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助理小哥旋即拿出一隻裝在自封袋裡的舊腰包。

那個叫張隊長的頓時眼前一亮，走上前來。

「不錯，這確實是我們給樓笙同志配備的包。」

「這上面還有她的編號。」

我也記得這個包。

這好像是傅繹搞撿垃圾活動時撿回來的。

我當時甚至對這個包還有些莫名的親切感。

助理小哥又搬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播放了一段錄像。

正是媽嘍用這個包，背著還是嬰嘍的我和嘍哥回家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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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向保護區的工作人員了解過嘍嘍的情況。」

「她當年被樓笙救助到長秋山後，因為被猴群排擠，獨自帶著子女出山生活過一段時間。」

「直到再次歸來，也多虧有工作人員的協助，才重新被猴群接納。」

現場還有不少人認出了媽嘍。

「這隻猴子我記得，是長秋山景區專門搶遊客手機和充電寶的那隻猴！」

「之前還因為用手機看大如傳而上過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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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議論聲中，樓蓁卻笑了。

「就算你找到了這些，那又怎樣？」

「你還是沒有我的在場證明。」

「利用錯誤的通訊指令誘導樓笙被害，也隻不過是你的主觀臆斷。」

「傅繹，你不是傻子，你很清楚自己的贏面很小的。」

「你裝瘋賣傻，又大張旗鼓弄這一出，無非是要看不清是非的旁觀者網暴我這個無辜的小媽，要我氣急攻心，影響我肚子裡的孩子罷了！」

傅繹冷冷地盯著她，沒有言語。

陰鸷的目光裡泛起一絲殺意。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站隊。

樓蓁倒是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好好的生日宴，鬧得我都沒興致了。」

「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我要去休息了。」

「傅繹，小媽歡迎你帶上你所有的證據來告我，給你的笙笙報仇。」

她收起大爺手裡的對講機，得意洋洋地轉身。

我頓時不淡定了。

那可是傅繹用蟑螂屍體辛辛苦苦做出來的！

我想都沒多想，從樓父懷裡一個起跳，飛撲過去。

直接給了樓蓁一個大比兜！

「啪！」

響亮的耳光回蕩在整個宴會場上。

趁著樓蓁被打蒙，我趕緊搶回了對講機，扭頭就跑。

身後一片大亂，伴隨著樓蓁的尖叫聲。

「抓住那隻小畜生！」

無數保鏢如潮水般將我包圍。

可就在此時。

熟悉的嘍群嘰喳亂叫聲響徹整個宴會場。

通過保鏢們腿的縫隙，我果真看見了熟悉的嘍哥嘍姐們，從四面八方殺來。

我的嘍哥衝在最前頭，兩隻爪子甩大比兜都快甩出了殘影。

「可惡的人類！不準欺負我老妹！」

在嘍哥的怪叫聲中。

保鏢們的後方突然凌空躍起一道矯健的身影。

他戴著草編的金箍，披著草莓防曬衣做的破爛披風。

手裡舞著登山棍，一棍一個大保鏢。

殺進重圍將我護在身後。

「傅繹這種唐僧果然沒點卵用，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我六耳獼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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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人類真沒用。

