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類別:古裝言情
  • 更新時間:2024-12-03
  • 本章字數:3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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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晞一直知道,慕淮向來將權柄握得很牢靠。


  但之前他是太子,上面還有個莊帝能壓他一頭,如今他登基為帝,放眼整個齊境,再也沒人能比他說得更算。


  慕淮雖待她溫和,但容晞很清楚,他骨子裡仍有暴戾恣睢的一面。


  若不加控制,很容易便會走極端。


  他的性情往好了發展,會是個雄才大略、殺伐果決的君主。


  若往壞了發展,很容易便會成為橫徵暴斂、兇殘不忍的暴君。


  慕淮予她榮寵,許她愛重,讓她做他的皇後。


  容晞自是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變成那副模樣,也深知做禍水和暴君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鏡中美人正靜思凝神,表情微有些沉重。


  慕淮已然走到了容晞的身前,亦將修長的大手輕覆在女人纖瘦的肩頭。


  容晞覺肩上一重,這才回過神來。


  她看著銅鏡中,帝王那張俊美又年輕的臉,下意識地便要起身向男人施禮。


  慕淮用手又按了按她的肩頭,低聲命道:“坐著。”


  容晞依言,安安分分地坐在了紅木圈椅上。


  慕淮站在容晞身後,將手從她的肩頭移下,順勢撫上了美人兒的下颌。


  男人掌心的溫度微涼,指腹因著習武,稍帶著粗礪,身上亦帶著容晞熟悉的,龍涎香那松沉曠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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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撫.弄著她的下颌,容晞漸漸閉上了雙目,濃長烏黑的睫毛垂於白皙的眼睑處,模樣乖順又柔婉。


  瞧著倒像隻,被主人撫了下颌的小貓咪。


  慕淮嗓音低沉,問道:“怎麼坐這兒了?”


  容晞順勢從鏡臺前的妝奁盒中拾了一隻螺子黛,糯聲對慕淮道:“臣妾的眉毛有些淡了,想重新描一描。”


  慕淮自是知道這女人在同他撒謊,她眉眼生得本就好看,之前從來也不會描眉,亦不會搽粉。


  這般想著,他卻握住了女人拿螺子黛的那隻手,待將它奪入掌心後,慕淮起了興味,便對容晞道:“朕幫晞兒畫眉。”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持著小小的一截螺子黛,他低首打量了這物什一番,英雋的鋒眉卻是蹙了起來。


  慕淮故作鎮定地問:“這玩意,怎麼用?”


  容晞見此,無奈淡哂,便對慕淮柔聲地解釋:“螺子黛畫眉,無需研磨,隻需沾些清水便可繪於眉間。”


  慕淮聽罷,卻沒聽出個所以然。


  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畫個眉毛還要跟磨墨一樣,女人用的東西就是麻煩。


  思及,慕淮沉聲喚來了丹香,讓她尋些清水來。


  丹香得令後,不經時便端來了一個精巧的鑲寶小玉碟,裡面盛著裝有玫瑰花露的清水。


  容晞見男人仍盯著那一小截螺子黛發怔,便將它從他手中奪回,將其沾了沾清水。


  她微有些猶豫,忖了忖後,還是對慕淮道:“不勞陛下,還是臣妾自己來畫罷。”


  慕淮又將螺子黛奪回,一本正經地回道:“朕來。”


  容晞知道慕淮起了興味,也不好拂了男人的面子,隻得讓他幫她畫眉。


  她剛要站起身子,想要讓男人為她畫眉時方便些,卻又被慕淮按住了肩頭。


  慕淮微微俯身,嘗試著為容晞描畫眉眼。


  那螺子黛剛一觸及她的皮膚,容晞的睫毛就如蝶翼般,顫了又顫。


  慕淮覺得這樣的姿勢不大方便,竟是半屈了屈雙膝。


  容晞閉著眼,自是沒見到男人竟是做出了這種舉動。


  可慕淮之舉,看在宮人眼中,卻是極其令人驚駭的。


  知趣的宮人不欲再在殿中打擾帝後的獨處,便退了下去。


  慕淮自是不會給女人畫眉的,他蹙眉比量著,也嘗試了多番,卻還是不知該從何下手。


  容晞隻覺得自己眉毛那處很痒,她雖眯著眼,卻也能覺出慕淮的局促。


  半晌,容晞還是甜柔地失笑了。


  她睜開了盈盈的美目,亦抓住了男人的右手,細聲道:“夫君還是別為臣妾畫眉了,一會兒臣妾還要去看珏兒,這張臉可不能把他給嚇到。”


  二人離得極近,清淺的呼吸也是相織。


  容晞這話是笑著說的,慕淮由衷地喜歡她笑起來的模樣。


  不由得想起了為搏紅顏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


  此時此刻,他竟能理解那周幽王為何那麼想讓褒姒笑了。


  慕淮覺得在容晞面前丟了面子。


  容晞自是看出了男人的那些心思,見周遭並無宮人在,便從圈椅處起身,墊起腳,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下男人。


  她小聲對男人道:“夫君是頂天立地的帝王,不會為女人畫眉也沒什麼的。”


