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錯覺。
是真的。
他全身上下都布滿了銀針。
“神醫……”
“別說話。”
神醫眼也未抬的打斷他:“按常理,你昨夜折騰那麼一回後,能悽悽慘慘的苟活一年就是極限了,你這身體啊,要不是諸多天材地寶養著,早就該埋了。”
謝蘅不能說話,隻能靜靜的聽他說。
“不過呢,我也不是神仙,保不了你多久。”
“現在你有一個選擇,是與常人一樣痛痛快快的活上一年,還是悽悽慘慘的延續五年。”神醫一邊收針,一邊道:“悽悽慘慘的意思就是與你這些日子一樣,時不時就咳點血,有時候可能會咳的更多些,不過隻要你不再瞎折騰還是能咳滿五年的。”
謝蘅目光淡淡地望著簡陋的屋頂。
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但現在……
他想盡可能的多活著。
朝廷的事此後與他無關了,他隻想活著多看看她,哪怕很快就看不見,可聽著她的消息也是極好的。
“麻煩神醫,我想多活幾年。”
神醫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答案。
“是為了那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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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是跟你說不能說話嗎?”
謝蘅:“……”
他閉上嘴,輕輕嗯了聲。
“老夫活到這個年紀也算是見過不少人情冷暖,生死關頭,還能像你這麼淡然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這丫頭眼光不錯。”
“呀!”
神醫拔針的動作一頓,謝蘅痛的輕輕皺了皺眉頭。
“說起丫頭,那小瘋子幾日都沒回來了啊,嘶,這該不是又闖禍了吧!”
“完蛋,我該不會又要搬家了?”
謝蘅唇角一抽。
怪不得父王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人。
很快,謝蘅身上的銀針撤完,待他穿好衣裳,卻見神醫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看著他。
謝蘅一怔:“怎麼了?”
神醫微微俯身,面色嚴肅道:“你們是在哪裡遇到那個高手的?在這附近嗎?有沒有看到一個十六七歲古靈精怪瘋瘋癲癲的丫頭?”
謝蘅結合神醫方才的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擔憂,如實道:“我們是在蜂崖溝遇刺,那些人是衝我和……昭昭來的,應不會對不相幹的姑娘下手。”
“昭昭在何處,她如何了?”
然他這話一落,神醫就砰地站起身,急的在床邊來回踱步:“完了,完了!”
“小瘋子也去了蜂崖溝!”
謝蘅一驚:“何時?”
“就在你們找來那天。”
神醫一手叉腰,一手扶著額:“蜂崖溝有一條劇毒的蛇,她去蹲了好些天都沒找到,那日天一亮就去了。”
謝蘅:“……”
他神情復雜的看著神醫。
人都出去四天了,他怎麼現在才想起來?
神醫大約看明白他的意思,道:“小瘋子喜歡往山裡跑,時常一出去就是兩三天,不過她臨走時說了最多三天就會回來,今天這都第四天了。”
謝蘅細細想了想,道:“若人在山裡,應該不會遇到那些人。”
神醫聞言勉強放下心,但很快又開始念叨:
“該不會給毒蛇毒死了吧。”
“不至於不至於,她不比毒蛇毒?”
“且她每次出門都帶了各種救命的藥,就算中毒應該也沒事。”
“算了算了,不想了,指不定在回來的路上了。”
神醫的語速極快,謝蘅要很費神才能聽真切。
“是神醫的親人?”
神醫收好針包,聞言道:“是幾年前在邊關遊歷時撿來的一個沒人要的小乞丐,見她有醫學天賦就帶在了身邊,現在想想可真是後悔啊,自從養著她,我的麻煩就沒斷過,招惹山裡的大東西便不提了,時不時就惹上一些江湖人,連帶著老頭子我也跟著逃命,真是造孽哦。”
“不過這時間一久,說是親人倒勉強也算,小瘋子也說了,以後管埋我。”
謝蘅聽完也不知道該要說什麼,好在神醫沒等他說話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神醫離開後,他便出門去找柳襄。
他睡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地方,神醫方才一心掛念‘小瘋子’也沒有回答他,他便隻能自己出門去找。
好在很快就在隔壁屋裡找到了人。
謝蘅加快腳步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雖然仍昏迷不醒,但臉色確實比幾日前好了許多,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眼底是化不開的沉鬱。
對他而言她能活下來便是最重要的,可她呢?
以後再也不能動刀槍的痛,他懂。
他曾經就差一點,就可以學武了。
不,他或許並不能全懂。
他畢竟沒有真的學過,而她自小便在馬背上長大,上陣殺敵,巾幗不讓須眉,她若不能再提槍,會比他更痛苦。
“嘿,我說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呢。”
神醫探頭望了眼,看見謝蘅後便沒再進來:“那個都四天了,小瘋子不在,你給姑娘擦擦身子吧,熱水在外面鍋裡,你自己打一下,衣裳我放在那邊櫃子上了,不過小瘋子比姑娘瘦小些,衣裳怕是小了,但也沒辦法,先將就著穿吧。”
神醫說完人就匆匆離開了。
謝蘅頓時僵在原地。
他給她……擦身子?