關鍵時刻還得看你孫爺爺。

不。

你樓奶奶！

我嘍軀一震，一個側手翻接三個後空翻，再在空中轉體一千八百度，使出我的長秋山無影大比兜！

一比兜一個大保鏢。

加上嘍王的默契補刀，保鏢們被我倆打得嗷嗷亂叫，很快便倒了一片。

然而就在我翻出最後一個跟鬥，準備開溜之際。

媽嘍給我的舊手機突然從虎皮小裙裡掉了出來。

看見這部手機。

樓蓁反而小臉煞白，瞪大了眼。

「……你、你哪裡來的這部手機？」

她像是餓「嘍」撲食一樣，連滾帶爬地朝我飛撲過來。

手機卻搶先一步，被傅繹撿走。

他看向我，眼眸裡滿是復雜之色。

什麼也沒說，隻將手機遞給了助理小哥。

27

給舊手機插上充電寶後，它居然能正常開機。

笙笙的照片緊接著出現在屏幕裡。

樓父樓母大步走了過來。

激動地拿過手機：「是笙笙的手機！這顆花生墜飾還是咱們買給她的平安符啊！」

「花生還是她某次出任務被火燒黑的！她還說這花生有靈性，替她擋了一難！」

「手機裡或許有什麼東西。」

傅繹緊蹙眉頭：「可我不知道笙笙的手機密碼……」

樓父樓母卻相視一笑。

「這不難，我們一家人的手機密碼都是通用的。」

樓母輸入一串密碼後，果然，手機順利解鎖了。

兩人翻了翻手機。

臉上的笑意卻瞬間凝固。

接著。

樓父直接轉身。

給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樓蓁甩了一個大比兜！

「老爸？你？」

樓蓁再度被甩蒙了，愣愣地望著他。

樓父二話不說，拿著手機找了正在吃瓜看戲的宴會場主控臺。

大屏幕啪地一閃，播出一段視頻畫面。

一片火光倒映在樓笙滿是灰燼，疲憊又擔憂的臉上。

【嘍嘍乖，這個包給你裝孩子們，你快走！】

【我得去救我妹妹！】

手機的視角變得矮小。

畫面跳躍了幾下，躲到大樹後，又稍稍探出。

正好拍下了樓蓁走向樓笙的一幕。

「蓁蓁，你怎麼會在山裡？你快走……呃啊！」

樓笙話音未落，樓蓁便迅速掏出一根電擊棍，將她擊倒。

一腳踩碎她身上掉下的對講機後。

臉上盡是恨意。

「當然是來送我的好姐姐最後一程呀。」

「想不到吧樓笙，你也有今天。」

「但你不會有明天嘍。」

樓笙僵在地上，一臉不敢置信：「蓁蓁……」

接著便又挨了一電擊棍。

一直挨到樓笙失去意識，樓蓁才得意洋洋地甩著棍子離開。

待她消失在火光中，手機視角迅速來到樓笙面前。

猴爪嘗試拖動她，又不斷地拍打她的臉，一顆顆淚滴落在她的臉上。

直到火勢快要將周遭吞沒，手機視角才逐漸遠離。

畫面也同時一暗。

全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隊長面色凝重地站出來。

「這個手機，應該是扣在樓笙同志的裝備包上，實時錄制現場災情的。」

「這些都是自動錄像保存的畫面，因為手機電量正好用盡，才斷在這兒。」

「傅先生說得沒錯。」

「當年的真相，果然在這隻小猴子身上。」

他看了看現場眾人，沉著臉，掏出手機直接報警。

「樓蓁啊樓蓁！」樓母幾乎要崩潰，哭喊著將樓蓁拉起來搖晃，「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姐姐！」

「我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樓氏都全權交給你了，你怎麼還……」

樓蓁也崩潰了。

被搖晃了一會兒，突然仰天狂笑。

「是嗎？」

「你們對我和她，有一視同仁過嗎？」

「從小到大，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連傅繹都被她迷得找不著北！」

「我就算繼承了家業又怎樣？那是我能力出眾！」

「可能力再出眾也隻能當她的陪襯！」

「所以這就是養女的宿命嗎？不，不是！」

「沒有她，我就是這個家唯一的女兒了！」

「所以她必須死！」

「你們瞧我，我多善良啊！我讓她死了，還給她弄了個烈士的英名，永垂千古呢！哈哈哈哈……」

她笑著笑著，突然捂著肚子，痛苦地癱坐在地。

一攤血逐漸染紅了她素白的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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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了。

現場一片混亂，我們一群嗎嘍帶著八戒還有卡皮巴拉連夜跑回了長秋山。

回窩後，我和嘍哥把一切告訴了媽嘍。

她也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不過從此以後，她終於不再天天玩手機。

而是時常背著我剛出生的小侄嘍，到長秋山下的小溪邊看風景。

聽群裡的老嘍說，媽嘍當年就是從那裡被救助回來的。

救助她的，是一位可敬又可愛的消防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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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們嘍群肯定是又上了人類的熱搜榜。