  容晞的眸中並無怯意,含笑的美目反倒是勾魂攝魄。


  華麗的格柵漏窗外,午後斜陽照入殿中,她原本就比常人淺淡的瞳孔,也呈現出了瑩透的琥珀色。


  慕淮心跳似是漏了一拍,他倏地扣住了女人的腰,讓她離他愈近。


  隨後雙手亦捧覆起女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頗為強勢地汲取著那寸溫甜。


  二人的力量和身量的差距都過於懸殊,容晞隻能任由他吻著。


  慕淮邊嘗著她的清甜,邊暗忖著,果然她高些,他親起來也能方便些。


  日後她再往鞋履裡塞東西,他便不攔著了。


  容晞被慕淮親得,氣息愈發不勻。


  男人這時終於松開了她,那雙涼薄的眼裡帶著深晦的情愫。


  容晞邊平復著呼吸,邊為自己理著不整的衣襟,卻覺自己的身子竟是倏地懸空。


  慕淮已然將她橫抱在身,闊步正往內殿走。


  容晞心中一慌,忙小聲對慕淮道:“陛下,臣妾要去東宮看看珏兒,況且現下是白日…不可。”


  慕淮並沒有理會,待將女人輕放在床後,他低聲回道:“今日別去看珏兒了,多陪陪朕罷。”


  見女人神情不解,慕淮又解釋道:“七日後,朕欲東巡齊境。”


  容晞用纖手半撐起了身子,弱聲問道:“陛下要東巡?那會帶上臣妾嗎?”


  慕淮將她發髻上的九龍四鳳冠摘下,回道:“朕問過太醫,你生下珏兒後,體質還是虛弱,所以此番出巡,朕不能帶你一同去。”


  見華貴的绡紗帷幔被輕放,容晞心中在一瞬間,突冉了恐慌。


  她從未想過,慕淮會離開她那麼久。


  她又問:“那陛下要去多久?”


  慕淮高大的身形落了影,已將嬌小的她緊覆。


  重制的帝王冕衣和她的皇後袆衣也早已落至了華毯之上


  慕淮將容晞掩住唇畔的手移下,嗓音透著啞地回她:“少則一月,多則兩月,朕盡快回汴都陪你。”


  二人進內殿時,剛過午時。


  現下,天色已然漸昏。


  內殿爐煙浥浥,略帶著甜靡的氣味。


  容晞繃著身子,眼縫裡滲出了簇簇的淚水。


  慕淮吻去了她眼角的淚水,耳畔是更漏的迢迢遞遞,和女人用那副甜柔的嗓子,嚶泣著喚他:“黃桑…黃桑……”


  男人的臂膀本就虬勁有力,近來又勤於習武,體魄愈發矯健陽剛。


  聽她又喚他皇上,慕淮清俊的臉帶著隱忍和克制,他單手扳正了女人巴掌大的小臉,低聲命道:“不許喚皇上,要喚夫君。”


  容晞閉著雙目,眼前本該是一片黑暗,現下卻是白光陣陣。


  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乖順地依著慕淮的命令,嗓音甜啞道:“夫君……”


  慕淮獎賞般地啄了下女人的小嘴,隨後大手握住了女人的柔荑,與她十指相扣,又命道:“乖晞兒,睜開眼。這回爭氣些,同朕一起。”


  ******


  次日慕淮下朝後,便將戶部尚書叫到了乾元殿中。


  戶部尚書是第一次單獨面見新帝,心裡自是有些緊張的,見年輕英俊的新帝端坐於御案後,便猜他應是要詢問稅賦或是軍需開支等事。


  卻沒成想,新帝竟是同他問起了,他手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官員——陶暢。


  慕淮前世登基時,隻大赦了天下,亦忙於練兵講武,並未東巡,以穩內政。


  今世,他並沒有如前世般,急於徵募兵士,隻在京郊圈地,讓尹誠先練著大齊現有的精兵。


  如今大齊有戰馬兩萬匹、步兵五十萬、騎兵十萬、弓.弩手五萬。


  兵力隻比北燕略強了些,也可說是同北燕不相上下。


  兩年後的那場旱情不可避免,前世齊國死了不少百姓,糧食歉收,可軍垧又萬萬不能斷。


  旱情一過,戶部便遞上了折子,說大齊的人口銳減。


  所以在他攻伐北燕的那年,兵士中並無太多的青壯人口,大多都是年過而立的老兵。


  那年南旱北涝,他大齊飽受旱情影響,燕國也是受盡了涝災之苦。


  他東巡的目的便是在於此,慕淮記得齊境旱情最嚴重的所有郡縣,隻要防微杜漸,兩年後齊國受旱情的影響便能小上很多。


  抓住這個機遇,齊國便能比燕國的國力勝出一大截。


  慕淮同戶部尚書提起的陶暢,在前世治旱時立下了卓著的功勳。


  說來陶暢家裡是個商戶,生活富裕。


  他父母不想讓兒子再從商,便讓他專心地考舉人,想讓陶暢入朝為官。


  可陶暢的心思,卻沒在科舉上。


  陶暢獨喜歡鑽研農事,十分向往隱士陶淵明的生活。


  雖說漫不經心地備戰科考,卻還是中了名次,進了戶部做了名管田稅的度支。


  後來慕淮將他重用後,才得知,陶暢一直有做司農的念頭,可卻被時任的司農壓了一頭,他的才能才被埋沒了多年。


  戶部尚書見慕淮問起陶暢,便恭敬地回道:“是有陶暢這麼個官員,現下他管著汴京郊外的田稅,官職為度支。”


  那戶部尚書所講之言,慕淮一早便清楚。

暢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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