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公一向疼我，而且為人又正直。在知道這件事情，記得當場就甩了小姨一巴掌，從來都是捧在掌心的小姨，紅著眼眶癱倒在地，滿眼都是委屈。

「你還哭？你做的這種事，你怎麼還有臉哭？」

外婆也是恨鐵不成鋼，接著又轉頭看著傅砚辭：「沒想到你倒是個男狐狸，使了陰謀詭計勾引我女兒不算，又欺負我外孫女，像你這種人，永遠都不可能娶我家的女孩子！」

我沒管後續如何發展，總之現場很沸騰，又有人在說我做事太絕，是真的沒有給小姨留任何情面。

也有人說：賀瑤，是個狠的，就算是自己丟面子，也要朝他們倆下手。

講真的，挺搞笑。

在這件事情上，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所以，我有什麼可丟臉的？

該丟臉的人，也從來都不是我，也不該是我。

我跟媽媽離場之前，我走到了傅砚辭面前，他猩紅著眼，滿眼皆是恨意，大概是恨我搞砸了婚禮，還恨我讓他心愛的人，變成了笑話。

「傅砚辭……」

我輕輕喊著他的名字，看著他眼裡流露出對我的恨意，覺得諷刺，也覺得心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真心喜歡了這麼久的人，就算突然間知道了他的背叛，可這幾年盡數投出的感情，也絕對沒那麼容易收回來。

總之，心口悶悶的，很難受。

可不能隻有我一個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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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湊到他耳邊，然後告訴他另一個殘忍的事實。

「你所奉為希望和光明的小熊以及那封信，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是小姨給你的？」

傅砚辭盯著我，微蹙著眉，情緒比先前還要激動：「賀瑤，你什麼意思？」

我冷笑，將頭紗摘下來，狠狠砸在他臉上。

「想知道真相啊？那你自己去查啊，傅砚辭，你真可憐，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真正寫下那封信的人是誰。」

說完，我決絕轉身離開。

14

我和媽媽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遊。

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不是什麼旅遊勝地，來的人也不多。

但勝在風景。

陽光、沙灘、海邊嬉戲的人群，總之一片歲月靜好模樣。

我媽戴著墨鏡，躺在沙灘椅上，我跟她並排躺著，都在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時刻。

一連幾天，我們都各自關閉了手機，拒絕外界一切信息的幹擾。

我媽轉頭看我，忽然就笑了起來。

「瑤瑤，你知道按照言情小說套路，至少應該會發展什麼劇情嗎？」

媽媽是個資深言情小說愛好者。

所以我問她：「會有什麼劇情？」

我媽故作神秘，然後坐了起來，環顧了一眼沙灘，接著又神神秘秘湊到我耳邊。

「正常這種時候，按照追妻火葬場的套路，應該會天降一個男二，彌補你受傷的心靈，一直陪著你，成為你新的精神寄託。」

男二？寄託？

我仔細地想了想，然後一把拉住媽媽的胳膊，很認真地開口：「可是，我有媽媽啊。在我現在受傷難過的時候，我最重要的親人，媽媽，就已經在我身邊陪著我了。我不需要所謂的天降男二，有你，我就很開心了。」

剛才嬉鬧的媽媽，突然間就癟了嘴，立馬俯身抱住我。

「好，媽媽永遠都是瑤瑤的精神支撐。」

15

但按照追妻火葬場的套路，該來的人，也總是會出現的。

晚上，媽媽吃完晚飯後就留在酒店裡休息。

我自己出來散散步。

結果剛出酒店，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嚇得我以為遇到了劫匪。

「瑤瑤，是我。」

熟悉的聲音，並沒有讓我緊皺的眉頭平緩下來。

我趕緊伸手推開對方。

「傅砚辭，你來這裡幹什麼？」

傅砚辭從陰影裡走出來，他的狀態和之前完全沒法比。從前的傅砚辭，比我大五歲，十分成熟穩重，將自己收拾得幹淨仔細。和面前這個胡子拉碴，猩紅著雙眼，冒冒失失的人，完全判若兩人。

他一看見我，就露出了滿眼欣喜，懷裡還抱著那隻已經被我弄壞的玩偶小熊，

「瑤瑤，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小熊是你的。」

「還有這封信，也是你寫的。」

說完，他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那封信原本被我撕碎，可如今已經被一塊塊粘好，雖然千瘡百孔，但足以看出對方細心妥帖。

「所以呢？」我反問。

小熊的確是我的，那封信也是我寫的。

不是什麼具有深意的長篇大論。

隻是簡單地鼓勵，向他們描述著外面世界的美好，鼓勵他們不要放棄，把握住每一個機會，改變現在的自己。

傅砚辭眼神亮了一瞬，不管不顧握住我雙肩，語氣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溫柔。

「所以，你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你才是我這十幾年來的精神支撐。」

我看著傅砚辭，覺得有些看不懂他：「所以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小姨這個人。而是這個小熊，這封信，這兩樣東西背後給你的所謂精神支柱？」

