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柳盛錦就被排斥,這回好了,譚橙一過去搭話,直接幫柳盛錦拉滿所有男子的仇恨值。
譚柚順著司牧視線看過去,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看你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跟角度。”司牧轉頭看她,眼神專注,“所以我說他喜歡阿姐。”
譚柚慵懶地靠著涼亭柱子,單手搭在憑欄上,因為日光,眼睫有些懶洋洋地垂著,身上有股跟平時截然不同的隨性懶散,勾的司牧心頭微痒。
司牧就這麼擠進她懷裡,兩手攀著譚柚的肩去找她的唇。
譚柚不主動但也沒拒絕,就這個姿勢,等司牧吻她。
譚柚眼睫落下,看著懷裡的人。她覺得自己像是在釣魚,每每都是把餌拋出去,而魚次次都會上鉤。
隻要是她給的餌,他就來咬。
又傻又饞。
現在魚已經在吻她的唇,就在譚柚準備將手搭在司牧後腰上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司牧淺淺一親後瞬間爬起來。
譚柚,“……”
譚柚沉默地看著自己落空的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司牧已經朝對面瞧過去,“讓我再看看。”
上輩子譚家應該是沒有後的……
所以司牧想看看譚橙到底喜不喜歡柳盛錦。他對於柳家沒有任何想法,柳家因為柳氏的原因,可以說是夾在他跟皇姐之間,誰都不敢依靠。
而柳家不成氣候,他跟司芸都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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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後的螞蚱而已,指望用兒子來換前途,能有什麼用。格局跟眼界在那兒,一輩子也就如此了。
對面——
柳盛錦緊張局促地站在譚橙面前,想喊她譚姐姐,但猶豫一瞬,還是沒出聲。
上次街上是過於高興才脫口而出,今日明顯不同。
他朝譚橙行了一禮,“譚學士。”
譚橙愣了愣,顯然不適應,好像短短的一句“譚學士”,便將兩人間的關系瞬間疏離很多。
她單手背在身後,笑,“阿錦長大了。”
所以才跟她男女有別起來。
“我陪你走走吧,”譚橙說,“你還是頭回來譚府,我帶你四處看看。”
譚橙微微側身,給柳盛錦讓出路。
她感覺這邊人太多,不管說什麼處處都是耳朵,並且有人想上前跟她打招呼。
譚橙頷首婉拒其中一位男子,領著柳盛錦往遠處逛。
女人的步子跟男子比起來還是有些大,但譚橙無意識遷就柳盛錦,幾乎跟他並肩而行。
這份獨特的待遇,讓柳盛錦胸口心髒微微跳快幾分。
“阿錦,你怎麼也來了?”譚橙側眸看柳盛錦,以前柳盛錦隻到她手臂,如今已經到了肩頭。
那張幾年前稍微有點圓潤的臉,如今已經完全張開,清晰的臉部線條跟冷白的肌膚,讓譚橙下意識別開視線,不再多看。
柳盛錦荷包已經掏出來,捏在手中,呼吸緊張,“譚姐姐,我、我想把這個送給你。”
他雙手遞過去,向來清冷淡漠的眼睛裡映著面前的譚橙。
譚橙頓了頓,“中秋禮物?”
柳盛錦,“……”
今天中秋,這麼說好像也對。柳盛錦自我懷疑,他是不是日子選的不好,讓譚橙誤會了?
若是別人送的,譚橙定會往別處想,然後婉拒,但柳盛錦送的,她就沒往情愛上想。
“謝謝。”譚橙收下來。
柳盛錦颧骨微微泛紅,那張清冷的臉頓時清冷不起來,他羞澀到眼睛都不敢看譚橙,聲音不自覺低下來,“我、我……”
譚橙主動問:“你回京可還好?”