這於理不合。
但,誠如神醫所說,已經四天了,她的身上還是那日沾了血汙的中衣,她應當是很難受的。
謝蘅紅著耳尖坐在床沿躊躇了許久,才終於硬著頭皮拿著盆子去了外頭。
他打好熱水回來放在洗臉架上,立在床頭和水盆間猶豫,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時,水已經冷了。
如此循環了三次後,神醫終於看不下去了,跑過來面無表情道:“雖然柴不是我撿的,也不要錢,但是你這麼一盆又一盆的糟蹋熱水,鍋裡沒了你自己燒啊?”
謝蘅繃著臉看著鍋裡最後一盆熱水,從脖子紅到了臉。
神醫:“……”
“真是見鬼了。”
“像你這樣的名門公子哥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怎麼還有你這麼純情的郎君。”
謝蘅聞言抬頭看向神醫:“您怎麼知道我……”
“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是嗎?”
神醫靠在門邊,磕著瓜子:“我不知道啊,但能砸的出那麼多天材地寶的門庭可不是光富就行的,我尋摸著你應該是京城哪家的吧?”
“按理說,京城那些貴公子不是早早就有通房妾室了嗎,你怎麼還是個童子身啊。”
謝蘅:“……”
他咬牙狠狠盯著神醫。
“再等最後一點熱水都沒了啊,我可不給你燒了。”
神醫好整以暇道:“你應該也不會燒火吧?”
謝蘅深吸一口氣,壯士斷腕般端著水盆往回走。
不就是擦個身子麼,他閉著眼睛就是。
“啊!”
也不知是走的太快,還是心中不寧,亦或是泥地不太平,端著熱水的世子一個前撲連人帶水摔在了地上。
神醫:“……”
詭異的寂靜後,一陣驚天的大笑聲響破天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蘅重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黑著臉默默的撿起盆走回灶房。
他這輩子就沒丟過這種人!
暗殺救命恩人應該是要下地獄的吧?
算了。
看在他救了柳襄的份上。
謝蘅提著水盆看著灶和一堆柴火,陷入了沉思。
他確實不會燒火。
笑聲由遠及近。
神醫扶著灶臺笑的直不起腰,對上謝蘅冷飕飕的眼神,他強忍住笑,擺手:“起開,看好了,我隻教一次。”
半個時辰後
一臉柴灰的世子端著熱水再次踏進了屋子。
許是這盆熱水得來不易,這回,謝蘅終於伸手掀開了被子。
想著是閉眼,但其實根本不行,柳襄的身上有傷,閉著眼很容易碰到。
謝蘅艱難的擦完,額頭已經滲出一層薄汗。
替柳襄換好衣裳後,他便出門去問神醫要了套幹淨的衣裳。
但神醫身形比他小,不可能有合適他的衣裳。
“你先將就著吧,等姑娘傷好了你們自己出去再換。”
謝蘅看了眼隻到小臂的袖子,狠下心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將他和柳襄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漿洗。
但世子哪裡做過這樣的活,在經歷神醫毫不留情且漫長的嘲笑後,才勉強將衣裳歪歪捏捏的晾上。
謝蘅做完這一切,便被神醫喚去給柳襄喂藥。
“明天應該就能醒了。”
神醫道:“等這姑娘醒了你也好生勸勸,不能打架不打就是,安穩過一生不也挺好的。”
謝蘅眼神微沉,輕輕點頭:“嗯。”
謝蘅喂完藥,小心翼翼給柳襄擦了擦唇角,而後便盯著人陷入了沉思。
若隻論私心他當然也希望她能安穩度過這一生,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像這樣的危險難保不會遇見第二次。
但他更希望她開心。
“誰允許你不經過同意就將我的衣裳給別人穿了!”
突然,外頭傳來一道戾氣十足的聲音。
“人呢,給我脫下來!你憑什麼將我的衣裳給別人,還睡我的房間!”
“瘋丫頭你等等,那姑娘受傷了,你別亂來。”
“受傷怎麼了,受傷就能穿我的衣裳睡我的床?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我滾下去!”
謝蘅微微皺起眉頭站起身。
還沒等他走出去,門便被一腳踹開,緊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就闖了進來,她看了眼謝蘅,目光狠厲:“你是誰,為何在我房裡!”
謝蘅還沒出聲,神醫便已經追了過來:“瘋丫頭別鬧,那姑娘筋脈俱損,才……”
“你閉嘴!”
小姑娘是張鵝蛋臉,模樣很俏,但眼神卻兇的嚇人,她一把推開神醫便朝床上衝過去:“給我起來,這是我的床!”
“你聽到沒有,你給我滾起……”
小姑娘的眼神在觸及到床上那張臉時,話音突止。
謝蘅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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