傅砚辭點頭，他甚至想伸手摸摸我的臉，但我反應很快，迅速伸手打掉了他的手。

他眼神有些受傷，但還是乖乖松開了手，隻是一個勁地盯著我。

我忽然，覺得更可笑了。

16

最後，傅砚辭是被我媽給打走的。

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酒店，一看見糾纏我的傅砚辭，二話不說就脫下了高跟鞋，拿著鞋跟就往他臉上招呼。

「欺負我閨女，打死你都不過分！」

傅砚辭就站在原地沒有動，一副任打任罰的樣子，讓我媽更生氣了。

「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別人的愛。傅砚辭，你趕緊給老娘滾！」 

我媽細長的鞋跟，往他臉上招呼了好幾個印記，下手不輕。

傅砚辭被我媽打跑後，小姨又來了。

她滿臉淚痕，一看見我跟媽媽，當即就說要跪下來向我們認錯。

我和我媽坐在沙灘椅上，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有伸手去拉她，就看著她受不住力道，真的跪在了地上。

「姐，你從前可是最疼我的。」

小姨滿臉錯愕，她委屈地盯著我媽，還是難過。

我媽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不同傅砚辭，對於這個從小自己帶大的妹妹，我媽更多的是心痛。

她指著小姨，露出滿眼失望。

「魏疏若，你如果搶我老公，我都不會這麼生氣難過。可你為什麼要傷害瑤瑤？她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外甥女。你怎麼能？你怎麼敢啊？」

我媽說著說著，直接捂著臉哭了起來。小姨也跟著哭，試圖伸手去碰我媽，但被我媽給推開，然後跌坐在地。

小姨又轉頭看著我，眼裡有些許愧疚，有些許生氣。

她說：「瑤瑤，小姨沒有想搶你的幸福。小姨明明都跟他說過了，在婚禮過後，絕對不會再私下見面，也不會再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如果不是你在婚禮上鬧了那麼一場，根本什麼事也不會有的。」

呵，這算倒打一耙嗎？

看著眼前這個向來疼愛我的小姨，小的時候，她會偷偷背著媽媽帶我出去玩，也會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陪伴我。

到底，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我真的想不明白。

隻是，我沒有錯的事情，我就絕對不會認。

所以我看著她，眼裡絕對沒有任何愧疚，有的隻是失望與冷漠。

「小姨，這是我最後這麼一次叫您。從今以後，就當陌生人，彼此互不認識，這樣挺好的。」

名聲，反正是已經被我給毀了。

這也算是她為這件事情必須承擔的惡果。

17

傅砚辭又給我打電話了。

拉黑了他後，他又弄了新的電話號碼，然後一遍遍地跟我說著小熊和信封。

似乎他這些年所有的寄託, 真的就隻是這個東西而已。

我沒理他，也不打算再理他。

按照先前的計劃, 這次回國，除了要跟他結婚，我的事業也要發展起來,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今不需要結婚，那麼就先工作。

總之，那些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事, 都不該再成為困擾我的絆腳石。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一天, 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了一條短信。

【瑤瑤, 你真的不能夠原諒我嗎？如果我們之間還有可能，今天晚上八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一看，我就知道是誰發來的。

我當即就約我媽出來住, 住一晚酒店，連家也不打算回了。

第二天, 我就收到了魏疏若要結婚的消息。

這個不再被我稱呼為小姨的女人，曾經說過這輩子都不要再結婚, 可現在這麼突然, 但依舊與我無關, 因為我並不打算去。

至於新郎是誰，我大概隱約有所猜測。

以至於婚禮結束那天, 又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了條短信。

【瑤瑤，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 但我會以家人的身份，永遠守護你。】

還有一張圖，是兩張結婚證。

我忽然間就笑彎了腰。

從前，我是那個跳板, 幫助他和魏疏若成為一家人。如今卻風水輪流轉，跳板成了魏疏若，我反倒成了傅砚辭那個少年不可得之人。

這一切算什麼呢？

我不想知道，因為這些人，都將和我不會再有任何關系。

18

我沒有再見過傅砚辭，也沒有見過魏疏若。

我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今我」所謂的守護, 在我看來就是一場笑話, 偶爾的飯後闲談。

後來又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聽聞, 他們在鬧離婚。

魏疏若要離婚，但傅砚辭不願意。

魏疏若向來是個高傲的人，性子也執拗，總喜歡別人順著她, 寵著她。

如今卻被當成跳板, 自然會心有不甘，兩個人的日子吵吵鬧鬧，可鬧了好幾場，這婚始終都離不了, 注定要一直糾纏。

至於我呢？

我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

今天天氣很好，適合的媽媽一起去逛商場，然後做個新的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