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生看向我都是一臉鄙夷，還陰陽怪氣地罵我，說我勾引男人。我鼓起勇氣說我沒有，可她們顯然不在乎我的說辭。」

「爸媽總問我怎麼了，可是我不想說了。說了他們能怎麼辦呢，找到班主任，警告同學們不要再說我的壞話嗎？」

「爸媽吵架越來越頻繁了，我不想和他們說話了，沒有人能理解我。」

「我今天有了一個新同桌，她叫黎靜。她是唯一一個不會刻意不理我的人。」

「爸媽離婚了。」

「可能是我今天的話太多了，黎靜告訴我，她不會和我成為朋友。」

「我好絕望。」

「今天看到一本書，關於平行時空的。如果真的有平行時空，那另一個我，此刻會不會過著我想要的生活呢？」

「今天，沈佳琪莫名其妙對我動手了，好像是她和男朋友吵架了，在拿我出氣。她出手不重，而且身邊還跟著好幾個女生，我沒敢反抗。」

「大家都認定我是軟柿子，沒有人尊重我了。」

「我再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了。」

「真的可以見到平行時空的自己嗎？」

「我越來越懶了，懶得說話，懶得收拾自己。我不想出門，不想見到陽光，隻有黑漆漆的房間可以給我安全感。」

「今天那個職校的男生又出現了，對我上下其手。我很努力地掙扎然後跑開了。可是，沈佳琪好像看到了，我是不是該去找她解釋一下？」

「我錯了，原來黑暗的日子沒有下限。今天沈佳琪帶著幾個女生把我拉進廁所，扒我的衣服，毆打我，罵我，還拍了視頻威脅我，如果我告訴爸媽，或者老師，她們就會把視頻發出去。」

「我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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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時空的你，會是我的救贖嗎？」

17

日記寫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我所料，我們故事的轉折點，發生在那一天。

她一念之差，選擇隱忍。

而我，選擇反抗。

她在不斷隱忍中失去底線，致使生活越來越糟。

甚至到最後，她可能都忘了還有反抗這個選項。

我無言地打開桌面的文檔，裡面是從各處搜羅的關於平行時空的資料，然後整理出的一套方法。

想了想，我決定明天再試。

18

次日，我仿若無事發生地去上課。

宋淵依舊出現在路口。

剛走過去，他就盯著我的眼睛。

「我又做夢了。」

「是嗎？什麼夢？」

「還是夢到另一個自己了。他要我告訴你，別害怕，今天晚上，你就能回去了。」

「哦。」我點點頭。

「所以，你真的不屬於這裡。」

「是啊。」

宋淵沉默了。

我們並肩走到學校門口，他才出聲：「那今天是不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聳聳肩，「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他停住腳步，「其實他還說了別的。」

「什麼？」

「他要我別打你主意。」

我輕笑出聲，「他這人心眼小。」

他垂眸，「但我已經在打你主意了。」

「打我主意也沒用，我要走了。」

宋淵又沉默半晌，「猜到了。沒關系，如果另一個我能和你在一起，也算是一種美滿。」

「那要看他能不能上清華了。」

「清華？」

「對，我們以後約好去清華，你要不要一起？」

他嘴角漾開笑容，「好啊，那清華見。」

「再見啦，我們清華見。」

19

我心情頗為不錯地來到教室。

李嬌嬌並沒有來上課，黎靜則是一臉焦急地看著我，「怎麼樣啊？沈佳琪怎麼樣了？」

「哪有這麼快？學肯定是不能上了，具體判多久，還要以後再看。」

「那就好。」她欲言又止幾次，「那個視頻，昨天你拿到手機以後不是遞給我了，我錄屏以後就馬上刪掉了，總共沒有幾分鍾，應該沒有多少人看見，你不用擔心。」

「嗯。」我思索片刻，「靜靜，要是以後我還是那麼軟弱，你還會把我當作朋友嗎？」

她不假思索道：「不會。」

「好吧。」我噎住了。

黎靜很好，但不是誰都可以成為她的朋友。

剩下的路，還是要看她自己了。

20

放學，我認真和黎靜道別。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幹嗎，你要轉校？」

「不啊。」我挽住她的胳膊，「一晚上見不到，我會很想你的。」

「你好惡心。」她雖然一臉嫌棄，但還是任由我掛在她身上。

我在心裡默默和她道別。

再見啦，黎靜。

21

晚上，我認認真真和爸媽吃了一頓飯，然後就早早回到房間，坐在鏡子對面。

也不知道她會像上次一樣出現在鏡子裡，還是會出現在夢裡。

當然，如果她不出現，我就去主動用電腦裡記載的辦法去試一試。

就這麼一直等到深夜，熬到我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時，鏡子突然動了。

鏡子裡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那個楚寧的臉，慢慢在鏡子上浮現。

她還是有些畏縮的模樣，很小聲地說：「對不起。」

「所以，你是故意和我互換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擁抱會互換，但我確實有這個想法，對不起。」

