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呀，明早我查下賬，給你轉過去。」

我爸這才松口：「早說不就得了，這也不多，聽說你剛談了大生意，手裡肯定有錢。」

 

我回道：「才賺了兩千，你以為錢都大風刮來的，我哥剛買房，你又沒掏錢，他還要還房貸，這錢我出了，你別找他。」

 

我媽附和：「你說得對，明兒手裡肯定沒錢，有錢也被他那老婆摳走了。」

 

「你沒壓力，比他好過。」

 

看吧，這就是我媽，自己沒罪找罪，還不讓我們好過。

 

晚上，我查了賬戶，除去半年房租，還剩十萬，但修墳錢想讓我出，沒門！

 

我趁黑，取了客廳充電的手機，一頓操作後，終於安心睡下。

 

一大早，我爸臉都沒洗，就問我：「錢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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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也沒抬：「七點就轉了，你看下賬戶，上面有五萬。」

 

我爸一臉喜色：「什麼！」

 

我媽在一旁洋洋得意：「我這閨女，給你生的不錯吧。」

 

我輕嗤一聲，穿鞋走人。

 

「爸，你趁回老家修墳，把你自己的也順便修了吧，剛好五萬，修兩座夠了。」

 

我爸愣住，破口大罵：「混賬玩意兒，有你這麼咒爹的！」

 

我啪的一聲摔門離開，自此終於安寧。

 

一個月後，我正在上班，我媽突然打來電話。

 

「謝茴，你有十萬嗎？」

 

我納悶道：「什麼十萬？」

 

我媽急得哭出聲：「你爸不知道在哪兒鬼混，欠了十萬，人家天天打電話催收，都跑老家去了！」

 

「這可怎麼辦，他換了手機號，找我要錢，我哪有這麼多，給你哥打，他根本不接。」

 

「你快想想辦法，不然你爸就S定了！」

 

5

 

我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日期，心裡了然。

 

「媽，我這正開會呢，半小時後再打給你。」

 

可電話那頭的人，根本不聽。

 

「你爸都要被人砍S了，你還有心情上班，謝茴你有沒有良心！」

 

比誰聲大是吧。

 

我比她還瘋，大聲吼道。

 

「我他媽也不是開銀行的，說我沒良心，那他配當老子嘛！」

 

「成天坑我，他不是回去修墳麼，S了直接埋那！」

 

說完，我直接掛斷。

 

同事全都抬頭看我，我掃了眼，當做沒看見。

 

以前臉皮薄，怕人看不起，如今我想開了，不把這對坑人爹媽整治好了，這日子肯定過不下去。

 

工作沒了可以另找，但家人沒辦法選。

 

我打開網貸軟件，果然過了還款日期。

 

一個月前，我爸找我要的那筆錢，便是用他的身份從這借的，但他不知道，整整十萬，利率很高，我轉了他五萬，剩下在我卡裡。

 

他總以為錢能大風刮來，可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年輕靠父母，結婚靠老婆，如今老了還想靠兒女，做了一輩子的伸手黨。

 

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永遠不知道掙錢有多難，看來催收那邊，把他逼急了。

 

臨下班前，我去了經理辦公室，以私事為由，請了半個月假，交接完工作，這才下班回家。

 

我剛進門，我媽躺在沙發上，一看見我，就開始哭。

 

「這日子沒法過了，天都快塌了，一個個的全都沒良心，光知道自己。」

 

「兒子買了房娶完媳婦，扭頭就不管你了。」

 

「女兒供完大學進了大公司，也光顧著自己。」

 

我鞋都沒換，把包扔她面前。

 

「我沒良心，能給你租這個房子，你不看看以前住城中村時，你過得有多可憐，半夜上廁所都得走三四裡地。」

 

「你當這裡每月三千塊的房租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天天加班到半夜，就為了多掙點錢，讓你生活好一點，可你呢，還想著我爸。」

 

「我們沒良心，那他給了你多少錢，年輕時拖累你，如今又拖累我們。」

 

「我哥買的房子，也是靠他自己賺的，高中沒上完就出去打工，人家媳婦也是自己娶的，別說的全是你和我爸的功勞。」

 

我媽聽後，拿包砸我頭上。

 

「行，都是我活該，沒嫁對人，還非要生下你們兩個怨種，我是自作自受。」

 

「你這房子我也不配住，我這就收拾東西回城中村去，以後就是累S餓S，也不會求你半句。」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起身回屋。

 

這時大門傳來響聲，不等我過去，房東直接開鎖進來。

 

「在家呢，我還以為你跑路了。」

 

我尷尬一笑。

 

「阿姨，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工作忙，沒能及時回復您。」

 

房東拿起手機。

 

「我一個月前就通知你了，不能睜眼說瞎話呀，二十天的房租外加水電費，馬上結清！」

 

「阿姨，您能再寬限幾天嗎，我馬上就發工資了。」

 

6

 

房東突然發火。

 

「我不是慈善機構，你也不是難民，我忍了半個月才來找你，已經很寬限了。

 

「這裡你們不能住了，下半年我不續了，明天必須搬走，不然我找人直接清理。」

 