因為沒過幾天，長秋山景區直接大爆滿。

無數人前赴後繼地擠在登山道上，舉著手機與我們嗎嘍挨個拍照，嘴裡說著什麼「跟英雄打卡」。

這些人還說, 樓蓁謀殺姐姐，惡有惡報, 終於伏法。

大爺也因為給她作偽證一同被帶走調查。

傅氏終究還是到了傅繹手裡。

難怪他這陣子都沒回清心苑。

我坐在登山道旁的某棵大樹上, 望著清心苑的方向出神。

回想最後一次見傅繹時, 他很鄭重地朝我九十度鞠躬道歉。

他確實是因為花生印記認出了我, 故意接近我。

為的就是染上我的氣味，好自由進出嘍群的領地，尋找他要的證據。

為了補償我, 也為了感謝我, 他還要拿出傅氏的一部分財產成立動物保護基金會。

將樓笙的救助精神延續下去。

無論我聽沒聽得懂，他都希望我不要生他的氣。

作為一隻清醒的嗎嘍, 我當然沒有生氣。

笙笙再怎麼說，也是我們老樓家的救命恩人。

我是替媽嘍報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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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突然傳來嘍王和粵圈蛇的吵鬧聲。

「大白天的拜託你看好你的蛇崽！要是不小心惹了我的嘍群，看我不收拾它們！」

「吔屎啊死馬骝……」

沒一會兒，嘍王罵罵咧咧地來到我身邊坐下。

一隻嘍爪突然遮住我的眼睛。

耳邊盡是他沒好氣的叨逼叨。

「看什麼看！不準看！」

「你都要成為我的妻嘍了！不準再想那個死唐僧！」

「你想得美，誰要做你的妻嘍啊？」我給他送了一雙大白眼，「媽嘍說了，我要找就得找專一的嗎嘍, 這樣才能一生一世一雙嘍。」

「你是嘍王，注定要三妻嘍四妾嘍的, 我才不要哦。」

嘍王瞬間急了。

「我哪有要三妻嘍四妾嘍！」

「別說你回來了，就是你不在的那大半年，我連看見母嘍都主動保持五米以上距離的！」

「我為你守身如玉, 你居然還汙蔑我！」

見我不回應，他抓耳撓腮了一陣, 語氣驟然軟下。

在我耳邊討好撒嬌。

「莓莓，我真的隻要你一隻嘍……」

「你跟我嘛～」

「不然嘍王給你當，我跟你, 我入贅好不好？」

這聽起來倒是不錯。

「你當真想入贅到我們老樓家？」

嘍王點頭如小雞啄米。

「想想想！」頓了頓，他又朝我眨巴起星星眼, 「莓莓, 入贅到老樓家，是不是就可以夫隨妻姓，有人類的名字了？」

「這有何難。」

我嘿嘿一笑。

「不過我們老樓家的名字都是按照最喜歡的東西來取的。」

「我最愛吃草莓, 媽嘍就給我取名樓莓。」

「嘍哥愛吃香蕉, 所以他叫樓蕉……」

我學著嘍哥嘍姐們，認真觀察遊人香客。

「（確」嘍王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喜歡長秋山林裡的霧。」

「你居然還是個文藝嘍。」

「我想想哦。」我很認真地思考, 「我在媽嘍的手機裡看過一句話，叫『未夜青嵐入，先秋白露團』。」

「這個嵐就是山林間的霧的意思。」

「那你就叫樓嵐吧！」

嘍王，哦不，樓嵐瞬間亮了眼。

「這名字真好聽！我喜歡！」

我撇了撇嘴。

「我倒是不怎麼喜歡霧。」

「我記得有一次大霧天, 我在後山摘草莓，因為看不清路差點摔下山去。」

「要不是當時有一隻好嘍拉了我一把，我都活不到今天。」

「可惜當時霧太大了, 我都沒看清救命恩嘍長什麼樣……回嘍群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可能隻是隔壁山路過的嘍。」

樓嵐靜靜地看著我。

好半晌，竟忽地笑了。

「所以我才喜歡長秋山的霧。」

鑑於樹下的遊客實在是太多太吵，我一下子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這兒人太多了, 我們還是去後山摘草莓吃吧。」

好吧好吧。

我任由他拉著，跳下大樹。

和煦的陽光透過樹蔭，落在我們十指交扣的爪子上。

嗯。

確實是個摘草莓的好天氣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