替別人養兒子！」

 

我爸猩紅了眼睛, 但隨後又平穩了下來。

 

「這又是你的詭計對不對？就像你陷害白薇那樣？」

 

我媽站起身，怒視著他。

 

「明白人不說胡說, 蘇白薇是我女兒陷害的？至於這份親子鑑定，你愛信不信！」

 

我媽伸手做出送客手勢，催著我爸趕緊滾。

 

我看著我爸又踉踉跄跄地走了, 心想, 他怎麼每次離開我家都這個姿勢？

 

真活該！

 

22

 

這之後我爸拉著蘇黎重新做了親子鑑定，結果無疑與上一份一致。

 

我爸徹底瘋了, 他失魂落魄地去監獄裡找蘇白薇, 咆哮聲差點把探問室中間的隔板震壞。

 

蘇白薇嚇得不行，慌忙逃離座位, 結束探望。

 

此後她拒絕了所有我爸的探望申請。

 

而我爸沒處撒火, 就把這些憤怒全撒在蘇黎身上。

 

我最後一次見到蘇黎是在醫院，他被我爸打得大出血, 送進急診。

 

可他是熊貓血, 醫院血庫告急, 蘇黎沒有救過來。

 

我在他們的爭吵聲中逐漸清醒。

 

「「「」我爸因故意S人罪也進了監獄。

 

我和我媽去監獄看他時，他老淚縱橫, 隔著隔板伸手想摸摸我的臉。

 

我嫌棄地往後仰頭，生怕沾上什麼髒東西。

 

「桃桃，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

 

「好好的日子, 被我毀了？

 

「都是蘇白薇那個賤人！她騙了我！」

 

我依舊冷眼看他，觀賞他的表演。

 

他不是知道錯了, 而是承受不住錯誤的後果, 慫了！

 

「爸，你這麼會甩鍋, 怎麼不去顛勺啊？

 

「蘇白薇是缺德, 但是換上張白薇、劉白薇、孫白薇，你也該錯就錯。

 

「別給自己找理由了，就是因為你賤而已。

 

「古人雲, 糟糠之妻不下堂,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讓糟糠之妻下堂的會有報應。」

 

我懶得去看我爸那張蒼白的臉，挽著我媽的胳膊款款出了監獄。

 

這是我第一次來監獄看他，也是最後一次。

 

高牆外面的陽光很刺眼，但明媚無比。

 

「媽, 明年我就要高考了。」

 

「嗯，以你的成績，沒問題！」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