「那一共多少錢？」

 

「兩千五百二，現在就轉過來，我當初就是見你們可憐，沒要押金，誰知道變本加厲，欠了一個月也不自覺。」

 

「您等一下。」

 

房東站在客廳，臉色難看。

 

我急忙進屋，我媽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平時那麼潑辣的人，這會就跟聾了一樣。

 

我把她推醒。

 

「媽，給我兩千五！」

 

她閉著眼說：「沒錢！」

 

我直接掀被。

 

「我也沒錢，人家房東在外面等著，你要是不給我，今晚睡大街吧。」

 

「我哥上個月給了你五千，舍不得了。」

 

我媽氣罵道：「你上了這麼長班，兩千塊沒有？」

 

我攤了攤手。

 

「都給我爸修墳了，還是你要走的，失憶了？」

 

「我就那點錢，全讓他拿走了，工資也沒發，拿不出錢，房東就會報警，咱直接蹲獄吧，跟我爸一樣。」

 

我媽這才意識到嚴重。

 

「你真沒錢了？」

 

「不然能欠這麼久。」

 

她哭喪著臉：「我也沒多少錢了。」

 

「我哥那五千呢？」

 

「全給你爸還賬了。」

 

還沒等我發火，房東開門進來。

 

「再不交，我就打電話叫人了。」

 

房東看我，我看我媽，十幾秒後，她怒著氣走到衣櫃那裡，掏出一沓錢，這才送走房東。

 

事後我趕緊發信息道歉，又轉了五百，補全整個月的，網上訂了些水果，才算了事。

 

房東催租，我當然沒忘，也是第一次厚著臉皮，可他們的毛病，不治不行。

 

「明天真要搬走？」

 

「人家都上門了，今晚都別睡了，收拾東西。」

 

她猶猶豫豫地問我。

 

「搬去哪？」

 

「城中村唄，總不能睡橋洞吧，這下整合你意，媽，我手裡就剩兩百了，明天車費還有房租，隻能靠你了。」

 

我媽立馬變臉。

 

「瘋了，我也沒多少了。」

 

「那你還給我爸，自己都快餓S了，還要管他，你就這麼喜歡吃苦。」

 

「可你爸被人追上門了，我總不能撒手不管，我不像你們，狼心狗肺，被人戳脊梁骨。」

 

「行行行，你有良心，反正我沒錢了。」

 

我真是懶得理她，就為些爛名聲，沒苦硬吃，我知道她虧待不了自己，就算大頭給了我爸，手裡肯定還有。

 

於是心安理得地回屋收拾。

 

早上七點，我媽又扭捏問：「今天不上班吧？」

 

我拉著箱子：「還上什麼班，家都沒了，我下去買些早點，吃完就去叫車。」

 

臨到這會兒，她還以為我跟她演戲，她不是喜歡吃苦嗎，以後有的是。

 

我利索收拾完，車也來了，結果剛上路我媽就問。

 

「小伙子，五十行吧？」

 

人家笑了一聲：「阿姨您開玩笑呢，這麼多東西，五百都不夠，再說這都提前訂好的，哪能賴賬。」

 

「美女，你媽不懂，你總懂吧。」

 

7

 

我支支吾吾：「媽，講不了價。」

 

小伙子接話：「要是談不攏，我就卸車了。」

 

我媽狠狠瞪我一眼，不耐煩道：「好好好，又沒說不給。」

 

直到住進二十平的屋子，家裡擠得滿當，我媽這才有了實感。

 

「真是白活了，好不容易搬了出去，還沒開始享福，又回來了。」

 

說的好像我花三千租的房子，都是讓她吃苦。

 

我回懟：「那你去臨市，住我哥那兒。」

 

「去就去，等我整頓完就去，憑什麼我王秋華住城中村受苦，她李蕊就住我兒子那享福。」

 

「那你先幫我把這個月房租交了，要不是給我爸五萬，也不至於被人趕出來。」

 

她扔下手裡東西。

 

「你就不能預支下工資，光知道給我要錢。」

 

「公司又不是我開的，我要是被辭了，你養我啊。」

 

我媽不說話，摔桌子踢板凳的，她心裡有氣，可就是不說都怪我爸。

 

好似賢妻良母的名聲有多值錢一樣。

 

晚上剛睡，我媽電話突然響了，我掃了眼，是個陌生號。

 

「誰啊，大晚上的！」

 

「你是謝軍老婆吧？」是個陌生男人。

 

「你老公欠了我們十萬，逾期一周了，利息也不少，趕緊還了，不然利滾利也麻煩。」

 

我媽突然支起身子。

 

「他欠你的，你去找他要！」

 

對方笑了一聲：「我要是能找到他，還找你幹嘛，緊急聯系人寫的是你，找不到他，當然要找你。」

 

「我就在你小區門口，五單元 608 是吧。」

 

我媽聽完，胳膊都在發抖。

 

「你敢上來，我馬上報警！」

 

「呵呵，我這不是和您商量嘛，明天還了錢，我立馬就走，要是還不上，那就麻煩了。」

 

「聽說你女兒在建業大廈上班，那肯定是大公司了。」

 

我搶過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