「怎麼樣，體驗我的生活還滿意嗎？」

她擠出一個笑容，「嗯，很羨慕你，有朋友，有爸媽，還有宋淵。」

「其實你也有，但是因為你的軟弱和一再忍讓，你錯過了。你自己也明白的，不然不會把那一天的日期，當作電腦密碼吧。」

「你都看見了。」她顯得很局促，「我很後悔那天沒有反抗，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來得及。」我看著她的眼睛，「沈佳琪已經被開除了。」

「真的嗎？」她眼睛亮了亮。

「但這隻是暫時的，如果你依舊是現在的樣子，你還會遇見第二個、第三個沈佳琪。你一直在期待別人來幫助你、救贖你，可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救贖你。哪怕是我，也不能。」

「我知道了。」她低著頭，抿著嘴，「還有一件事，我需要給你道歉。」

「關於宋淵？」

「嗯……我太喜歡他了，所以想裝作你，和他戀愛。」

「他發現了？」

「嗯。」

「……其實你也有你的宋淵。」

「我配不上他，但是以後我會努力的。總之，對不起，享受了兩天你的生活，我很開心，最後再抱一下吧。」

她向前幾步，張開手臂。

擁抱間，熟悉的痛感襲來。

意識模糊間，我聽到她的聲音。

「再見啦，另一個我。」

番外

1

「快起床了，寧寧，要遲到了。」

我睜開惺忪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臥室。

爸媽在餐桌前，等著我吃早飯。

「喲，舍得吃早飯了？」我爸幽幽道，「這兩天也不知道犯什麼神經，吃個飯都要抱回臥室，以後不許了，你跟我鬧脾氣也沒用。」

我媽護著我，「沒事，在哪吃都一樣。」

「你就慣著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țŭ⁷。」我趕緊乖乖答應，生怕他們吵起來。

2

吃過早飯，剛走出單元門，我就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裡，「你回來了。」

我推開他，「幹什麼？你還沒考上清華呢。」

「預支一個。」他又把我拽進懷裡。

「好吧。」我趴在他懷裡，「看在你第一天就發現那個不是我的份上，讓你預支一次。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不是我的啊？」

「剛見到就覺得不對勁，說話方式、表情、動作、反應，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宋淵抱著我，下巴支在我肩上，「我就試探了一下，說想親親你，她竟然同意了。你平時都不讓我抱，怎麼可能會讓我親？」

「算你聰明。」

「當然了。」他帶著幾分得意，然後又突然想起什麼，「那個宋淵，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啊。」

「算他識相，看他眼神我就知道他對你有想法。」

「……你倒是很理解你自己。哦，對了，你是怎麼說服她和我換回來的？」

「她自己答應的，她說隻在這裡待三天。我怕你有什麼閃失，就問她方法，然後拜託另一個宋淵照顧你。那個宋淵不同意和我交換，而且我也不知道交換的辦法，不然發現的那一天我就過去陪你了。」

「沒事，我處理得挺好的，甚至學的跆拳道都派上用場了，可惜你沒看見。」

「沒事，隻要你回來了，以後多的是時間看。」

…………

3

來到熟悉的教室，我放好書包，去找黎靜。

她正在看書，看到我過來，抬頭冷冷看著我，「還知道來找我啊？」

「怎麼了寶貝？我這兩天有什麼異常嗎？」我熟門熟路地過去掛在她身上。

「切。」她幽怨地看我一眼，「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主動來找我，也不像以Ţū́₍前一樣黏著我了。我還以為你找到新朋友了呢。」

我抱著她的胳膊晃啊晃，「怎麼會？你最好了，誰也不能代替的那種。」

無論世界上存在多少個平行時空，但我愛著的，永遠是唯一的你們。

記得勇敢生活啊，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