柳盛錦一愣,這話題不該是這麼換的啊,好像沒有半分曖昧旖旎。
然後就聽譚橙皺眉說,“我聽說有幾人求娶你做側室,便讓藤黃去打聽過,這幾人後院不平,不適合你。你若嫁,定要嫁個好的。”
柳盛錦怔怔地看著譚橙,一時間分不清她說這話是不是在婉拒他的心意。
怪不得最近求娶他的人少了很多,原來是譚橙幫他暗中擋下了。
本該是高興的事情,至少她關心自己。
可譚橙說,“明年一甲前三,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二。”
譚橙想的是讓柳盛錦嫁個好的,一甲前三都是在官場上剛剛起步的新秀,人比官場沉浮許久的大臣來說更為純粹,還沒沾染各種壞毛病。
如果對方不是世家女,在京中沒有根基,會更好把控一些。
這種人,既滿足柳大人的需要,也不會委屈柳盛錦。
柳盛錦生父走的早,在柳家處境也一般,從他回京起,譚橙便會有意無意留意他的事情,想著幫上一幫。
“我……”柳盛錦頓在原地,像是被人釘在地上一樣,腳步沉重到抬不起來。
他聽出來了,譚橙不是在婉拒他,因為譚橙根本就沒懂他的心意。她跟多年前一樣,依舊拿他當個年幼的弟弟。
柳盛錦有些哭笑不得,滿嘴酸澀苦楚。
他以為早早跟譚橙相遇,自己能比別人多一點優勢。如今看來,還不如十一歲時沒見過的好。
如此多年之後兩人初次相遇,譚橙見到他時,也許眼裡會跟別人一樣,露出些許驚豔之色。
柳盛錦一時間臉比剛才還紅,眼睛更是不敢看譚橙,模糊的視線隻盯著地面看。
他指尖攥緊袖筒,深深呼吸,等調整好情緒,才抬眼看譚橙,“謝謝,我知道了。”
柳盛錦不希望自己的心意成為譚橙的負擔,便把所有的話吞咽下去,隻靜靜地看著譚橙。
他莫名想起幾年前她打馬遊街身披紅綢時讓人心頭一悸的模樣。
柳盛錦想,他可能再也遇不到這般令他驚豔向往的人了。
“我打算去街上買些紙,我爹爹祭日快到了。”柳盛錦覺得再留在譚府也沒意義,便想著回去。
隻是走之前,他看向譚橙握在掌心裡的荷包,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開口,“能把我的荷包還給我嗎?”
譚橙,“?”
譚橙茫然又疑惑,愣愣地看著柳盛錦攥著荷包漏出來的一角,兩手捏著微微用力,便抿唇將荷包從她虛攥的手心裡扯出來拿回去。
譚橙,“??”
譚橙想問,這怎麼還帶要回去的?
柳盛錦攥緊荷包,朝譚橙行了一禮,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去。
柳盛錦也沒哭,因為他覺得,他從一開始跟譚橙好像就是這個結局,他怎麼會幻想著高嫁譚家呢。
譚橙那麼好,她值得娶一個更矜貴的男子。而他身為柳家庶子,有的不過是張招來禍事的臉而已。
若是柳家鼎盛,他也許還能嫁給明年的一甲前三。可如今柳家沒落,一甲前三未必願意娶他。
柳盛錦已經為自己未來的路做好打算,既然京城已經沒了牽掛,他便回老家。
他總能回得去,隻要沒有這張臉,他便沒了可利用擺布的價值。
柳盛錦像是卸下擔子,腳步沉重,心裡卻有種終將解脫的輕松感。
柳盛錦走後,譚橙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
柳盛錦剛才眼睛好像有些紅,他是不是在柳家過得不好,但又不能跟她說?
譚橙手指攥緊背在身後,眉頭緊皺。
譚橙跟柳盛錦的對話到表情,半盞茶後,被硃砂原原本本的復刻演繹出來。
他一人分飾兩角,把雙方的氣質跟語態,都拿捏的很好。
司牧習以為常,譚柚卻微微多看兩眼。
怪不得次次都是硃砂跟司牧回來,原來他還有這份本事。
“荷包就這麼又被人要回去了,”硃砂點評,“譚學士的確不開竅。”
或者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過。
“主子,您說譚學士是不是把腦子都留給政事了?”硃砂疑惑。
司牧託腮笑,“那我還挺高興的。”
犧牲譚橙的幸福,造福萬千百姓。
譚柚,“……”
“我說笑呢,”司牧跟硃砂道:“近期都派人跟著柳盛錦。”
硃砂應,“是。”
司牧跟譚柚解釋,“我看阿姐可能是一時沒把身份轉換過來,但並非不在意柳盛錦。柳家事情多,柳盛錦又很通透,我感覺他不會任由自己被柳慧箐當玩物送出去。”
司牧怕有個萬一,提前防範一下,免得將來譚橙後悔。
“但這事別跟阿姐說,免得幹擾她自己的判斷跟選擇。”司牧捏了顆龍眼,剝皮遞到譚柚嘴邊,變相堵嘴。
他這麼一說,譚柚好像想通了很多。
書中安從鳳的故事背景便是大司戰事已起,那時候譚家隻剩阿姐一人,她身上擔著家跟國,許是意識到自己對柳盛錦的感情不同,但沒敢往深處想。
因為書中的柳盛錦的確聽她勸,嫁給了打馬遊街的狀元安從鳳。
安從鳳起初許諾出去的也是“今生唯有你一人”。
隻是後來還是陸陸續續娶了很多。
阿姐不知道看到安從鳳一房一房往府裡抬人時,心中是何滋味。
從今日來看,柳盛錦此人通透懂進退,知道兩人沒有可能後,連荷包都要了回去,不給彼此留半分念想。
所以書中那個死死不放手的人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柳盛錦,而是譚橙。是她失去家人後的執拗,讓她誓死保護這個僅剩的“弟弟”。
柳盛錦也許是譚橙失去一切後,咬牙堅持下去的精神寄託。
譚柚若有所思,如今故事走向不同,至少阿姐不會像書中那麼艱難孤寂。
阿姐身邊永遠有她,有司牧跟祖母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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